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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逝去之人
 当夕阳沉下时,海风逐渐变大,水似乎又在酝酿,要把这座水上都市淹没。

 从醒来至今,除了布尔妮娅来过一趟之外,没有人打扰凌羽的发呆,风铃还在睡,面色温柔,像是睡着的胖猫,虽然她并不胖,手臂也纤细。

 门外走进了第二个人,是艾尔莎。

 凌羽微笑着站起身,他看到了艾尔莎手里的盘子,那是食物,但依旧之前那种烤鱼的样子,他有些想念那个具有兰洛风味得烤鱼了。

 艾尔莎眼眶略显微红,她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去把烤鱼递了上来,然后站直身体,说着难懂的话语。

 只有嘴碰撞,声音却小的可怕,但出乎意料的能听清,凌羽等待着艾尔莎说完,又重复问了一遍“王找我吗?”

 不知是不是夜晚降临的原因,还是之前只是错觉,至少现在幸运女神还算眷顾,听力没有完全丧失。

 艾尔莎点了点头,凌羽便将烤鱼端起,掀开布帘走过去,放到风铃头,又回身对艾尔莎说“我还不太饿,先去那里吧!”

 太阳的光芒变得虚弱,黑夜笼罩下的世界才是凌羽的世界,他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却在不住的叹息。

 一路上还有许许多多女人在不断忙碌,手中捧着大小不一的触手,男人们则多数依靠在门前的木头上,身上的伤痕也只是简单处理,仿佛没事一般,大口大口的饮着酒。

 在村口的木台上,凌羽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头海中巨兽的一块躯体,不过明显已经被切掉,失去了生命,整齐的码放在木台上,一半深入海里。他不知道佩尔亦黎与巨兽的战斗结果如何,不过看样子,也许是胜利了,但受伤是难免的。

 跟着艾尔莎沿着木架桥左转右转,进到了一处大的房屋群前,其中最大的屋子旁边,黑龙就安静的趴在哪里,口中不断咀嚼着切成段的触手。

 门是开着的,佩尔亦黎就在屋里坐着,身旁是那个中年男人还有尼拉讨论着一些事情。那个中年男人便是尼拉的父亲,也算是蓝族真正的掌权者,海库斯,因为他儿子是蓝族最强之人,他在蓝族中的声望也很高。

 凌羽没选择进去,而是靠着护栏去看木板上忙碌的女人们,朴素的布裙上沾着血迹,手指灵巧的处理着章鱼触手那似乎是今天的晚餐。突然之间,从远处忙碌的人群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女人们直起身,用裙摆擦了擦带血的手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之间房子里,

 从那间房屋里走出了一个男人,凌羽认识他,是范泽拉,也就是艾尔莎得父亲,后面还跟着一身蓝族装束的费伦,但凌羽记得费伦并不是蓝族人。范泽拉面色凝重,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年轻女人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布裙,额头的蓝纹泛着荧光,轮廓清晰,眼睛闭,只有长长的睫在拂动眼眶,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夕阳映红了范泽拉的身体,他缓步走着,直到木架桥的尽头,大海在前方掀起波

 凌羽眼睛死死盯住那里,一眨不眨,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认出了那个女人,是艾尔莎的姐姐,也就是费伦的子,也许并不温柔,但很会做兰洛风味的食物。

 只是,现在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凌羽轻声问。

 “姐姐死了,抵抗海怪而死…”艾尔莎用古语清晰的说着,但说着说着,这个坚强的佩尔西斯女战士已经泣不成声。

 凌羽不懂女人是怎么死的,但他没法问,只觉得悲伤在心中蔓延,即便和那个到目前为止还不知姓名的女人只有一面之缘。

 范泽拉将女人的尸体抛入空中,一头蓝色飞龙从天空飞来,将女人的身体托住,朝夕阳坠落之海飞去。

 视线的最后,那头蓝色飞龙笔直扎进茫茫大海之中,连波也没有出现,两个生命在那里消失。

 龙与人的生命同时总结,凌羽深深被这一幕给震撼,也同时由衷的叹息。

 夕阳晃动的白云下,费伦站在木桥边,眼睛盯住远方的飞龙,他捧起手中的深蓝色海螺,凄凉又悠扬的音乐在村落间回,但没有人潸然泪下,而是肃穆凝视,因为那是给予逝者的礼物,不应该有悲伤。

 比起死去的人,自己应该很幸运了吧,凌羽这样想着,视线不自觉的飘向天空,飞龙还在随风起舞。

 “陪我走走。”

 不知何时出现的佩尔亦黎轻声说着。

 凌羽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浅金色的头发不停晃动,像是水中的海草一样。佩尔亦黎跳上黑龙,一抖缰绳,飞龙升入高空,又迅速飞下,将凌羽抓起,朝远方的海域飞去。

 一路上死鱼不断,鲜血的痕迹虽然消失,但依然可以嗅到那种让人窒息的味道,海中巨兽就在这里出现,掀起滔天巨,但现在海面很是平常,海悠哉悠哉的移动。

 黑龙落在海中的一处小岛上,佩尔亦黎用和风铃同样的方法燃起篝火,直接席地而坐,又冲凌羽挥手。

 凌羽也不拘束,弯坐下,他不太懂佩尔亦黎的意思,但也没心情问,只是静静的望着篝火,看清了燃烧着的木头。

 “我很抱歉,是我的原因,菲丽丝才死的。”佩尔亦黎低着头说。

 菲丽斯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凌羽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有一些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死在肚子里,到嘴边的话却是“不用跟我道歉,而且我并不是少年,虽然比你年轻,但也不小了,在兰洛有一个词叫做成,大概就是我们这样。”

 “什么算成?”

 “学会认输,学会妥协,学会坦然接受一些事情。如果我再年轻十岁,一定会怒不可遏的拎起长去找那头海怪报仇,但我现在明白,这些都没有什么意思,理智总会浇灭一些不甘心,毕竟年少轻狂时,总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

 凌羽说完这些,自己都自嘲般的笑了下,有些东西懂归懂,做不做又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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