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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逝去之人
 清澈的河水在一旁过,一座建在河水之上的木制平台延伸进了河面之上,河水溅起的水花打了木制支架。

 穿戴整齐的士兵站在三面,空余那面便是那个木制平台。河岸边的柳树已经出了青条,微风过后,空气中弥漫着芽的香气。

 众人停在了后方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木制平台和周围的一切事物。

 年轻的士兵爬上桅杆摘掉了飘扬的旗帜,然后飞快的跑了回来,将旗帜到了高台之上,那里才是需要它的地方。

 河上的木台之上,站立着五个男人,皆是一身白衣,手被绳子捆绑着,头发凌乱,眼神里布满了泪水,他们的脚被木台之上的铁链牢牢拴着,不能动弹。

 毫无意外,他们就是将要被处决的人。

 年轻的犯人泪水渗透了衣衫,腿也在不停的颤抖。

 “叔叔,我不想死!”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没用的,没用的,我们就要死了,雷尔夫,记得,你是卡洛斯谷地的男人,永远不要忘记,”稍年长一点的男人冷声道。

 “可叔叔,我就要死了,要…死了,我不甘心啊,”名叫雷尔夫的少年还是很害怕。

 “没用的,没用的,家园已经被毁灭了,”男人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雷尔夫突然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道。

 人群里的立刻响出了一波动,士兵们表情怪异,但显然更多的是心寒。

 “他们犯了什么军规?”站在高台栏杆前的洛林司长开口问。

 “未经允许擅自逃离军营,不,更为准确的说,他们放弃了士兵的职责,”海克蒙德拉起了一件披风,系在身上。

 对于军队而言,秩序永远不能紊乱,处决触犯军规的人,并无过错。

 “开始吧!”海克蒙德淡然道。

 总参谋长加布鲁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士兵快速跑下了高台,几息之后,一个手持金色长柄斧的士兵走上了木制平台,回身取下了前的徽章,放在了口袋里。佩戴着徽章处决同胞,那将是莫大的悲哀,代表先辈荣誉的徽章,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刀斧手步伐缓慢,来到了最左边,拉起了跪倒在地上的雷尔夫,擦干了清秀脸庞上的泪水,糙的手掌把那张俊脸磨红。

 “别怕,孩子,冥河里将有善良的人为你引渡,下一世,你将忘记所有痛苦,重新收获更为美好的生活。”

 略显俗套的话语,并不能安抚脆弱的心灵,即便是手刃过诸多敌人的青年,依旧被泪水再次弄花了刚擦干净的脸。

 “叔叔…我怕,救我啊!救我啊!”雷尔夫身体瘫软下去,如果不是被刀斧手拉着,恐怕又将跌倒在木板上。

 “卡多,我先来吧,我不想再看到懦弱的人哭泣,”被雷尔夫称作叔叔的男人,对刀斧手喊道。

 卡多黑的眉头也在微微颤抖,他松掉了仿佛失去骨头的雷尔夫,走到了男人身旁,捋顺男人脖子旁的头发和衣服。

 男人则抬起头看着下方的白安娜斯河,嘴角一笑,弯下膝盖跪在木板上,头伸出木制平台,脸对着下方平静的河水。

 “你可曾听到琴声在麦垛旁响起,

 那是我美丽的故乡。

 那里不曾风调雨顺,

 那里常常路途泥泞,

 即便如此,

 我依旧喜欢雪中的故乡。

 远方的炊烟袅袅升起,

 我站在山丘上遥望,

 那座模糊可见的村庄,

 那是我深爱的故乡。”

 男人沙哑的嗓音透过了树枝,河,和人群,飘然到了高台之上。

 木台之上的人开始跟着唱,随后是周围的士兵,最后是整个军营。

 歌声响彻在了这片空间里,这个名为白安娜河的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洛林气息微,他紧紧盯着平台上哭泣而歌的人。

 “西部山海的古歌,一般会在寒月时唱起,怀念故乡时才会唱起的歌,”星尘依旧立在格伦斯身后。

 格伦斯忽然站起身“海克蒙德元帅,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逃跑?”

 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着海克蒙德披风,他呆滞了半晌,才喃喃道“西部山海里有他们的故乡,而此刻他们的故乡正被魔物践踏,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朋友,还有子和每一寸熟悉的土地。但我们并无法去驱赶魔物,保卫故乡,我想他们仅仅是为了保护家乡。”

 似乎觉得话语太过感伤,海克蒙德又轻笑着说“殿下不必多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违反军规便是罪过,即便是我,即便是我,也应如此,接受惩罚。”

 “对于违反军规的人,确实不应该宽恕,哪怕他们的理由多么让人心生怜悯,”洛林望着天空说。

 两位都发话了,格伦斯也只能立在栏杆旁,焦急而无可奈何的注视着下方的情况,刀斧手武器的寒光进了他的心里。

 “并不是海克蒙德元帅想让他们死,而是他们不得不死。”星尘取下了一件羽织为格伦斯披上。

 海克蒙德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握住栏杆的手,缩紧了几分。

 约书亚呆呆的看了眼下方,又看了下海克蒙德,瞳孔里写满了惊慌,他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海克蒙德去看望的那个年轻士兵。

 “刚才那个年轻的士兵名叫扎夫特,是一个哨兵,也就是在昨天,一个小队的人想要趁着夜偷偷逃离这里,被他发现了,他拼死拦住了他们,尽管被暴揍了一顿,腿部骨折了,可他确实坚持了自己的职责。”

 海克蒙德当时的话语清楚的印在他的脑子里。无论是当时的他,还是可能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士兵扎夫特,都未曾想过后果。只是被暴揍一顿,只是被暴揍一顿!那群人即便是想要逃走都没有选择杀死同伴,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被那位尽忠职守的同伴送上了死路。

 “早点送他们去冥界吧,希望来世能够降临到希奥特的土地之上。”海克蒙德的声音低沉浑厚。

 刀斧手得到命令之后不再迟疑,只是最后男人的头发理顺。

 “再见了。”

 他猛然扬起了手中巨斧,白光闪过,一股血从颈部飞出,抛入了天空。那张坚毅的面孔伴随着头颅落入了平静的白安娜斯河之中,泛起一阵涟漪。

 刀斧手又是一斧,劈断了男人腿部的铁链,随着沉重的链条断开,男人跪着的身体,倒了下去,血顺着颈部不停地出,仿佛一条涓涓细,汇入了清澈的河水之中。

 刀斧落下,刀斧手抱起男人的尸体,抛入了河水中,尸体和头颅顺着河在不就之后将进入西河,最后进入浩渺的绝望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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