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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他却不放过她,走到她面前,双手擒住她肩头,强迫她直视自己。“知道吗?我也不后悔!真雅公主,我无名,这辈子也不会后悔接近你、爱上你若是你将来果真成为女王,坐在你那孤寂的王座上,你记着,曾经有个男人深深爱过你,此生此世,他对你永不忘怀!”

 此生此世,对她永不忘怀。

 这是咒语吗?为何她听着,宛如被下了千年咒语,理毫动弹不得?

 他忽地紧紧地拥抱她,那般用力、绝望,似是要将她的身心骨血进他体内。

 他将脸埋进她后颈,她忽地感觉一阵润。

 是眼泪吗?他哭了吗?她全身颤动,可一句话也说不出,失魂落魄。

 而后,他放开她。“我走了。我们…后会无期。”

 语落,他转身就走,走得那么伤痛,却也那般决绝。

 她望着他逐渐没入夜的背影,泪水决堤。

 就这么走了吗?从此再也不能相见吗?

 转过身,走着与真雅相背离的道路,无名心思纷,神志灼灼昏沉。

 失去她,天地悠悠,他该何去何从?到哪儿似乎都没了意义,明媚风光若是不能与她共赏,也要黯淡失;乐趣少了她分享,又哪里值得玩笑?

 他活着,还有何意思?不如死了吧!

 对,不如死了。一念及此,无名眼神忽地冷凝,结冻成冰。

 临去之前,顺便为她除去最大的敌人,就当是他送给她唯一也是最后一份大礼——

 一个弃子,不需要名字!

 希蕊从梦中惊醒,一时心神恍惚,过了片刻方才定神,下榻披上外衣。

 “娘娘醒了吗?”外室,守夜的宫女扬声问。

 “嗯,给我一杯热茶。”

 “是。”

 半晌,宫女送来热茶,希蕊接过茶盏,示意她出去,坐在儿前,悠然沉思。

 自从忆起往事,想起无名正是遭她抛弃的孩子后,这些时,她老是作梦,梦中总是回到从前,她狠心弃子的那天。

 是歉疚吧?对那个无辜遭她舍弃的孩子。

 希蕊闭上眸,回想她与无名在御花园偶遇,他放肆地盯着她,那清锐无惧的眼神。

 他说自己不识得爱恨,但看着她的眼神,是否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恨她吧?怎能不恨她?但她不是故意的,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必须懂得取舍。

 “孩子,你能原谅我吗?”她喃喃自语。

 蓦地,一阵风吹动,她警醒地睁眸,一道人影不知何时闪进室内,一把银亮刀刃直指她咽喉。

 她吓一跳,骇然惊呼,手上的茶盏落地,跟着认清来人面孔。

 “娘娘,怎么了?”帘外守候的宫女急着奔进来,见室内多了个人拿刀抵着王后娘娘,惶然大惊,正想叫人,希蕊忙扬手阻止。

 “出去吧,我没事。”

 “可是娘娘——”

 “本宫要你出去!没听见吗?”

 “是、是,小的出去了。”

 爆女退下后,希蕊望向来人,冷凝的霜颜霎时融化,眼神漾温柔。

 他,正是她的亲生孩子。

 “你来杀我的吗?”她扬嗓,语气温和。

 无名怔愣,以为她惊见刺客,该是又怒又俱,不料她神色反倒柔情似水。他很聪明,转念一想便参透了。

 “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希蕊颂首,仍是那么那么慈蔼地盯着他。“你恨我吧?怨我当年抛弃了你?”

 谁说他恨怨了?她不值得他的恨与怨!

 无名惊怒,刀尖更往希蕊颈间送,孰料她竟找毫不避不闪,反倒令他一时无措。

 她为何不躲?为何不喊人进来杀了他?

 “我对不起你。”她幽然一叹。

 他震撼。她这是向他道歉?

 “因为我太想做王后了,想做这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可你的存在会碍我的路。”

 碍她的路?是啊,他的确碍她的路,为何他总是碍人的路?

 无名寻思,脑海中浮现另一张容颜,一张清丽凝冰的容颜,心狠狠地痛着。

 “我要…杀了你!”他从齿间进话。

 “为了谁?为你自己,还是真雅?”明眸清清,仿拂看透了他。

 无名眉宇拧,眼眸凝聚风暴。她凭什么自以为懂他?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你恋慕着真雅吗?”

 不必她管!她管不着!

 “若你想要,我可以助你得到她。”

 “你说…什么?”

 她嫣然一笑。“无名,你毕竟是我的孩子,为娘的怎能不帮帮你?”

 她胡说什么?他没有娘!这辈子,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注定了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我杀了你…”他再度威胁,执刀的手却颤着,久久无法往前。

 他该划破她的咽喉,封喉见血是他最拿手的绝活,当他动了杀机,不曾有过一丝迟疑,但如今,他却犹豫了。

 为何哪踢?为何不能果断?

 他恨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怯懦犹疑!

 “你终究舍不得杀我。”希蕊凝锑他,明眸盈亮如星。“毕竟我是你亲娘啊!”她宛如感叹。

 这份感叹怒了他,也重伤了他。

 不错,他是杀不了她,他总以为自己能无情,不料在关键时刻,仍是下不了手。

 即便这个女人抛弃了他,但他,依然是她怀胎九月生下来的。

 这份血缘纵然满是罪孽,仍旧难以斩断。他杀不了她——

 无名蓦地咬牙嘶吼,犹如一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那般悲痛而绝望的哀鸣,划破黑夜——

 是他!

 追着无名来到王后寝宫附近,真雅早有不祥预感,听到这声如困兽般的嘶喊,她更是心如麻,仓皇奔走,闪过侍卫的重重搜索,终于在宫廷角落的扶疏花影间寻到他。

 他背对着她,一身布衣,傲然立,孤寂地站在天地间,姿影苍苍,神态茫茫,跟着,横刀引颈——

 他不是要自刎吧?

 她惊骇,一飞奔过去。“不要!”

 刀影闪晃,刀锋疾掠夜,刀刃…在她柔英之间。

 无名惊俱,眼见鲜血自她掌间滴滴坠落,脸庞跟着失去血,急急丢开刀。

 “你疯了吗?为何拿自己的双手来挡?瞧你伤成这样!”他捧起她血淋淋的手,慌忙检视,只觉一颖心疼得要拧碎了。

 这傻女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顾自己伤口疼痛,只是扬眸睇他,又是心疼,又是责备。“方才你是想寻死吗?为何要如此轻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他笑了,泪光却在眼中闪动。因为活着,对他而言己无意义。

 她看着他无魂无依的眼,不须言语,也能明白他的伤痛。这傻子啊,傻透了!

 她蓦地上前揽抱他,蜂首偎于他怀。

 他惊呆,一动也不动。

 “不准你再做此等鲁莽之事,不准让我如此担心…”她颤声低语,隐隐含有啜泣。“别离开我,留下来!”

 留下来?她是这样说的吗?他是否听错了?

 他无助地愣在原地,思绪混沌,臆情感沸腾如

 她仿佛也听见他急促的心音,感受他的强烈震撼,哑咽片刻,这才扬起离泪眼。

 他征怔地与她在夜中相凝。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她柔声相问。

 他闻言,眼眸顿时酸楚,嗓音沙哑。“像我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终是祸患。”

 “那也请你留下来好吗?”她深深呼吸,终于心中埋藏得最深的脆弱。“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人,我,不能没有你。”

 她不能没有他?他颤栗,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

 “请你留下来,虽然我,…也许不能给你什么。”

 这意思是,她不能给他名分,他做不成附马爷,成不了女王身边唯一的男人。

 他懂的,他懂。

 无名调怅,单手捧起她润的脸颊,爱怜地抚摸。“无妨,我不需要名分,只要你的爱、你的心。”

 “我的心…”她歉疚地睇他。“怕也不能全给你。”

 “即便一部分也好,不管你要把心给希林百姓、给天下苍生都好,只要也有我一份,有那一份,便已足够。”

 他不奢求,她可以爱这片江山,爱希林所有百姓,只要她也爱他,就好。

 此生他未曾从谁身上得到过的爱,她会给吗?

 “我爱你…”她再次埋脸于他滚烫的膛间,羞怯地表白。“就如同你思慕着我一般,我也…恋慕着你。”

 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心韵,神志恍惚。

 “自从承佑哥去世后,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哭能笑,而且笑得更开心,也哭得更伤心。”她拽住他,像娇弱的女孩寻求一个爱怜的庇护。“你让我变回了女儿身,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自己像个女人。”

 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尽情撤娇的女人。

 这番娇怜温软的情话,落入无名耳里,比春风更薰人,比好酒更教人沉醉。

 他微笑,垂首与她耳鬓厮磨,在她耳畔低语:“将来,你或许会成王,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女人。”

 她在他怀里颤着,是难以自制的愉悦,他察觉了,一时情动,不埋下绵地吻她。

 夜未央,属于恋人的时分,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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