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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后的决别 //如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许多王侯将相,甚至万人之上的皇帝,最后发现,自己真正想要拥有的东西,莫过于此。

 可惜,明白了,人生也走到尽头了,那些感情磕绊,如似是而非,如三心两意,情志不坚,或被**主导,失去了真正爱的人,到头来,才觉心中只剩下一片空茫和追忆无力的怅茫,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放下所有的权势,地位,求,杂念后,才会懂得,原来在生命的最后,有一个人平淡看夕阳,执手浅笑,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虽然不到二十的年华,但已经参透了这些道理,因此格外珍惜。

 那些近乎愚蠢之处,他又怎么会不懂?然而,他宁愿自己承担,自己咀嚼个中滋味,也不会对子清傲的她有半分不是的指责,他不喜欢感情中存在半分怀疑,不允许感情受到一丝一毫的玷污。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他只想像现在这样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下去,直到苍老的尽头。

 渴望与求一道在体内燃烧,织成一种令人疯狂的冲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她完完全全地据为己有,他加快了下沉的速度,离千黛湖底越来越近,那一处枢纽上的丝环契印映入眼帘。

 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只不过有淡的金光在缓缓缭绕,然而,功法高深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这一处下,蕴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乾坤转合之力。

 他神色微动,将蓝凤祭轻放在枢纽旁柔软的水草上,逆着向上涌去的水俯身下来,一只手温存地圈住她的身子,她的秀发垂过他的手臂,层层如般飘舞,那双美目轻阖着,在清澈的湖底,每一青黛的眉毛都分外清晰,朱微微张开,偶尔吐出细微的气泡,雪白的齿如编贝,那样平静美好,像在等待他重新索取和绵的给予。

 此刻的情动,更胜以往任何时候。

 他的衣枚,她的裙裳,不知被湖水卷席到了什么地方,只剩下薄薄的,贴身的里衣,在水的作用下紧紧贴着身体,每一寸肌肤和纹理都纤毫可见,彩光从湖面投下来,将这里的一切点缀得如同幻世,月同辉的光影落在枢纽一左一右的月之印上,只要将丝环放在契印内,乾坤之力就会正式启动,源源不断地被早有准备的两人收入体。

 梵容埋首蓝凤祭的心口,沿着一路吻下来,在深湖湖底,急促的呼吸感觉不到,息声听不见,只有紧贴在一起的心在比平常更快地跳动,不断推涌的水波从他们身边过,澎湃的,甚至可以逐渐掀动整片千黛湖的气势遮掩了一切疯狂,渴望,冲动,看似在平静地进行,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深刻。

 “凤祭,凤祭…”

 梵容轻轻唤,声音低柔,在深湖湖底仿若梦幻呓语。

 蓝凤祭的手握在他的上,微微用力,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巫山**,她仰着下巴,朱复阖又张,姿态魅惑人。

 边,依旧是一抹似有若无的冷意,眉尾微微挑起,像极了依靠美惑男人的暗夜修罗,往往是趁着男人情取男人的元和气。

 “我在,在呢!”

 “你想要什么,都拿去好了。”

 语气轻渺,酥柔,宠溺而放任。

 男子亲吻,不顾一切,执着得像一个索求温暖的孩子,一头墨发与她的乌发复又分,另一只手终于抬起,猛地一握,丝环外的玉化作一缕齑粉,随即消失在湖水之中,一样仿若戒指的,月华般荧泽的什物显现了出来,呈半透明,在湖底几乎隐于不见。

 这便是丝环!

 能够启动和乾坤运转,使天地之间的正气和戾气大为增强,一旦开启,往往是一个世的开始。

 环壁雕着繁复的花纹,刻着绢细如蚊腿的小字,精致小巧中透着大气象,那只可翻云覆雨的手,凭着灵敏的知觉将丝环放到了契印上,然后握住她的手,一缕金色光芒从两手合中出来,源源不断地进入枢纽。

 枢纽缓缓地转动起来,月之影承接湖面透下来的光辉,越来越炽盛,光芒在深湖之底投出一束束光柱,不断扫移,竟合着转动之力带动湖水形成湍,湖面大风呼啸声,湖水嗡震声,碰撞声织在一起,气势澎湃如海,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正在来临。

 “凤祭…”

 这是最后一声唤了,所有的情致已经濒临崩溃的境界,这是他矢志不渝的爱,他所有的希冀所在,梵容眸中一派决绝,将蓝凤祭最后一层防护掀开,身躯保持着与她持平的状态,对应相挨,她的手抚在他的膛上,那儿,心脏在迅速不紊地搏动,她睁开了眼,眸波潋滟,媚眼如丝,角微微一勾,仿佛片羽掠过他的心头,瞬间让他失了剩余一点理智,手将她的身子微抱起一些,身躯猛地向前一

 然而,他的动作随即止住了,混沌的意志慢慢地清醒过来,他微蹙起眉头,似是不敢相信地垂下头,看着女子覆在膛上的手,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涌出来,很快被湖水涤一清,一柄不知何时虚凝出来的匕首握在她的手中,只出柄尾,其余的部分,都尽数没入他的心脏。

 方才还缱绻多情的眸子俨然已被冰封,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森寒,仿佛煨了毒,直冷到人的骨髓里去,女子清媚的颜容带着冷嘲,鄙夷和傲然,角勾起“痛么?”

 澎湃的湖水平静了下来,月之辉黯淡,枢纽停止转动,丝环一动不动地嵌合在契印内。

 仿佛一个不真实的,令人无法接受的梦幻。

 梵容静静地看着她,眸子越来越黑,由于不断失血,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眸中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痛楚和绝望,以及依旧难以置信的震撼,他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彻悟的悔恨来,看出她无心之失的懊恼来,然而,没有,她的神色依旧冷漠,冰冷,带着达到目的之后的快意。

 他眼中最后一抹希冀终于黯淡了下去,像月隐于黑暗之中,身体上的所有温度都退去,冰冷得那样无力。

 “为什么?”

 失去血缓缓开阖,一字一顿,喑哑苍白。

 “痛么?”

 蓝凤祭语气寒到了极致,猛地用力,将匕首之柄也完全没了进去“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可是,为什么她的手在颤抖,不受控制地颤抖?

 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想哭?想不顾一切地哭?

 梵容身躯微微一震,眸中的神采飞快涣散,再也凝聚不出一星半点的光芒,可还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可以放走洛九歌,任由一个王国创立,为自身凭添一个威胁,我可以出雪玉扳指,放弃捷径取霸业,我可以留太后一命,为了你似是而非的“安全感”我可以对你的过去既往不咎,只一心一意对你好,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倾尽所有,近乎愚蠢。

 可是,为什么?!

 蓝凤祭没有回答他,眸子冰寒,然而,眼角更加冰冷,似有什么永远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湖底,她不愿去追究,他看不见。

 她慢慢从他身上起来,掌风一,被红珊瑚拦截住的里衣冲开水,落到手中,她平静地穿好,像完成一件等待已久的,却寻常不过的事,最后俯身取下丝环,拇指轻轻摩挲,清冷无温的眼中浮起欣然之

 九歌,我完成了任务,要回来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我还为你除去了头等大敌,把这些日子的羞辱一并还了,今后你会少许多阻碍呢!

 她侧首望过来,梵容已经气若游丝,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由于血过多,浑身上下都苍白如墓,就那样绝望而苍凉地躺着,无神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甘,不解,和剜骨剖心的痛,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恨。

 这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蓝凤祭想。

 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可是,为什么快意只有将匕首入他心脏的那一瞬?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没有一点血腥,这是否就说明,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呢?

 她冷着眸,任乌发不断被海水舞,神色决然不悔,眼角偶尔有冰凉的湖水滑过,又不似湖水,脸色白得如同玉面罗刹,她找来了他的里衣,穿在他身上,给他最后一点尊严,然后揽着他的身,向湖面游上去。

 梵容的头无力地垂到她的肩上,他的身体没有了半点温度,手碰处冰冷得令她微微寒战,那眉眼依旧冷冽俊美,透着雍容之气,双眸始终没有阖上,仿佛在渴求着那个他不曾明白的问题的答案,然而,他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蓝凤祭将梵容放到湖边的灵仙树下,她望着湖面,望了很久。

 千黛湖十分平静,清风徐来,涟漪轻轻推送,一派祥和美好的图景,头已经下了西天,浅浅的,溟濛的夜开始弥漫下来,还剩一点昏橘的余晖,都投到千黛湖面上,轻柔地笼住相互析折的彩光。

 多么温馨啊!像是能使所有冰冷的心都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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