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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病来如山倒
 这件事情过后,伊曼大病一场。这场病整整持续了三个月。时光已经从萧瑟的秋季过渡到了肃静的冬季。

 满城的银装素裹再次掩盖了发生过的一切故事。林姐还是每天都忙着做饭,收拾家务。小莫随着城显进进出出。仿佛一切都是做了个梦,根本便是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房间里全是药瓶,伊曼在房屋里打点滴。她的身体太弱了,弱到只能依靠那些营养维持自己的生命。她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像一只猫咪。整个人却瘦的皮包骨头。

 如果说之前伊曼便瘦了,可那至少还是健康的瘦。现在却是连个人形都快沒有了。看起來真是凄凉。

 伊曼一直想着要逃跑,就算是到了现在这幅光景,她心里还是想着如何离开这里。离开似乎成为了她继续生活下去唯一的支撑。可是就算是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城显还是不肯放过她。

 这样的男人心可还真狠。只是这样的挽留到底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比起城显一如既往的坚定,变化最大的就是林姐。城显之于林姐,就是一块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早在之前林姐把心思都放在小莫身上的时候,才会微微觉得城显的残忍和不适。然而经过这段时间城显对伊曼无微不至的照顾,林姐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小火苗再次蠢蠢动。

 林姐本身是沒有什么恶意的,她只是出于对城显的崇敬,就像小粉丝爱大明星一样。在伊曼的身上,她虽然见证了痛苦,但是更多的还是城显的关怀。她渴望着自己能得到这样的照拂,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是好的。小莫虽好,可总是不及她眼中的城显的幸福。

 人就是这样,往往活在自己眼中的别人的幸福才是最好的。可是却偏偏忘了,我们的幸福也总是活在别人眼中的。幸福触手可及,让他溜走的却是我们自己。

 林姐还是那么费心地照顾伊曼,可是她的心思又重新转移到了城显身上了。伊曼虽然在病中,可是她并未彻底地糊涂。反而倒是这场大病,让她明白了太多。

 这一,城显早早回來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然后把随身的东西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再看了伊曼一眼,虽然还在挂着点滴,但是睡得正香。他靠近伊曼,捏了捏她的脸,几乎能够摸得到她的颧骨。城显立马缩回了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

 他烦躁地起身,掉衣服去冲凉了。

 浴室里传來汩汩的水声,此时的伊曼睁开了眼睛,她双眼无神,空的似乎连灵魂也一并失去了。她用尽全力直起身來,起身再慢慢下,触碰到椅子上城显的外套。便把手机拿了出來。

 耳边的水声依旧是那么响亮,隔着房间她几乎都能听得到。伊曼咬了咬,还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城显披着睡袍出來的时候,伊曼还在沉睡,他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陈设,一切如故。可是他分明感受到有些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

 城显迅速找到了手机,并且打开了來,发觉什么变化都沒有的时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害怕伊曼害死心心念念着要离开她,害怕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可现在他总算是能够放下心來了。

 再一看,那点滴瓶几乎都要漏空了,城显慌忙地去拔针头,当他无比娴熟地拔完针头的时候,他的心又痛了。

 伊曼的手上全是黑色的针孔,虽然很细小,但是却让人触目惊心。伊曼自小便娇生惯眼,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但是她不发脾气,只是呆呆地躺在上,这样的安静真让人觉得可怕。

 这些日子以來,伊曼只对城显说过一句话“我不想呆在医院里等死。”

 医院本应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可是却早就悄悄变质了。有钱不能换來生命的延长,却可以主宰生命的去留。在这里,青便是最好的证明。他本來是可以活的,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是他却被那些德高望重的医生给活生生的耽误了。

 在这里,伊曼见证了太多生命的离去,青、她的孩子、那个女人的孩子、欢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里葬送了。

 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伊曼不想呆在医院里等死,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其中的一个。就像是岳婧妍不敢去医院一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开始惧怕了。

 城显在暴风雨过后,又恢复了平静。他就像一只乖巧可亲的小绵羊,在伊曼身边嘘寒问暖,并且能够感觉察到伊曼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伊曼说她不想在医院里等死那句话时的悲拗心情。他又开始心疼起伊曼來了,好像伊曼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然而伊曼却已经是死了心。死了的心事不会感觉到温暖的,当然,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这个时候伊曼已经睁开了眼睛,因着瘦弱,她的眼睛显得特别的大,也特别的空。城显扶她起身,关怀备至,小心翼翼地问道:“醒了?是不是我拔针太疼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着伊曼的手,试图帮她把堆积在一起的气血给活络开來。这样的城显依旧是那么的人,看起來真像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

 伊曼未答话,她的神情很木然,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再也入不了她的心了。城显也不恼,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吵过架的那样温和。他以为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终究可以换來伊曼的回心转意。然而,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难以回到过去。就好像,破镜难重圆。

 着手的时候,城显看到了伊曼手上的戒指,无名指上套着的是他送给伊曼的求婚戒指,小拇指上套着的却是尾戒。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同样的尾戒上还印着清晰可见的符号。

 CX-YM。

 城显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可是伊曼手上套着的却是求婚戒指。他们沒有婚礼,沒有为彼此献上祝福,沒有为彼此换戒指,什么都沒有。他似乎有些懂了伊曼的吵闹,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太迟了些。太迟了。

 完手,他又开始帮伊曼腿。伊曼病了这么久,很少下。城显便这样來为伊曼做按摩,生怕她有不舒服。伊曼的病不过是那场雨淋下的毛病,虽只是感冒发烧这样常见的病例,可是绵绵却不见好。医生也说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好。

 心有郁结,任你是什么灵丹妙药也起不了作用。

 这时候,林姐敲门进來了,她为伊曼炖了汤,整整炖了一下午才熬成的。城显接过來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得凉了才喂伊曼。伊曼像个小傻子一样,愣愣地望着远方,嘴巴却从來沒有张开过。

 这个时候城显忽然收回了盛满汤的勺子,对林姐喝道:“我忽然想起來医生的嘱咐,虚不受补。曼曼的身子现在这么虚,你还炖汤这么大补的东西给她喝!去换些清淡的來。”

 林姐别城显这么一呵斥,整个人都无打采地,端着那碗汤退了出去。

 小莫坐在客厅里到弄着手机,一看见林姐垂头丧气地下來了,心里便料到肯定又是受那对冤家的气了。林姐心细,虽然嘴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介意到哪个地步呢。

 于是他乐呵呵地跑了过去,看着那碗一点都沒有动过的汤,沒话找话道:“我正想着,这天这么冷要是有口汤喝就好啦。沒想到暮雨你这么体贴,现在就已经做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便从林姐手中强制地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來,像是怕林姐不让他喝似的,三下五除二地给解决掉了。喝完的时候,整个人还一脸的得意。可是他的嘴巴已经欺骗了他的神情----嘴巴旁边已经被成功地烫出了一圈小泡泡。

 看的林姐笑也不是,责怪也不是,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小莫又故意卖萌道:“暮雨,你笑一个嘛,整天憋着气会舒服么,笑一个笑一个。”

 这么轻浮的样子真是让人苦笑不得。林姐最终还是笑了起來,开心之中还带着丝丝的担忧。她终于看到了小莫的努力。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单恋着城显,真的不会伤害到费尽心思温暖他的小莫么?

 她又开始动摇了,这种选择恐惧症强烈的折磨着她所有的感知,折磨的她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小莫再次说道:“暮雨,你笑起來的样子真好看。”

 林姐微微一愣,虽然她已经快要习惯了小莫平里的赞美,但是每一次小莫这么说的时候,她都会有微微的欣慰。

 小莫在男女之间的感情相处上其实是个木头脑袋,他根本便不会揣摩女孩的心思。他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而已,只要林姐是笑着的,他也就知足了。看到林姐笑起來的样子这么耐看,他忍不住地便想多说了几句。可是木头就是木头,感动人心的话从來不会超过三句。

 这不,他刚想对着林姐來几句含情脉脉的话,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变成了“暮雨,这汤还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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