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ACT16大结局
病房里很安静。
行之若坐在
头,目光带着点凄楚,眸光似水年华般地停在
上男子身上,手也抚上了他的脸庞,指忍不住都有着颤抖。
“肇事司机已经被拘留了,也判处了刑罚,可是警察们却说这件事情与祁秀明无关,真是这样子的么?”
之天,你为什么还不愿意醒过來…
你是在报复我么,
他只是不语,任凭她摸着。
行之若声音哽住了,俯下身子低头,眼神
绵的望着他的脸庞,手轻轻抚上他的下巴“你又有胡茬了,我帮你剃了好么。”
他不点头也不拒绝,只是阖着眼,躺在
上,神情安详。
她强作欢笑,胡乱抹一把泪,自顾自地说着“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也不再说离开你的胡话了,我已经退了婚,只要你醒來我什么都听你的。”
行之天呼吸均匀,依旧是沒有动静,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就这么安稳的睡着。
如果,他永远不醒…
那就这么陪他一辈子吧。
行之若眼神坚定,转而伸进被褥里,握着了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牢不可分。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几十个寒暑而已。
恍惚间,夏末秋來,然后一夜之间一片雪花,如今雪又消散了,树长了
芽。
一年后。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在宁静的医院里,分外惹人注目。
清晨,便传來了消息。
医生说,行之天的情况有变…
这个消息对一直苦苦守候着他的之若來说是一场打击。
行之天的病房并不远,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儿,可行之若却感觉走到那间房,像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就连走廊都有一点儿晃了…
四周很安静,让人有些惶惶不安。
行之若扶着墙歇了会儿,因为一路跑來,所以此刻
得厉害,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浓重的呼吸声,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跃出來似的。
“行小姐,您來了。”医生站在门口,这情形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只是从那张脸上还探究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之天到底怎么样了?”
“您先别急。”
“你说之天情况有变,病情是恶化了…还是怎么?”行之若徒然间激动了,拽住医生的手臂,紧紧的,眼中满是焦虑与不知所措“你倒是说快说啊,还能不能救…不,你一定要救他…救…”
“病人已经醒了。”
啊…行之若愣怔了,像是还沒反应过來。
他说行之天情况有变,意思是说他昏
了那么久终于醒了?!
真是…
行之若捂住
口,满心欢喜。
“不过也请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人醒了可…”
医生慢慢地说了很多,大概就是病人因为才清醒,身子很虚弱,记忆也受损了,希望不要太刺
他。行之若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站得越久听得越久,脸上的欣喜也渐渐消淡,人也变得伤感了起來。
她深呼一口气,手扶在房门上,终究是推开了。
房间的窗户开着,一霎那从里面透來的金色阳光让她睁不开眼,有一刻是恍惚的…
阳光和煦,暖暖的。
行之天端坐在轮椅上,双手
握,久睡的面颊上尚有一丝疲惫,阳光照
在他的身上,散漫的头发与那一席白衬衫,竟也有着淡淡的光晕,那么的美好。
护士正在埋头给他纪录体温,她捧着簿子对着行之若一笑,便俯下身子对他说了什么,体贴地替将他轮椅推到
边后,便从外面将门轻轻合上。
行之若身子顿了顿,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行之天始终安静的注视着,目光带着春天湖水的温度,暖絮和美,友好,只是仔细的观察认真地研究着她。
行之若喉咙更住了一般,眼里酸涩极了,走到他面前,蹲下,轻唤了一声“之天…”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茫然,
行之若将头埋在他腿上,神情倦惫,泪就这么簌簌地
了下來地,润
了他的
子,也浸软了自己的心,忒委屈。
她哽咽道“你忘了我么?”
行之天一愣怔,眉宇微蹙着望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漫长的等待中,像是经历了一辈子,他竟然微笑了,像个乖巧的小孩。
“之天,是我的名字么?”
行之若眼里隐忍着泪,轻声说“是。”
“你叫什么…”
“行之若。”
“名字很好听,之天…之若…”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沉静了很久,沒再说话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寂寞,还有点别的什么,清冷地望着窗外,神情柔和却沒再入眼。
他忘了…
他终于是将过去全忘了。
也好,对他來说身份一时间变得那么快,一个这么骄傲的人,忘了与前段日子遭受过得罪,也何尝不是一种解
。
“我像是睡了很久,浑身也沒力气,我忘了很多事儿…一会儿就能想起。”他眸光轻轻在她脸上停滞,轻声说“你不要哭好么。”
“我只是很高兴,不哭。”行之若把泪一摸,胡乱地擦着,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脚,话音有些抖“这儿疼么…”
他像是沒听到,半晌才偏过头,疑惑地望着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嗯?”
行之若拿手轻轻替他
着,一点一点的按摩,藏在
子里面的腿沒有打石膏,也沒受伤,只是看他坐轮椅,就有些不是滋味。
“疼的话就要说…”行之若有些心疼,动作也小心翼翼“虽然医生说你的腿沒大碍,可是被车子撞了不可能只是破了皮这么简单,或许是粉碎
骨折就连医生也能沒查出來也说不定。”
“不会的,我只是刚醒,身子沒了力气所以站不稳,等过一段日子就不用轮椅了。”
他说着,犹豫着,望了一眼不断在他腿上
扰者的她,那神情似乎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腿上移开。
突然间,她攥得很紧,倔强的盯着他,死都不放。
行之若眼里又隐隐
出了泪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一点一点锲而不舍地扳动着她的手指,从他
管上扯开。
他,不要她了。
连接触都是厌恶的。
行之若泪又涌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之若,”一声叹息,他虽然掰开了她的手,却俯下身子将它回握住了,紧紧的。
行之若被他的动作,吓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行之天勾嘴望着她笑了,那体温从他掌心传入她的心里,暖暖的“之若,你用不着为我
腿的,我沒事,别担心好么。”
他喊之若的那一声,这般的温柔,语气也像极了从前。
行之若身子一颤,愣怔地对上他的眼,
可他的瞳里沒了昔日的的霸道眸子里再也沒有宠溺,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脸上泛着的笑也温和干净的笑容,纤尘不染。
刚刚那一声,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觉。
失去的东西,再也会不來了。
行之若眼神黯淡。
行之天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扫了一眼被搁在案上的一叠
七八糟的材料纸,话里有些疑问“那个是什么?”
行之若恢复了神色,笑着起身将它收拾弄整齐了,抱在怀里说“听医生说了你的消息,我一路赶着过來,慌忙中把公司的文件一并带过來了。”
“我能看么?”
“当然…”行之若忙递给了他,自己从一旁搬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他像以前那样翻着,动作都沒有变。
眉宇微蹙着,薄
轻抿着,一脸严肃。
那神态,这姿势,甚至举手投足都有着曾经一些生活习惯所留下的痕迹。
行之若望着他,有些恍惚了,
这个人就算失去了忆却还记得一些小习惯。
可自己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与他的小习惯一起并存着,可他却偏偏将自己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一时间竟很感伤。
行之天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他表情很宁静,突然侧头问一句“你叫我之天…我姓什么?”
“你是行氏集团的董事长,姓行,你叫行之天。”
“这些字是怎么写?”
她扳开他的掌,用指一笔一划的,轻轻画着。
他低头安静的看着,
她凑着头,写得分外用心,从那掌心传來的温度让她分外留恋,就想这么握着…
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那么说我也是行家人了?”他微笑也滞住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行之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答,有些呐呐的“兄…”
“是恋人对不对,”他抢着说,又迟疑了一下带着试探的意味,将手触到了她的发,轻轻地抚摸着“我一定很爱你对么。”
行之若倏的一下,抬头望着他,眸子里噙着泪有些不敢相信。
“光是看着你,我的心就很疼。”他沉
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想我以前一定很爱你。”
这感觉骗不了我的。
我爱你…
行之若抬着脸,眼里满是溢出來的泪…
脑子里嗡嗡作响,总是反复响起他的那句话,满是辛酸与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你这么陪着我沒有关系么…”他像是斟酌着说“你的未婚夫,怎么办?”
惊天霹雳!
这个人…他怎么还记得白洛兮,究竟是装失忆还是怎么。
行之若呆望着他,一脸不敢相信,轻声地说“之天,你想起了什么了?”
“沒。”他一愣怔,笑着指着搁在地上的报纸“我看了,不过好像是一年前的,你们应该结婚了吧。”
他的笑容有些伤感,还有最初时显现的一点儿寂寞。
行之若握紧行之天的手,坦诚地望向他的眼。“我和洛兮早就分了。”
他笑了“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年轻有点傲气,”
“是个好人么…”
之天,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一直是个好人。
“…我对你很不好么。”
好,你待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珍惜。
“你是为了洛兮才离开我的么…”他的表情很宁静,突然问一句。
不,恰恰相反,我是因为你才离开了他。
“我们以前很相爱对不对…”
是。
“我问你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回答,如果我以前待你不好,我会改的…”他急了,眼睛清清亮亮地望着行之若,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对你好的,你会爱我么?”
“…会…”
“我想喝汤。”他得到满意的答案,眼弯着,高兴极了,一下子竟像个小孩子一样。
从不知道行之天还有这一面,长兄为父,他是宠她的,从來都只是霸道地为她
办一切的事情。
如今…
这样也好,不是么。
外头一片阳光明媚。
窗外
意正浓,病房里,
行之天捧着汤,半躺在喝着。
“给我喝一口。”行之若
口水轻声地说。
他藏掖着,很享受的拿勺子
得很大声“不。”
“小气…还喝得那么大响声,也不看看是谁煲的汤。”
行之天笑得很开怀。
行之若趴在那儿,愁眉不展,手里
着那一叠材料,抓头…
发整得跟那草窝一样,
纸张被
开了。
“我看看…”
“你会弄么…喝你的汤,别扰
我,烦着呢。”
“笔。”
行之若乖乖的递了过去。
行之天瞄了几眼,刷刷的几笔下來“这要改,还有这儿…不合理。”
行之若恍惚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沉静闲雅的模样,一贯的雷厉风行,这些都像极了曾经的行之天。
“…签我的名可以么?”
“当然。”
字也龙飞凤舞,一贯的笔迹。
“你想起來什么了?”
他一甩笔“疼…头疼…”
, ,||竟有些耍赖…
中午
“來,吃药了。”
“我沒病。”
“吃…”
“我头疼,很疼。”
“真的,我來看看。”行之若一脸慌张,担忧极了“很痛么,要不要叫医生进來?”
“你把药先搁着,隔那儿…”
“哪儿?”
“那…儿。”行之天精神了,撑起身子指着角落处的那小松柏盆栽“要不把药倒了更好。”
行之若护着药,警惕地斜睨一眼“你病好了?头不疼了?”
“哎呦…疼死我了。”
“…”行之若笑了,或许这样一个忘记过去的男人,活的才是真实的自我,像个小孩子,却仍止不住让人心疼。
真希望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
“之天,出院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对我好,我便勉强答应你。”他斜睨一眼,一副勉为其难收留你的模样。
行之若笑得颇有些无奈,
眼睛“好,以后一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他的语气很温柔,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嗯,吃饭的时候别忘叫我。”
“一定。”
她顺从地缩进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时光流逝,
夕阳西下,窗台上染成了一片晚霞的光彩。
一阵木屐声,在走廊处响起。
门被推开了。
妖之款款进來,望一眼趴在他
头睡着的行之若,抬起头挑眉望着行之天,像是怕惊醒之若似的,凑近了,俯下身子,在他耳侧轻声说,竟有恨恨不平“你装吧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妖之稳住身子,离了他,碧瞳带着一层轻讽之
“我可不敢想象傲气的行之天会躲在之若会看见的地方捧着饭盒吃…”
他叹了一口气,悄然走到窗前,一席墨绿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伤感的意味,他浅浅地说道“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比谁都了解你。若我当真这般落魄了,我不会让之若看见,会消失得远远的,可是你却在她眼皮底下,让她寻到你。祁秀明做事不会这么冲动,你是怎么招惹他的?撞你的那辆银色车子款型与他的很像,你是怎么让那个司机來撞你的,花了多少…代价?”
“你赢了,你这么处心积虑,无非是等这一天。之若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谁也拆不散你们了,高兴么?”妖之说完,转身一脸探寻的望着他,像是想从他神色上探究点什么出來。
行之天一双明眸清澈见底,有些茫然。
妖之眸子里的颜色越來越浓,蓦然间碧瞳收缩得细长,浑身竟有些妖冶的气息“不说实话?你以为吃定我不敢对你催眠么。”
行之天抬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闲雅极了,笑容和煦很亲切地望着他,倒像是有些弄不清状况。
只是窝在他腿上的行之若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动了动。
妖之愣怔了一下,碧眸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有些复杂的望了她一眼,竟有些
气“你们的事我不再管了,之若守了你很久,你…以后要待她好。”
他狠狠地盯了行之天一眼,手摔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去了记忆随你的便,公司里的这些事情…还有这些破合同,你也一并接了手,甭想让我管。”
哼,妖之挥着袖子走了,潇洒极了。
行之天静静地注视着,手却抚着行之若,轻轻抱着她,他脸庞纯洁干净极了,眼里清透无比带着一丝不解,像极了不沾尘世的仙嫡,一直目送着他离去,只在很关上的那一刹那…
俊美的脸庞却倏然收起纯真的表情,一脸的霸气,宠溺的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
女子,手也抚上她的脸颊,温存且
绵。
行之天嘴角勾起,薄而美好的
抿着,扬成了很好看的形状。
怀里的之若,梦呢了一声。
他的视线徐徐望向窗外,
天际茫茫,几近黄昏…
万物却一片生机,黄绿
芽初绽,
盎然…
这是个结局却也正是一个开始,因为生活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