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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蛇蛰之日,真龙出世
 长安城华灯初上。

 繁华的夜市在太阳落山后终于是于这座古城中显出棱角。

 徐寒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了天策府的府门前。

 没有太多的犹豫,少年便敲响了天策府的府门。

 数息之后,府门被人从里推开,一个脑袋从里窜了出来。

 “徐大哥?”那人看见徐寒,微微一愣,随即便发出一声惊呼。“小箫,这几过得如何?”徐寒亦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顿时脸上出了会心的笑意。

 刘箫赶忙打开了院门,将徐寒了进来。

 “什么都好,祝贤也消停了,顾赵二家的案子也算是结了,就是没有徐大哥在,这天策府,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刘箫一脸兴奋的朝着徐寒絮絮叨叨。“徐大哥你就回来吧,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想办法,你看…”

 “红笺在吗?”只是刘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徐寒生生打断。

 “在是在…”刘箫微微一愣,这才看出徐寒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寻常,他有些迟疑,只是还不待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古怪徐寒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带我去见她。”徐寒言道。

 刘箫顿时哑然,只能是将那些劝解的话收回了腹中,带着徐寒去向叶红笺所在之处走去。

 一路上天策府中的众人,自然也看见了徐寒,他们纷纷朝着徐寒行礼,嘴里依然还改不了徐府住这样的称呼。徐寒也询问着刘箫与刘茉近况,刘箫虽然年幼但子沉稳,确实没有什么让徐寒担心的。但刘茉这孩子却始终让徐寒有些放心不下。

 “茉儿别的都好,就是听闻大哥走后一直嚷嚷着要去寻你,被红笺姐姐拦了下来…”

 “嗯。”徐寒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叶红笺这样的做法很是满意“今我来过的事情不要与她去说,更不要告诉她我的住处。”

 刘箫闻言本能的就要点头应下,但却忽的从徐寒的话里听出了别的味道“徐大哥还不打算回来吗?”他不由得问道。

 但徐寒在说完这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显然没有了再与他言说下去的意思。

 刘箫虽然几次想要挑起话题,但最后还是抵不过徐寒那肃然的眸子,选择了沉默,于是二人便在这样的沉默中走到了天策府的大殿前。

 “我自己进去便行了。”那时徐寒朝着刘箫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推开天策府大殿的殿门。

 …

 刘箫自然不会骗他,叶红笺确实此刻便在这大殿之中,但除了叶红笺还有一位徐寒未有想到的来客。

 而叶红笺与那人显然也很诧异徐寒的到来,纷纷在那时站起身子。

 “小寒!”叶红笺自然颇为惊喜的唤道。

 而那人却眯着眸子,神情莫名的注视着徐寒。

 “叶侯爷别来无恙。”徐寒在微微一愣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他朝着那人拱了拱手。

 那位让徐寒意想不到的来客,便是叶红笺的父亲叶承台。

 一袭蓝色绒衫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在那时朝着徐寒还礼,笑道:“谢过徐太尉挂怀。”

 男人很刻意的在太尉二字上咬了重音,徐寒知道是想提醒自己,他已不再是天策府的府主,而是一个空有其名,而无任何实权的大周太尉。

 男人这样的做法让身旁的叶红笺眉头微蹙,却终是没有鼓起勇气去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脑袋低得更深了一些,似乎是害怕触及到徐寒的目光。

 “不知侯爷可否行个方便,我有几句话想与红笺单独说说。”但徐寒却好似并未听懂叶承台的暗示,他在那时继续言道,脸上的神情淡漠。

 叶承台见此状,在微微的迟疑之后,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大殿。

 于是屋内便只剩下了了徐寒与叶红笺二人。

 徐寒坐到了叶红笺的身侧,看着这眉宇低垂的女孩,轻声问道:“怎么了?这几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女孩没有吱声,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卿呢?”徐寒又问道。

 “她没事,你放心吧。”女孩如此回应道,低着的眉头中脸色微变,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而徐寒却并未发现她这样的异色,只是在听闻秦可卿无事之后心头稍安,笑着再次问道:“怎么了,几不见,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了?”

 “…”叶红笺当然知道徐寒这般的调笑只是为了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心底的异样,笑对眼前的少年。

 徐寒见她如此,也大抵能够感受到以女孩如今的处境当是如何的左右为难。

 “我今前来,除了看看你,其实还有一事想要你帮我。”徐寒终是不忍心见她这般模样,索便开门见山的言道。

 叶红笺闻言抬起了头,看向徐寒“何事?”

 “我的身世,你究竟知道多少?”少年的双眸一凝,沉声问道。

 而就是这个问题,让素来沉稳的叶红笺身子一震,脸色瞬息煞白。

 她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以叶红笺的心境能做出这样反应,这其中的猫腻自然是一眼便可看出究竟。

 徐寒看了看殿外那位负手而立的男人,又看了看眼前慌乱的少女,心头大抵是知晓了些事情。他的眉宇顿时阴沉了下来“我明白了。”

 他如此说道,便站起了身子,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我们都身在局中,不由自己,你无须伤怀。”

 说罢他便站起了身子转身就要离去。

 而那时,那女孩眸中包裹的事物却是再也裹藏不住,她顾不得其他便在那时站起身子,追上了离去的少年,伸出手将他的手拉住。

 徐寒似乎在那时感受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转身看向女孩。

 只见叶红笺泪眼婆娑,就要张嘴言道。

 只是话才到了嘴边,女孩的双眸之中便浮出一抹异色,她伸出的手随即收了回来,低下了脑袋,静默的站在徐寒的跟前。

 徐寒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殿门处中年男人那冷峻的目光,大抵能猜出女孩是在忌惮着些什么。

 他微微一笑,伸手擦去了女孩眼角的泪痕,柔声说道:“前路艰险,各自珍重。”

 “徐太尉留步。”可那时,那在门口处伫立已久的男人却忽的高声言道,随即走到了徐寒的跟前。

 徐寒一愣,沉眸看向那男人问道:“侯爷有何赐教?”

 “并无什么大事。”叶承台朗的一笑“只是红笺方才接手天策府,事物繁忙,徐太尉又身居要职,想来也是焦头烂额,关于你与红笺的婚约,叶某以为…”

 叶承台的话说得自然很是客气,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叶红笺低着的脑袋在那时抬起,她眉宇间写满了诧异,徐寒退出天策府,她与徐寒的婚约本就成了笑谈,但至少这东西在,于她自己是个念想,可叶承台此刻提及此事,显然是要与徐寒彻底划清界线,甚至可以说是落井下石。

 “父亲!”叶红笺在那时便要说些什么。

 “叶侯爷说得很对。”只是话才出口便被少年的声音所打断。

 那时,天策府的大殿中点着烛火,少年的眸子映着烛光,瞳孔中也好似燃着火焰。

 “红笺金枝玉叶,徐某着实高攀不起。”

 “侯爷放心,婚约之事,徐某不会再提。”

 此言说罢,他便再也没有留恋,转身迈着大步,便要踏出了天策府的大殿。

 …

 叶红笺看着徐寒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她的眼帘。

 她隐隐觉得,这次的离别,或许下次再见二人便会形同陌路。

 她想要冲上前去抱住那少年,告诉他,她要与他生死相随,但脑海中那从小被灌以的大义之道却将她这样的冲动生生的了下来。

 她愁然的跌坐在了地上,任由泪水侵染她的双眸。

 徐寒走出了天策府。

 府门外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明亮的灯笼将整个长安城照得恍如白昼。

 而徐寒在这人群之中矗立良久,随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股不知何起的孤独感侵蚀着他。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你不曾拥有过明媚的阳光,便不会去追逐春日的。如果你不曾在锦衣玉食中徜徉,便不会为了一个干瘪的馒头而愁眉不展。

 人最怕的终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拥有后的失去。

 就像是有人用利刃生生的从你的心头割去了一块血,外面看,你依然完好无损,而内里却早已疼得撕心裂肺。

 徐寒不愿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不得不再次深了一口气,这才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然后他伸出了手,手掌张开,掌心处却有一张被捏成一团的小小的纸条。

 这是方才叶红笺拉住他时递给他的东西,徐寒不知是何物,但却也意识到此物可能关系着他的命运。

 他轻轻的将之展开,只见那纸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什么,徐寒在那时注目看去,顿时心头一凛,眸中的瞳孔陡然发大。

 那纸条上如此写到:世有真龙,天下窥之。故以蛇种,呈龙而示。蛇得气运,龙承九分,蛇蛰之,真龙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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