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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打压薛氏贾母掰谎


 别看今荣国府依旧是富贵满堂,主子们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而邢家却是破落到需要租赁寺庙的房产,甚至不得不前来投靠亲戚度,若是真比较起来,其实贾赦和贾政与邢大舅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不是生产,偏偏又喜欢奢华享受的货。不过贾赦与贾政许是上辈子高香烧得多,投胎的时候运道比较好,投到了家底丰厚的荣国府,才得以持久享乐罢了,否则就依着两人一个拼命与小妾搞、一个只会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还不是要落到如今邢家的境地去,甚或要比邢家还要破落也不好说。

 贾是庶女,生母又死了,不得贾赦和邢夫人喜爱,在大房几乎就是个透明人。邢蚰烟虽然是邢家独女,可父母都是直管自己享乐的人,对这个独女也没多少感情。潘金莲历经两世,看得颇开,邢蚰烟又是见惯了世情冷暖的,又生就了一副玲珑心肠,两人倒是意外地合得来。

 原先潘金莲对邢蚰烟不过是顾着邢夫人的脸面,想着自己毕竟是庶女,不能让嫡母对自己有意见;邢蚰烟对潘金莲也不过是认为她是贾家的正经孙女,自己不过是外头来投奔的客人,要让着主人。真到了相处起来,两人虽然是各有丫鬟服侍,却也是朝夕相处的,就发现彼此情虽然不一,却很能说到一处去,这面子情分便倒是真有了几分姐妹情谊。

 贾爱下棋,潘金莲自从穿越过来,接收了贾的一些记忆,她前世穷困潦倒,自然没有机会学习这些贵族女子才能学习的东西,倒是对下棋极为感兴趣,便也时常看棋谱,找人对弈。

 邢蚰烟也会下棋,虽然并不精通,然而也还算是不错了,两人便时常在窗下对弈。

 这一,两人正对弈,就顾不得外头的事情了。一局终了,才发现外头飘起了雪珠子,两人便拿了手炉,站到窗前向外看去。

 就见有人往这边来了,一时只见是李纨处的小丫鬟:“我们说,今下了雪,请二姑娘和邢姑娘都过去,一起商议明开诗社的事情。”

 潘金莲便叫绣橘:“去把我的猩猩毡与羽缎斗篷拿来。”

 潘金莲见邢蚰烟并不吩咐丫鬟去找什么避雪的东西,便知道她大约是没有。便吩咐司棋:“我记得有几件斗篷呢,你去让绣橘多找一件新的来,给邢姑娘用。”

 这做人奴仆的,要想得到主人的信赖,无不要事事想到主人前头去。因天气变化,绣橘等人早就将潘金莲的猩猩毡等物给寻了出来,单独放到一处,以备不时之需。听到潘金莲吩咐,不多时,绣橘便将大红猩猩毡和羽缎斗篷都捧了出来,给潘金莲和邢蚰烟围上,潘金莲便和邢蚰烟扶了小丫鬟,后头一个妇人打着青绸油伞,一起往稻香村去了。

 两人走得不快,到李纨处,见贾探、贾惜和薛宝钗已经到了,因潘金莲、贾探、贾惜三人的东西都是贾府官中做的,便都一样,贾探、贾惜穿的也是大红猩猩毡和羽缎斗篷,便是连李纹、李绮姐妹两人穿的也是大红猩猩毡和羽缎斗篷。李纨因为是寡妇,不便穿着鲜亮的眼色,便穿了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薛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

 李纨见了潘金莲和邢蚰烟两人外面穿的一样,笑道:“你们几个看着倒是亲姐妹一样的。”

 潘金莲刚一进来,就见薛宝琴的斗篷与众不同,金翠辉煌,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知是何物,便走过去看。

 薛宝钗见她如此,便笑道:“不说二妹妹,连我起初也看住了呢。”

 潘金莲便问薛宝琴:“这倒是没见过,是什么东西做的?”

 薛宝琴笑答:“是野鸭子做的。因下雪珠儿,老太太找了这一件给我的。”

 潘金莲笑道:“看起来倒像是孔雀似的,倒是比孔雀更加难得了。”

 李纨笑道:“老太太疼她呢,稀罕的什么似的。”

 潘金莲便打趣薛宝琴:“如今看来,老太太疼你比疼宝玉还紧呢,再疼他,也不过给他一件孔雀的罢了,你这件,比他的好。”

 一时众人便商议了次到芦雪庵诗玩耍。

 幸而那雪一夜不停,到了次一早,已经积了一尺有余,众人便齐聚芦雪庵。

 贾母听说贾宝玉、林黛玉等人都在芦雪庵,便也带着鸳鸯琥珀等五六个丫鬟来凑热闹。

 贾母对王夫人和薛姨妈的打算是一清二楚,她和王夫人婆媳本就不和,不过是大户人家城府颇深,贾王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是万万来不得和离、休这等让人看笑话的事情的,少不得自己忍了,才彼此都维持着面子上的客套罢了。

 王夫人这个儿媳妇娶得已经是不合自己心意了,然而薛宝钗的心和她姨妈王夫人是一个路子的,贾宝玉是她的心头宝,哪里肯再娶一个不合自己心思的孙媳妇来?便处处都防备着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

 她疼爱林黛玉,但更加疼爱贾宝玉,倒也未必非得要林黛玉嫁给贾宝玉的。

 见薛宝琴年龄虽然比林黛玉还小一些,心思却也干净透彻,观薛姨妈和薛宝钗的神色,其实对薛宝琴兄妹并不亲近。便有意要给薛宝琴做脸,便让王夫人认她做干女儿,自己带在身边。

 薛宝琴来了这几,身体看起来也是好的,人又是如此出色,贾母的心里,就觉得她的孙子贾宝玉应该匹配上最好的女孩子。便对薛宝琴愈发看重,想着若是说给贾宝玉作媳妇也是不错的,即便不成,也能给王氏和薛家母女添点堵。

 便装作不经意地问薛姨妈:“琴儿这孩子如今多大了,八字如何?”

 薛姨妈心中一惊,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果然贾母看上了薛宝琴,暗暗想着,还好薛蝌之父曾经和梅翰林有过口头之约,便是没有这约定,自己也要想方设法破坏贾母的心思,便笑着说:“这孩子的八字是…”

 这边贾母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暗暗记下了薛宝琴的生辰八字,预备拿了贾宝玉的八字和薛宝琴的寻个有名的高僧来看看是否相合。

 薛姨妈见贾母如此,微微冷笑,先说薛宝琴命格不好,父亲早死、母亲卧病不起“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她父亲就没了,母亲如今患了痰疾,也是拖日子罢了。”接着便说薛宝琴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时常外出“她小的时候倒是常跟着父亲一道外出的,”最后又下了一剂猛药,好彻底绝了贾母的心思“她父亲尚在的时候就为她寻了门好亲事了,就是梅翰林家的儿子。”

 贾母听了,便知道没戏了,只能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不能和贾宝玉结缘,真是没法子。便也不说自己的打算,只是讲些其他的话来。

 过了两天,就听说花袭人的母亲病重,她哥哥花自芳来求恩典,将花袭人接回家去,看她母亲去了。不过两天,又听说花袭人的母亲死了,花袭人便要在家守灵。

 王夫人是拿花袭人当贾宝玉的预备役姨娘看待的,一心要收买花袭人,便格外赏了恩典——赏赐了四十两银子,因贾府的家生子最多也就是给二十两银子罢了,倒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天气本已寒冷,偏偏邢夫人不知怎的,竟然害了火眼,别人不过是去看一回就行了,偏潘金莲和邢蚰烟两人,一个是庶女,一个是侄女儿,出于孝道,再不能装作不知道的,便只好两人一起过去给邢夫人朝夕侍药。

 邢夫人虽然不耐烦见潘金莲和邢蚰烟,但两人殷勤服侍,她也只好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贾母那里又使人传话过来,说如今天冷,两人早晚来回于大防与大观园之间,恐怕受了寒,让邢夫人看着些。

 邢夫人听了这话,便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给两人收拾了房屋住着。

 邢夫人情不好,看邢蚰烟也并不顺眼,对潘金莲也很冷淡。

 潘金莲和邢蚰烟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子虽然沉静,但也是爱说爱笑的,两人终对着她这个面沉似水的半老徐娘,内心所受的折磨真是难以言表。两人无不真心期望邢夫人尽快好了,自己也好早回到大观园里头过自在逍遥的日子去。

 幸而王太医医术还是有保证的,邢夫人敷了几天的药,便渐渐好了。

 潘金莲和邢蚰烟两人才算大功告成,结伴回了缀锦楼去。

 到了年下,王熙凤等管家的人忙的团团转,潘金莲因是没有出阁的女孩子,便十分悠闲。

 祭祖的时候,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主子们全都出动了,就是一向在城外道观清修的贾敬都回来了。只可惜他一味追求修仙,即便回了宁国府,也只是呆在净室默处,对家里的人和事一概无听无闻,便是贾惜去给他请安,也不过是隔着门说了几句话,就罢了。等祭祖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回道观清修去了。

 祭拜过老荣国公和老宁国公,贾家的人便都往贾母那里去了,好给她磕头行礼,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因荣国府和宁国府如今辈分最长、身份最为尊贵的就是贾母了,她一向喜欢热闹人多。因想着去年正月十五的时候,为了接贾元省亲,阖家大小都忙了数月,竟是不得安宁的,连年都没能过好。今年因宫里一位从前极为得太上皇宠爱的老太妃身体欠佳,太上皇本人也上了年纪,心中也不安乐。本朝向来以孝治理天下,太上皇不高兴,皇帝自然也不能高高兴兴地过年了,便要求各宫妃嫔皆减膳谢妆,好为老太妃祈求早安康。这样的情况下,妃嫔们自然也是不能回家省亲了。

 既然不用预备贾元省亲事宜,倒不如阖家大小聚到一处,好乐上一乐。

 到了正月十五,她便让人去叫了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大小主子们,说要聚到一处举行家宴。

 贾母不独辈分高,她还是一品诰命呢,贾赦等人的品级也都不如她高,便都以她为首,听说她如此有兴致,便都来奉承,说晚上一定来。

 贾母便命人在大花厅上摆了几席酒,定了一班外头的小戏,满挂各佳灯,处处张灯结彩,一副节日的喜庆模样。

 到了晚上,贾母便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举行家宴。

 荣国府和宁国府并其他贾家各房的主子们加起来,那足足有几十个人了,再加上服侍的丫鬟婆子媳妇们,这么多人都聚到一处,真是热闹非常。

 唱来唱去,无非那些戏码,听了几出戏,贾母听得头晕,便命将戏暂歇歇,她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小孩子们可怜见的,也给他们些滚汤滚菜的吃了再唱。”

 不听戏,那也得有别的娱乐啊,便有婆子带了两个门下常走的说书的女先生儿进来,给贾母等人行了礼请了安。接着这女先儿就说新出了一段新书名叫《凤求鸾》的,讲得乃是残唐之时,有一位乡绅之子王熙凤与另外一个乡绅之女李雏鸾的一段□。

 贾母听了,可寻到了借口来讽刺薛家母女,忙道:“什么好听的段子来着,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人口不少,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

 潘金莲听了这话,便知道贾母这是借机讽刺薛宝钗呢。贾府的几个姑娘自然不用说了,每人除了娘和教引嬷嬷,还有两个贴身丫鬟跟着,余者还有一群婆子和小丫鬟服侍。就是林黛玉也是如此。邢蚰烟虽然只有一个丫鬟,但她家里贫寒,且因为过年,和她家父母同住了,如今并不在贾府。只有薛宝钗,号称是巨富人家的女孩子,偏偏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莺儿,便是走到哪里,还时常独自一人满园子窜,浑然没有一点闺阁女孩的矜持。她又时常到贾宝玉住着的怡红院去的,还给贾宝玉绣大红的鸳鸯肚兜呢。想到此处,便不动声地悄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薛姨妈和薛宝钗的神色。

 潘金莲明白贾母的潜台词,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也都明白,面上不显,俱是心中窃笑不已。

 那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个自然也是听懂了贾母话语里头藏得意思,骂薛宝钗鬼不成鬼,贼不成贼,见了男人就心动呢,心里便都是极为愤恨的,恨不得上去贾母两个大耳刮子才解心头之恨。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有意见也只能忍了,便装作不明白贾母的意思,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是,经您这么一说,果然这书里头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众人见薛姨妈和薛宝钗如此做派,便也都装作不知内情,称赞贾母:“老太太这一说,是谎都批出来了。”

 贾母见自己都这么嘲讽薛家母女了,人家愣是没事人的样子,饶是她看不上薛宝钗,也不得不赞叹薛家母女的心思之深沉。便笑道:“编这样书的,他哪里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别说他那书上那些世宦书礼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所以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更何况是姑娘家家的。”

 贾母这话,便是说荣国府这样的人家才算是中等人家,像薛家那样将女儿养到薛宝钗这样子的人家,那可是连寒门小户都比不上了。

 李婶子笑道:“这正是大家的规矩,连我们家也没这些杂话给孩子们听见。”

 薛姨妈也装作不明白,随声附和李婶子的话语。

 贾母打击了薛姨妈和薛宝钗,心里高兴,也不耐烦听人说书,便让两个女先生儿对了一套《将军令》。又叫人将贾府因接贾元省亲而买的一班小戏子来唱了几出戏取乐,说起了笑话,又看了放炮仗的,吃了宵夜,便都散了。

 潘金莲不免想些自己的事情,薛宝钗只比自己大一岁,她的婚事已然计较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在哪里。这样想着,不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司棋在外间守夜,听到动静,便低声问:“姑娘,怎么了?”潘金莲忙道:“无事,不过是错过了困劲。”便胡乱睡了,次眼睛下面便发青,还好贾家众人睡得都晚,倒是混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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