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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让梁家臭大街


 虽然周老只是一个奴才,可皇家的奴才,跟普通的奴才一样吗?他的子子孙孙分布在各个王公贵族府邸内,内宅外院,说不定哪一个就是在主子面前得宠的,要是不分青红皂白说上两句坏话…得对中枢的梁丞相造成多大的坏影响!

 梁家人不敢打这个赌。

 所以针对连云山茶园的围追堵截,第二天就消失了。三房的蒋氏拍手称快,不止一次对外面的人说“公主府的茶园也敢动!”全然忘记了自己前几着急上火的模样。

 高梁两家的斗争从商场上扩散到其他方面。舆论方面,因为有《亲》的戏,梁家的声誉大受损害;而高静娟却是实实在在被侮辱的新娘子,高家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算是扯平。

 至于高守礼的回乡,还带来一个特殊消息。年前,梁家的靠山梁丞相因为触怒皇帝,指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命其回家读书。

 读书?一个做到宰相的人腹中不知藏了几万卷书,还需要皇帝特意下旨回家读书?这是什么?这是失宠的前兆啊!因平洲地处偏远,距离上京城有十几天的路程,所以这个消息被隐瞒至今。

 可高守礼回来了。他不说,可跟来的下人还不会多嘴说上几句?

 整个云县都知道了。

 梁家就靠着梁丞相呢,擎天支柱不再能支撑了,有倒塌的痕迹,梁家哪里来的威风抖擞?跟高家的斗争渐渐落于下风。

 …

 “不对!梁丞相是国之栋梁,陛下圣光烛照,明察秋毫,怎么看不出来梁丞相是中枢内阁唯一可用的人才?”高祈恩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高祈瑞、高祈丰、高祈禄也组成了上层“智囊团”,对比那几个不满八岁的萝卜头团高屋建瓴多了,正在商议对策。

 高祈禄代表高家最广泛、最基本的利益——自打高二太爷说穿本家的质。他对认祖归宗的想法就淡了,其实平洲云也没什么不好。高家是白手起家,也打下一片天地了。要是梁丞相彻底失宠,那梁家算个!现在的风波很快烟消云散,对高家大大有利。

 “有用?恩子,你现在是为梁家说话,还是为咱们高家考虑啊?他梁丞相最好下大狱!省得狗梁家尽会兴风作。”

 “禄子你别说,恩子是高家人,怎么会帮着外人?你没听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不能了解敌人,只知道个一鳞半爪。怎么对敌?打倒梁家不是一时半刻的小事,你别太急了。”

 高祈丰则代表高家小部分精英中精英的利益。他是长房三子,从小耳闻目染。做生意很有自己的理论和方针。可惜读书无所成就,打算把下一代培养成守礼那样的,往官场发展。

 为了子孙后代能在官场上有个好的前途,高祈丰不介意诅咒梁丞相早死。

 高祈恩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无人知晓。他的叹息是真真正正为了梁丞相本人——不做官,怎么知道做官难?尤其是做个好官,难上加难!这些年他虽远在江于县城,可每一期的朝廷邸报都是翻来覆去看上十几遍,把里面的内容咀嚼得透透彻彻。

 如今中枢内阁有四位丞相,除了颇有建树的梁广仁。剩余那三位被称为“点头菩萨应声虫”樊彦涛紧紧巴结内宫里的皇太后,周鹏程是八大世家中陆家推出来的傀儡,最后一个鲁成资历最低。凡是案宗到他手里只会点头说好而已。

 长此以往,朝政如何!

 高祈恩自有读圣贤书,满腹的经纶不报效国家,难道还埋没乡野?如果选择一个内阁中枢的丞相投靠,施展他满身的抱负的话。梁广仁是不二人选。撇开高家梁家的恩怨不提,梁广仁个人的品德、为官的守。以及执政的理念,无可挑剔。

 偏偏高家梁家本来能成为共同分担荣辱的亲家,几个月不到,成了你死我活的仇家。而德祐皇帝突然发难,在朝堂上当众指责梁丞相,大大削弱梁广仁的颜面和威望,这些都让高祈恩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恩弟,冰冻三尺非一之寒。我们高家和梁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注定。梁汝真的为人…不评价了。梁家除了丞相本人,还有其他人稍微有些见识的么?”

 有么?有么?

 有的话怎么会演变成今天水火不容的局面?

 高祈恩眉宇间锁着愁绪,看着四人中的老大高祈瑞“大哥,这些先不谈了。娟娟侄女…”

 “哎,这也是她的命。”

 …

 “命吗?我才不信命!”

 与此同时,高家萝卜头会议团也在商谈。成员还增加了高静娥和高守礼。原因是,高静娥思念大姐,想偷偷去佛堂看望——动静哪里瞒得过四人组呢?高静娇拉着高静媛,外带高小宝,出其不意的出现,想甩也甩不掉。

 而高守礼和长姐的感情极深,回来后怎么可能不去看望?

 于是几人就凑成了队伍,一起往建在深山里的佛堂去。

 一路上,高静娇都在叽叽喳喳,说的是亲路上那点事情。高守礼早就从旁人的嘴里听到了,此刻再听一遍,感触更深。没多久,连眼眶都红了。

 “梁家欺人太甚!”

 “就是。那个梁渣渣,还想坐我们的姐夫,我呸!”高静娇跳起脚唾了一声。形象极不淑女,可高静娥听了,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自己也想跳脚骂几句——弟弟妹妹面前,好不容易忍住了。

 高静娇一旦说起来没完没了。她很快了底,包括高静媛怎么报复梁家都说了一遍。

 “什么?那个在车马脚店演双簧,找戏子杂耍扮演梁渣渣的主意,是元元出的?”高静娥惊愕。

 “是呀是呀,我们几个一起琢磨的戏词,元元把她的岁钱都用掉了呢!要不,那群人怎么肯演啊?都是先给了钱才演的。后来梁坏人家里找人打他们,元元还付了药钱。”

 高静娥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蹲下来,保持跟高静媛一样的高度,正眼看着小堂妹,泪水忽然涌出来“好妹妹,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一把抱住高静媛,紧紧搂着。

 高守礼也茫然了,他觉得高家梁家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父母写信让他在朋友家过年,年后才可以回来,他便听从父母之意。心里想做什么,也得在地下行迂回之策,比如请来周老,解决三房的问题。从来不晓得有一种“胆大妄为”,能到了捅破天程度。

 找人演戏败坏梁家的名声?!毒!

 可是高静娥非常喜欢。

 “好妹妹,告诉姐姐,你为什么想这么做?”

 高静媛撅着嘴“梁家这样对大姐,太可恶了。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梁家是坏东西。要是我有钱,就天天让人在码头车马脚店演戏,演得人人耳能详,提到梁家就想起梁坏人,提到梁坏人就想起梁家。让他们臭臭臭…臭大街!十年八年后,梁家还是臭!”

 这是要把梁家彻底订在辱柱上,不能翻身啊!

 高静娥眼中绽放出无比的异彩,激动的拍了一下高静媛,差点把她肩膀卸掉“好妹妹!我和大姐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好妹妹!”

 因为过于激动,眼泪扑扑的掉了几颗,可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真实感动。

 高守礼在后面喃喃自语“有点过了…”

 高静娥回头,眼神瞬时变冷“阁下是谦谦君子,厌恶我们小女子难养,请离我们远些。现在我跟我的好妹妹要去看你被千夫所指、恶语中伤的亲姐姐了,拜托什么都不能做的你,不要阻拦。”

 说完,牵着高静媛走了。

 高小宝连斜瞟都懒得给一眼。而高静娴呢,委屈的看了一眼兄长,一句话不说也跟上。

 被众叛亲离了!

 高守礼心里充满了荒谬之感,他仍然不认同高静媛的做法,认为不是君子之道。但几个月的历练,让他比以往成了很多。

 做法先不论,只说高静媛的出发点是为姐姐报仇——光凭这个,高守礼就不能有怨。他心里淡淡的想着,小元元连自家人起了罅隙都不能原谅,何况外姓人呢。

 佛堂建造在深山里,艰苦之处不用多说。几间舍在一片竹林之中,虽无华丽摆设,倒也清幽。一个老尼看到衣着不俗的高守礼等人,知晓是高静娟的弟妹,叹一口气“她现在很不好,你们见了她千万别大声。”

 “多谢师太。”

 高静娥赶忙将准备好的荷包送上,里面鼓鼓的。老尼随手接下,也不细掂量,让几人进去。

 高静娟一身布衣裳,躺在竹椅上,身上盖了层棉被,看见弟弟妹妹,也无欢喜,也无伤悲“你们来了?”

 面容恍惚…竟好似精神出了问题!

 高静娥的眼泪顿时掉下来,强忍着,坐在身边说了些家常话。

 高守礼呢,直愣愣的根本不敢靠前。他不是嫌弃姐姐,而是不敢相信那个虚弱的,苍白的,瘦弱的女孩是自己明美丽的姐姐!那个语笑嫣然、端庄大方的姐姐那里去了?那个明眸善睐、光彩照人的姐姐那里去了?眼前的女孩陌生的让他心痛!

 痛得指尖都在颤抖!

 出了佛堂,他把自己的荷包摘下,给高静媛,

 “十年?不行!没有二十年、三十年,他梁家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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