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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九章劫狱
 狱卒把食盒打开,从里头端出几个瓷碗来,放在张忠义和筱蓉面前,细看时,白米饭配着两荤两素的菜,却是不错。

 张忠义待那狱卒走了,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往嘴里填,筱蓉忽然叫住他:“先别吃,小心有毒。”

 吓得张忠义筷子都差点儿没握住,诧异地问:“谁会给我们下毒?我们既然是反贼,可是朝廷的钦犯,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随便杀的。”

 “是吗?你倒是知道得清楚的。”筱蓉笑着从头上拔下一小小的银簪,在饭菜里,只见银簪的下半段已经发黑了,看得张忠义瞠目结舌的。

 他不由咂舌道:“天爷,真有这么狠毒的人!”

 “看到了吧?皇上此时还不一定知道我们两个反贼呢,就有人上赶着先把我们给害死了。”筱蓉神情平淡地说着,似乎再说别人的事情。

 “会是谁?”张忠义迟疑地问出口,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又拍手道:“难道会是庆王世子妃吗?”

 “很有可能。我们两个要是死了,可就除了她的心头大恨了。不过也说不准,还有可能是王妃,或者是庆王!”

 张忠义先还听得愣愣的,半天才笑问:“怎么就不可能是庆王世子?你被他们父子两个爱慕,如今又有了个反贼哥哥,他们不想让这样的事儿传出去,把你杀死也在常理之中。”

 “不会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筱蓉望着昏黄惨淡的油灯,喃喃地说着。

 “他就那么可信?”不知道为何。张忠义一提起云书岳就是满肚子的气。

 筱蓉不知道他这是嫉妒还是仇恨,既然他不想提到他。那他们还是别说了。面对着美味的饭菜,两个人饿得饥肠辘辘的,可是谁都不敢吃一口,只好忍着。

 迷糊糊地,筱蓉就卧在干草上睡着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云书岳的身上了。反正这铜墙铁壁的,凭着这几个人的力量,是绝不能走出去的。

 天将放晓的时候,睡得正的筱蓉忽然被一阵响动给惊醒了,她猛地坐起来,只觉得头一阵的晕眩。室内的油灯也燃尽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对面传来张忠义打呼噜的声响。让她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在细听时,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她一阵失望,默默地依着墙,空无神地盯着摸不着的黑暗。

 失望加焦虑,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莫非云书岳真的把他们丢这儿不管了?那他在他们被抓之前给她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就像是碾过了千军万马,顿时糟糟的让她没有了头绪。自己死倒不要紧,还把张忠义给拖下了水。这可怎么好?

 正方寸大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来,越来越近。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盏蜡烛,照得漆黑的牢房里顿时亮堂起来。

 那人走到她面前时,忽然停下了,喊了一声“筱蓉”,筱蓉抬头看时,只见那人一领黑漆斗篷。儿看不清面目,可那声音,分明是云书岳的。

 啊,他还是来了,看来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筱蓉欣喜加,忙站起身来,抓住铁栅栏,急切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云书岳这才把斗篷帽子给摘下来,烛光中,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呈现在筱蓉面前,让她满心里都是愉。

 他狡黠地对着她眨眼:“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郊外的那所院子里吗?我把那里的人全带来了。”

 筱蓉知道那所院子不假,可并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不过那些人肯定不是平凡的普通人,既然能跟着云书岳劫狱,就一定是信得过功夫高强的人了。

 云书岳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把牢门打开,领着筱蓉走出来。旋身又把张忠义和几个兄弟的门给打开了。

 张忠义站到云书岳面前,说不上是喜是忧,眼睛里由着不容忽视的嫉妒。他淡淡地笑道:“还以为你不回来,筱蓉一直等着你,坚信你会来的。”

 云书岳转脸盯着筱蓉,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行人顺利地出了顺天府的大牢,才发现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张忠义不有惊讶,这是怎么办到的?

 云书岳不无得意地一笑“我手底下的那几个兄弟虽然没什么大才干,但都会些鸣狗盗的,在顺天府吃的水里下了烈蒙汗药了。放心,没有两个时辰他们是醒不了的。到时候我们早就安全了。”

 筱蓉不由投过去钦佩的一瞥:这家伙,不声不响的还以为他没什么能力呢,没想到还能想出这么周全的计策,既避免了打打杀杀的伤人性命的事儿,又救出了他们。以后万一皇帝知道了,也不至于太过怪罪他们。

 大门外,走就有一辆马车预备在那儿了,云书岳小心地把筱蓉扶上去,和张忠义一边一个坐在了车辕上,两匹健马载着他们往城外驶去。

 晨曦微时,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看到是庆王世子的牌,点头哈地让行了。看得筱蓉一阵好笑:什么时候都是官大一级死人啊。

 云书岳一直把马车感到他们上次来过的那个院子里,只是他嘴里说的那些人并没有面,从顺天府大牢里出来,筱蓉见过的就是云书岳一个人。

 除了张忠义带来的几个人手,云书岳的人手愣是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可是筱蓉相信,劫狱的时候,他肯定是带了人去的,只不过这些人能隐身得无影无踪的,倒不容人小觑。

 大门的门槛都被卸下来了,马车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下了车,云书岳带着筱蓉来到了一处干净的房间里。嘱咐她好好地睡一觉。

 一天下来,惊险加,到这时候,水米都没吃上一口,筱蓉精神自然不好。也顾不上许多。就一头躺在柔软的上,闭上眼睛就一片黑暗。

 朦朦胧胧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外头有人小声问道:“姑娘还没醒呢吗?”

 望了望外头的天,已经上了黑影了,她这才知道自己一觉睡到天黑,不由好笑,对着外头喊道:“我已经醒了。”

 云书岳推门进来,关切地瞧了瞧她的面色。方才放下心来,温声问道:“歇息好了么?饿不饿?我带你过去用晚膳。”

 筱蓉乖巧地点点头,云书岳就双手对着门外一拍,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端着大铜盆和洗漱的用具鱼贯进来了。

 筱蓉不由瞥他一眼:原来这院子里还真是别有天啊。

 由着丫头把自己洗漱干净了,又梳妆打扮了一番,她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铜镜里映出一张如花的容颜,明眸皓齿、白齿红,画里的人儿也不见得有她好看。

 身后云书岳已经看住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镜中的人儿,两个人的目光在镜中纠,久久不愿分开。

 还是筱蓉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回眸一笑“我们这就过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书岳为她这句“我们”傻笑了半天: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前面花厅里,张忠义正大拉拉地坐在那儿,四处张望着看着墙面上的字画。面前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样新鲜的菜式。

 听见脚步声,他转回头来,看到云书岳和筱蓉两个一前一后进来了。男的风倜傥,女的柔弱娇媚,当真是一对璧人。

 这种想法吓了他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云书岳虽然救了他们一命,可这种纨绔子弟,怎能是筱蓉的终身良配?何况他府上三四妾,总不能让筱蓉回去做妾啊。

 不行,自己这次一定要带走筱蓉,只有他才能给筱蓉最好的,他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只对筱蓉一个人好,绝不会再喜欢上任何女人,也绝不会纳妾!

 定了定神,他立在那儿笑望着云书岳:“没想到你这么讲究啊,在别院里还置放了这么多名贵的字画?”

 如今的张忠义,跟着摄政王领兵打仗,见多识广,虽然出身比不上云书岳,但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云书岳自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揶揄,点头坐下去,淡淡地笑道:“我有什么讲究?无非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到我这里只能守住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只是一个靠着祖辈的余荫生活的贵族子弟罢了。

 这话听在张忠义耳朵了,好感不由增了三分:这家伙还会说话的,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厅里只他们三个人,云书岳端起了门杯笑着敬张忠义:“你我可谓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你竟然是筱蓉的哥哥,后,我们还该常走动才好!”颇有主人的味道。

 张忠义也端过酒杯,皮笑不笑地喝干了,暗想:这家伙是不是把我当成筱蓉的亲哥哥了?这可不好,万一他跟我开口想娶筱蓉怎么办?不行,今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家伙开这个口。

 筱蓉早就饿得前贴后背了,听见这些你来我往的舌剑,儿就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爱怎么斗嘴就怎么斗嘴,反正她不在乎。吃了喝足了才是正事,她还有大仇未报呢。

 三个人,不,确切地讲,应该是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已经酒过三巡了,云书岳极其殷勤,不管张忠义怎么冷嘲热讽,他都能面带微笑应对。

 看得吃了七八分的筱蓉一阵心惊:这家伙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莫不是把张忠义当成了未来的大舅哥了?这可遭了,要是这样,那他再说要娶她的话怎么办?他那已经不管不顾地要和刘碧云一拍两散了,今晚上的机会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充分利用呢?

 筱蓉和张忠义两个都想到了这一点,两个人出奇地一致收紧口风,任凭云书岳怎么献殷勤,都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都是不理不睬的。

 倒弄得云书岳想借酒遮脸的招儿没处使了,迫不得已,只好挑明了:“我说张兄,你和筱蓉两个兄妹相依为命,筱蓉的婚事自然你是做得主的?”

 一听这话,已经历练成人了的张忠义不由一下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肘子在嘴里,呜噜呜噜地嚼着,自然说出来的话听不明白了。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筱蓉。他是哥哥做不得主,那只能是自己做主了。

 面对着云书岳满腔的柔情意,筱蓉到嘴的话又不好说出来。她倒不是害羞,经历了生生死死的她,早就把这一切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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