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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趣史卷之四
 次早起来,整顿些饭,叫钱又沽了几壶酒,专等鸟儿来。等

 到黄昏时候,雨雪沉沉,甚是寒冷。不料鸟儿被一个朋友拉去饮酒,再不能身。

 飞燕等了半晌不来,心中焦燥。站在门首观望,不多时鸟儿已到,见飞燕独立在门前,慌忙把衣袖来遮了飞燕的脸心疼道∶“这样寒冷时候,姐姐怎不自保重。”

 又把手去怀中一摸,只见肌肤温暖,惊问道∶“这样寒冷身体尚然温舒,姐姐是月宫人也?天台人也?巫山人也?”

 飞燕也不道其缘故,只是嘻嘻的笑,挽了手竟到房中。

 合德见了道∶“冤家为何到这时才来,使人牵挂。”

 鸟儿道∶“得罪,得罪。”

 三人遂坐下饮酒,饮到半酣。鸟儿把飞燕二人,每只手搂了一个。飞燕酌了一杯酒递于鸟儿。鸟儿叫了半杯,留半杯递与飞燕吃。岛儿斟了一杯递与合德,合德吃了半杯,留半杯递与岛儿吃。三人吃到二更,都有些醉。收拾馀酒,各各衣而睡。只见他三人颈贴,说不尽许多快乐。颠鸾倒凤,道不尽无限风

 弄了三更时分,把两个娇娘弄得精神恍惚,意,口里只是叫道∶“快活、快活!有趣、有趣!”

 鸟儿道∶“姐姐这样弄,你道有趣,可惜如今天冷,只好是这样。待来,天气暖热了,姐姐归家拿一本意儿,都是男女媾取乐的样子,与你照样做去,才是有趣哩。”

 飞燕道∶“兀的不要快活死了么?”

 鸟儿道∶“只要快活哪里管得死。”

 就把麈柄望飞燕的牝里直抵进去,投住了尽了百馀,飞燕按擦不住,涓水直,又把合德弄了一会,尽了二百馀,终是战合德不过,不多时又早了。

 合德把帕儿拭净后,飞燕道∶“这样有情知趣的心肝,我怎舍得?你可着急央媒人来说,娶我归家才可终身快活哩。”

 合德道∶“姐姐嫁他,我情愿做个偏房。”

 鸟儿道∶“待我娶了大姐姐,二姐姐待我寻一个没用的丈夫嫁了他,后断然我来走动,岂不是好。”

 合德道∶“这使不得,你若不来,我哪里寻你?岂不误我青春。”

 讲了一会,不觉都睡了。

 次早起来梳洗毕,鸟儿要回去。

 飞燕道∶“你可速央媒来娶我。若只是这等朝去暮来,终非久长之计。”

 鸟儿道∶“我今即要往乡下讨租,回来大约年边了。待正月我自央媒来娶。不须姐姐叮嘱。”

 辞别归家。有词为证∶

 鹊桥仙

 今宵会,芳心微,金樽莫惜频相。顽锦衾雩透情郎,温便胜,鹊桥偷渡。

 江醉脸,佳人重劝,风月襟怀难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有朝朝暮暮。

 却说世上的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有这等凑巧的事,飞燕住居地方,有个光,绰号撒泼癞王二,专一在街上行凶作恶;官府几次治他不下。

 自飞燕那搬来,王二自见这两个女人,别无男子,便走到他家,讨茶解渴,嘲戏他,被飞燕抢白了一场,只得忍气声记在心里。

 这一,王二包别人一头官事,起早到府前去,正从飞燕门首过。看见鸟儿在里边走出来,他心里想到∶“两个丫头这样可恶,我前被他抢白一场,他到与鸟儿搭上了,叫他不要慌。”

 一边走一边思量。恰好撞着一个夥计,绰号叫活罗张三。

 王二便对他说∶“我前与你说的那两个女子,昨被鸟儿搭上了,却如何处他?”

 张三道∶“我与你没有鸟儿这家事,又没鸟儿这人物,他如何看得上我们。他今既与鸟儿搭上了,便不是良人家。我与你今晚赶追去强他一次,使出了这口气。”

 王二道∶“讲的有理,我今到府前完了这件官事便回,你可在家等我。”

 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不想背后一个人姓钱名五,众人见他嘴尖无腮,貌像猢狲,就叫他钱猢狲,挑水营生,那飞燕家也是他挑水。这王二与张三计较的话,尽被他听见,忙跑到飞燕家中报道∶“如此,如此。”

 飞燕大惊。对合德道∶“鸟儿又往乡下去了,却怎生是好?”

 钱五道∶“小人与二位姐姐商议,不若移居洪福巷内,租赵府一间房子住下。

 那巷内皇府不时来往,再无人敢来搅扰。夜间还有一般班巡风。你道王二,张三敢来搅扰你么?”

 飞燕道∶“既有这个所在,就劳你挑家伙到那里,我重重谢你。”

 合德道∶“只是鸟儿不知怎的去处?”

 飞燕道∶“他少不的寻来,如今顾他不得。”

 姊妹二人忙收拾行李、家伙,随钱五迳走,行了二三里路。已到洪福巷内,那巷内有个侍郎节度使,姓赵,名临,就是赵曼一孤宗支。因孝元皇帝驾崩,太子考成皇帝即位。那孝成帝年纪幼小,耽于酒,时常到赵临府中宴会。以此赵临极有权势,家中侍婢都是会吹弹歌舞的,毫富无比。这巷内房屋尽是他家买的。

 巷内有一个牙婆,姓金。只有一个老婆子他专一做媒,极会骗人,因此叫他全华嘴。时常在赵府中走动,赵临也时常作承他的。

 这钱五领了飞燕二人,挑了家伙,竟来到金婆门首。揭起竹帘儿叫前∶“有人在么?”

 只见一个老婆儿出来问道∶“那个?”

 钱五道∶“有二位女娘特来寻你。婆婆有事相烦。”

 老婆儿便叫道∶“妈妈有人寻你”

 金婆闻唤,忙走下楼,见了两个女娘。便问道∶“二位姐姐哪里来的?这个挑担的好像钱猢狲。”

 钱五道∶“你不要花嘴惹人。”

 金婆道∶“又来取笑,我问你,二位姐姐从哪里来?”

 钱五道∶“姐姐就在前边二三里路住,他是孤身,又无男子为他。地方光搅扰不已,只得搬来,要寻赵府一间房子居住。”

 金婆道∶“这样里边请坐,老身一揽便收管,教姐姐住得安稳。”

 飞燕、合德,进内坐了。

 金婆道∶“二位姐姐上姓?”

 飞燕道∶“在下姓冯,早丧父母,不幸落,被人欺侮。”

 金婆道∶“原来如此,待老身替二位寻一个上好去处。”

 老婆儿搬饭三人吃了。

 金婆道∶“二位请坐,我去寻了房子便来。”

 遂走出门,行到赵府门首,问门公道∶“你府西首一间制空房子如今却在么?”

 门公道∶“问他怎的?”

 全婆道∶“我有两个孤身女娘,是好人家儿女,特来寻你间房子与他住。”

 门公道∶“你去见老爷便是。”

 金婆走到里边,恰好赵临在内里与闲话。

 金婆走上前,嘻嘻的笑道∶“万福。”

 道∶“你这几时为何不到房府中,说些新闻,讲些笑话。”

 金婆道∶“前王府、张府、孙衙、李衙,都是我做的媒,因此不得工夫。”

 赵临把扇子在金婆光头上打了一下道∶“怪不得这头越磨光了。”

 金婆道∶“老爷又来取笑。”

 道∶“你今为何到此?”

 金婆道∶“因今有两个孤身女子,也是老身亲识,他要托老身赁间房子。

 我看他容貌秀美,天下无双,决非下等之人。我见老爷府西首,有三间花厅,老身愿主张与他,房钱都在老身身上。”

 赵临道∶“你来讲就与他住罢。”

 金婆欢喜作别出来,回家对飞燕道∶“姐姐好造化,恰好赵府西首有三间花厅,其室雅幽净。我与老爷说了,便应承与你住,也是你的缘法。你们就此起身。”

 飞燕、合德走出来,叫钱五挑了家伙,竟到花厅安下。

 金婆道∶“这个所在何如?又幽雅齐整,再没人来扰搅的。”

 飞燕道∶“多谢妈妈厚情,改自当补报。”

 金婆道∶“补报倒不要,我明买一尺鞋面,做双花鞋儿与我穿便是。”

 飞燕道∶“这个当得效劳。”

 钱五口道∶“这也是难题目,只这双鞋子须用千朵牡丹花哩!”

 三人笑了一回。

 金婆辞别去了,飞燕叫钱五∶“你且在我家中相帮几时去。”

 钱五道∶“只是担搁了生意怎好?”

 合德道∶“我算银子还你就是。”

 钱五道∶“这个使得。”

 便去把铺上,把灶安下。飞燕与他几个银子,市上去 几斗米,买下两担柴,又把些银子叫钱五去零剪店中买了几尺布丝,几尺白绫子,将丝做了一双鞋,上面钥些花,果然做得好看。几尺白绫子,做了一幅美人图。

 过了数,只见金婆来到,坐下说道∶“几不来看你,你好么?”

 飞燕道∶“多谢妈妈记挂,前做了一双鞋送与妈妈。”

 金婆道∶“生受你了。”接上手来看了笑道∶“好手艺!做的花儿就是活的一般,可爱得紧。”

 飞燕道∶“不中穿,休得见笑。”

 金婆道∶“我咋往赵府中,老爷要我寻个绣娘,做两套百花衣服,正思量个好手段的做。我看姐姐这样生活,真是无比赛的,待我进去对老爷说去。倘若要时,图些房钱也好。”

 飞燕道∶“若得如此更妙,前我姊妹二人做得一幅美人图在此,就央妈妈送与老爷看。若中意时,作为进见之礼。”

 金婆道∶“拿来我看看。”

 飞燕拿来展开。金婆看了,惊得呆了。道∶“有这等奇异的手段,业实召趣,老爷见了必然欢喜。”

 就放在袖里,来到赵临府中。见了赵临道∶“老爷前托老身去寻绣娘,遍处没有高手。不料,如今住老爷房子的二位女娘,到有手段,做来就是活的一般。咋做双绣鞋与我,果然妙。”

 就在袖里取出那幅图儿递与道∶“这一幅美人图就是他们做的,托老身送与老爷以为进见之礼。”

 赵临展开看了,只见鲜美貌,百倍精神。甚是悦道∶“舍下有这样聪明的女人,只这一幅图儿,就值千金了,明就去请他来一见。”

 金婆道∶“老爷首肯,明就去领他进来。”遂作别而去。

 出了府门,一迳走到飞燕家中。道∶“你们真造化得紧,不想我送这幅图儿与老爷看了,不胜之喜。叫我明领你们二人进去,想是有些好处。”

 合德道∶“若有好处,决不忘妈妈。”

 就叫钱五去沽酒,买。三人饮了半晚,金婆作谢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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