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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幅画像
 “让公子见笑了。”

 良久,那女人才开口道,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白雪道:“夫人何苦为了一些琐事而劳神伤心呢?要知怒伤肝,悲胜恐啊。”

 那女人道:“怒伤肝?这是谁家说的?”

 “《素问·应象大论》。”白雪道:“肝在志为怒,怒之情志变化,由肝之气所化。”

 “哼!汉人家的学问。”那女人冷笑道:“原來公子是汉人。”

 白雪道:“正是。”

 那女人道:“你们汉人只会说这些沒用的东西…”

 白雪道:“夫人怎么能说这是沒用的东西呢?”

 “是吗?”那女人道:“曾经这宫殿内也有一个汉人來过,他和你一样满口学问、大道理,你可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吗?”

 “在下不知。”白雪道。

 那女人道:“他死了。”

 “哎…”白雪叹息不已。

 那女人道:“公子在叹息什么?”

 白雪道:“我在叹息,为何那宫女会称呼夫人为殿下?”

 “她不称我为殿下,那又该唤什么?”

 白雪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想错了,夫人你本不是嫔妃。”

 那女人道:“我并未说过我是什么嫔妃。”

 白雪道:“这里是燕京皇宫,能被称作殿下的,在下只知道一个人。”

 “什么人?”

 “长公主殿下。”白雪一字一顿道。

 他已经走得太近了,简直可以一伸手就拉开那些纱帐,但是他沒有这么做。

 白雪并不是不敢拉开那纱帐,而是不需要了,只因他已经看到了她的容颜。

 他的整个人都惊呆住了,宛如一道巨大的闪电穿过他的全身,完完整整的将他击得粉碎,丝毫不留下任何的余地。

 白雪震惊,并不是因为她的脸上横七竖八的划着那些剑痕,也不是因为她光着的那个脑袋上看不见任何的青丝,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充满了哀伤和忧愁,放佛一汪湖水,只是略略有些狭长,看着添了几分红颜薄命之感。

 白雪望着这双眼睛,心中竟生出无限涟漪,他已经看到了这双妖姬般的眼底那抹碧绿色,那抹仿佛冬日里的暖,春日下的江水的碧绿。

 如果说嗓音相同还能是巧合,那么这双眼呢,这双眼该如何解释。

 “你…”那女人也看到了白雪的眼睛,那也是一双美丽的眼眸。

 在这里,燕京城中,金碧辉煌的皇宫内,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眸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对方,望到了对方的眼底,望到了对方的心底。

 “恩…”白雪发出一阵无意识的**。

 “你…”白雪终于回过神來,他不深深的了口气,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人放佛在梦呓,她竟然伸出了自己冰凉的手,越过罗帐,去摸白雪的脸。

 白雪丝毫沒有躲避,只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也在梦呓道:“白雪。”

 “白雪?这名字取的真好,是谁给你取的?”

 那女人的手冰凉,可白雪的脸火热。

 “我师傅。”

 “你师傅是谁?”

 “柴飞飞。”

 “柴飞飞?”那女人道:“就是苗域名草堂之主?”

 白雪说到他师傅的时候,人开始渐渐清醒过來,道:“是的。”

 “柴飞飞?”那女人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道:“他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不知道。”

 “那,你爹爹妈妈是谁?”

 “我…”白雪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真面目后竟然像是见到了最亲的亲人,他忍不住将一切都实话实说了出來,可这涉及到他父亲的名讳,又不迟疑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爹爹妈妈是谁?”

 “哦。”那女人道:“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啊?”那女人又是轻轻一抖,她忍不住**道:“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辰…”

 “我不知道。”白雪忽然轻轻的推开她的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啊…”那女人被白雪这么一个小举动,忽然心中有一种巨大的落空感,刚看到白雪的眼睛那片刻,是她二十多年來最快乐、最充实的光,在那么短短的一刻里,她才不会感到那种痛苦和折磨。

 可是,白雪又推开了她。

 白雪已经认出來了,这女人竟然就是白氏王族的长公主,,白水光,也就是他此行燕京的目的。

 他做梦也沒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白水光,更沒想到白水光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一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嗓音和一模一样眼睛的女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白雪不知道,或许这个秘密谁也不会知道。

 只因真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你等等…”白水光忽然翻过身子,在自己头柜子里翻出一张画卷,她手持画卷,却不展开,只是长叹一声,眉宇间出说不尽的忧伤,低声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北城别,回眸三生琥珀。西城诀,转身一世琉璃白。”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爱…”

 她终于打开那幅画卷,白雪见她说的相思,好奇心起,想瞧瞧这画中人是怎生模样,探头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來画中肖像竟然似足了他自己,再定神细看,只见画中人身穿青衫,系一条白色带,含笑而立,那种潇洒多情的微笑,可不是自己是谁?普天之下除了白雪还会有谁能够笑得出來。

 这种风,这种风情,并不是刻意模仿出來的,而是与生俱來的,那是上天的赐予。

 只是白雪很快发现,这幅画,画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像极了他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睛不似白雪一般狭长,眉毛也了一些,玉面朱之象,倒像是个王侯,比白雪更多一段贵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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