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为伊消得人憔悴(求月票)
贺锦年骑惯了雪箭和雪声,嫌弃此马的速度实在差强人意,加上心急如焚,索
弃马而下,提气丹田,腾身跃起,朝着前方四海影卫的方向掠去。
前来接应她的有十个影卫,其中有三个是顾城风的近身四海影卫。
厉茂先行下马,朝前一揖“五公子,属下等人收到叶大人发来的飞鹰,就此赶来接应,请五公子上马车!”
“原来是叶明飞!”贺锦年心没来由地一缩,突然感到极度的不安,却一时之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一阵狂风吹过,头顶上的束发有几缕从鬓间落下,随风拂动。
贺锦年揭开脸上的褐纱,将那缕不羁的发耳
到脑后,怔仲了半晌“厉茂,带我去见皇上!”
影卫厉茂迟疑一下,面目表情道:“五公子,皇上龙体欠安,圣驾已回燕京!”
“龙体欠安?怎么回事?”贺锦年横生不安,见厉茂一副犹豫不决的神色,陡然拔高音调,吼道“厉茂,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快说——”余音未尽,也不待厉茂回答,贺锦年的两指已如电地搭上厉茂的脉门——
“五公子恕罪,四海影卫宣章,任何人不得私自透
皇上**!”厉茂身躯微微一震,
腔淡淡起伏用内力对抗,眼睛直瞪着贺锦年,似是
愤难平。
过了半晌,贺锦年突然一掷甩开的手腕,纤手倏地直扣上厉茂脖子上的动脉,
了一口冷气,断然下令“再动,就拧断你的脖子!”
她一触厉茂的心脉,感受到的竟是厉茂对她执意离开苍月,引起一连串生变的不满。
但厉茂是四海影卫,他马上以内力干扰脉息,贺锦年只
看到一些片段,便无法再进一步探究下去,不得已方扣上厉茂的颈动脉。
她很快从厉茂的大脑皮层下提取一张张愈来愈消瘦的面容,重重叠叠中唯有一双桃花眸至始自终萦绕的皆是寂寞孤单。明知道看到的不过是别人的记忆,贺锦年是那般心疼,张了张口,寒风瞬时灌进腹中,冻得几乎干裂了她的五腹。
厉茂身后的另一个顾城风的随身影卫厉敏,突然上前一步,咬了咬牙,缓缓地匍匐下拜,手掌触着冰雪之地,深深一磕“五公子,恕阿茂方才冒犯!希望五公子能够开解皇上,属下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起来说话!”贺锦年颔首。
众人便亦不想再瞒,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这一个月多来,看着帝王身体迅猛破败,而他们却不能做任何的声张,帝王白
在军营中与将士探讨军情,夜晚,彻夜在议政大殿批复燕京六百里加急送达的奏折。
吃不下,睡不着,他们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
四海影卫的存在,就象是帝王身边的一个影子,没有帝王传唤时,就算是帝王遇到袭击,也不得出现,除非是遇到生死一刻。他们不可以过问帝王的任何私事,甚至在帝王昏倒时,也只有影卫方能现身。
可自第一次顾城风昏倒,影卫传来云泪后,所有的影卫都被顾城风调至百丈外。
至始自终,贺锦年死咬住嘴
才没打断厉敏等人的汇报,她耐
地听,从头到尾,从顾城风何时开始吐血,又拒绝云泪为其诊治,何时开始频频在议政大殿昏倒,却不允许影卫传御医。
如何不爱惜身体三
三夜不睡,接见一批又一批的将士,并亲自督战…
贺锦年忍耐到了极限时,她连眼睛也不敢眨,仰天苦笑,寒风从面颊上刮过,霎时就风干了她眼中的
意,她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她曾做预测过最恶劣的后果,所以,她留了信给他,为了防止这封信传递出了差错,她把信交给了她最信任的姐妹。
她以为,他会看到她的心,相信她,信任她,好好地爱护自已!
可为什么,她历尽千辛万苦回来时,还要让她承受如此火辣的痛楚!
这一刻,她真想…狠狠揍他!
“皇上最后一次昏
,是一个月前在议政厅中。这次昏
来势汹汹,三天三夜不醒,御医亦束手无策,金铃公主趁着皇上昏
,坚持要带皇上回燕京挽月小筑疗养,属下等私自作主,放了云泪,让她跟在皇上身边侍候…”厉敏一口气说完后,
中郁气散却了不少,他单肢下跪“五公子,皇上严令不得透
一丝有关皇上的病情,今
属下违抗圣命,自会去领一百杖!”
一百杖,不死也残!
贺锦年心中纵是再悲痛,声音还是显得冷漠沉静“戴大人是否在军中?”
厉敏道:“戴大人一直在行营,皇上昏
的时,戴大人适巧在御驾前侍候,所幸,消息
住了!”
“那就好,你马上去见叶大人和百里将军,就说我贺锦年有要事求见,稍后再去戴大人那领杖,就说是我贺锦年
着你说出实情,眼下正当用人之际,若戴大人免罚,你也不必执着!”
她并无功名在身,所以,对于戴少铭和百里杀,她只能用求见二字,尽管在苍月,她已是众所周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厉敏奉令离去,贺锦年对厉茂道“你带一匹快骑前去接应叶大人,告诉他,我在此处候他,让他马上前来,我有急事找他相商!”
影卫皆离去,贺锦年进了轿中等候后叶明飞和戴少铭。
轿中温暖舒适,可她心里火燎火燎地,脑子里片刻不停要直晃着那一张越来越憔悴、消瘦的脸。
坐了半刻时后,再也坐不住,猛地掀开轿帘,扑进风雪之中。
寒风吹来,贺锦年强装出来的冷静自持土崩瓦解,贺锦年脑子里抽风似地不停忆起前世中顾城风也是于两军
战之时
情大变,没过多久就驾崩于燕京,她心头怦怦
跳,四肢象卸了骨般差点直接跪了下去,失声痛哭…
压抑的呜咽声被风雪狂啸之声淹没,她一动不动地蜷在雪地之上,双手合十,祈祷上天见怜,怜她与顾城风几世离殇,请上天给她和顾城风一条生路——
对于眼前与前世惊人相似的轨迹,她不敢多想,只拼命地用理智提醒自已:不会!不会的!时间不对!
前世中,顾城风是驾崩于苍历113年,而现在是苍历116年,更重要的是,这一世,她没有与苍月军为敌。更不曾有她“死讯”传到顾城风的耳中。
但眼下,她不能马上就回燕京,她必须把燃眉之急先办好,再让明州郡负责粮草调配的官员为她尽快备好雪狼撬车架,从燕京运河借道回燕京,
夜兼程,或许,四五天就能到!
周山岭天险已突破,马上攻打大魏通州城的时机已到!
此时,秦邵臻定知道她失踪,但绝不会想到她记忆恢复,并且越过周山岭回到苍月。
但是,如果她回到顾城风的身边,消息传到秦邵臻那后,大魏定会知道,他们的防御出现问题,届时,难保秦邵臻会知道周山岭已被苍月突破,因此,加强那里的防御。
所以,目前时间就是胜利。
叶明飞来得很快,贺锦年将心里的计划告诉他,两人一番商量后,决定让叶明飞一行人稍整装后,马上带两千名的影卫以最快速度突破周山岭,突袭大魏通州城门。
同时,让百里杀在三天后领三十万大军蜇伏于通州城外,并让肖妥尘的弩弓手不停地袭击通州,掩护三十万大军的行军。
通州城门一破,苍月大军涌入,直接拿下通州。只要通州门户一开,
秦邵臻应战,方能结束明州郡几十万大军困守久居不下的局面。
“明飞,连
在雪山,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年的雪比往年多?”贺锦年抬首,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山。
“是,从登山开始,我便特意留意了积雪厚度的增加,发现一些前方一些
的岩石,在我们攀登上去时,已经被雪淹没!”
“这不大对头,你
代一下戴少铭,让他把雪山下尚未迁移的猎户劝走,雪要是不停,恐怕会发生雪崩的现象。发个通文,让百姓每天记得给屋顶铲雪,以防房屋被雪
毁。并让驻军,记得每天做好营帐上方的清雪事宜,尤其是粮仓要看管好,要防止积雪
垮粮仓,毁了粮草!”
贺锦年记忆很深刻,在现代的中国,曾有一年发生一次雪灾,几万户的房子坍塌,成了重灾区。仅仅是因为,南方的人并没有习惯每
到屋顶去铲雪。
而明州郡地处苍月南方,每到寒冬,虽然都有降雪,但雪并不大,一般下两三天后,天空便会放晴,雪自行融化。
所以,这里的百姓并没有意识到,雪花看似很轻,但要是接连下数十天,积雪堆在瓦房上冻住,足可将整个房子
垮。
一旦整个明州郡发生这样的灾难,引起百姓混乱,必然对战事不利。
事情安排妥当,贺锦年再也受不了多等一刻,甚至顾不得去驻防军的帝王行营中和梦依伊三姐妹见上一面,马上动身前往燕京运河。
贺锦年乘坐雪狼撬,虽然一路通畅,但一路风雪不停,贺锦年每行半
,就要给它们喂生
,隔
又要换一次裹足,回到燕京城已是七天后。
明州郡亦传来大捷,百里杀领军三十万突破通州城防,占领通州。
贺锦年一下雪狼撬便独骑前往皇宫,一路疾驰,直接冲过皇宫守卫,却被四海影卫拦截在惊鸿殿大门前,影卫代传顾城风口谕:未曾传召不得入宫。
看着面前黑
一片的四海影卫将自已围困,贺锦年屡次突破无望,只好暂回到贺府之中,希望从父亲贺元奇那了解顾城风的病情。
贺锦年的突然归来,贺府上下几乎
成了一锅粥。他们对贺锦年的回归感到很突然,顾城风皇宫三千男宠以及专宠市井艺
已经传遍整个苍月,很多人猜测那是因为贺锦年背叛苍月引起顾城风的
情大变,没想到,贺锦年会突然回来。
管家差了一个腿脚利落的,命他马上去通报贺元奇,自已则一边
着贺锦年,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五公子您回来就太好了,老爷这几个月为了公子寝不安,食不下咽…”
“父亲身体如何?”贺锦年打断管事的话。
“身体倒过得去,只是每每一想到五公子下落不明,难免就会伤心,觉得对不住夫人!”管家说的自然是贺锦年的母亲。
管家告诉贺锦年,丁姨娘落发后,贺府也没什么大的变化,新过门的夫人并不愿管后院之事,贺元奇便让管家来负责贺府的帐目以前府中内院的琐碎之事!
贺元奇一生清廉,也没有家族留下的土地或是店铺,府里的开销多是靠贺元奇的贡俸,所幸,顾城风这几年对贺府的赏赐不少,所以,贺府虽然一时间多了满腹怨气的大齐公主和五个美貌的侧室,但开支方面还不致于紧缩。
加上,贺锦年和顾城风的关系如今已闹得人尽皆知,贺元奇也不需要担心府里人多嘴杂将一些丫环婆子全谴散。半年多来,管家买了不少丫环的婆子,贺府倒变得越来越热闹。
“父亲和新夫人相处如何?”贺锦年听了此话,直觉感到父亲的日子并不如意。
“新夫人不大爱管事,
情倒还温和!”管家闻言一叹,老夫少
能有什么好相处,能相安无事也就罢了,管家话虽多,但关于主子的事情,倒也不敢多嘴。
贺府并不大,两人才说几句,就到了内堂,贺元奇已从书房中下来,看到贺锦年,霎时老泪纵横。
贺锦年看到贺元奇两鬓斑白,步履蹒跚,亦柔肠百结,悲从中来,上前抱住了父亲,跪在了他的膝下,哽咽喊:“父亲,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贺元奇搂着她的肩,一下一下地拍着,频频落泪,却笑着哽咽“不迟,不迟,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贺元奇扶起她,端详几眼,见她眉眼憔悴,一身的风霜,便转首对管家道“快点吩咐厨房多添几道菜,暖几盅酒,今晚设两桌,把府里的新姨娘都叫来,顺便差人去请公主殿下,就说五公子平安回来!”
贺元奇重礼道,虽然他心中对皇帝强行赐婚不满,但礼数上,对大齐的公主向来尊重,便低声吩咐“虽说公主年纪和你差不多,但终是你娘,一会礼数不可轻,该奉的茶不能少!”
贺锦年颔首,依言道:“爹放心,孩儿知道!”
但让贺元奇倍感失望的是,香兰公主并不出现,仅差了身边的管事嬷嬷来回话,言称公主身体有恙,不便下楼,只让嬷嬷转达向五公子问好。
在管家的亲自督促下,两桌的洒席很快就摆上,香兰公主虽然没来,但五个小姨娘倒各自带了丫环前来,连着丫环婆子十几个人把一间不算很大的厅堂
得满满。
贺元奇父子一桌显得人太少,贺元奇便让府里的管家和从小照顾贺锦年的老嬷嬷一同入座,几个姨娘便上了另一桌。
堂中人虽多,但却一点也热闹不起来,贺锦年心口堵着事,根本是食不下咽,席中还要忍受诸多双眼光的暗中打量,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些眼光都带了些低诽之意,都将她当成惑君
上的男chong。
宴席至一半,香兰公主突然不宣而至,一进门,一双带着探究的大眼,就直勾勾地落在贺锦年身上。
她随大齐的使者前来苍月,自是禀承了大齐皇帝的厚望,希望她能够留在大齐,并成为顾城风的嫔妃。
当
顾城风曾设宴招待来访的各国使者,她也曾赴宴。
顾城风对初长成的少女的蛊惑力有多大,根本不难想象!
他身居苍月大陆的权力颠峰,为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在宴中,他如众星捧月,他眉眼薄笑,却依然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苍月大陆上关于他的传闻太多,皆言他儒雅俊秀,风姿卓越!
他能文能武,是率军的将才、又是舞墨的雅客!
随使前,大齐的皇后曾偷偷告诉她,多年前,顾城亦登基时,她曾有幸见过彼时的景王殿下,她说,顾城风有修竹汀兰的清雅,怎么看,他都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要对这样的男子一见倾心,于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子太容易,可没想到,一夜思
梦未醒,便被帝王一旨恩赐给一个年至五旬的老臣,连个开口问个原因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大齐的使团马上要随贺元奇回访。
香兰公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满腹幽怨随着贺元奇回到大齐,原本想找想借口留在大齐,可她的皇兄不允,并劝她,贺元奇年纪虽大,毕竟是苍月国的三卿之首,且门生众多,有些已官至四品。
大齐的皇帝希望香兰公主借此机会多为大齐谋福。
随贺元奇回到苍月后,她的嬷嬷极尽全力为她打探,究竟在半年前发生了什么,结果一问方知,皇宫设宴招待使臣那夜,发生了帝王半夜前往贺府夺人的一幕。
她对贺锦年心中允满怨念,很想见一见这个传闻被帝王捧在手心上的少年,可回到苍月近一年,根本就没机会见贺锦年一面。
香兰公主对于贺府近老妪般无趣的日子,她心中愈加怨恨贺锦年,让自已遭无妄之灾。所以,贺元奇差人来传话,她不愿给贺锦年这个面子,便以身子有恙相拒。
可终抵不过好奇,加上问嬷嬷贺锦年容貌时,回话的嬷嬷又言辞闪烁只说年纪与她相仿,最终便委下身段前来一见。
一见之下,几乎惊为天人,难怪嬷嬷言辞闪烁,眼前的少年,美得雌雄难辩,难怪顾城风会为这样的少年几近颠狂!
香兰公主身份不同,上了主桌。
宴中,贺锦年对公主传来的不善眸光也不予回视,只是静静地吃着面前的菜,偶尔为贺元奇布几道可口的菜。
好在,香兰公主心中再不满,在礼节上也不敢明着冲撞贺锦年,她自是知道丁姨娘被
落发出家为尼的原故。
父子俩用膳后,便一同去了书房。
贺元奇将这一个月来苍月所发生的事,以及市井流言全部告诉贺锦年。
贺锦年方知这自已离开这几个月来,苍月国皇宫发生了惊天恸地的变化,而回来之前,影卫只报告让她知道顾城风病重,却从不曾告诉她,如今的苍月皇宫已…面目全非!
她想,影卫就算知情,必定也不敢说出有关苍月皇宫情况的一个字。
贺锦年离开燕京不久,一批批的伶人进入燕京之城,由苍月内务府奉旨安置,这一收便是近千人。
只是顾城风已离开皇宫南下明州郡,内务府没有帝王旨意,不敢轻易收编入宫,所以,朝臣对帝王这一诡异的诏令虽深感不觉,但并没有联名上奏提出意见。
不料,顾城风回到燕京后,在挽月小筑休养了两
便舒醒,醒后
情大变。下旨让内务府着办将这些安置在宫外的伶人收编入宫。
帝王一扫过去冷情冷
又极好安静的
子,每
一下朝,
穿梭于惊鸿殿,任由一群男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恣意寻乐。
宫中至此以后,不分昼夜,丝竹之声响彻半个燕京城。
那些伶人见帝王不管束,更加变得肆无忌惮,尤其几个胆子大的,窥见顾城风美貌,心生爱意,每逢顾城风上下朝之际,总是打扮得花姿招展等在顾城风必经之路上,施尽美
,极尽
惑!
便是朝中大臣,每每奉旨进宫见驾,亦可到处见三五个身着
服饰美貌少年,半敞着衣襟在通道上,栏庭间,公然相互嬉戏调笑途经的大臣,
笑之音,直刺得众人面红耳赤!
顾城风从不予管束,任由他们恣意放纵。
新宠艺
傅青隔三差五地被顾城风召唤,在宫中飞扬跋扈。加上她身边一雌一雄的孪生护卫,动不动就出手伤人,宫中嬷嬷和小太监敢怒不敢言。
燕京百姓对于两国战争之际,帝王却如此放
奢靡,皆感到不安。苍月的仕家门生已联名千人上书,要求帝王清君侧,肃清宫中的靡
之风,以正罡纪。
“锦儿,既然你已回府,皇上又无传召,你无功名在身,不必上朝,就好好呆在府里。”贺元奇一叹“如今皇宫乌烟障气,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待为父明天向皇上上奏告老还乡,你就随爹回常州吧!”
贺锦年静默不语,瞳仁没有丝毫改变,象是无
无求无嗔无怨地看着窗外的夜
,她只是说不出话来,一句也说不出,心口里堵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时管家又来传话,有七八个朝臣在府外求见贺五公子。
“锦儿,你在这,哪都别去,为父替你应承他们!”贺元奇拍拍她的肩膀,步出了书房。
贺元奇知道这些老臣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恳请贺锦年出面制止皇帝的荒诞行径。
一个个竟皆忘记,他们曾屡屡上奏要求帝王纳妃,与贺锦年撇清关系。
贺元奇身影刚消失在书房门后,她面色遽然转白,更显透明,她身子一歪,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手撑扶在书案上,手掌重重地击在自已的
口上,狠狠
了一口气后,强行打起精神,回到自已的寝房,找了一套的夜行衣,便施展轻功,朝着皇宫方向掠去。
她想趁夜避开四海影卫,潜入皇宫去见顾城风。
没想到,顾城风如此了解她,皇宫中又增派了五成的四海影卫值守,面对众多的高手,她便是借用第六感觉,也无法攻破层层防御。
这反而挑起贺锦年见不到顾城风便不死不休之心,她
夜在惊鸿殿外跪着,也再不肯开口说半句话,无论刮风下雪,她铁了心把自已当成木桩。
可
换来的,依然是太监总管一声低叹“五公子请回吧,皇上正忙着。”
她不理会总管太监,也不再恳求让总管带话。
宫人给她带吃的,她不拒,狼
虎咽吃个
光,
了才有力气跪!
贺锦年连连跪等了三
后,
可以远眺到那些
秽不堪的画面,有些胆子大的,仗着有影卫相护,无人能伤得他们半分,竟在不远处公然调笑贺锦年失了宠,还不自量力…
贺锦年再也忍受,从一个
卫军手里提了把剑,冲进惊鸿殿,看到那些男伶便砍。
影卫现身阻拦,贺锦年惊怒之下,深浓的悲痛将她心中沉沉
下的倔强勾起,她将剑抵在咽喉处,眸中
着血丝“你们退下,若再拦我,不大了我今
我横尸在这里。”
众影卫早已盼着贺锦年能够改变眼下的状况,只是拘于帝王的旨意,不得不阻拦,见此状况,正适下怀,转瞬之下,散得无影无踪。
没了护身符,众伶人四处逃散,一时间,惊惶失措的呼救声响彻惊鸿大殿,贺锦年杀红了眼,边杀边叫“皇上,锦儿知错,求皇上见锦儿一面!皇上,你出来…”
她象疯了似地追着那些四处逃散的伶人,一些侍卫早就看这些伶人不惯,此时正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监和嬷嬷更是躲得远远的,以免不幸被触及到。
不知不觉,竟杀至御书房,那一段四年最美好的时光,她几乎都在此渡过。眼眶里突然泪雾弥漫,扔了剑,跌跌撞撞地奔向书案。
在她重生五年的生命中,有四年是在这里渡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棱角她都熟悉。
这里还是象以前一样,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还是按着以往的顺序排放着,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是按着顾城风的习惯来放。
她握着朱笔,习惯地用指尖轻挑狼毫,笔尖处松松软软地,墨迹未干,她的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原来,他再荒诞也不曾放下朝堂社稷之事,书案上并没有堆积下来的奏折,他依然是个旷世明君。
“哭什么?还有什么不甘心么?”平静中带着无
无求之声,甚至不带讥诮。
他瘦得历害,几乎是形销骨立来形容此时的顾城风,一身的明黄便服已支撑不住他修长
立的身躯,显得如此空
。
骤然重逢,贺锦年撑不住自已濒临崩溃的感情,不管不顾他冷冷看向她的眼眸,她象以前一样,远远看到他就扑进他的怀里,已然忘记顾城风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已撑不住她的体重。
就这样,他虽近本能地护住她冲过来的身子,却连连被冲撞后退了几步方稳住了身形。
“城风…城风,我是回来认错的,我有好多好多心里的话要对你说…”她的心坍塌了半边,千言万语全化成泪,搂着他仿似被掏空的身子,她心疼得恨不得用自已来填满他的身体!
她不爱哭,相伴四年,落泪屈指可数,象今
如此恸哭,从不曾有过。
可她太想发
,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思念、焦灼、悔恨都化成泪,倾倒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以及问他,后宫为何会有…市井艺
!三千男宠!
看到所有的一切莫名其妙地延着前世的轨迹前进时,她有多害怕、多彷皇!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到现在还重要么?”顾城风哑然失笑,桃花般的眼眸中
出的却只有冷漠和疏离“锦儿,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朕也无法象以前那样,什么都包容着你,你既然放开了朕的手,既然你心心念念的是秦邵臻,那你回他的身边去,永远也不要回来!”
顾城风声音既轻且慢,却一字一句如重拳击在她的心口上,是的,到如今,所有的苦果都是她酿成的,从不肯听从他的意见,坚持一意孤行前往大魏开始,她就陷入了秦邵臻设下的陷阱之中,她把所有的噩运带来。
可既便是错,她也不能在这时候保持沉默,哪怕能洗去他心头一丝的不甘,她颤着声“城风,你相信我,那不是我的选择,我被东阁抹去了所有的关于你的记忆!东阁在秘道中设了法阵,
我入阵,施阵后,我的记忆开始逐步消失。在秘道,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对你的记忆尚完整,所以,我那时很欢喜,可后来,秘道进水了,我随着水
飘着,记忆消失很快,到了悬崖上,你拉住我的手时,我已没有关于贺锦年的记忆,我那时以为你是…景王殿下。”
顾城风心头猛地一窜,那是一片被他强制封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每每一触及,他便搜尽枯肠让自已逃避,所以,那
相遇后的种种不合情理之处他从不曾仔细剖析过,此时听她如此一说,霎时便想起最后一幕,她挣开他的手心,唤他为“景王殿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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