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沛凌很快被送回了凤仪宫，福儿听说后忙匆匆赶来，一见立沛凌样子差点没晕过去，顿时凤仪宫全都忙起来了，陈正也被请来。
“怎么样？”福儿擦着眼泪问陈正。
陈正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立沛凌腹部，一直冷峻脸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没有大问题，二皇子是腹部绞痛，喝些药就好，并不是被重击伤害，也没有伤到筋骨。”
福儿坐在
边，摸着立沛凌头“没事就好…”陈正叹口气，趁着没人小声对福儿说道“二皇子年纪不小了，娘娘应该多教教他如何处世，二皇子
子这么烈，过刚易折，
后…会吃亏呀。”福儿点点头“知道了爹。”
陈正摇摇头，出去给立嘉容回话了。
和陈正谈完，等内殿收拾好以后，立嘉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看着福儿坐在
边无声哭，再看看躺在上一直皱眉哼哼立沛凌，终是没有进去。转身到了外殿，立嘉容看着跪在面前立沛翔“是怎么想？”
立沛翔一愣，疑惑看向立嘉容，不懂立嘉容说什么意思。
“心里是不是恨朕，是不是恨皇后，也恨这几个弟弟？”立嘉容淡淡问。
立沛翔低下头，半晌，缓缓摇头“儿臣不恨父皇。”
“那就是恨他们了，是因为母亲吗？”立嘉容语气很平静。
立沛翔沉默了。
“知不知道谋反是什么罪？会有什么样后果？”立嘉容看着他，此刻更像一个帝王，而不是父子。
立沛翔点点头“知道，谋反是大罪，当诛九族。”
“那苏家谋反一事，朕准看过卷宗，应该知道清楚吧。”
立沛翔神色黯淡了许多，点点头“儿臣知道。”苏家罪状一条一条他几乎可以背下来，可他关注不是苏家，是他母亲苏氏…
立嘉容看着他“嫔妃自戕是什么罪？会有什么后果？”
“嫔妃自戕是大不敬之罪，死后没有追封，不得葬入皇陵…会连累家人。”立沛翔想起了那本册子上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苏家谋反，母亲自戕，说，朕该如何处置？”立嘉容一字一顿说。
立沛翔不敢置信抬头看着立嘉容，满眼都是伤痛“处置？父皇…是儿子啊…”“是朕儿子，”立嘉容缓缓点头“可朕并非只有一个儿子，说，朕该如何处置？”
立沛翔软瘫在地，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临华郡王，”立嘉容喊出立沛翔封号，立沛翔身子一抖“这个封号，明白它含义吗？”
立沛翔捏紧了拳头，慢慢摇摇头。
“朕不封为亲王，是因为母亲是罪妃，此生已经没有承继大位资格。朕一向厚待，就是怜幼年失母，却罔顾朕苦心，顶撞于朕，是为不孝。皇后掌管后宫，三番四次辱骂嫡母，是为不敬。伤害亲妹，殴打兄弟，是为不悌。临华郡王，是想让朕即刻就废了郡王尊位贬为庶民吗？”
立沛翔看着立嘉容，立嘉容每说一个字，他脸就白一分，等立嘉容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立沛翔无声哭了，立嘉容冷冷看着他“临华郡王，朕已经做主为定了一门婚事，等年满十五大婚以后，朕会在京城给置办一套好宅子，就搬出宫去吧。”
“搬出宫？父皇…”立沛翔哭道。
立嘉容漠然看着他“至于封地，朕觉得缁怀郡不错，不过那里气候不好，身体也不好，就不要就藩了，留在京城多陪陪朕吧。”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立沛翔嚎啕大哭。
立嘉容默了半晌，开口道“等真正懂事了，就会明白朕苦心了。”
“去吧，去领杖责二十，好好记住这顿杖责，记住什么是为子之道，为兄之道，”立嘉容顿了一下，看着立沛翔。
“记住什么是为臣之道！”
等立沛翔大哭着被人拖了出去，立嘉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良久，再站起来时候竟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勉强扶住了椅子把手才撑住自己。
立嘉容脚步蹒跚走进偏殿，缓缓关上了门。
福儿站在暗处，手捂着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
立沛凌在
上躺了十几天就又活蹦
跳了，这次福儿没有像往常一样好生哄他，而是严厉训了他一通，立沛凌倒还听话，连连答应以后再不惹事了。可等上了帝学以后，立沛凌就本
毕
了。帝学女馆。
立沛凌偷偷爬上了窗户，冲着里面小声喊“姚三！姚三！姚三！快出来！…”
姚三偷偷瞟了一眼正在上面讲女书先生，悄悄挪到窗户边，笑眯眯说“沛凌哥哥，怎么跑到女馆来了？小心被先生抓着了罚哟。”
立沛凌嘿嘿一笑“二哥呢？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姚三做了一个可怜兮兮表情“还不是呀，偷偷借给他那个话本，被大哥抓到了，大哥罚他在家抄书呢。”
立沛凌撇撇嘴“大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俊彦哥哥最近在干嘛？他好久没来找玩儿了。”姚三张望了一下。
“不知道，回头帮问问，”立沛凌冲她挤眉弄眼说“回去告诉二哥，那话本是韩辰表弟，记得还给他。还有，让他明天必须来上学，知道吗？”
姚三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面人儿递给立沛凌“沛凌哥哥帮把这个给沛彦哥哥，这个是他想要武神。”
“怎么都没见给带…”立沛凌嘀咕一句，还是小心把面人儿收好。
“咳咳！”见两人聊时间越来越长，先生不得不提示一下。
姚三忙坐直了身子，立沛凌猫着
偷偷从墙
溜了出去，出去后把面人儿递给小轩“回头把这个给沛彦。”“是。”小轩小心翼翼把面人儿收在自己怀里。
“怎么办？宏杰也不在…”立沛凌在原地转悠了两圈，眼珠一转，看向小轩。
小轩被他看汗
直立“二皇子…您要干什么？”立沛凌沉着脸说“小轩，要是让人欺负了，会不会帮？”
小轩连连点头“小就是拼了命也会帮殿下。”
“好！”立沛凌小脸得意笑了“要几个小太监做点事，去帮找来。”
自从那晚以后，立沛翔整个人就变得阴郁沉默，二十杖责并不重，宫人们都知道轻重，他甚至都不觉得怎么疼，可这二十杖责打不是他身，是他心。
父皇…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立沛翔整个人都消沉了，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喜欢他，整个宫里人都在笑话他是个罪妃之子，都看不起他，这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立沛翔垂着头走着，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没有人在乎他，他何必去在乎别人？活着没有一点意思，不如死了，也许死了还能见到母亲。
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腹部一痛，立沛翔痛缩起身子“谁！是谁！找死！们活腻了吗？可知是大…”
“哈哈哈，逮着了！”立沛凌在一旁得意大笑“敢打，看不报仇！”
立沛翔心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还想欺负他吗！他挣扎着想起来，可身体被人重重
着，嘴巴也被一双手捂住，他只能绝望发出呜呜声音。“翻过来！”只听立沛凌一声指挥，立刻有人把他翻了个面，立沛翔趴在地上，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
上，凭直觉，他知道那是立沛凌。“打
股咯！”立沛凌欢呼一声，啪啪啪一下一下打着立沛翔
股。立沛翔手紧紧捏成拳，他怎么能被这么侮辱！可无奈又挣不开身子，嘴巴又被捂着，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立沛凌！”一声女人怒喊远远传来，立沛翔感觉身子一轻，立刻翻身坐起，扯掉了头上黑布，红着眼看着跌坐在一旁立沛凌。
福儿原本只是想来帝学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可怎么也没想到看见是竟然是两三个太监
住一个人而立沛凌正坐在那人身上打人场景。她连忙喝住了立沛凌，走近一看那人衣服心里更是一沉，再一见他果然是立沛翔以后简直快晕倒了。
啪！立沛凌愣住了，立沛翔也愣住了。
立沛凌半晌才摸摸火辣辣右脸，惊愕看着福儿“母后…”
“别叫母后！生不出这样一个儿子！”福儿气浑身发抖“好个立沛凌！竟然敢叫着这些小太监帮打哥哥，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还不给滚下！”
立沛凌第一次见母亲发这么大火，身子一抖直接跪下了。
福儿扫了一眼三个小太监，指着他们说“小山子，立刻把这些人给本宫送到刑司去！给本宫狠狠打！”
小山子知道厉害，忙不迭命人拖走了这几人。
福儿又转向立沛凌“果然是本宫把给宠坏了，竟然把养成了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东西！今天敢打兄长，明天是不是就学会顶撞父母了？立沛凌，给大哥磕头认错！”
立沛凌脸色大变“不！母后！怎么罚都成，让给他磕头认错，不可能！”
“好好好！”福儿气笑了“连母后话都不听，果然长大了！本宫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现在就敢忤逆母亲了！”
“母后…错了，您别这样…”立沛凌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主儿，可此刻，他真感受到了一种害怕，母亲是真生气了…
“立沛凌告诉，要是不给大哥磕头认错，这辈子就别进凤仪宫，本宫只当没生过！”
福儿狠狠撂下这句话，上前亲自扶起立沛翔，拉着立沛翔往回走。
立沛凌傻愣愣呆在那儿，突然见一反常态乖乖走在福儿身边立沛翔回头轻蔑一笑，他顿时暴躁了。
“等着！”
立沛凌捏紧了拳头，不服气瞪着立沛翔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