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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痴傻皇子
 秦落衣一声厉呵,吓得一旁的陈公公愣愣地望着这位传言中懦弱口吃的相府大小姐,一瞬间竟呆住了。寂静中,没有一个人站出。她阴沉着脸环顾四周,目光中的怒火几乎将一切燃烧干净。

 敢做不敢当,孬种!

 秦落衣暗骂时,树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隐隐约约间出一片纯白的衣角和某个怯头怯脑的脑袋瓜子。她冷笑一声,拿起巴掌大的马蜂窝朝那脑袋瓜子狠狠地砸去。

 “咚”的一声,某重物落地,溅起一片尘埃。

 报了一仇,秦落衣心情舒。但一转身,在看见陈公公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懦弱胆小又口吃的秦落衣怎么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

 她立即觉得不妙,尴尬地笑笑,正想解释什么时,一阵哭声惊天地泣鬼神地响彻了半个皇城,将不远处值守的宫廷侍卫全部引了过来,也让秦落衣惊在了原地。

 只见,那重物刚狗地摔倒在花草上,便呜呜呀呀地捂着自己的脸痛哭着:“哇哇哇哇哇哇哇,疼!好疼,呜呜呜…”

 早被秦落衣惊骇的举动吓傻了的陈公公猛地回神,看着那在地上扭扭捏捏,大哭大闹的白衣男子,一脸惊恐地喊道:“九、九皇子!”

 花丛中的男子听闻,哭泣声忽然一滞,捂着脸的双手微微出一条小出一双清澈澄透又水汪汪的琥珀的瞳仁。他惊魂未定地带着戒备四处打量着,在看见逃走的秦落衣时,白皙如玉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神情泫然滴:“坏人!她是坏人!她打我!快把她抓起来,打她三十大板!呜呜呜…”

 遮着脸的手指一放下,就出一张被青丝包裹的精致脸容。浓密纤长的睫微微垂着,烙下一道漂亮的蝴蝶阴影。细长的凤眼宛如一潭清水,清澈而明亮,带着汪汪的水汽。微启的薄泛着点点人的粉。削尖的下巴使得这张妖孽的五官更为俊秀绝丽。

 墨发白衣,肤如凝脂,原本是绝佳的美人,但那的眼皮带着明显的红肿,一看就知他刚才哭得有多凶狠了。一头漂亮青丝凌乱地纠在一起,飘落着几片树叶。纯白的衣衫满是泥巴,可见狼狈。最重要的是,他白洁的额头上有着一个明显青紫的瘀块,一副刚被人狠狠欺负蹂-躏过的模样,而那犯案武器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下,碎成了几片。

 秦落衣被这怔得呆立在原地。她以为砸到了一个熊孩子,怎么好死不死砸了九皇子?九皇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鬼鬼祟祟地爬树干什么…等等,这个九皇子的语气和动作怎么这么诡异…仿若一个小孩子?

 侍卫长上前一步,冷喝道:“来者何人!重伤九皇子杖打三十大板。”

 众人一哄而上,秦落衣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十分镇定地抬起了头,半真半假道:“侍卫大哥,民女是秦丞相的嫡长女秦落衣,今和燕王一同进宫拜见陛下。如今陈公公正准备带民女出宫,谁知,路过此处时,树上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甚至有暗器向民女袭来。民女以为是刺客混入宫廷,一时激动误伤了九皇子。幸好九皇子平安无事,否则民女犯下了大错。”

 秦落衣故意强调秦丞相、燕王和陛下,就是要侍卫长知道她的身份,知难而退。而她并非故意伤九皇子,是以为对方是刺客,才伤之。九皇子自己爬树砸人,有错在先。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惩处她的资格。

 侍卫长看了一眼秦落衣,她额头的确有个红肿染血的印迹,再加上她原本额头就有伤,整张脸带着病态的苍白,衬托着染血的伤口更加严重。他估摸着秦落衣嘴里的话语,又看看了秦落衣身后的陈公公。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秦落衣所言应该是真的。

 他又看了一眼花草中撇着嘴一副不开心的九皇子,目光中带着嫌弃。爬树倒像是这个痴傻九皇子所为。今,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谁会,又是这个九皇子在皇宫里闹事。有事没事就闹腾一回,他们都要被他折腾死了。

 “打扰秦小姐了。”侍卫长挥了挥手,带着侍卫们回去站岗。白衣男子见没人搭理自己,拍拍股从花草中站起,气呼呼地跺了跺脚:“你们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我要向父皇和母后告状!”

 他话音刚落,一个宫女打扮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走来。白衣男子一瞧见她,原本苦闷的神情瞬间眉飞舞了起来,他一个猛扑扑了过去,一手拉着中年妇女的袖子,一手指着额头上的红肿,可怜巴巴道:“母后,珩儿疼。”

 母后?!

 秦落衣定定地看了看那名女子,怎么看都是宫女的打扮,而且长得非常平庸,一国之后怎么会是这幅打扮?

 陈公公手,在秦落衣耳边小声道:“这是前皇后的贴身宫女孟氏。”他顿了顿,想到宫中的忌,隐晦地说“五岁时,前皇后去世,九皇子大受打击,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这些年,是孟氏照顾九皇子,九皇子一直错当她为自己亲娘。陛下为此很生气,跟九皇子说了很多次,孟氏不是他亲娘,但九皇子从来不听,只亲近和听从孟氏,连陛下都不怎么亲近。皇上无奈,就随着九皇子叫了。”

 孟氏不认识秦落衣,但认识陈公公,她疑惑地望着陈公公,探究地问:“陈公公,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楚玉珩失踪了一个下午,她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怎么突然出现在皇宫北门?

 不等陈公公回答,楚玉珩低垂着脑袋,小声道:“母后,儿臣睡了在树上。”

 孟氏惊呼问:“怎么好端端地睡到树上去了?”

 楚玉珩玩着手指,撇撇小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那些人一直让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不想学…”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孟氏一眼,声音细若蚊蝇“我就偷偷溜走后爬上了这棵树,想躲着不去上课,谁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醒来后,看见旁边有个马蜂窝,想到他们说马蜂窝里有好吃的东西…所以…就…拿了一树枝戳了一下。”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像个犯错地小孩一般,低垂下了他漂亮的脑袋,出半截光滑的颈部,苍白秀美,却又有着好几个红肿的小斑点。“谁知,出来好多蜜蜂蛰我,我一时生气,就用树枝把马蜂窝打了下来,但…”他说着,嘟着红润的瓣指了秦落衣一下,一副被她狠狠蹂-躏过的委屈模样。

 秦落衣看着他成人的外表却做着孩童般幼稚的表情,暗暗失笑,顺势接过了话:“但那个马蜂窝飞过来时不小心砸到了我,我一时生气又扔向了你。”她说着,用着哄地语气道“九皇子,既然我们都是无心的过失,不如你我握手言和可好?”

 站起身的楚玉珩拔而高大,秦落衣走近后,发现只到他的脖劲处。一袭曳地白袍极其华丽繁复,当然,如今上面满是泥尘。间束着一条云锦带,挂着半枚破旧的玉佩。若是不痴傻,这么一打扮,简直是位比燕王都要俊俏十几倍的翩翩美男子。

 可惜了啊…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己前世的堂弟,因为舅妈晚育又早产,吃了很多保胎药,导致孩子生下来智力有些问题。她原本是没资格做秦家少主的,但传到她这一代,秦家嫡系子嗣单薄,除了堂弟其余都是女孩,反倒是旁系的男孩很多。家族之争原本就万分艰难,何况一个痴儿呢。

 堂弟初三时,学校的成绩门门十几分甚至零分,最后被校方退了学,痴痴傻傻地呆在家中,被嫡旁系欺负。秦家嫡旁系错综复杂,秦落衣自幼丧父母,唯有敢在这个痴傻的堂弟面前说些心里话,努力学医学毒,其实是想治好堂弟的痴傻症。

 为护堂弟平平安安长大,她心一狠,披荆斩棘,坐上了少主之位。她很疼秦晓君,其实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弟弟,所以忍不住把这份家姐的感情寄托在了秦晓君的身上。

 谁知,在给堂弟配药时,秦落衣误死,尸身火化,无法再回原身。而秦家大,她恳求阎王给堂弟换了灵,开通他智力,祝他执掌秦家,自己则答应在异界重生。如今,望着傻傻呆呆今年十八岁的楚玉珩,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家的堂弟如今也已经十八了。怀念与感伤顺势勾了起来,她望着楚玉珩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和疼惜,就如同看一个小弟弟。

 楚玉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秦落衣,手指刚要进嘴里,却被秦落衣手一勾握了住。暖暖软软的手掌将他冰冷满是泥巴的手握入掌心,却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他不由呆呆地望着她,脑海里飘过的却是各式各样面对他时厌恶不屑的表情。

 他一慌,连忙惊吓地甩开秦落衣的手,幼稚的声音气呼呼地响起:“你干嘛死拽着我不放!”

 秦落衣听闻,又在楚玉珩满脸不愿下,捏了捏他软软的手,咧嘴一笑:“咱们已经握手言和了。九殿下不怪罪民女,那民女先行告退了。”

 孟嬷嬷和陈公公都没想到秦落衣竟然会跟一个傻子这么认真的说话,而且笑得那么真诚,一时间都泛着怔。毕竟这位落魄又痴傻的九皇子可是遭到宫里不少人的嫌弃,就连皇上也许久不过问九皇子的事了。

 半响,陈公公回过神,道:“天色已近不早了。秦小姐,奴才带你出宫吧。”

 秦落衣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后,她忍不住回眸,远远看着楚玉珩追着孟氏跑远,可怜巴巴地呼唤着:“母后,珩儿以后不爬树了,不要不理珩儿…母后…”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人心怜,让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痴儿…

 秦婉儿苏醒后,就胳膊被池内的石头擦破了皮,并无大碍。但她整张脸肿成猪头,让爱美的她气得吐了几次血,命护卫将若秋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相府。

 秦落衣回府后,听闻这样的结果,冷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若秋知晓秦婉儿惩处她的事。先前,她们狼狈为,如今被她设计窝里斗,一个被自家丫鬟掌掴,一个被狠狠杖打,活该!

 秦晓君一放学得知秦落衣进宫,立刻望穿秋水地等在竹园。如今,他瞧见秦落衣慢腾腾地回府,眼巴巴地跑了过去。他步伐一顿,惊呼:“姐姐!你怎么进宫一趟,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啊!”他说着,气呼呼地一跺脚“燕王又欺负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落衣刚想说什么,却眼尖地发现秦晓君的脖颈处有青紫的淤痕和爪印,不由若有所思地垂着眼。半响,她揽着秦晓君的肩膀,往屋里走着:“姐姐和燕王决定和平分手,没什么事。这伤是被九皇子不小心砸到的。晓君用晚膳了吗?没用的话,和姐姐一起用吧。”

 她碰到秦晓君的肩时,秦晓君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轻呼痛了一声。秦落衣柳眉一皱,原本带笑的嘴角冷冷地向下弯了弯。

 秦晓君的身上天天带伤,他是丞相嫡子,谁敢欺负他,这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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