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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吐露心声
 宁纤碧也道:“是啊,战场虽是冷酷无情地方,却也是充满了兄弟袍泽情义之处,以前也听人说过,原本上战场是怕死,然而看到身边一个个兄弟同胞倒下去,心里就完全没有怕死念头了,只想一直冲杀一直冲杀,还有很多人经历过惨烈战役后,从战场上下来都不适应,因为很多同袍都已身死,他们就会觉得十分孤独,觉得自己独活没意思,往往后会自我了断。”

 这是当初去旁听了一堂心理学课程时听到,然而这会儿说出来,却让沈千山大为惊奇,他看着宁纤碧,摇头笑道:“阿碧,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人了,早知你是水晶玲珑玻璃心肝,可如今看来,这哪里能够形容你?怎么你从没上过战场,却对这些士兵心里把握这般准确?就连我,也没有这样认识。”

 宁纤碧脸一红,心想这不是我研究出来结论啊,嘤嘤嘤嘤前辈们对不起,一不小心又做了盗贼,唉!真不是有意啊。心中苦恼,面上却只能强笑道:“这是自然,元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这个本事就足够了,我却是学医,医学之中,心病是难医治,有许多例子,一旦解开心结,病自然就好了,所以我格外注意搜集了一下这方面知识,这也不是我得出来结论,是一名边疆军中老军医总结下来,不知哪本书里看到过,今儿就想起来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话没错。”沈千山点头赞同宁纤碧意见,末了摸了摸她头发,感叹道:“可惜阿碧生贵族豪门之中,这个时代也容不得女子抛头面。不然以你对医之一道执着和钻研。以你学医天赋,定会行走世间悬壶济世,成为名留青史杏林国手。”

 宁纤碧看着沈千山脸上真诚痛惜神情,她能够感觉到,对方是真替自己惋惜。

 心神不由恍惚了一下,做梦也没有想到:真正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竟是面前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男人。就连三爷爷,虽然教了自己一身医术,可是也时常劝自己不要锋芒毕,因为是女人。女人是不该从事这一行当,三爷爷虽也替自己惋惜,却只惋惜她为什么不是男儿身。而不似沈千山这般,不以自己别说话,只惋惜她没有实现理想机会。

 长福和山茶见两个主子之间好不容易有了点气氛,忙都有眼色悄悄儿退了出去。这里宁纤碧半天方回过神来,垂头微笑道:“元帅说哪里话?学医乃是下九东西。您可是豪门贵族出身,难道不以我学这个为,还替我可惜不成?”

 “就是替你可惜啊。”沈千山微微一笑:“我从小儿也是像你刚刚说一样想。不过后来参军,和许多人接触,也了解了许多事。方觉着人其实并没什么贵之分。比如学医若是下,但皇上还要设立太医院。关键时候还要大夫救命。又比如没有那些工匠,房子殿要如何盖起来?没有商人,国库钱财要从哪里来?没有戏子。素里达官贵人们以什么来娱乐?说是三六九等,呵呵,却不知再高等人,没有了这些所谓下等人,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呢。”

 宁纤碧深一口气。震惊看着沈千山,她从不知道这男人思想竟是如此高端。莫非也是穿越过来?不对啊,看他表现也不像…

 看到她震惊表情,沈千山连忙陪笑道:“阿碧勿怪,这番话从来都是我心里,没拿出来说给人听过,不然恐怕都要以为我发疯了。你…你不会生气吧,因为我心里并不把人分贵,你怎么说也是豪门贵女…”

 不等说完,便见宁纤碧灿然一笑,摇头道:“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爷思想虽然怪异,我却觉着有道理。不过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要真正做到才算数,怎么我听说爷往年处置了一个丫鬟,可是丝毫没手软呢?”

 沈千山早已忘了珠香事,宁纤碧之所以知道,还是珠玉提起过。这会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由得笑道:“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是极狂妄自私,我看不上人,她老实躲着也就是了,还偏偏往我眼前凑,那还指望有什么好果子吃呢?这算得了什么?你忘了当对那个无赖,爷也是眼都不眨便杀了,手都不曾抖一下呢。”

 唔,话题好像往奇怪方向发展了。宁纤碧心中好笑,连忙又将话题拉回来,笑道:“问你一句话,你如今虽说冠冕堂皇,那我问你,将来我若是想行医济世,你这堂堂亲王世子,战时少帅也不会反对么?”

 沈千山想了想,正道:“只要不接触那些人,我不会反对。要是接触话,那不成,男女授受不亲,我会吃醋。”

 “噗…”一声,宁纤碧差点儿让自己口水呛到,恨恨瞪了沈千山一眼,却见他挠了挠头,苦恼道:“阿碧,三老太爷说过,你所擅长并非医术,而是制药,我觉得,你只要安心做药就好,用不着一定出去给那些男人治病吧?若是女眷,倒也无妨…”

 “行了行了,说到底,也是醋坛子一只。”宁纤碧知道沈千山意思,老实说,这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让她惊讶了。扪心自问,恐怕这个时代里除了那些想靠子吃饭软骨头,没有一个男人能如同沈千山这般大度开明,女人就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这恰是绝大多数男人奉行真理。

 如今我是嫁给了他,若是嫁给别人,恐怕也只能家庭和理想之间选择其一了,倒是他,还能容得我行这两全之道。一瞬间,宁纤碧就觉着心神不守,她怔怔看着沈千山,上一世里种种情景如同梦魇一般,她忽然就忍不住喃喃道:“千山,你心里,只有白妹妹是么?她容貌美丽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有德又能如花解语,难怪你爱她护她,对我不理不睬…”

 “阿碧…”

 猛然间听到沈千山大叫一声,将沉浸前一世回忆中宁纤碧惊醒,她回过神来,就见沈千山面色惨白,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她手,沉声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她陪嫁过来,分明是你们家安排,我对她,虽有一些感激,却毫无男女之情,这颗心,早就给了你你不知道吗?偏偏是你不稀罕,哪怕就算是剖出来给你看,你也不屑一顾,也是我糊涂,早知你会有这样想法,说什么也不该让她进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纤碧见沈千山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心底蓦然一软,握了他手,好半晌方轻声道:“爷,我意思是说,无论怎么看,白妹妹才是宜室宜家女孩儿…”

 “我不喜欢什么宜室宜家女孩儿,我只喜欢你,你明知道,只有你能让我魂牵梦绕。与众不同又如何?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三从四德,那是别世俗男人想法,不是我沈千山想法,阿碧,我恰恰是只爱你与众不同。”

 “如果我没有这么与众不同呢?”宁纤碧直视着沈千山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急促跳,以至于连呼吸都重起来,她看着沈千山疑惑地眼神,沉声道:“爷,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女子,没有跟三爷爷学医,也只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泯然众人,你又当如何?”

 虽然不知道阿碧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沈千山能够感觉到,这个问题答案对对方来说,是非常重要。甚至…这个答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和阿碧未来。

 一念及此,沈千山也不敢敷衍,他坐正了身子,慢慢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第一次见,你站马车下,为你三爷爷抱不平,对我反相讥,阿碧,那个时候你就我心里刻下了一道痕迹,虽然只是浅浅。再往后,慢慢接触多了,这痕迹越来越深,你和你那些姐妹不一样,你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只醉心于你医学制药当中,然而这样你,对我简直就像光亮对于飞蛾一样,让我忍不住就被你牢牢吸引了全部心神。圣旨赐婚那一刻,我不是没想到你对我决绝,可我就是舍不得放手,我怎么都舍不得那个机会,如今想来,这恐怕就是飞蛾扑火心态。”

 宁纤碧静静听着,却见沈千山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了口唾,好半晌方正道:“阿碧,你既这样认真地问我,我也…我也不能敷衍瞒骗你。是,我喜欢你,只喜欢这样你。若你不是今宁纤碧,恐怕…我未必会多看一眼,又怎可能发现你其他美好?谈不上…刻骨铭心情爱。但是阿碧,我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你就是你啊,从小到大都这样美好而与众不同你,既然不可能泯然众人,我又怎可能看不到你?若你不是你,恐怕这一世,我都不可能再有倾心相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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