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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底线
 这话尖刻之极,声音又高,余氏拼命想阻止,却哪里能阻止得了?肖姨娘房里听了,只气得头晕眼花,她又是小产过后身体,怎么也是虚弱,因想要起身隔窗问问元氏说是谁?凭什么这样糟践自己,可不等起来,便一头杵炕上,只气得抚着口叫丫头过来。

 宝儿走过来,她本是和宁纤碧说了实话,这会儿不怎么敢见主子,然而此时就她一个屋里,没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小声道:“姨娘要做什么?‘

 肖姨娘恨恨道:”你出去,给我问问,那人说是谁?三房就落魄到这个地步?要由着人指桑骂槐?还有,老爷去哪里了?不是说他回来了吗?刚刚没过来也就罢了,这会儿怎么也不见人影,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受委屈?

 宝儿看了两眼窗外,小声道:“姨娘,那人是二太太,阖府上下没有不让着她,就连大太太,还有诰命身呢,虽然和二太太私下里不和,面上也是让,三太太是从不去招惹,泼辣不过一个人,姨娘是什么身份?和这样人计较什么?倒是老爷,刚刚奴婢恍惚看见他往兰姨娘屋里去了…”

 不等说完,就听主子尖叫一声,抓起炕上东西就要往宝儿扔过去,一边骂道:“都是你这没用蹄子,去了六姑娘面前搬弄是非,我打死你…”那瓷枕还不等扔出去,便见宁世泊站门边,冷冷看着她,于是肖姨娘这枕头就扔不下去了。

 看着宁世泊脸色,肖姨娘只觉心里一阵阵发虚,只不过她到底有几分心机,因立刻就稳了心神。从旁边拽了一块帕子捂脸哭道:“老爷还记得妾身么?妾身以为老爷根本就当妾身死了呢,还是说,老爷心里就是这样想着?巴不得妾身死了?刚刚二太太那些话,老爷也听到了,妾身怎么就沦落到成了什么狐媚子?这都是当你害得我…”

 “行了,别哭了。”

 宁世泊走进来椅子上坐下, 一边挥挥手,示意宝儿出去。然后沉声道:“当之事,我固然有错,这点我不会不认。只是姑娘那时也是半推半就方弄成了这件事,不但你悔,我也悔。若不是一时糊涂,哪里有今天?宣哥儿为此连命都差点儿送掉,幸亏芍药回来及时,不然,岂不是等于我这个做父亲生生害了自己儿子?”

 肖姨娘听着这话不对。心下越发慌乱,忙噎道:“妾身跟了老爷,从来没后悔过,今儿宣哥儿事情,也不是妾身有意攀诬,太太和兰姨娘也看到了。妾身是吃了他桂圆…”

 不等说完,就见宁世泊摆摆手,接着他将宁纤碧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盯着肖姨娘道:“如今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吧?还是说,你觉着芍药也是和她弟弟串通,故意这么说?”

 肖姨娘心里确是这么想,只是听着宁世泊口气不善,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宁纤碧说确是实情。因此也不敢这时候挑拨了,于是低头沉默不语。

 却听宁世泊接着道:“俗语说。家和万事兴,我这人并没什么雄心大志,没有享齐人之福念头,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坐一起,这就是我大心愿。今天这事儿,你做太过了,我去看了兰儿,到现还是鼻青脸肿,你也是侯府里教出来女孩儿,竟然能下了这样手,比起市井泼妇,着实也不遑多让,这真是令我震惊。”

 肖姨娘听宁世泊竟把自己比作泼妇,不由得脸“腾”一下红了,抬起头愤怒含泪道:“她不过挨了几巴掌,爷就说我是泼妇,那我们骨都没了,我差点儿就疯了,爷又怎么说?经历了这样事,一句温和话没有,全是指责,爷你也忍得下心?你说家和万事兴,怎样才能家和?就靠着您这份偏心吗?”

 宁世泊淡然道:“不是不体谅你,实是你这次闹得太过,把我心里那点怜悯都冲击一干二净。”

 他说到这里,便站起身,想了想方诚挚道:“我是很尊重太太,这些年,她嫁给我这个没出息庶子,从来没有一句抱怨,给我生了芍药,也是聪明懂事,母女两个为了我,将三房打理井井有条,让我一点儿都没有身为庶子自卑和哀伤。兰儿虽是个家生子儿奴才,因为生了宣哥儿才做姨娘,但我眼里,她却也是值得我爱护家人,宣哥儿不用提,他是我长子,虽然看着似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是生淳厚,这一点,比他聪明但心机深沉要强得多,将来我无论会不会再有儿女,宣哥儿和芍药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目光如水般平静看着肖姨娘,淡淡道:“我希望你能把对我那些温柔小意,也都用她们身上,哪怕用出一半也好。今天这样事,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不希望出第二次。我虽然也是男人,喜欢美貌温柔女人,却不会因为美而昏了头。你心里若真是存了什么要不得心思,我劝你好放下,若觉着我这里没了希望,我也可以好好儿送你回去。不是我无情,不尊重你,动辄拿送你回去这样话来威胁你。芬儿,你若是肯安分,好好地这三房里与太太兰儿和平共处,没有谁敢不尊重你,太太不是那嫉妒不容人,你真受了委屈,她必会给你做主,就算她不做主,还有我,咱们好好儿过日子。但你若是像今这样,三天两头闹,我可没有那个怜香惜玉心一味纵容你,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如今也做了官,若是后院都管不好,岂不让人笑?我这番话你好好寻思寻思,想过日子,就收了那些要不得心思,咱们依然好好过。若是不甘心。我立即叫人将你送回侯府,或是你不想回侯府,只要你说出去处,我就送你过去。”

 肖姨娘木然看着宁世泊,只觉心中五内俱焚,这个男人今天等于是打破了她所有妄想和希望。可是凭什么不许她有妄想和希望?论容貌,就算是这伯爵府里,她也可以说是漂亮,论身份,她爹娘也曾经是富贵之人。不过因为早亡,自己孤苦才进了威远侯府,即便如此。难道不比商家女和奴婢强?她凭什么要安安分分做一个妾室?

 她木然看着宁世泊,忽然惨笑一声,摇头喃喃道:“老爷真是好狠心,您情深意重只是对太太和兰姨娘罢了,何曾给过我?”

 宁世泊断然道:“你只要没有妄想。我对你和对太太与兰儿并无不同。怕就是你心里贪婪,所谓人心不足蛇象,自然我怎么对你,你也是觉着不足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嘲笑了笑,喃喃道:“我便是这样人。今尊重太太,爱护兰儿和你,便会一直这样下去。和你已经是意外之事,后我定然加小心谨慎,再不会有人进门。那些因为一时好就为了你倾所有甚至是宠妾灭男人,你难道敢保将来人老珠黄之际,他不会将曾经给过你全部给人?我言于此。你仔细考虑考虑吧。”

 宁世泊说完,便大踏步出门。剩下肖姨娘呆呆坐这里。只品评着他后几句话:是啊,男人喜厌旧是本。自己如今正是年轻貌美,然而总有年华逝去如余氏和兰姨娘一天,宁世泊身边,他今能护着太太和兰姨娘,他也会护着自己。可若是跟了别男人呢?纵然有一时风光,之后人进门,自己又会有何种凄凉下场?

 一边想着,只觉一颗心忽冷忽热,身子软支撑不住,便一头倒炕上。细细回想从自己进门后一应过往,这刹那间,竟是柔肠百转,一忽儿觉着万念俱灰;一忽儿又觉着是自己贪心太过,若是不生妄想,安安分分,这也是锦衣玉食日子,又何必非要去攀高望远?

 只是一想到,自己从小想着那份儿要强,如今全部成为泡影。从进门后抱着那份宠妾灭希望,恐怕也再不可能实现。青春蹉跎,美貌付,终只能换来这妾侍卑下身份和凄凉,她就觉着往后几十年对自己竟再也没有意义了,心中剧痛之下,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终是一头栽倒炕上,昏了过去。

 此后几天,肖姨娘不知是想开了,还是不愿意这时候触怒宁世泊,总之她着实安静下来。

 既然她屈服了,宁纤碧也就不乎卖点好儿给她,到第三天上,去给她诊了脉,又开了两个补养方子,让三房小厨房每里做了给她送过去。

 除了肖姨娘之外,宁彻宣变化也很大,他再不像从前那般每里只记着吃喝,从来看见书本就要头疼人,如今竟空前发奋起来,从学堂回来,也是读书不辍,每天晚上和宁世泊说话,也不是再告诉他什么什么点心好吃,什么什么食好吃之类,而是拿一些不懂问题向他请教。

 宁彻宣本来聪明,只是因为从不肯书本上用心,所以成绩平平,如今他这一发奋,天分便立刻显现了出来。就连学堂里先生,也被他惊得目瞪口呆,这一天便专门找了宁世泊过去说话。

 ps: 可能大家觉得笨酒太圣母了,肖姨娘这样家伙为什么不写死呢?宁三爷为什么要这么心慈手软呢?不过笨酒还是想申明:笨酒觉得对于肖姨娘这样女人,死从来不是什么好惩罚,只有让她大宅门中绝望消耗了一声,死气沉沉,没有了任何妄想,永远要仰人鼻息生活,才是对她残酷打击。笨酒不喜欢写死人,不过看了大家留言,考虑下下一本看看酷烈一把,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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