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剩女农家乐 下章
第049章 堂姐哭嫁
 农家是这么说男人的:嘴上没,办事不牢。

 张怀义年龄并不大,和韩子明是同辈,但胡子留得很长,显得老气横秋,急匆匆背着药箱子来到后,二话不说,坐下就开始诊脉。

 “怀义,怎么样,没啥大问题吧?”

 看到张怀义诊好了脉,收了脉枕,皱着眉头,也不说话,韩子明憋不住了,轻声问道。

 “这娃子身子咋能这么弱,脉象又又弱,本来就气血不足,加上寒入体,幸亏晕倒的时候你们及时发现了,要不然,小命可能就代了。”

 张怀义微微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写了一阵,递到韩子明手里,说道“去我那抓几副药,先用着,看看情况。记住,千万不能出去喝凉风。”

 几个人听了,心里不免都咯噔一声,话说回来,白泽的命要在丢在韩家了,一来,跟白家没办法代;二来,韩玉“命硬克夫”的屎盆子要顶在头上一辈子,再嫁人,正经人家想都别想。

 林氏连忙接过药房,忙不跌停地点头,说道:“好,好,知道了。”

 “阿泽,病好之前,你就老老实实躺着,没事别动,听见没?”

 韩子明一脸严肃,又分别看了看韩玉和草,说道“小玉,草,你俩都听见没有,经常在身边看着伺候着。”他又朝林氏摆摆手“方子给我,我现在就去抓药。”

 林氏把方子递给韩子明,从间解下钱带来,数出来三十文,当做看病的钱要给张怀义,说道:“怀义。来,别嫌少。”

 张怀义笑了笑,说道:“好,好,那我就接着了,算是药钱吧。”

 “小玉,你在这陪着,我跟草去做饭,马上就晌午点了。有啥事,要赶紧喊一声。听到没?”

 林氏嘱咐了一声,站起来,示意草也跟上。离开了屋子。

 韩玉一直没有说话,就坐在边,看着病态十足面无血的白泽,心里头颇不是滋味。看着身边的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纵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生出一股怜悯和疼惜吧。更何况她本来就多愁善感。

 法国人说,彼此沉默的时候,是因为此时正有天使飞过。想到这里,韩玉抬头看了看,没有天使,就是灰白掉斑驳不已的墙壁。窗子上糊了一层因年岁而变得暗黄的纸,窗外的雪景和天空也都看不到。如果真有天使,她希望他能够伫足一会儿。消除这里的痛苦。

 “小玉,我真没事。”

 笑意刚刚挤到脸上,还没笑出来,白泽就忍不住“咳咳”几声,大口出着气。

 “别说话了。好好歇着。”

 韩玉回过神来,白泽本来已经模糊的脸再次变得清晰。她轻声说道“阿泽哥,你想看什么书,我拿给你。”

 “《古诗十九首》吧。1”

 白泽指了指书架,声音很小“第三层,从左数第十九本。”

 这个贴在北墙上的木书架子,是前段时间韩子明跑了好几户人家,借来了锯、刨等工具,不费一钉做出来的,跟现代的书架没什么差别,从上到下有六层,每一层可放几十册的书。

 韩玉走过去,果真在第三层的第十九本找到了一本不知被翻阅了多少遍的《古诗十九首》,蓝色的封面上有些地方明显是被翻的褪了

 “小玉,你猜我最喜欢里面的哪一首。”

 接过韩玉递过来的书,白泽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笑着问道。

 韩玉摇摇头。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咳咳咳…”等到止了咳嗽,白泽继续说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一首《迢迢牵牛星》诵下来,他已经累得不停息。

 韩玉带着些央求的语气,说道:“阿泽哥,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听你咳,我心里难受。”

 白泽说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韩玉气鼓鼓地说道:“那我钻到底下去,让你看不见。”

 白泽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好啊,你钻进去,我看看。咳咳…咳咳咳…”“你…”******(我是分割线)******

 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而白泽的病大半个月来,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当然吃着药,也没有恶化。

 转眼间,距离农历的新年,也就是节,还有五天。

 这一天,清晨打鸣的公,硬生生把太阳唤了出来,先前已经阴沉沉好几天。

 冬日暖,照在身上,叫人感觉好像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享受着温暖。北风依然在吹,但不似往日里冷飕飕的。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随后便听到韩铁林的一声大喊:“东庄的客到啦!”

 韩玉这才意识到,今天是韩二丫出嫁的日子。爹娘还有草天不亮就都去前院帮忙了,留下她在家里照看着白泽。

 看样子亲的队伍到了,韩玉托着下巴,坐在阳光下,思忖道。

 被她搀扶出来晒暖的白泽,气虽然依旧不太好,但脸上多少有了一丝红润,笑了笑,说道:“小玉,想去的话,过去看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韩玉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就好像往往喝醉酒的人才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没醉,没醉。神经病才会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你才有病。而越是嚷着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人越是孩子气,而且是不分年龄的。

 “去吧,这么大的排场,你要是不看,会后悔的。”

 白泽见韩玉不为所动,便继续怂恿道“你去看一会儿人,我不至于就这会儿晕倒啊。”

 “恩。”

 韩玉本来就想去看,被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看一眼,就一眼,看完就回来。”

 “多看几眼,学着点,以后出嫁的时候用得上。”白泽嘻嘻一笑,坏坏地笑道。

 “哼,我不嫁人了。”韩玉扭头,一副傲娇的模样,说罢就奔了出去。

 韩国龙的闺女二丫出门子,这是韩家的大事,而且等到韩二丫被亲的队伍借走之后,要举办筵席,这门上的亲戚都得上礼钱,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这也就是为什么养闺女比养儿子更划算的缘故,儿子娶婆娘,订婚前要换手绢,手绢里得放不少的钱;结婚前要送衣裳,给女方送几身新衣裳,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买婚纱或新娘服装等,支出最大的就要数女方的嫁妆了,大部分的嫁妆钱都是男方出的。少了不好看,没面子,多了疼加心疼。门上亲戚给的礼钱,根本填不上这个窟窿。

 等到韩玉出了胡同,见韩国龙家的门口人头攒动,院子里更是挤满了人。从东边十字路口到门口听了一个长长的队伍,敲着锣打着鼓,中间一个四人抬大红花轿2,罩轿子的帷子都选用大红色的彩绸,绣有丹凤朝阳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缀以金、银色,非常喜庆。

 等到亲的队伍被负责主持的韩铁林进了院子,韩国龙给每人发了一文辛苦钱,让每人喝了一碗农家的腊酒,这才一个个兴奋的出来。

 领头的婆子得了二十文,眉开眼笑,脸上跟了开了花似的,等解氏把顶着红盖头,一身大红绣花衣裳的韩二丫送出来的时候,婆子接过来,牵着她的手。

 “呜呜…呜呜…”

 不料这个时候,韩二丫放声大哭,蹲坐在地上,接着便是一阵哭叫“爹,娘,我不想嫁人!…爹,娘,我不想嫁人!…”

 解氏摸了摸眼角,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上去扶起韩二丫,说道:“傻闺女,哪有不想嫁人的。到了婆家要好好伺候公婆,赶紧给人家生个大胖小子,有空了回来看看爹娘就行了。”

 那婆子也上来劝慰道:“姑娘,赶紧走吧,不能误了好时辰。”

 韩二丫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从堂屋门口出来到坐上花轿这一段路,虽然不过百十步,但走了大半辈子的感觉。被解氏和那婆子生拉硬拽着,走一步,蹲下去哭叫一阵子。最后还是被填进了花轿,哭声依然没有断。

 哭嫁是这农家女儿出嫁的习俗,也叫做“哭出嫁”、“哭嫁囡”、“哭轿”等。哭嫁的原因也不过几种:伤离别,念亲恩;换身份,忧前途;怨婚姻,骂媒人;不平等,怨命运。

 就这么看着,听着,直到韩铁林喊了“送客”,再次锣鼓喧天,韩二丫被抬着越走越远,韩玉一直都不清楚,这个堂姐的哭,是属于哪一种,鉴于在家经常挨打挨骂,第一种可能有,但也不会多。恐怕更多的是对前途大担忧和命运不公的控诉。而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这样?

 ********

 注释:

 1乐府诗集,南朝萧统从传世无名氏《古诗》中选录十九首编入《昭明文选》而成。被刘勰的《文心雕龙》称为“五言之冠冕”,钟嵘的《诗品》赞颂它“天衣无,一字千金”

 2花轿:也叫喜轿,是传统中式婚礼上使用的特殊轿子。一般装饰华丽,以红色来显示喜庆吉利,因此俗称大红花轿。普通人家是二人抬的花轿,家境富贵之户常用四人抬的大花轿,轿子的装扮与二人抬的相差无异。


 
上章 剩女农家乐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