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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陆拾壹
 第二,李治果然拟制又添了授封的事来,也不独孙茗的祖父孙伏伽,所以荣宠是一定的,却也没显出太过惹人注目。

 按李治的想法,把国公爵位封到孙伏伽的头上正合适,以他功绩来看,又因为年老,不出几年就得退了,如此一来,才最不引人侧目。反正孙清也是长子,后直接袭了爵位,结果也是一样。

 旨意一下放,孙府上下一片喜庆。

 孙伏伽已一把年纪,朝堂矜矜业业几十年,什么风雨都是见过的,反应就最平淡了。

 如今新皇一登基,他自己在新皇那里无功无过的,被安个韩国公的爵位,不就是变相地再劝他该隐退了吗?

 只是留下这子子孙孙的,他还不能全然放心。

 诸子都缺了做官的运道,孙清倒是有两份眼色,但他显然并不能够委以重任,如今就只看几个孙辈的。

 长房嫡子里面,他最好看的就是年长的孙英,也不只是因为科举一事又被李治重用的原因,而是孙英个性持重,最稳。再往下孙葵倒是极为聪慧灵透,但太过不羁,实在不适宜官场作风。孙蔚年纪尚轻,还看不出来什么…

 所以自知子辈无能人,他就只好抓紧鞭策几个孙子了。

 这里要说的是孙葵是孙清的二子,孙茗的嫡亲弟弟。

 孙葵自幼谈不上过目不忘,却也有几分聪敏劲儿,读书认字答辩,少有遇上可与之争锋的,成就了他这般狂傲不羁,又桀骜不驯的个性来。

 虽然孙英比他年长些,又常约束训诫,却常常叫他逃之大吉,又抓孙蔚出来顶缸。直到后来孙孙葵自己发现孙蔚险些被他这个哥哥教成个书呆子了,就抓着孙蔚一块儿逃跑。

 如此一来,不仅长辈父母,连兄弟几个都拿孙葵没辙。

 去岁,孙葵见皇榜上果真有他这个书呆子哥哥的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孙英几斤几两,他这个一同读书的兄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自然地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来…他倒也不是嫉妒,只觉得孙英都能榜上尚有名,那他那个甲等也自然不在话下来了。

 摸了摸下巴,孙葵心中开始计较,等届时放了榜,他怎样争取外放,好叫他逍遥。只是似乎从祖父或者父亲身上下手看起来也行不通,孙英那死脑筋,他就更不会没事找事地自己送上门了。于是,就想到了还在太子府的阿姐来…

 连打两个嚏的孙茗这会儿可不知道她被人给惦记上了,她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在廊庭中,逗着自己的两个闺女。

 花萼匆匆行至在亭外,禀报:“徐良媛托了使女拜见。”

 孙茗坐在两个小家伙身边,一只手的小指还被阿宝抓在手里,裙角被阿福着趴在那里,还不开声,听见花萼的声音,愣是没想起她何时与徐婉有了集?原本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过来见她,真是新鲜…

 虽然想不明白,她不至于拒人与千里之外,先看看她有何话再说:“叫进来吧。”

 那厢徐婉心思比她更复杂些,原本刚入太子府的时候,在园子里一撞上孙良娣,还心道太子许是会因怜惜而前来探望她,哪知,太子竟然完完全全被孙良娣给笼络住了,反叫她受累被罚。

 当的太子,如今已是皇帝,却一如既往地没拿正眼看她。

 好容易叫她寻了机会,为了在圣人的生辰得偿所愿,她想了诸多法子去讨太子妃的心,又奉承太子妃的母亲柳氏,为的,就是那一刻…

 岂料圣人根本不在意她苦学数月的月夜之舞,只一句对太子妃轻飘飘地话,一句尚在守孝不宜声鼓乐,就将她拒之千里之外!她的震惊和失望简直难以言表…

 守孝?!

 谁不知圣人夜宿在孙良娣处?

 只一句话,就将她的一腔心血付诸东…孙氏真是好手段!不过几功夫,就使计让圣人将她足…

 可怜徐婉,到最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来的是徐婉的贴身侍婢水墨,一路行来,两眼也没敢往四处看,直到被花萼带入廊庭外的台阶下,福身问安。

 故意动了动手,屈了屈手指,引得阿宝“咿咿”叫唤,伸长了手朝她方向胡乱抓着。如此这般逗弄着闺女,过了许久才想起底下还站着个人似的,扬了下巴问道:“底下站着何人?”

 水墨一来问安就已自报家门,被她这样一问,只得福身又道了句:“奴婢水墨,徐良媛遣奴婢来给孙娘娘问安。”

 孙茗本就不待见徐婉,她此番巴巴地遣了人来她这里,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就没心情与这小丫头周旋,直言道:“什么事?捡要紧的说。”

 水墨递了手中一卷册子,道:“徐良媛感念娘娘照顾,足这几跪坐佛前抄写佛经,这一册是遣奴婢送至孙娘娘处。”

 花蕊见孙茗点头示意,就起身走出廊庭,站在台阶上径自接过她手中的册子,再转身退回到孙茗身边,递至她身边。

 孙茗将册子往案上一搁,草草翻了两页,倒是娟秀楷书,一看字迹确实看得出下过一番功夫。只是,她还是没想明白徐婉什么意思。

 水墨见事情办成,暗自舒了一口气,就急忙躬身告退。

 花蕊悄悄跟着出去,孙茗也没理会,唯有花枝放佛并未看见一般,为孙茗斟了壶茶。

 如今桂花初开,芳香扑鼻,孙茗也学来了李治那种浪漫的情怀来,叫了丫头们采了陈的桂花拿来制茶,现下泡的就是晨时刚折下挑出来的桂花茶。

 院子里是没有种植桂花的,好在园子够大,花类品种也多…虽然她比较宅,也并不常去园子里赏景,但丫头们也都习惯每清晨就在她屋子里更换新鲜的花枝,也时常换着种类摆放在屋子里各处。

 就算近几没有摆放桂花,现在一闻茶香,似乎像是身临其境在桂花树下…

 刚饮了一杯桂花茶,还没待花枝再斟上一壶,花蕊匆匆跑近的脚步声就可听闻。

 孙茗含笑地看着花蕊走近,反正左右也没有别人,直接就跪坐身边与她道:“奴婢打听了下,徐良媛近一直抄写佛经,昨就送了两册去太子妃那儿,近也有两册,一册与娘娘,另一册叫送去了萧良娣处。”

 眼一眯,孙茗有些不解…这徐婉莫非是在讨好她们?看着可真不像…

 一手无意识地抚摸佛经,又翻了翻,也没看出什么,索就不猜了。

 等接近饭点,孙茗早已叫了人将闺女挪进屋子里。

 两个小宝贝许是一下午费了好些精力,现在是蹬腿的力气都没了,但仍然眼巴巴地朝屋子外看“啊啊——咿咿——”地叫着,就把李治给叫唤进来了。

 也与寻常那样,李治一进屋子,就习惯性的挨个抱了阿宝阿福,一边抱着闺女一边再颠几下逗她们。

 一开始孙茗也对生了双胞胎这件事颇为自得,但自从发现李治对阿宝显然更为偏爱的时候,她逐渐觉得有些不安了…

 就拿现在来说,李治一见她们俩,一定会先抱起阿宝,而且还与她玩上许久才放下,再抱一会儿阿福就显得有些敷衍了。就是他望向闺女的时候,先看到阿福,也会将手伸向阿宝先抱起来逗弄…

 陛下,您实在太偏心了!

 如今孩子还小,自然万事不懂,等再大一些,阿福稍微懂些事情,岂不是伤心?

 只是李治显然没有预见,就是偶尔听她说了两句,也是这样一幅样子,丝毫没有改变。他只是没说出口罢了,要说偏心,他在这府里对两个闺女其实已是足够偏心的了…萧良娣所生的下玉如今都能开口说话了,也没见他何时去瞧上一眼。

 把闺女放下后,李治就搂着她的肩,携着人往堂屋走去,晚膳刚摆上,闻到菜香已觉得腹中空落落的了。

 两人习惯用膳都不叫人服侍的,所以王福来见膳食都摆了,就引着丫头们齐齐退出屋子外。

 孙茗刚刚落座在椅子上,还没动筷,就听见李治从袖中取了匣子出来。

 李治从袖中取出长方形檀香木祥云镂空的匣子,放在她的手边,一边笑道:“快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不明所以地接过匣子,就闻到淡淡的檀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送的是什么礼啊?但看他一脸神秘的笑容,心中腾升起一丝甜意来,按着他说的,打开匣子,里边静静地躺着两支发钗,一支鎏金牡丹花步摇,嵌红蓝绿等宝石相缀,撷了苏下来。另一支鎏金发簪,錾刻花卉纹,雀鸟口衔花朵…

 虽然好看,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眼

 孙茗向李治瞧去,他却兀自举了筷吃起来,也不理她。但她眼尖,一眼就瞧见他面向她这一边的耳朵尖都有些微红。

 草草吃了几口,也没见孙茗动筷,李治这才抬头看向她:“还不吃?要等菜都凉了不成?”

 此时孙茗已经依稀记起,在给他设计生日礼物的那条带的时候,她确实为自己画了几幅做钗的图纸,只是一想到自己梳妆匣子里那么多发簪都没能来得急用全呢,图纸也就一直着,也没想过拿去做了。却不想,李治他是何时看到的?也没听他提起过…

 听到李治出声,知道他定是为这番小心思而不好意思,也不去逗他,省的把人惹恼了,以后再没这种惊喜,那她找谁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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