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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人不为已
 欧廉有些怕了。

 方才瑞安派下人找到他家,说是要请欧公子去见晋王,正好撞上他了,欧廉本就一心攀附权贵,听说此等好事,立即说欧康不在家,自己跟着来了。

 瑞安正是病急投医的时候,虽不是欧康,见他也算清秀可人,便想先带来赔个罪再说。可眼下看事情似乎有点不妙,欧廉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门房见着这个长得只算清秀的少年,摇了摇头“县主,您别费劲了,这位小公子,只怕入不了我们王爷眼的。”

 瑞安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狠狠剜了欧廉一眼,话也懒得说的就吩咐车夫掉头走了。

 “嗳嗳!县主留步!”欧廉还想去追,可人家马车走得快,根本无从追起,只得自认倒霉的步行回去。

 可他却不知,在王府的高楼里,晋王拿着柄千里眼,已经瞧见他了,心中对瑞安的气更添一层“就这样货,也敢说绝?”

 徐子骞故意道“这是他家弟弟,并非兄长。”

 嘁!晋王兴趣缺缺的将千里眼一扔“弟弟长成这样,哥哥还能好到哪儿去?那个瑞安本就是个乞丐丫头,她又能有怎样眼光?枉我还以为真有什么绝,比起你都差得远了。”

 见他总算将注意力又转回到自己身上,徐子骞心头暗喜,面上却开始拿腔作势“我呀,就是个最没用的。哪里能跟苏大先生的高徒比?”

 晋王笑道“真是小心眼,这会子就生上气了?好啦好啦,你想要什么。买给你就是。”

 徐子骞目光一闪“人家可不稀罕那些金银珠宝,只是国子监要开学了。听说这回会来不少好夫子,我只想寻个名师好好学点本事。省得总是被人嫌弃没用。”

 晋王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笑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野心倒是不小,那得看你伺候得怎么样了。”

 徐子骞会意一笑,滚进他怀里,极尽讨好之能事。心中却在暗想,这回算是侥幸躲过。可下回呢?欧康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就算他不来勾引晋王,若是有朝一晋王看上他怎么办?

 以晋王如此喜新厌旧又贪花好子,必会独宠于他。到那时。自己又将如此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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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眼下他的根基未稳,需要仰仗晋王之处良多,绝对不能被人动摇他的地位。可他又不能把欧康赶出京城去,那该怎么办?

 要是他没有生那样一张脸就好了。真是可恶!一个男人生成那样做什么?要是没了那张脸,要是他毁了容…

 徐子骞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自吓了一跳。他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又没得罪他,自己怎么能这么坏?

 可是,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不过是毁他的脸,只要毁得不太厉害。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他也不喜欢男风,要是被晋王看上,于他,也会是一种痛苦吧?那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其实是在帮他?

 徐子骞模糊想着,心中的念头却渐渐坚定起来。

 谭夫人今出门去做了一天客,在外头直用过晚饭方才回来。虽有些累了,可还是命下人来回报事情,而沐劭勤的行踪是她头一个要听了。

 “哦?他今还传了歌伎唱曲?那过后呢?有没有召人来见,或是问话什么的?”

 丫鬟摇了摇头“都没有。国公爷就是听听,还特意让人站得远远的,过后只让人赏了盘点心而已。让那使阿顺伺候了一阵,最后也没怎么样。”

 谭夫人听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进府这些年,这还是第一次沐劭勤宣歌女来唱曲,却又不过分靠近,那他是不是还是身体不好,对女人没兴趣?

 卢妈妈见状悄悄道“难得国公爷起了兴致,晚上夫人何不亲自过去一趟?”

 谭夫人脸上微红,啐了她一口“他又没请我,我去干什么?”

 可卢妈妈觑着她分明有些意动的脸色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您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去见自己的丈夫还要什么请啊?再说国公爷身份贵重,让他主动来请您,只怕有些拉不下脸,不如还是您过去走走吧。再说这天下的夫,哪有不同共枕的?就算国公爷身子不好,可眼下不是在慢慢恢复么?这时候您多陪陪他,他往后才会念您的好呢。”

 谭夫人听着有理,却又不好意思点头答应,正在此时又有人来回禀一事“御膳房的余大总管打发人来说,上回豆腐花其实是他徒弟,陆家三姑娘做的。只因陆姑娘还在学徒,余大总管怕说拿徒弟做的东西不恭敬,故此才不敢说。现夫人亲自问了,不敢不说实话,还请夫人不要见怪。”绝世道莲

 谭夫人冷哼“怪道弄得这样鬼鬼祟祟,原来如此。这做师父的赶不上徒弟,也难怪姓余的不好意思张嘴。”

 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陆家三姑娘是不是叫陆滢?”

 “正是。”

 “原来是她啊。”谭夫人先是一笑,本想说些什么,可再想想却又些不太高兴。

 卢妈妈体贴的问“怎么?她惹着夫人了?”

 谭夫人摇了摇头“我今儿见着我那个嫁到欧家的妹妹了,陆家夫人似是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她家那个死鬼老婆的儿子,让妯娌来探探口气。妹妹她也拿不定主意,特地来问了问我。要我说这门亲事本没什么,愿意就做个顺水人情结了,不愿意就推掉,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着咱家眼皮子底下的那个丫头可恨!有心想戳穿上回本不是她做的豆腐花,又怕国公爷因此起了疑。怎么说也是你去寻了带进府里的人,真是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进退两难。”

 卢妈妈忙道“那上回去寻人可不止老奴,还有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呢。一路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绝计猜疑不到咱们头上。至于说到县主,要是夫人真想出气,又有何难?”

 “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县主做不出来豆腐花,这事咱们清楚,她自己更清楚。夫人想要她不好过,那尽管去敲打她好了,又何苦闹到国公爷跟前,让他跟着不痛快?再说了,您上回不是说,连太后娘娘也想赶紧把那丫头远远嫁掉么?那就不如趁着这年下许多外地官员回京考核的工夫,赶紧寻个合适的人家为妙。”

 谭夫人听得有理,想想便道“既然那陆三姑娘有这样好手艺,就使人去告诉余三胜,说太后娘娘的寿诞快到了,我想亲手做几样点心孝敬,让她空到府上来一趟,也教教我。到时也通知县主一声,让她一起跟着学学。”

 这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卢妈妈低低笑着,又说起一事“今儿县主去晋王府上,似是马拍到了马腿上,给人轰出来了呢!”

 谭夫人嗤笑“那丫头要是真懂事,就安安分分做她的县主,后断不会少她一份荣华富贵。可偏偏喜欢瞎闹腾,这就是人心不足蛇象。天生的乞丐胚,活该她没这份福气!”剑鬼蛊师

 把这话题撇到脑后,谭夫人又关心了下儿子的课业起居,然后开始打扮起来。

 卢妈妈着意挑了件海棠红缎面盘蝴蝶扣的掐小袄,紧紧勾勒出成妇人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谭夫人换上后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穿会不会太了?”

 卢妈妈道“这有什么呀?又不是去见外人。让国公爷好生看看…”

 她忽地自悔失言,而谭夫人的脸也冷了三分。打扮得再好,在一个瞎子面前又有什么用?

 为免责罚,卢妈妈急中生智,又从妆匣里取出一盒油脂,捧于谭夫人面前。

 这是宫中秘制的合,用后不仅能令皮肤光润白皙,更兼那香味浓郁,有催情功效,是以许多后宫佳丽爱用,也时常拿来赏赐一些朝廷命妇。只可惜,谭夫人匣子里的脂不少,竟是一次也没有机会用过。

 不过今,她却是主动伸出手,抠了一大坨仔细而均匀的抹在脸上颈上以及手上,然后披上件厚厚斗篷,对着镜子仔细照照自己打扮得宜,保养得当的贵妇模样,满意的搭上了卢妈妈的手,去见她的丈夫。

 “走吧。”

 厚重暖和的猩红斗蓬在她脚下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余一缕暗香,久久不散。

 入了冬的夜,甚是寒凉。

 尤其是人在旅途,触手可及皆是陌生事物,便是再好,也比家中看惯的破烂要生出几丝冷意来。

 蕙娘本是个急子,兼之穷家小户,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既然决定了要走,不到半工夫,她就把该收拾的收拾齐整,雇了车带着爹娘踏上了京城之路。

 此时全家住在小客栈最便宜的一间客房里,施老爹举着豆大光亮的油台往施大娘跟前又凑了凑“怎样?看清些了么?”

 “你脑袋让开些,别挡着亮。”施大娘把一双老花眼使劲眯了又眯,这才轻轻把手中的绣花针落在面前的一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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