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西辽的诡计
此时在
芳园里,早已是桌椅鳞次栉比,佳肴陈列于其上,粉面桃腮的宫娥彩女清一
粉
蝶袖宫衣,手执银酒壶立于桌侧,笑靥如花。各国使节早已依次就坐,皇族在前,臣子在后,那些倾举国之力选出的才女最后,因为主人并没有到,所以没有人动筷子,但是很多人都在
头接耳,议论着南燕皇宫的荣华,气氛颇为热烈。
蓦地,
芳园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一声,喧嚣顿止,各国使节纷纷起身,拱手施礼。祁敬之携着裴瑢的手,一步步迈入
芳园,直至登上主位,双双落座,在主位的两侧各设了两个位置,分别坐了叶棠花等四人,叶棠花挨着韩依柔,沐千蓝挨着何芳。
祁敬之瞧着下面满堂的使节,眉头微扬,笑着虚抬双手:“免礼。”
各国使节又纷纷落座谢恩,叶棠花下意识地去找南里,但目光在西辽皇族之中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反倒是看到了被南里称作阿姐的女人,她换下了西辽那
犷豪放的服侍,换上了南燕的衣裳,倒也别有一番情致,一头小辫儿打散了绾成发髻,但明显是因为编辫子久了,头发都已经有了弯,如波
一般披散在后背上,再加上西辽人天生便有些高鼻深目,
薄肤白,一眼望去便是满满的异域风情,让人有些移不开眼去。
这时候,那个阿姐显然也感受到了叶棠花的目光,但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反倒是朝着叶棠花笑了一笑,叶棠花也回以一笑,复又移开了目光兀自思量。
南里不在现场,是下去准备献艺了吗所以虽然情况有所改变,但西辽的打算是没有变的,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将南里作为和亲的工具不过上一世由于祁毓已经娶亲,所以西辽只让南里做了太子侧妃,而这一次,他们目标应该不同了吧
就在这时候,南诏国的大王子阁龙伽笑着朝祁敬之拱了拱手:“既然人都到齐了,还请陛下早些开始这一场比试吧,我们都已经等待不及想要领略南燕才女的风采了”
祁敬之原本还想跟这些人客套两句,说些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语,等用过了饭再进行比试,可这南诏国的大王子一
儿筋地说出这话来,他也不好说推
,只得点点头,笑道:“既然大王子有请,那就开始咱们的这场比试吧”
话音刚落,西辽的使节扎古便站了起来,拱手笑道:“陛下,既然这次比试是由西辽提起的,那就由我们先来展示西辽才女的才艺吧”
祁敬之巴不得让她们先来,这样既可以看透西辽才女的水平,也给了南燕一些随机应变的机会,便点头笑道:“就依使臣所言”
扎古笑眯眯地坐了回去,那个阿姐向身后的服侍的人挥了挥手,不多时便见几个穿着西辽衣裳的少女走上前来,行了礼之后便垂手立于一侧,复又有几个搬着四个羯鼓、古琴、白绢屏风的少女走了上来,她们先给祁敬之行了礼,继而将东西放下之后便退了下去,羯鼓分立四方,古琴放在一旁,屏风置在中央。这时候先前上来的几个少女便各自走到了自己要表演的东西面前,有一个敲鼓的少女扬起头冲着祁敬之笑了笑“咚”的一锤子下去,开启了这场表演。
在第一声鼓敲响之后,羯鼓前立着的少女纷纷开始挥舞鼓槌,虽然她们站得并不算近,但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就连袖子飘飞的高度都几乎是一模一样,而那坐与琴前的少女素手轻
琴弦,虽然琴声断续,却与鼓声相得益彰,只见随着这一通急促如暴风骤雨般的琴鼓之音,那立在白绢屏风前的少女左右手各执一支狼毫,蘸了满笔赭黄,大开大合地在白绢屏风上肆意挥洒,每落一笔便如一道风沙,万千痕迹堆砌成一座漫步风烟的孤城,那西辽少女手上画着画,身子也没闲着,武着各种各样的招式,好似是在一般,不多时那白绢屏风便满布城池,在屏风的一角上,一轮残月冷冷地挂在那里,微微洒下些风霜来,照着高高的城墙,边上是一首草书的凉州词,词中意境与画面
相辉映,当真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这时候,那敲响第一声羯鼓的少女扬天一声长啸,将手中的鼓槌向上一抛,待鼓槌落下时接回手中,奋力在羯鼓上敲了最后一声。这一声擂鼓如鸣于高山,声闻百里。
待鼓声散尽,仿佛突然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表演上画上了休止符一般,几个少女全都静了下来,不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四面羯鼓推到宴会中间来,将那白色屏风架在了羯鼓之上,原来在鼓上早已做好了架子,正好能托住那面屏风。
四个敲鼓少女和绘画的少女做完这一切都下去了,只剩下弹琴的少女仍旧坐在原处。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少女快步跑了上来,她赤着双足,足踝上
着一圈儿铃铛,发出细碎的铃音,与她腕上的玉坠儿
苏摇曳间传出的叮咚之声相称。那少女跑到宴会正中,轻轻一跃便跃上了那白色屏风,溅起一道烟尘,原来那赭黄的颜料竟是用沙子调制而成,因为掺了水,所以
漉漉的沙子在被画到屏风上的时候能够粘住,但时间一长,
沙被春风拂干之后便无法继续附着在屏风之上,那少女跃到屏风上的动作又大,登时便将不少沙子震了起来,由于屏风下头垫着的是四面羯鼓,随着少女的一跃,四面羯鼓同时发出沉闷的一声,衬着黄沙跃动和少女白
的足踝,甚是风情万种。
少女仰起头来朝着主位上一笑,蓦地在屏风上踏舞起来,随着上身身姿的变换,她的双足在屏风之上踏动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越来越多的黄沙被震起,飞扬,挥洒,伴随着铮铮的琴声
一舞终了,少女一个筋头自屏风上翻下,单膝跪地双手环抱于面前,螓首微垂:“西辽国南里,见过南燕皇帝陛下”
祁敬之也被这种
犷而别具一格的表演吸引了,不由得笑道:“起来吧,原来献艺的竟是西辽国的南里公主么”
那个被称作阿姐的女子起身笑道:“既然说是比试,若不拿出我西辽国最有才华的女子来,如何能配得上南燕国的对手”
这句话既是自夸又是夸人,祁敬之也乐得接受,欣然点头道:“南弭公主太客气了,不过咱们这场比试定下的主题不是风花雪月么不知西辽国这场才艺,是怎么扣合主题的”
南弭笑道:“我知道在中原的文化里,风花雪月似乎代表着优雅宁和的美景,但在我们西辽却并非如此,西辽久居大漠,那里的风永远带着漫天的黄沙;那里的雪永远是苍凉而萧索,夜满关山;那里的月永远孤高而冷绝,高高地挂在天上,照着下面的古城,所以我们用这场表演来表现了西辽的景
。”
祁敬之颔首:“的确,这风雪月俱体现在了西辽的才艺之中,可是不知这花又在何处”
这时候,南里高高地扬起笑靥来:“我记得在中原的古诗里有这么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能够盛开在大漠里的花,都是极顽强而极
丽的,就像我们西辽的美人一样,西辽的美人是烈酒,是红花,是火热的太阳,我是西辽的美女,也就是西辽的花,不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个解释还满意吗”
南里此话一出,颇有些老成守旧的南燕官吏在桌子后头沉了脸色,这西辽女子居然在人前公然夸耀自己是美女,简直是不知廉
祁敬之也被南里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西辽的公主果然是非同寻常,朕今
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话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微蹙了眉头:“话虽如此,可是西辽的四项才艺都混在一起表演了,每一项才艺都不可分割,那这比试要从何比起呢”
南弭微微挑起了直眉,有些狡诈地笑了笑:“皇帝陛下,我们当初商议的时候,就是说要比的琴书画舞,并没有说要分开啊。况且这些才艺都有相通之处,合在一起表演能够互相映衬,比单独拿出一项来表演要精彩得多不是吗设若先让人上来击鼓,再让人来弹琴,再让人来画画写字,最后让南里跳舞,那可真是无趣极了,怎么比得上有得听又有得看呢既然西辽的才艺是合在一起展示的,也请南燕的才女们将自己的才艺一起展示吧,否则若你们拿一项才艺来和西辽的四项才艺比较,我们就是赢也赢得不痛快的。”
祁敬之没想到南弭说得出这样近乎狡辩的理由来,不由得沉下了脸色,望向下首坐着的四个少女。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过西辽会用这样的诡计,也自然没有嘱咐下面提防,况且这些天这几个小丫头准备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她们虽然在家里苦练各自的才艺,却半点儿都没有交流,要是让她们四个一齐献艺,那肯定是各演各的,毫无配合可言,恐怕连单独表演的水平都赶不上
可若是让她们分开来表演,且不说水平如何,西辽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浑然一体的表演输给这样零散的表演,这不是非输不可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