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这一
,宛清正在屋子里临着窗户做针线活,莫
宸推着轮椅进来,见宛清专心致志的飞针走线,小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极为清亮,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整个人宁静悠然中不掩朝气蓬
,他的目光有片刻的微凝,心里说不出的宁静安稳,嘴角也溢出淡淡的笑来。
好半天,宛清卸了针,把衣服抖一抖,合着身子比对一下,暗自点点头,果然不错,那边莫
宸原本高兴的脸就黑了下来,这衣服不是做给他的,见宛清笑的如春风里摇曳的杨柳,不由的推了轮椅上前,拽了宛清手里的衣服,双眼带了指责的看着宛清“这衣服是做给谁的?”
宛清抓着衣服不松手,感觉到他在暗暗使劲,想起他撕衣服的功夫,急道“快放手,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你可别给我撕了,不然我跟你没完,快松手!”
宛清急着拽衣服,就是不说衣服是做给谁的,莫
宸妖媚的凤眼里有
碎的火光,话语里一股滔天的酸味“你不说,我就撕了,你是我娘子,怎么能给别的男子做衣服!”
宛清听的一怔,就说他哪
筋搭错了,原来是吃这个醋呢,宛清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跟她身高差不多的男子记忆里都有谁,左右上下横扫,都没找出合适的来,宛清只得作罢,还想气气他呢,奈何认识的人不多啊。
宛清见他脸越来越黑,只得松了手“你想看,给你看就是了,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一脸讨赞的样子,完全无视某人黑脸样。
莫
宸横了宛清一眼,左右翻看着,这是男装无疑,但是太小了点,他再年轻个五六岁估计能穿,瞧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给他的,莫
宸把衣服一卷“没收了。”说完,推着轮椅就转了身。
宛清看好好的一件衣服被他裹成了一个球,气的牙
,张开双臂拦着要走的他,鼓着嘴伸手道“衣服快还我,都被你给
坏了,不是做给谁的,是给我自己做的,过两
就是镇国公的大寿了,等镇国公寿辰一过,我们也该出门了,我总得有两件男装吧,真不知道你吃的哪门子飞醋,也不怕酸死,我都替你牙酸。”
宛清嘀咕完,故意抬眼睃了一下他,果然意料中的两片红晕飘过,宛清撅了撅嘴,伸手半接半夺的抢过的被他裹成团的衣服,牙齿上下撞击“看都被你
成什么样了,我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呢。”
宛清说的莫
宸都有些愧疚了,上回这衣服他也是瞄了一眼的,比这个大的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改小了,害得他空欢喜一场,衣服不过就是被
了一下,哪里就那么皱了,他又没怎么用劲。
宛清把衣服叠好,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继续,莫
宸瞧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件就够了,做那么多做什么,也不怕伤眼睛。”
宛清抬眼嗔了他一眼,就许你有洁癖,别人都做猪“不得换着穿啊,你自己还每天换衣服呢。”
莫
宸听了忍不住又白了宛清一眼,把衣服一扯,胡乱一卷往小榻上一扔“别做了,合适你穿的衣服,柜子里一大堆,你爱穿哪件穿哪件。”
被扯了衣服,宛清原本不乐意的,听了他的话,宛清眼睛就亮了起来,忙站起来,欣喜的道“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莫
宸听了拽了宛清就去揪鼻子,瞪了宛清道“都嫁过来多久了,屋子里的摆设怕是还没弄清楚吧,我以前的用过的东西摆哪的你都不知道。”
宛清听了扯了扯嘴角,她又没有翻箱倒柜的习惯,哪里知道那些东西都摆哪儿的,才不管莫
宸的白眼,推着他就去找衣服,宛清进了他专门摆放旧衣物的屋子,狠狠的诧异了一回,好多的箱子啊,从一岁直到十八岁,差不多有十几二十个呢,而且好大,宛清暗暗咋舌,打了箱子就看起来,嘴里嘀咕道“真是败家啊!”光是这些衣服拿去当了都够他们活个十年八年的了,难怪他差不多每天都要洗澡换衣呢,不穿浪费啊,正想着,就听莫
宸推着轮椅上前道“这些都是母妃给我准备的,想穿哪个自己挑。”
宛清瞅着那箱子前写着的十一,眉毛忍不住跳了跳,瞧不起她呢,她个子很矮吗,穿他十一岁时穿的衣服,宛清不服气的打开十二岁的箱子,取了最上头的一件,往身上一比对,嘴就撅起来了,成了心的打击人呢。
只得恹恹的把衣服
回去,打开十一岁的箱子,挑了好几套出来,关上箱盖,又去瞧那一岁时的箱子,宛清打开,眼睛就亮了起来,随意拿出来一件扯了扯,没有崩线的征兆,很好很结实,图案精美,布料上乘,瞧着就跟新的似地。
莫
宸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暗暗摇头,这小女人就会捡便宜,他可还记得那件要被她当做传家宝的锦袍呢,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以后都不打算做衣服了。
只见宛清往箱子底下翻,拿出来几件小女孩的衣服,宛清拿着转过来瞧着莫
宸,眼里闪出捉狭的笑“相公,这也是你小时候穿的?”
“不是,”莫
宸断然否决,不过宛清还是瞧见他耳朵红了,眼神也有些躲闪,宛清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轻轻补了一声“是吗?”
不理会他,把小衣服
回去,又去打开别的箱子,莫
宸知道她的企图,忙拽了她要走,回头得让人把这些衣服处理了才是,就听宛清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地道“相公,这些衣服都好好留着。”
“当传家宝?”莫
宸噻了宛清一眼,宛清没心没肺的朝他笑“多好啊,那些衣服既不旧,又是你穿过的,不重复再利用多浪费不是?”
小孩子皮肤娇
,穿过的衣服线头处都被磨软绵了,为了好养活不割皮肤,有经验的父母就会讨些穿过的旧衣服给孩子穿呢,记得她表姐生了孩子后,外婆还把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都送出去了呢,估计这会子应该还穿在身上。
莫
宸凤目切切的瞅着宛清“万一生的是女孩怎么办?”
宛清脸一窘,暗恼,拿衣服就拿衣服,她干嘛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抱紧了手里的衣服,宛清一本正经的道“里面不是有女孩的衣服么,再说了,为了那十几箱子的衣服,将来也得生男孩。”
说完,红了脸径直走了,留下莫
宸望着那十几个箱子,眼角直
,忍不住抚额,这小女人的脑袋瓜不知道怎么长的。
宛清出了屋子,就见那边梳云打了帘子进屋,见宛清手里抱着的衣服,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上前道“少
,秋千架好了。”
宛清听了点点头,把衣服递给她,吩咐道“拿下去打包放好,还有小榻上的那件,一并放好。”
这些衣服虽然放的时间久,但是一点发霉的味道都没有,反而跟他身上穿的一般,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宛清想着,就觉得握着衣服的手发烫,脸上的温度也跟着升了起来。
宛清把衣服递给梳云后,就径直出了屋子,外面合
树下,宛清让人建了个小秋千,古代的娱乐真是少的可怜,观景楼还没开始建,宛清就是想玩都没地儿去,就只能玩玩秋千了。
春天的太阳就是正午也不那么灼热,透过合
树撒下万千的华光,宛清坐在秋千上晃
着,欣赏着天际的云霞,看云卷云舒,心里想着却是哪
可以坐在马车上朝着落
的地方奔去,她想去的地方太多,想看的地方太多,前世的愿望没能实现,只能寄托在这一世了,她实在不想被拘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穿越到这么个受拘束的朝代,她认了,庆幸的是有个还算开明的相公,没连她这点小心愿都给掐掉,宛清希望能早
治好他的腿,跟着他去大御朝每一个角落溜达溜达。
莫
宸出了内屋的门,就见到点点碎光投
在宛清身上,那淡淡的光晕像是笼罩了她一般,她坐在秋千上晃晃
,脸上是一抹淡然的笑,是一抹充满希望的笑,整个人散发着蓬
的朝气。
宛清感觉到加诸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炙热,凭着感觉望去,就触到一双晶亮的眸子,幽幽如深潭一般,像是带着魔力的旋涡,又如卷起的奔腾海啸,想要将她的灵魂
噬一般,明明没有霞光照着他,她却瞧出他活在霞光之下,整个人美
不可方物,宛清瞧着就怔住了。
那边竹云走过来,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等了半天也不见谁挪眼,这才掩了嘴轻咳一声,等宛清微红了脸挪了视线,这才走过来,装的若无其事的朝宛清福身道“方才顾府派了人传话来,四姑
怀了身孕了。”
宛清晃着的腿往地上一搁,左右摇摆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宛玉怀孕了?
那可真得去贺喜一番才是,只是明儿就是镇国公大寿的日子了,后天就得出府,还真没什么空去相府了,宛清扭了眉头思岑了一下,今儿天色善早,就现在去吧。
宛清从秋千上站起来,吩咐竹云准备些贺礼,便往莫
宸那边走去,不管他愿不愿意陪她去,得跟他说一声才是“相公,我四妹妹怀了身孕了,我得去相府一趟,你去么?”
一听宛清提到宛玉,莫
宸眉头就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一看就不想去的样子,其实宛清也知道,宛玉那
子实在是不讨喜,去了八成也不大
,可是既是姐妹,又是头一胎,不去说不过去。
宛清说完,就饶过莫
宸往屋里走,既是出门,得换身衣服才是,莫
宸跟着后头进屋“帮我换身衣服。”
宛清听了就回头瞅着他,他又不出门,换什么衣服啊,就听莫
宸哼了鼻子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他可还记得阮文霖想算计她的事呢,除了这个,阮文浩也对他娘子感兴趣,就这样,他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去啊,得看紧了才是。
宛清才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陪她去,那就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忙去柜子里拿了衣服出来,帮他换了,自己也去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两人先是去了王妃屋里,王妃正和王爷商议着明儿送镇国公的寿礼,见了宛清推着莫
宸进来,笑问道“宸儿今天怎么没午休?来找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莫
宸摇摇头,回道“我要陪娘子去一趟相府。”
王妃听得一怔,转而询问宛清,宛清忙道“是这样的母妃,我四妹妹怀了身孕,我要去祝贺一番,等明儿镇国公寿宴后,好一段时间都没空,所以就今天去了,相公陪我一块儿去,一两个时辰就回来。”
王妃听了点点头,怀了身孕可是大事,是该去贺喜一番,还是宛清的妹妹呢,那年纪就该比宛清小才是,王妃想着,眼睛就睃向了宛清的肚子,宛清哪里不知道王妃的想法,微红了脸,低着头忙往莫
宸身后边挪,借着轮椅遮着肚子。
王妃被宛清的小动作弄的直摇头,原还想宛清的年纪小了点,如今看来倒是不小了,便嗔了宛清一眼,问道“贺礼可都准备妥当了?”
宛清听了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王妃点点头,想着莫
宸是要陪宛清一块儿去的,少不得多加嘱咐两句,这才放他们走“那你们去吧。”
宛清忙推着莫
宸出王妃的屋,离远了才问道“相公,母妃屋里谁有坏心思可都查出来了?”
自上一次喝了一回加了药的
汤被这厮知道后,莫
宸回去后就专门让厨房给宛清炖,王妃再给宛清喝时,莫
宸就不让了,所以宛清每
虽然喝
汤,却不是王妃给的,也不知道那药是谁下的,莫
宸也没跟她提,估计是没找到。
果然,莫
宸摇头,他让人去盯着,可端到母妃手里的
汤总共才经过三个人的手,厨房负责炖汤的婆子,玉蓉和周妈妈,他都派人盯着了,却是没发现一丝的端倪,要么这几
没下毒,要么就是下毒的手法太高了,他们没发现。
宛清推着莫
宸往外走,那边莫
暄和冰娴郡主并肩走过来,轻笑盈盈,不知道说了什么,冰娴郡主脸颊白里透着红晕,有些娇羞,还有些恼羞成怒的跺脚。
见了宛清和莫
宸,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划开来一抹笑,走近了对宛清道“还想着去你院子里找你去呢,碰上了正好,我今儿得了副画,正要找你一块儿去欣赏欣赏呢。”
宛清淡淡的笑着“我哪里会什么赏画啊,这事你该找母妃和二婶子她们才对。”
冰娴郡主听了就道“你呀就别谦虚了,我方才从四婶那里回来,四叔可是夸你是个懂画的呢,是个雅趣之人,他还送了副《国香
霁图》给我呢。”
宛清听了笑笑,果然不是简单的赏画那么简单啊,《国香
霁图》可是敬茶那
她送给四老爷的,当时还连连夸赞是罕见的画作,说整个画面明丽清新,
泽典雅,笔致俊逸,意境幽淡,比之天仙化人,不食人间烟火,当列为逸品,不料却拱手送人了。
宛清知道冰娴郡主这是成了心的在炫耀,府里的消息这么灵通,她岂会不知道那副画是她送的,宛清莞尔一笑,正要回答,那边梳云走过来福了身子道“少
,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宛清听了,歉意的朝冰娴郡主笑笑“今
不巧了,就是想去看你们赏画在一旁学着点都不成…。”
宛清还未说完,莫
宸就扯了她的衣服,瞪了她道“再啰嗦下去,可就晚了,人家还急着找赏画的人呢,哪有闲工夫陪你耽搁。”
宛清听了直瞪他,莫
宸却是推着轮椅走了,宛清只好对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伯,嫂嫂,那我陪相公走了,你们慢走。”
冰娴郡主还想再说两句,宛清却是追着莫
宸去了,不由的有些恼火,还有他们,见了自家相公就当没见着似地,莫不是还觊觎着世子之位,对父王将世子之位传给了相公心有不满?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还有那个青芙的姨娘也是她送给自己相公的,明知道她就要进门了,还给她相公送小妾,成了心的打她的脸,冰娴郡主想着就气从中来,瞧着温温顺顺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毒。
好在自己相公娶自己前就打发她远远的了,她既然给她屋里
人,礼尚往来,回头也该
一两个去才是,而她身侧的莫
暄一双幽深的眸子追寻着渐行渐远的那一人一椅的两个影子,越看越显得晦暗莫名。
宛清推着莫
宸出了府,上了马车,一路往相府而去,才掀了帘子,就见大门口有个少年惫懒地靠在大石狮上,修长的身躯肌理
畅有力,使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优雅
人却又充满了危险感,那张精致的脸美而不妖,当人看去,分明是一位浊世佳公子,风
少年郎,如果他此刻表情不那么欠揍的话,或许会更好。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阮文浩,此刻他脸上的笑像朵在风中打颤的牡丹,两眼像饿了七八天的饿汉见到馒头时一样冒光,咋一眼瞧去,宛清只有一个想法:家徒四壁的他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见马车停定,阮文浩二话不说就凑到马车前,嘴角眼里尽是笑“小宸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快出来,我抱你下来。”
天知道他等多久了,没差点等成望夫石了,方才在集市,见锦亲王府的马车掀了一小角,他正好瞧见他坐在里面,而且马车的方向又是丞相府,所以他立刻马上弃了端亲王世子跑回来了,脖子伸的老长,就等他来了。
宛清只听的牙酸,浑身抖了一下,靠在马车上,阮文浩等了几秒见没人应他,掀了车帘就把身子往里探,下一秒,一个修长硕健的身子成抛物线状往远处飞,在半空中才回过神来,忙一个回身就立正了,又巴巴的凑上来,青白色衣襟前一个大脚印,很是掉相。
宛清见那脚印,就知道他是用了劲的,担忧的问道“相公,腿可踹疼了?”
走近的阮文浩听了只觉得一阵腿软,那边冷灼推了轮椅过来,也是面无表情,阮文浩一脸受伤的表情,凑上去“他不搭理我,好歹你给个笑脸吧,要不呲牙也成啊!阿灼啊!”冷灼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听到最后一唤,那九曲十八弯的调调,活像个深宫怨妇,冷灼忍不住
了
嘴角,几年没见,他更是无状了,活该被爷踹!他都恨不得补上一脚才好!
摆好轮椅,冷灼抱着莫
宸下马车,其实莫
宸一只脚活动自如了,不用冷灼帮他也成,只是他腿渐好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总觉得当年那匹马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浑身无力,坠下马时动弹不得,总该是有人害他,如今还未查出来,一切得谨慎行事。
莫
宸下了马车之后,那边竹云和梳云上前扶了宛清下马,见阮文浩可怜巴巴的像个受了气的小丫鬟似地站在那儿,忍不住微鼓了嘴憋笑,莫
宸就没那么好脸色了,瞪了他道“还不快带路!”
阮文浩一个
灵,立时昂首
,脸上一朵化不开的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请进,快请进,今晚在这里住一宿不,屋子都干净的呢。”
宛清抚额,这也太过热情了点吧,见他们相处,宛清总觉得怪怪的,应该是打小就认识的,而且莫
宸见他就没好脸色,阮文浩倒是巴巴的往上贴,有点狗皮膏药的感觉,得找个机会问问,阮文浩是丞相之子,应该是可以出入宫廷的,当年的事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一定呢。
由着他领着,一路穿堂过屋往里走,那边宛玉的贴身丫鬟巧晴
上来了,莫
宸是男子不好去宛玉的住处,宛清便跟他说了两句,便随着巧晴去了宛玉的屋子。
宛玉正坐在
上,碧月正服侍着她吃燕窝,见宛清来也没站起来,好在碗里没剩多少了,宛玉也吃不下,见宛清走近,挥手让碧月下去了。
宛玉气
不错,白里透红的,屋子里的摆设高档精致,墙边的多宝格上,大多以金器为主,还有不少是名贵的瓷品,加上珊瑚树,墨石屏之类的,无一不是贵重的物什,就是堂前挂的画,也是名作古画,宛清瞧着啧啧赞叹,宛玉在顾府的闺房她是没去瞧过,不知道里面的光景怎样,不过宛玉的琴她是瞧过的,贵重着呢。
但是就这间屋子而言,也太过奢华了吧,难怪要时不时的就回顾府找大夫人要银子了,就是金山也有给她败光的一天啊。
宛玉在宛清眼里
出
羡赞叹之
,脸上不由微微的得意起来,还有一丝的鄙夷,还锦亲王府的媳妇呢,见了她的屋子还
出这样的表情来,真没见过世面,说话就带了三分轻蔑“你巴巴的跑一趟便是看着我屋里的东西发呆的么?”
宛清听了收回打量的视线,笑道“我瞧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呢,四妹妹这间屋子可值钱了,没个一两万怕是置不来。”
提到钱,宛玉脸上的傲气就歇住了,她手头上的银子全都在这里了,有时候她瞧着也像是在瞧银子,手头上紧缺了,就想拿出去变卖了,可万一传出去,她的脸往哪里搁啊,可是谁一说有了什么什么稀罕东西,她就想要,控制不住的想买。
宛玉永远缺银子,宛清哪里会不知道,都是大夫人娇惯出来的,这宛玉打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就是知道哪个郡主有了什么,她也吵着大夫人要,大夫人心疼宝贝她,可不得想尽法子弄来给她,如今养成她攀比的习惯,身边又没个约束的,就变成这样了,宛清忍不住摇头,当家主母控制不住自己,这往后院子里还不是入不敷出了,阮文霖那么
诈的人,怎么会放心把院子交给她打理。
宛清摇摇头,想着自己今天来是祝贺她来的,忙坐到她
边,笑道“四妹妹大喜,我特地来祝贺四妹妹呢。”
宛玉听了眼里也是笑,手轻轻的抚在小腹处,瞧着真有三分贤
良母的样子“上午才得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会子就来了。”
说完,想到什么抬头问宛清“前几
你回门,当真同意宛容认在三姨娘名下了?”
三姨娘,宛玉打心底就不认她是二夫人,宛清嘴角轻勾,眼神微冷“她求到锦亲王府了,我能不同意,她既是入选秀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犯不着为了点小事跟她过不去。”
宛玉听了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庶女,还是皇后娘娘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当选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前途不可限量,下回她再去求你,你别傻乎乎的应了,将来出了什么事可都落在你头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话估计是宛玉说的最中听的一回了,虽然还夹着她的几分私心,好歹没想着打击她,宛清点头笑道“四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她入宫是皇后恩准的,秀女要个嫡出的身份,她不求,老太太也会想法给她弄一个,我不过卖她一个人情罢了,再说了,选秀的时候,我也不再京都,也帮不到她什么。”
宛清要出去的事,宛玉也是听说了的,这回听宛清亲口说,心里更是舒坦了,她可不想宛容在宛清的帮助下步步高升,只是有些好奇“你好好的出去做什么,姐夫那腿能成么?”
难得宛玉能平心静气的和她说会儿话,宛清也很配合,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新婚才一个多月,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老闷在王府也憋的慌。”
老呆在一个地方确实闷的慌,宛清这么一说,宛玉都有些动心了,她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游游山玩玩水,想着他跟她说的一件事,宛玉瞅着宛清“听说锦亲王府有个铁匣子,是吗?王爷把它传给你们了么?”
宛清被问的一怔,宛玉好好的怎么也关心起铁匣子起来了,不过她还记得莫
宸的叮嘱,铁匣子问题大,她少过问,免得惹麻烦,宛清摇头道“我进门才一个多月,锦亲王府的事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四妹妹哪里听来的?”
宛玉瞧宛清那样也不像是个知道的,这笨蛋成亲第二
就让人把世子妃的位置给夺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放心的
到她手里头,要是搁她手里,谁敢抢去,八成是以前把她欺负怕了,见了事就知道躲,没有半点血
,宛玉一阵失望,也不回答宛清的问题了,随意扯了几句。
宛清来只为送上一句祝贺的话,这会子话也说了,也该走了,宛清站起来“四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在这里祝四妹妹一举得男。”
这句话说的宛玉是眉开眼笑,恩,几
没见,会说话多了,正笑着呢,那边一个妇人盈盈走过来,听了宛清的话,笑的越发的妍丽“借二少
的吉言了。”
宛清猜她就该是阮文霖的亲娘了,丞相夫人她是见过的,端庄的紧,不过能养出阮文浩那样的
子,倒是奇了,难道是叛逆导致的?
宛清朝她稍稍俯身算是行了礼,那妇人更是诧异,脸上的笑更是深了,按说她只是个妾,哪里敢担锦亲王府二少
的大礼,不过她既是她妹妹的婆婆,就是她的长辈,这礼倒是坦然接受了。
略微客气了几句,宛清以不打扰宛玉休息为由,出了宛玉的屋子,那边守着莫
宸的竹云也往这边来,应该是等不及要回去,梳云瞧竹云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忙问道“少爷呢,可是有什么事?”
竹云点点头“少爷和阮大公子打起来了。”
梳云啊的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拽了竹云问“他欺负我们爷了?伤的重不重?”
竹云摇摇头,才出了院门,宛清就瞧见莫
宸推了轮椅往这边来,瞧着跟来之前没什么两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发冠有些歪了,当真打起来了?
宛清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跟前,上下前后的瞄他,还是不大放心又给他把了个脉,莫
宸乏着眼睛瞅着她“娘子,我们该回府了。”
宛清点点头,才走两步,就见到原先的翩翩少年郎鼻青脸肿的模样,
前好多的鞋印,一副颓败的样子,鼻子一
一
的,
一下嘴呲一下,估计是扯到伤口了,真是惨不忍睹,宛清都不忍侧目,不会是她相公打的吧?
宛清拿一只眼去瞅莫
宸,估计真是呢,这多不好啊,怎么说这也是相府呢,是他的地盘啊,回头丞相知道了,会不会杀到王府去啊,宛清想着,回头吩咐竹云道“身上可带了什么膏药,送一点给阮大公子。”
竹云点点头,她也早有这想法了,她还是头一回见爷出手呢,少爷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她都看得晃眼,一眨眼功夫,阮大公子就成这副模样了,也不知道少爷与阮大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冷侍卫在一旁瞧着,谁也不帮,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竹云从小包袱里掏出两个小瓶子来,送到阮文浩的手上,阮文浩拿着小瓶子,瞅着瓶子上半月坊字样,以为自己瞧花眼了,眨了又眨,这才咧了嘴笑,恩,也不算白挨了一回打,好歹换了两瓶好药来,以前可是连空药瓶都没有呢。
如今什么东西只要打上半月坊字样,就跟精致罕见好挂钩了。
阮文浩想着,就把药揣怀里,朝宛清这边望来,一时有些怔忪,看光影在那少女身上洒落,娇美的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眸波光潋滟,那眼睛如此清灵透彻,仿佛能看到人心底一般,不过跟小宸搁一块,还是逊
不少啊,才叹了一句,又是一阵龇牙,好小子,下手比之前更狠了,武功也更高了,原以为可以报仇呢,结果又挨了一回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等哪一天他站起来了,唉,那可真是要将他活活气死啊。
不过他右脚好似还能活动,左脚却是不能挪,要是真能动的话,他这会子估计已经被人抬着走了,这副尊容,怕是好几天不能出门了,明儿还想着去镇国公府祝寿呢,这副样子哪能出门啊,唉,挨打没选好日子啊,呸呸呸,没比试之前,谁知道挨打的是自己啊!
阮文浩还在纠结着,宛清推着莫
宸路过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瞅着他,阮文浩瞧了一阵翻白眼,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他长的很
狠,像是那种会偷袭的小人吗,再说了,他也得敢偷袭啊,那事早八代就干过了,结果被打的更惨,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
,不行,得奋发图强,一定要把那仇给报了。
不过,也怪不得他啊,谁让他没事长得那么美了,也难怪他会认错了,他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一番爱美之心呢,还在想着,那边阮文霖走过来,瞧了阮文浩的样子,诧异的道“大哥这脸,是谁打的?”
阮文浩拿手触碰了一下伤口,伸手指了指莫
宸,阮文霖一脸的了然,难怪了,从小到大,自家这大哥就没少挨锦亲王二公子的打,这才消停了几年,这又开始了?
想不到自己那位三姐夫武功这么高呢,自己这大哥,自己拼尽全力勉强也才能和他打个平手,看着阮文浩那张青肿的脸,阮文霖一阵舒心,嘴上却是劝道“大哥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都挨了不下几十次的凑了,也该长长记
了,不然,二弟都以为大哥有受
的倾向了。”
阮文浩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追在莫
宸身后,扯着嘴皮道“小宸啊,你少得意,下回鼻青脸肿的肯定是你,就算你长得再美,我也不会手软的,呲。”
宛清只觉得阮文浩话音里,她听见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是莫
宸的,宛清叹息一声,阮文浩拿一脸的伤来的真不冤,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说他相公美,其实他长的也不赖啊,莫
宸气的推着轮椅就要转身,非得狠狠揍他一回不可,宛清忙阻止道“相公,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皮
,挠成那样也算对得起他了。”
莫
宸听着宛清的话,妖媚的凤眼溢出笑来,甚少有人会把他打人说成挠
,还是恩赐的那种呢,可不是,阮文浩听得一阵白眼
翻,心肝
疼脸疼,哪里都疼。
他皮
?他皮
?不说还好,说了还真有点
,可又不能挠,难受死了,不成了,得回去养养才成。
坐到马车上,宛清瞅着莫
宸,一脸八卦样“相公,你个阮大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莫
宸听了直接瞪了宛清“怎么,你也觉得我下手重了点儿?”
宛清忙摇头“不重,用药一晚上就差不多好了,一点都不重。”
莫
宸把宛清搂在怀里,捏了她的鼻子道“叫你瞎好心,还送什么药给他,他巴不得脸肿了才好呢。”
宛清疑惑的睁大了眼睛,有人希望脸肿的么?
可不是,阮文浩顶着那张鼻青脸肿往回走,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一丝丝的开心,恩,脸伤成这样,一段时间不用为亲事担心了,不过下手也忒狠了点,不过从小到大除了挨过丞相大人的打,就挨过他的打,别人打了心里不舒坦啊。
丞相府正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天花
坠的吹着,高座上坐的丞相夫人听得啧啧点头,见阮文浩鼻青脸肿的进来,脸上就挂不住了,那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见,眼睛就睁大了“这,是阮大公子?”
丞相夫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回头狠狠的瞪了阮文浩一眼,正想说两句好话,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经站起身子了,慌忙的福身道“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丞相夫人气的直咬牙,瞪了阮文浩骂道“浩儿,你都快十九了,什么时候才娶亲啊,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名媛千金就没一个中意的?你二弟都快当爹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当娘的想抱孙儿的一片心…。”
“娘,脸疼,”阮文浩一阵龇牙,丞相夫人果然止了话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忙招呼人请太医去,回头想起什么,问道“浩儿,你这脸是谁打的?是谁让你伤的这么重?”
“小宸,”阮文浩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的道,却是气的丞相夫人直瞪着他“浩儿啊,听娘的话以后离他远点儿,小时候下手就没轻没重的了,如今人傻了,下手更是狠了,看这脸伤的,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待在府里养养
子,你有那闲心多学学你二弟,帮你爹打打下手,少惹你爹生气,别一心想着…。”
“娘,脸疼,”阮文浩又是一阵呲牙,连出口的话都打颤,心疼的丞相夫人直吩咐人去催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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