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骗我——”
愤怒的声音,拳头又快又急,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陆子远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他的拳头狠狠擦过冷然的脸颊,一拳命中目标,他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温度。
陆子远是温文尔雅的,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却是如此冷得让人心惊。
从来没有想过,冷然会在这件事上隐瞒他,甚至是故意误导他。这件事,绝对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
冷然到底在做什么?或者是有什么目的?
他早该发现不对劲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不相信冷然。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是那样的好,他们之间是那样的契合。
“为什么骗我?”白色的纸张纷纷扬扬飘落,办公室内洒了一地,像雪花一般,洋洋洒洒,漫天飘舞着。
冷然伸手抓过飘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张纸“…”他神色一震,抓着纸的指尖泛白,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陆子远还是发现了吗?他以为他已经隐瞒得很好了,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可是现在居然还是被发现了,而且是陆子远自己查出来了。
空气如凝固一般寂静着,只听得到陆子远沉怒的呼吸声和拳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亏得我还这么相信你,是我信错你了吗?冷然…”
不该这样轻易的相信他人吗?
可是,如果他连冷然都不能相信,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吗?
天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过来的,他每天到处跑,将依依以前想去的地方全部跑遍,每一处都自己徒步旅游,不坐车,就算再累,两条腿几乎都快断掉,他也不敢停下脚步。
因为,只要一停下来,他的脑袋里就会响起依依的声音。
“阿远哥哥,你快来!”
“阿远哥哥…”
不知有多少次,他总会看到她似乎出现在他面前,正对着他微笑,招手,可是当他激动的扑过去时,却又什么也捉不到,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怀中抱着的,不过是空气。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影而已。
“对不起…”冷然低头,没有任何的解释,语气中只有无奈和一丝遗憾。阿远,大概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吧!
他隐瞒了宁暖
就是凌依依的事情,他失去了阿远的信任。可是,他是有原因的。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明明化验结果不是依依,冷然却故意告诉他,那是依依的骨灰。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知道自己被欺骗的这一刻,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再次被剜上重重的一刀。如果不是知道依依没有死,他心底的伤,大概是再也没有办法愈合了吧!
冷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晌,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轻轻开口说道:“凌依依的父亲有恩于我父亲,我答应过我父亲,会报答凌家。”如果说平
的冷然是桀骜中带着一丝的霸气,那此刻的他则是锐气尽收“凌家没有了,我必须好好照顾凌依依,不,应该是宁暖
才对。”
不管她现在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关系,他要做的事情,只是照顾好她而已。
“依依是我未婚
,我会照顾好她的。”陆子远的声音在发颤,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欣喜。依依没有死,他应该开心才对。可是,现在的事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她不记得他了,而且她还嫁给了杜御庭。
这一切,似乎变得扑朔
离起来。
他没有把握,可以成功的从杜御庭身边带走依依,依依失忆了,不再记得他,不再叫他阿远哥哥。
冷然轻轻摇头,说道:“阿远,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过得很好,很幸福,而这份幸福是谁带给她的,都没有太大关系。杜御庭对她很好,现在,她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他会在一旁守着,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了她的生活。
“我会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陆子远的表情无比坚定,如果没有依依,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她怀孕了。”冷然轻声说道,表情有一丝的叹息。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有人欢喜却有人愁。
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当头从陆子远头上披下来,炸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
陆子远惊愕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冷然,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
他听错了,一定是他听错了。
冷然有些不忍的别过眼,轻声却又无比清晰的重复一遍:“宁暖
怀孕了。”
轰——
陆子远脑袋里一片空白,硕长的身体不停颤抖着,瞳孔惊恐的放大,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薄
没有一丝的血
,他的嘴
不断颤抖着。
“不,不会的…”他轻轻摇头,
角勾勒出一抹摄人心魂的浅笑“冷然,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这一次,他不要再相信冷然,
冷然是骗人的,是骗人的。
依依答应过他,一定会嫁给他。他们要在一起,要幸福一辈子的,她不会忘记的。
就算,就算她真的忘记了,他也会想办法让她记起来
“冷然…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陆子远的声音轻轻浅浅,笑容淡淡的,充满某种幸福的憧憬。
“阿远,你…”“不会再相信你。”陆子远摇头,笑着,转身出去。
他不要再那样胆小,他的幸福,他一定会得到的。
…
“杜老夫人!”满脸紧张的小护士惴惴不安的半低着头,看着眼前气势不同寻常的老夫人。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老夫人被汪雪卉扶着,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但气质十分的好。她问的“她”自然指的是宁暖
,那丫头从住进医院起一直没有回去过,听说情况不是太好。
“少夫人,少夫人她…”小护士有些畏惧老夫人的架势,说话紧张得手心冒汗。都说老夫人很吓人,今天一见,果然可怕,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上几分。
“不许叫她少夫人!”老夫人尖声训斥着,沉着脸,明显有些不悦。
“是,是,宁小姐,她,她…”被老夫人这么一呵斥,小护士更加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为什么明明是和她
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夫人,看上去却一点也没有
的慈祥啊,那样子比少爷还要吓人。
“她怎么样了?”一旁的汪雪卉沉不住气,连声追问道。汪雪卉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一身白色的裘皮上衣,手中抓着的包包是刚从巴黎订的最新款,在打扮这件事上,她出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不管是多贵的衣服,多贵的鞋子,她都舍得去买,她坚信,一个会打扮自己的女人,才能博得男人的
心。
不可否认,她在装扮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可是却不擅长家务。
宁暖
,死了最好!这是她心底的想法
“她,她…”小护士吓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算了,我们进去看看。”老夫人皱眉向里面走去。
“老夫人,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扰少夫人休息。”小护士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少爷走前再三叮嘱过,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进去看望少夫人,以免影响少夫人休息。
要是少爷回来发现了,她该怎么和少爷
差,她也是很怕少爷的。
“闭嘴!”老夫人怒了,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脸上威严更甚:“我是他
,难道连我都不能进去吗?”老夫人说着,快步向里面走去,那姿态一点都不像古稀之年的老太太。
小护士不敢拦,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完了,少爷要是回来了,她一定会很惨的。
老夫人和汪雪卉气势汹汹的往里走着,房内摆着几台大型的仪器,宁暖
就躺在
上休息。听见声音,她吃力的睁开眼。
“老夫人,您来了。”刚刚睡醒的宁暖
看见房内忽然出现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现在是病人,不怕,不怕,一个老太太而已,她干嘛怕成这样。
老夫人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
的打量着宁暖
的脸色。看这丫头这样子,脸色确实不太好,而且说话也有气无力,莫不是真病得没药救了。
其实,宁暖
这两天只是因为害喜严重,吐得厉害,又吃不下多少东西,所以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老夫人是何等精明之人,就算是亲眼看到了宁暖
病怏怏的样子,她依然心存疑虑。
宁暖
心底嗤笑着,看来她们是来看看她是不是真要死了。既然这样,她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配合着他们一起演戏才是正经事呢!
“我,我口渴,要喝水。”宁暖
半掩着眼帘,神色虚弱的从被子从拿出手,想要去拿一旁小桌上装着水的杯子。既然她们想看,她索
就装得再像点。“水…”她够了几分钟,都没有够都挨得很近的水。
“我拿给你。”在老夫人的眼神示意下,汪雪卉不情不愿的拿起一旁的水杯,倒好水,递到了宁暖
手中。
“谢谢。”宁暖
点头,拿着杯子的手在发抖,她
着气,吃力的把杯子送往
边。既然演戏,就索
好点演才对得起这些观众。
忽然,胃底涌上一阵恶心感,完了,她脸色一变,要是吐了,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会怀疑的。
她拼命忍着“砰——”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上。
“啊——”
汪雪卉惊叫着,跳着脚躲避着正朝她脚上砸来的水杯,却因为脚上太过高太过细的高跟鞋,不方便闪躲,水还是全数泼在了她脚上。
“我的鞋子——”她惊叫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才刚刚穿上脚的鞋子“宁暖
,你故意的,对不对?”她咬牙切齿的看向宁暖
。
这双鞋子,这双鞋子是她花了很多钱,拜托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薇安的最新设计,她一直舍不得穿。今天,宁暖
这杯水,居然就泼到了鞋子上。
鞋面上的蓝色绸缎全部被泼
,鞋子里全部都是水。这双鞋子,她还准备带回去参加宴会时穿的,她早就已经很姐妹们炫耀过了,她请国际知名设计师薇安为她设计了一双鞋子,如果不能把鞋子穿去,她一定会被笑死的。
都怪宁暖
。
“我…我没有。”宁暖
一脸“受惊”的摇头,虚弱的跌回枕头上,脸色更加苍白。NND,她要吐得急了,可是还是的拼命抑制着。
怀孕真是件辛苦的事情,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汪雪卉气急了,她上前,抓住宁暖
的衣服,胡乱摇晃到:“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老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看着宁暖
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却没有出声制止,如果宁暖
真的就这样死了,她倒是少了一个麻烦。
而且,人不是她弄死的。
“氧气,氧气…”宁暖
还嫌没玩够,一边急促的
着气,一边伸手想要去拿
头的氧气罩,其实这玩意她还从来没用过,不知道该怎么用呢!
“氧气?”汪雪卉忽然古怪的笑着,好心的将氧气罩递给宁暖
。
“谢谢。”
“不用谢。”汪雪卉冷
的转身,双脚踩上氧气的管子,冷笑到:“别怪我,我只是让你少点痛苦而已。”反正宁暖
估计也活不长了,不如让她早点解
。
谋杀,这绝对是谋杀。
宁暖
恨恨想着,但是她不是还得装着一副缺氧的样子出来。装,她们喜欢看,她就接着装。
“氧气,我呼吸,呼吸…。”宁暖
“痛苦”的闭着眼,似乎十分难受的挣扎起来“氧气——”像是临死前的人被
发出了最大的潜能,她忽然出人意料的弹跳起身,一把攀住汪雪卉,一口咬上汪雪卉的手背。
“啊——”
“砰——”门被撞开。
是杜御庭。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重重推开汪雪卉。汪雪卉摔倒,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地上的水浸
,白
的小腿被玻璃渣划破,被宁暖
咬过的手背上,正在
血。
“啊,血…”她仓惶的举着手,死死瞪着手背上的血
。
“暖暖——”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杜御庭被吓到了“暖暖,你怎么样了?”
“我,我,好难受…”宁暖
“气若游丝”的说着,再次倒回
上,还
息的哭泣到:“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好难受。”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杜御庭转身,脸色阴沉的看向站在
边的两个女人和地上一地的碎玻璃渣。
“我…”汪雪卉坐在地上,被杜御庭
骇的脸色吓得半晌没敢吱声。
“我们只是来看看她。”老夫人到底是混迹江湖多年,面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从容不迫,镇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我们看也看过了,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看向地上的汪雪卉,眼中闪过一丝怒其不争的眼神,说道:“雪卉,我们走吧!”
“好的!”汪雪卉极其狼狈的起身,小腿上的血
正在往下淌,不敢停留片刻,她匆匆随着老夫人的脚步走了出去。
…
宁暖
简单的向杜御庭讲了事情的经过。
“呕——”
她趴在
边,双手揪着
沿,大吐特吐起来。
“宝贝,你怎么样?”杜御庭急坏了,不停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睁睁的看着她难受,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苦也不能帮她分担。
如果可以,他情愿受苦的是自己。
可是想想,这样也有些说不过去,男人怀孕,还是太过奇怪了吧!
“好点没有?”他心疼的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来,宝贝,喝点水!”大手拿着水杯,温柔递到她
边。他现在的身份是佣人,保姆,司机兼老公,是多功能集于一体的新时代绝世好男人。
宁暖
喝了几口后,摇头示意不要了。她鼻头通红,难受的靠在他怀中,心中一阵翻涌着。
“宝贝,吃点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百合枇杷炖
汤。”长臂伸出,杜御庭动作麻利的扭开桌上的保温盒,倒出一小碗“来,我喂你。”他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然大宝贝没营养,肚子里的小宝贝也会没营养的,他可不想他们的孩子生出来丑死了。
“我肚子不饿。”宁暖
摇头,闻着空气中飘散的
汤味,心中一阵阵的翻涌着。她强
着心口的难受,却坚决不肯开口吃东西,只怕自己这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吃一点,你试试看合不合你口味。”杜御庭柔声
哄着“乖乖,这个很好吃的,我先吃给你看。”他张嘴咬下勺子上的一片白色百合,夸赞到:“嗯,真的很好吃。”
“来,试试!”勺子被递到她
边。
小勺中,金黄
的
汤上飘着一块小小的
,还有几片白色的百合。
宁暖
张开嘴,
汤接触舌尖,浓郁油腻的香味更加刺
了她的味觉“呕——”她急忙推开他的手,趴下身子,干呕起来。
“宝贝!”杜御庭丢下碗,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是了,他抱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肚子,恶狠狠的威胁到:“臭小子,你再给在里面捣乱,小心出来以后我揍死你。”
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恨不得狠狠的在她肚子里那个小东西的
股上拍上几巴掌才好。
“胡说——”宁暖
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他可是你儿子,你舍得打吗?再说,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定会是儿子?”现在宝宝还太小,根本就检查不出
别来,如果可以,她倒情愿是女儿。
小女孩多好打扮啊,而且男孩调皮,万一生出个小霸王,那不是完了。
“谁让他让你这么难受的。”杜御庭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的肚子,似乎在和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较劲“出来了先把
股打开花再说。”
敢欺负他老婆,揍了再说!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没有老婆重要。
“你敢——”宁暖
娇呵着,故意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威胁到:“你要是敢打他,我就带着他走,不认你这个爸爸。”
“不许!”杜御庭霸道的抱着她,抱得紧紧的“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他低头,亲吻着她的
“乖,让我亲亲就好。”在医院,他不敢做出太放肆的事情,毕竟不比家里方便,就算实在馋了,也只是亲亲摸摸解解馋罢了。
“不行,会有人看到的。”宁暖
扭动着身体,闪躲着他的
。
“不会——”
话音没落,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冷然拿着听诊器走起来,看见
上打闹的两人,微楞过后,别开眼“咳咳——”他干咳着,提醒他们。
“坐起来!”宁暖
推开杜御庭,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自己微
的头发,对上冷然的眼神,她的小脸红透。
都怪杜御庭,说了会有人来。
“你怎么进来的?”杜御庭有些不悦的皱眉看向冷然。
“走进来的!”冷然指指门口,补充道:“门没关。”
“你…”杜御庭气得牙
,半晌,悻悻说到:“你开点药,就是那种女人怀孕后吃了以后可以不吐的。”
“害喜?”冷然挑眉,看了看
上的宁暖
,确实,脸色有些苍白。
“嗯。”杜御庭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传出的。
“没有。”冷然摇头。
“什么?”
“没有这样的药。”
“你不是很厉害的医生吗?怎么会连小小的呕吐都没有办法?”杜御庭急了,没有,那不是还要看着暖暖受罪吗?
“反正我没有办法。”冷然平静的说着,眼睛瞟过桌上已经冷掉的
汤,说到:“孕妇不能喝这么油腻的汤,这样的汤,只会让她吐得更厉害。”
杜御庭有些怀疑的听着冷然的话,半信半疑。
“信不信随你。”冷然一眼看出杜御庭心中的想法,他从白色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宁暖
:“这个给你,吃了可能会好些。”
“你不是说没办法吗?”杜御庭大喊着。
“是没有办法,不过吃点酸梅可能会好些。”
“不许吃。”杜御庭说着,想要拿下宁暖
手中的酸梅“我去给你买。”
“呕——”宁暖
再次弯
呕吐起来。
“宝贝!”杜御庭吓得手忙脚
,顾不上许多,赶紧拿了一颗酸梅
进她口中。
酸酸的味道传入口中,宁暖
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好吃。”她又从袋子里抓过几颗酸梅一股脑全部
进口中。
“慢点吃,我让去买,买很多来。”杜御庭心疼的看着她。
“我列了一份孕妇适合吃的菜谱,你和我去办公室拿一下。”冷然看了看杜御庭,转身出去。
长长的走廊,十分空旷。
因为是VIP病房服务区,这里住的人很少,一般人根本就消费不起。
冷然在前面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给你,照着这个菜谱准备就可以了。”冷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全是他经过仔细斟酌,反复思量后根据宁暖
的身体状况列出的菜谱。
照顾孕妇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能吃得太好,不然营养太过,会造成宝宝个头过大,生的时候容易难产;可是如果吃得太差,营养跟不上,也会让宝宝体质过弱。
“你想和我说什么?”杜御庭接过纸条,轻轻摩挲着,思衬着“说吧!”冷然既然把纸条带在身上,那大可以在病房内给他,既然叫他出来,一定就是有什么事想要对他说。
“说呀——”冷然不是说话,杜御庭急了“是不是暖暖她怎么了?还是宝宝?”
他急了,她和宝宝都很重要。
“不是,都不是。”冷然摇头,白色的长袍一角被风吹起,他的面容冷峻“阿远回来了。”
“陆子远?”
“是。”冷然点头,说道:“他已经知道了宁暖
的身份。”他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杜御庭。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看着宁暖
幸福才可以,如果对不起阿远,就让他下辈子再来偿还好了。
嗡——
杜御庭眼中的惊惧不断扩大“你再说一遍。”
一定是他听错了,陆子远,明明已经走了的。
“陆子远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宁暖
的身份。”冷然闭上眼,头发被风吹得有些
。和杜御庭相比,他身上少了一份的儒雅,多了一丝的桀骜。
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颤抖着,杜御庭的脑袋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什么。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冷然刚刚说过的话。
“陆子远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宁暖
的身份。”
回来了。
陆子远回来了。
他知道了。
他是要回来夺走暖暖吗?
“我不会让他抢走暖暖的。”杜御庭的声音在发颤,他竭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却无法办到。
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和害怕。
他不要失去她,不要。
“他不能留着了。”杜御庭转身。
“你要干什么?”冷然挡在他面前。
“我要去杀了陆子远。”杜御庭冷声说道,从
侧拔出一把银色的手
:“走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你不能杀他。”冷然站在他面前,两人个头差不多的高。
“你从他身边抢走了凌依依,你几乎抢走了他所有的希望,现在你还想杀了他吗?”
“只有杀了他,暖暖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杜御庭
了阵脚,他不再思考,只是一味的想着快点解决掉一些障碍。没有了陆子远,暖暖就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你对自己未免太没信心了。”冷然摇头,叹息着:“她根本就不记得陆子远,现在她的记忆里,你是她的丈夫,而且你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你在怕什么?”
孩子?
杜御庭这才醒悟“对,我们有孩子。”有了这个孩子,他就不用担心暖暖会离开了。
“少爷,少夫人又在吐了。”小护士匆匆忙忙跑来。
杜御庭大步离去。
…
杜家的厨房内,一派繁忙的景象。之前少爷特意来过一趟,交给了厨师长一张特制菜谱,特意叮嘱道,以后按着这张菜谱准备少夫人的饭菜。
大家自然不敢怠慢了少爷的吩咐,赶紧去买菜,清洗,准备少夫人的午餐。
“张婶,我的牛
炖鸡蛋好了没?”汪雪卉气冲冲的跑进厨房,她都派人来催好几次了,平时早就该端上桌的牛
土豆却还没有被端来,她气不过,自己跑来厨房兴师问罪了。
牛
炖鸡蛋可是她坚持吃了好多年的一道点心,没有这般坚持,她会有今天这样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吗?
“咣当——”
“砰——”
一个个的锅盖被掀开,撞得锅碗砰砰的响,汪雪卉在厨房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丢得到处都是筷子和碗,都没有发现牛
炖鸡蛋的踪影。
“雪卉小姐,对不起,今天厨房实在是太忙了。”张婶低头道歉,都知道雪卉小姐不好惹,也不能惹。虽然是客人,却比正主子的架子都还摆得足。偏偏老夫人还特别的喜欢她,所以最好还是别得罪的好。
“忙?忙什么忙?每天都是这么忙的,怎么就偏偏今天少了我的牛
炖土豆?”汪雪卉盛气凌人的看着张婶,高声质问着。
“今天少爷来过厨房,吩咐我们以后每天要先准备好少夫人的饭菜。”张婶回答道,毕竟在这个家,少爷才是主人,雪卉小姐再怎么得老夫人的喜爱,也不过是个客人而已,总没有少夫人来得重要吧!
“少夫人的饭菜?”汪雪卉一听这几个字顿时血气往头上涌去“少夫人的饭菜不是每天都和我们吃得一样吗?”难道是要给她单做吗?
“少爷今天拿了菜谱过来,说是医生为少夫人特制的,我们以后要按着那菜谱做菜。”张婶回答着。
“拿来。”汪雪卉瞪着眼,伸手。
“这…”张婶有些为难。
“拿来。”汪雪卉声音提高几分,讥讽道:“难道非要我请老夫人来才能看到菜谱吗?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让老夫人把你给赶出去了。”凭着老夫人对她的喜欢,想要解雇一个和她作对的佣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
“别,雪卉小姐,我给您。”张婶忙不迭从墙上取下一份打印好的菜谱“都是一些补气血的菜。”她不敢得罪了汪雪卉,毕竟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老夫人虽然已经不管事多年,却仍然威严俱在,让人敬畏着。
汪雪卉随手翻了翻,眼底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些菜…
虾米炒芹菜。
醋椒鱼片。
糖醋莲藕。
这菜谱乍一眼看上去没有问题,可是…
“我待会让人送下来给你。”汪雪卉拿着菜谱,转身出去。
…
“这份菜谱…”老夫人拿着手中的菜谱,沉
道:“倒真不是普通的菜谱。”菜谱的设计十分用心,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一道重复的菜。
这里面每道菜的营养价值都极其丰富,而且都是高蛋白低脂肪的,不会太油腻,但是也不会清淡得让人胃口全无。最重要的是,几乎每餐的菜都有一道带酸的菜式。
脆皮醋鱼。
酸
茄汁豆腐。
酸醋藕片。
…
“莫不是…”老夫人凝视着菜谱,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怀孕了?”
“怀孕?”汪雪卉失声尖叫着,慌乱了“
,您说过,杜家少夫人的位置一定会是我的,您答应过我的。”如果宁暖
怀孕了,那岂不是会坏了她的好事。
“我还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老夫人皱着眉,丢下手中的菜谱,冷声说道:“得想办法查清楚。”如果宁暖
真的有孩子,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
,您不会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汪雪卉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老夫人,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得证实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再说?”老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可是,她的回答却让汪雪卉心底的不安扩大了。
如果,如果宁暖
真是怀孕了,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她得的是脑瘤,她一定会死掉的,一定会。
…
依依,你等我,我马上就来带你走。
布置好周围的一切,陆子远脚步匆忙的闯进VIP病房的楼层内。
他已经策划好了离开的路线,订好了机票,车子也停在了楼下。
他一定可以成功的带走依依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会视如己出,一定会好好对她们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今晚的月光似乎特别的明亮,他刚刚看见杜御庭暂时离开了一下,只要两分钟,他就可以成功的带走依依。
房内,她已经睡
。
陆子远轻轻推开门。
“站住——”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脑勺被硬硬的东西顶住。
是
。
“杜御庭,今天我一定要带依依走。”陆子远转身,丝毫不畏惧杜御庭手中随时可能飞
出来的子弹。
“想走,也得问问我手中的
肯不肯。”杜御庭冷冷笑着,拇指扣下扳机,低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直接杀了你。”这样,便是一劳永逸。
“那你试试看,我们谁的子弹会更快。”陆子远神色轻松的笑着,他手中握着
,虽然杜御庭占据了有利位置。
可是,真要打起来,陆子远不见得会比杜御庭的手慢。
杜御庭沉默着,拿下
,轻轻关上房门。
“我可以补偿你,任何要求,我都答应。”杜御庭
低声音,小声说着,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儿。他不敢离开,如果这是陆子远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么暖暖会被带走的。
“我不要补偿,我只要带走依依。”没有了依依,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的这一生,仿佛是为她活着,没有了她,他的生命再也无法绽放出任何的光彩。
“休想——”杜御庭怒了,半晌,他神色笃定的笑道:“她怀孕了,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你带不走她的。”
孩子,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卑鄙也好,无
也罢,有了这个孩子,他就有了稳赢的筹码。就算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有了这个孩子,她不会舍得离开的。
陆子远的眼神黯淡下去,惨淡的笑道:“我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可是,这未必是她想要的。她失忆了,被你欺骗了而已。”
他很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介意,可是心痛却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的席卷而来。
“那又怎么样?”杜御庭冷笑着,沉声说道:“陆子远,你现在出现,只能带给她痛苦而已,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她会痛苦的。你这样只会害死她,知道吗?”
陆子远震惊的向后退着,他没想过这些,他没想过这些,他以为只要把依依带走就可以了,只要能让依依回到他的身边就可以了,他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可是,他忘记了,她恢复记忆以后要面对的那些事情,那些伤痛,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是他太自私了,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可是,就这样把依依让给杜御庭吗?
他不甘心,也做不到。
房间内响起细微的声响,杜御庭一惊,打开房内:“宝贝——”
却见她不安的翻身后,再次沉沉睡去,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你好好想想。”杜御庭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
陆子远站在门外。
明明门内就是她,可是一扇小小的门,却生生在他们之间隔出了两个世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多少次,他在梦中想要去抓她的手,可是每次都在快要抓到的时候,她忽然巧笑嫣然的跑开了。然后他被惊出一身的冷然,这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现在,他真的抓不到她的手了,似乎再也没有办法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