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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释放
 顺着绣花鞋往上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我干脆站起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有点不合。尤其是配着那一双苍白的脸蛋,更是有一种鲜明的对比,我寻思着她应该是顾客,就问道:“你要买什么?”

 她没说话,眼神看向那边的香烛。

 我拍了拍手,把拆下来的门槛一脚踹到边上,走进去拿起香烛:“这些加起来十七块钱,你要多少?”

 她轻声说道:“这是真品吗?”

 这玩意还有假货?我觉得好笑:“要不点两让你验验货?”

 我这话是开玩笑的,还带着点挤兑的意思,没想到她全然不在意,点了点头说好。

 这下子我反而骑虎难下了,点吧。觉得有点二百五,不点吧,又跟我之前说的话违背,女的可能看出我想啥了,说道:“我会付钱的。”

 行吧,付钱就行,我这也算是个服务行业了,总不能跟客人对着干。我掏出三香,拿打火机点燃,看着烟雾袅袅升起,许着愿,希望陶欣跟我死去的朋友一路走好。

 我听到了气的声音,歪头看过去,发现这个自始至终都没啥表情的女人很兴奋,鼻子一耸一耸的,眼睛里面也发着光,咋说呢。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以前我养的那只猫,闻到的香味后垂涎的样子。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手去掐这三支香,她像是护食的野狗一般狠狠的瞪过来:“你干什么!”

 明明看着柔弱的姑娘,一个眼神却把我吓得腿软,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苍白脸蛋,有点瑟缩的说道:“你,你是谁?”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觉出不对劲了。

 她没有回答,近乎于贪婪的着气。三支香比寻常更快十倍的燃烧速度化为了灰烬,她有些足的,从口袋掏出钱给我:“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愣了几秒,使劲在自己脸上了一巴掌,很疼,不是做梦,我赶紧追了出去,可是空的街面上哪里有半个人影?

 低头一看她刚才给的钱,我差点丢了出去,竟然全都是冥币!

 我就一个念头,陈老你他妈的不是说我再也不会撞了吗?可现在这玩意自己找上门来了!

 回头看着我这个花圈店,我想到了个可能,好像就是我接手花圈店之后才撞的,会不会是这家店门啊?没看刚来的这个“东西”就是冲着香烛的味道吗?

 只是我命大,不管是之前的小女孩,还是这个姑娘,都没有对我咋样,尤其是后面这个,居然还付钱,讲道理的,虽然给的是冥币。

 我决定把花圈店卖出去,趁着赚钱,赶紧卖掉,还能捞一笔。

 刚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了,都是一条街的同行,见我要卖店,跟闻到腥味的鲨鱼似得,殷勤的说:“小徐,咱是老实人,你说个价,不离谱咱马上易。”

 说这种话的人很多,我这店虽然门面不大,但生意好啊,大家都知道是个摇钱树。其实要想卖个高价钱,我应该吊着他们,待价而沽,可现在我吓破了胆,就想着快点卖出去,谈了个差不多的价钱,马上就要易,对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见我点头了兴奋的不得了,瞅我的眼神跟看凯子似得,我也不在意,只要能把店卖出去,啥都好说。

 我们约定了明天就转手,他脸上红光满面,看我这家店就跟看自己家的一样,咋看咋满意,就是瞅到门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小徐啊,你这门槛是咋回事?”

 我还当他发现了啥,害怕生意黄了,撒谎说:“没事,瞅着不顺眼就拆了。”

 他哦了一声,说道:“回头我还得再把门槛修好。”

 我愣了下,觉得奇怪,问他为啥还要修个没用的门槛,他笑了下,说道,你不懂,咱们这一行做的是死人买卖,气比较重,门槛修的要比寻常店铺高那么一点,在古代有个说法,叫挡,就是挡着气的意思,要是没了这门槛,嘿嘿,惦记着里头冥币啊,香烛的主儿可就都闻着味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故意用半开玩笑半吓唬的语气逗我,可我听着,却是心中火起,靠,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穿白衣的女人找上门来,以前可没这档子事,狗的陈老,不知不觉坑了我一手啊!

 见我怒气冲冲的,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陪笑着说:“开个玩笑,别生气啊。”

 我平复着呼吸:“我没冲你生气,不过你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他摊开手说:“反正我刚做生意的时候别人是这么跟我说的,虽然有点迷信吧,但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修个门槛又不是多大的工程量。”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了,还真是那老王八蛋坑我。

 送走了他,我关上店门,径直就朝着老家伙的店过去了,一路上有好多花圈店,我注意观察了下,果然每一家都有门槛,这让我愈发确定,真的是被坑了,我也是傻,这么容易相信人。

 仔细一琢磨,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我这花圈店生意这么好,显然是让同行眼红啊,尤其是陈老头,他可是有好几家店呢,所谓同行是冤家,他怎么可能好心帮我?

 我打定了主意,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直接动手了,管你是不是老人,倚老卖老我也得收拾不是?万一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我找谁说理去?

 可我到了陈老头店外面的时候,却是傻眼了,里头传来一片哭泣的声音,还停着警车救护车什么的,糟糟的状况,分明是出事了。

 我凑上去,听见周围的人议论:“哎,好端端的,这么硬朗的身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走了?

 我反应了过来,陈老头死了!?

 明明早晨我们才见过面,咋说死了就死了,我不敢相信,分开人群来到最前面,有警察拦着我不让过去,我看着里头,发现上次来调查我的老警察也在,指着他说道:“我跟你们队长认识,是自己人。”

 他狐疑的看了看我,往里面通报了下,老警察还记得我,招招手让我过去:“你来干嘛?”

 我巴着脑袋往前看,发现陈老就躺在桌子上,正有人给他盖上白布,明显已经死透了。

 还真是死了啊!

 我第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想想还真的有可能,我们才见过面,他就死了,一想到这,我的脸色就古怪起来,他坑了我,我没事,结果自己却挂了,这算不算是报应?

 老警察察言观,拽过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倒是的确知道一些东西,可能跟他说吗?估计说出来反而更让他怀疑吧,他会觉得我在编故事,我摇头说:“哪能啊,我是想卖店来着,知道陈老有钱,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没成想人就死了。”

 只要没有证据,哪怕他再怀疑也不能说什么,我们胡扯了几句,有个穿白大褂的过来汇报:“死者生前受到了惊吓,瞳孔都是张开的,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死因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脖子上有一截乌青的手印。”

 老警察顾不得我了,亲自过去检查,我踮脚看着,果然,陈老头的脖子上乌青一片,看这手印很小,像是孩子留下的。

 孩子,孩子,小女孩?他向吉扛。

 一念至此,我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虽然周围有这么多人,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地方,仿佛某个阴暗的角落正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我再次收到了一条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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