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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白珊,凭什么!
 听着他这样喊她,又低又哑,那声音像是巨大的石头下面钻出来,溢出那么一点点来,沉得很“阿璇!”

 她听着他这样的喊声,身随心震,停了动作垂下头去,发圈有些松了,她耷拉着,任他圈着她,托抱着她。

 裴锦程看申璇安静了,一口气才上来。

 申璇的反映这么大,大到他无法应对,白家提出办婚礼,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而且由白立军提出来,他更没有想到。

 毕竟一大早白立军到机场接机,这个时间已经太匆忙,原以为只是正常的叔侄关系的祝贺,当然显摆他也考虑了进去。

 “那个信笺,我已经撕了,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他把她的脚尖放在地上,动作很慢,当她的脚尖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松开她,而是试着一点点的放手,确定她站稳了,又没有再挣扎,才又放开一点。

 松开,松开他觉得抱着她不会勒到她的样子。

 然后垂下头,磕在她的肩头上,整个背都弯了下来。

 累极了。

 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一直都没有,害怕一睁开,整个闸门都放开。

 听着他说话,她的眼睫一直颤着,抖着,鼻孔里有了清水一样的微黏出来。

 他说,那个信笺,我已经撕的。

 接着,她听到他声音有释怀的叹息声,他又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她的心头,明明已经在筑的城墙,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垮,震碎。

 他的头就磕在她的肩上,那么重,他的声音,累极了。

 似乎真的如他说的,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时候,他想睡个好觉。

 明明结婚娶妾的是他,明明要办风光婚礼的是他,明明无依无靠的是她。

 可如今,她背对着他,他站在她的身后,他将头搭在她的肩上,说出来的那些字,那些句,那种叹息,好象没有依靠的是他,她才是他的依靠一般。

 那样的需要依靠。

 像当初,他躺在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帮他洗脸,擦身,洗澡,做按摩,每天念些报纸给他听,那时候她觉得他像个孩子,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她照顾他,觉得他头上的一片天,都是她撑着的。

 她给他照顾,灌溉他,看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然后醒过来,开始有了表情,开始吃饭,开始跟她争吵,开始闹着要和她离婚,开始学着走路,慢跑,跑起来,开车,上班。

 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像一个长大了,有了本领就要离开妈妈的孩子,她以为他再也不需要依靠她。

 连公司有了他的进入,她都开始有些不适应,那些从前不能做的事,没办法走动的项目,他都有条不紊的开始嫁接关系,把两年多裴家死灰一样的关系网一步步重新搭建起来。

 她开始觉得自己无能,无所是从,发现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弱小。

 可是,他现在靠在她的肩头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似乎,她还是他的依靠。

 心里热得发酸,酸气冲上来,冲过鼻腔和眼内腺。

 圈着她的手臂上,一滴滴的,下起来温热密集的雨,雨水似乎有“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他的皮肤上,拍打在他的心门上。着她安抱身。

 一瞬怔忡后,他伸手摸她滑的脸,并没有睁开眼睛“阿璇,我已经尽力了…”

 “裴家现在不能和白立军对着干,我以后会补偿你…”申璇捏紧了纤细手指绻成的拳,有她无法遏制的愤懑“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娶她进门,只是暂住!她伤害了小英,你还娶她!”

 “我以为她伤害了小英,就能以此为换条件,拿回你的信笺,可…我不并想伤害白珊,她死也不肯换,阿璇,我尽力了…”

 申璇听得很清楚,她甚至崩紧了神经在听裴锦程说的话,然后反复咀嚼,她恍然一怔,转头过来“是你!”

 他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无奈点头“嗯,是我!…我若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同情小英,舍不得下手,我没有办法,只能瞒着你。”

 她不敢相信,甚至震惊“小英的妈妈瘫痪了!”

 “所以我答应了小英养她母亲一辈子,并想尽一切办法治疗。”

 “锦程!小英被摘了一个肾!”那个可怜的孩子独自抚养自己的母亲。

 “我以为一个肾可以把信笺拿回来,而且当时我也说过,有匹配的肾源,我会出钱给她移植。”

 她听着他的话,不带一点同情和惋惜,像在说一笔生意,那样的无情,连他眸子里的光,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生意。

 他和小英做了一笔生意。

 一个肾,换一张信笺。

 可最后…

 都是徒劳,还搭上了小英的健康。

 不知道是她从未认识过他,还是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冷血。

 抑或是她在他的心里,比起这些东西都重要,所以才会同小英做出这样的易。

 “为了我?”

 他摸着她的脸,眸里疲惫中渗着轻柔“嗯,为了你。”

 她觉得这一瞬的感动,只因为这三个字,为了你。

 “锦程,不要办婚礼,好不好?”

 他默了半晌,喉结那里滚动多次,才缓缓郑重道“如果可以,我答应你。”

 他讲话,这样的滴水不漏,如果可以…

 她心被揪住。

 他轻叹一声,又道“我之前答应过不娶白珊进门,可是没有做到,承诺的事太可怕,阿璇,我们之间不许那些东西,好不好?我不想再次…失信于你。”

 申璇的手抬起来扶住额头,他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深,猜也猜不透彻,不想再次失信于她?

 是不是以前答应过她的事,都有可能会变褂?比如碰白珊?

 可是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要离婚,会不会变褂又有什么关系?

 离婚两个字才从心间脑中一过,一下子便如带着倒勾的剑穿过心脑,疼得全身一抖。

 他用小英的肾换那张不是她写的信笺,无果。

 才娶了白珊。说到底,是为了她。

 辛甜说,就算他对白珊还有情,对你,也是有义的吧?

 有情有义,为什么不能给同一个女人?

 偏偏要这样分开赋予?

 如今想来,小英的那个肾,竟是自己欠下来的。

 她摸着自己的戒指,闪亮的钻,钻石的切面反着阳光,手指轻轻一动,光线便闪闪入眼,得人眼睛疼,左手指腹摸过去,钻石又凉又硬,水气氤氲的眼睛里,此是光芒骤然一聚,她望着他,坚持道“我不准你们办婚礼,坚决不准!”16XRy。

 她不相信宣誓的时候不换戒指,她没见过一无名指戴两只婚戒的人,也不要见!

 有电动车轮在柏油路面上摩擦的声音,申璇赶紧抬手擦脸上的泪水,可是打过粉底,脸有些花了。

 头发也有些,裴锦程倒像是并不介意一般,抬手捋了捋“好。”

 白立伟的声音传来,似是好奇的笑问“锦程,阿璇啊,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申璇看到白立伟身边跟着的白立军和白珊,心里紧了一下,裴锦程揽了申璇的肩“我这两天都没休息,正说趁着今天星期六,休息一下,这不,准备回梧桐苑睡一觉。”

 “这样啊?”白立伟看一眼白立军,白立军哂笑道“刚刚跟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关于你和珊珊婚礼的事情,日子呢老爷子说要请高僧算一算,你和珊珊就先去把婚纱挑了,先把婚纱照给拍了,省得到时候办婚礼的时候,连婚纱照也没有,那可不像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结婚的排场啊,对不对?”

 申璇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完蛋了,每次一让步,就会让别人再顶上一步。

 裴锦程只要对她稍好点,她的心就被他牵去,他为她做的事,不管最后结果是不是违背她的原则,她都在潜意识里让步。

 她居然接受了他娶妾的事实。

 可是接蹱而来的还不止注册,还要办婚礼,现在婚礼之前居然又提出要拍婚纱照。

 自己到底是什么命?

 婚礼是和蜡像,婚纱照也是和蜡像。

 白珊一个小妾,却什么都要占全?

 即便她是赎罪,可裴锦程不愿意离婚,又凭什么要这样作她?

 她挽了裴锦程的臂,脸上虽然被泪水哭花了些许,却影响不大。

 她下颌抬起了些,眉眼微冷,工作时的气势登时就上来,此时她眼角微微一挑,声音像是蕴着显而易见的尊重,眼角却又带着些讳莫如深的笑意“白叔叔,我想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裴家娶妾这种事,向来都是大太太在张罗,纳房的契书上可是盖的我的私鉴,这种事,白叔叔应该和我商量,怎么问起锦程来了?他向来都不管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的。”

 杂七杂八的琐事?白珊的心“咚”的一跳!沉了下去…楚楚生怜般求助的看着身旁站着的叔叔。明天后天可能会有点忙,双休要管萌姐,争取两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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