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次
清晨,闫素素正在梳妆,婢女明月忽然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
闫素素眉心微皱:“怎么了?”
“大小姐出事了!”明月大
着
气,指着门外道。
闫素素手心一颤,撒了一盒胭脂,那火样的红
,落在漆黑的乌木梳妆镜上,似血一般,触目惊心。
不及拢起秀发,闫素素几乎是冲了出去。
闫玲玲住处,围着几个丫鬟,闫素素过去的时候,大家急忙给她让出了道,一个个诺诺的喊:“王妃!”
人围正中,是浑身
濡的闫玲玲,如今正闭着眼睛,了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她的身周,是一摊清水,墨绿色的长裙,因为
了水,显得有些乌黑,如今正无力的贴合在身上。
一头墨发,则是纠结成一股股,杂乱无章的散在地板上,左边肩膀上,零落一朵杏花。
闫素素倒
了一口冷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下一刻,她急忙蹲下身,摊上闫玲玲的鼻息,心跳以及脉搏。
都停了,没有任何一丝生命征兆。
闫素素的眼眶,一瞬间
润了,声音有些颤抖:“大姐,你别吓我。”
昨天还好好,还满脸幸福的模样,今
,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强自镇定下来,闫素素努力的给闫玲玲做了一系列急救措施,
,度气,催吐,可闫玲玲越渐僵硬的身体在清晰的告诉闫素素:人死了。已经回天乏术了。
闫素素的眼泪,瞬间滑落。
见闫素素哭了,大家也都明白,大小姐去了。
边上的人,真哭假哭的都陪着落了泪。
哭了半晌,闫素素抹干了眼泪,看向了人群。
“是谁,是谁先发现的她?”
“是奴婢!”一个穿着丁香
小裙的女子屈身走了出来,瓮声瓮气的回话。
“在哪里?”闫素素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后院井里!”
“什么时候?”
“就刚才那会儿,奴婢给大小姐送早膳,左右不见她踪影,以为她去后院赏花了,所以就顺道去看看,看到了井边有大小姐的鞋子,奴婢好奇凑过去瞧瞧,就发现大小姐她,她…”
悬在闫素素眼眶的泪水,瞬间滑落,虽然知道闫玲玲因着李氏和闫妮妮之事受刺
不小,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想不开。再者她不是应该收获了一份幸福吗?为什么一夕之间,尽然会想不开抛下这份幸福,肚子去了。
“你说,在井边发现了大小姐的鞋子是吗?”闫素素极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不能因为过度悲痛而冲昏了头脑。
那丫鬟点点头:“只有一只绣鞋在井边。”
朝着闫玲玲的莲足望去,果然上头只有一只鞋,另一只上则是套着落袜,不见绣鞋。
如今袜子**的贴合在她的脚趾上,隐隐可见一抹异样的红色。
闫素素将那只罗袜子
下,发现闫素素的大脚趾指甲盖被撬起了半个,罗袜上的那抹淡淡的红色,想必就是脚趾上溢出的血水,侵入了罗袜的纹理之间,没有叫井水给洗刷干净。
若当真是自杀,闫素素并不认为闫玲玲有这个动机。
毕竟昨天的她,还幸福的如同云端的公主,除非是昨天晚上蝶谷仙来过,说了什么话刺
到闫玲玲了。
若是排除蝶谷仙来过的可能,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闫玲玲想不通?
从那只绣花鞋和她脚趾的伤口来看,倒更像是被人强行推下去的一个他杀的现场。
“去衙门请仵作!”闫素素毕竟只是个行医的而已,自杀他杀的结论,不能由她随便来下,而要结合验尸结果。
有丫鬟匆匆下去请仵作,闫素素又叫人进宫去请正在上早朝的王爷和丞相还有闫凌峰过来,另外又差人去了闫府,让她们准备好一切丧葬礼仪。
虽然内心震惊悲痛,但是后世闫素素却是安排的尽然有条,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仵作先来了。
细细的侦查了一下现场,再大致看了看闫玲玲的伤口,三个仵作得出了同一个结论:“王妃,闫大小姐系跳井自杀。脚上的伤,是不小心撞到了井口的凸石落下的,鞋子也是因此掉落的。”
随着仵作去井边看了,却是井口上有一块凸石头,若是跳的不高,很有可能会绊倒。
虽然想不明白闫玲玲自杀动机何在,但是闫素素却也无话可说。
待闫家人和元闵翔回来之时,闫玲玲已经在众婢子的合力下,被抬上
,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衫,兜头蒙上了白色的被褥,发丝也被小心翼翼的揩干,在头顶处挽了个发髻。
闫丞相进屋,揭开了蒙着闫玲玲脑袋的白色被褥,双手一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闫素素转过头去将埋首与元闵翔的肩窝,不敢再看闫玲玲,只因为每多看闫玲玲一眼,她的心口就会刺痛一下。
若是说李氏的死是罪有应得,那闫玲玲呢?母债女偿吗?
元闵翔单手揽着闫素素的肩膀,脸色沉重。
闫凌峰也是一脸凝重,闫丞相则已经是老泪众横。
纵然因为李氏的事情迁怒到过闫玲玲的身上,但是在他心里,闫玲玲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宝贝女儿,他开始后悔,后悔李氏过世后,他没有照料好闫玲玲,后悔闫玲玲被接到闵王府后,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他何曾想到,再相见,早已经天人两别了。
他何曾想到,往后会再也听不到闫玲玲温柔的声音,看不到闫玲玲温柔的笑容了。
若是想得到,他也不会在李氏过世后,对闫玲玲这般冷漠,他后悔了,只是,后悔有用吗?
一个正月的光景,闫家就接二连三的死了两个人,太后以闫素素是从闫家出来的,身上煞气重为由,对闫素素避而不见,闫素素也没有心情进宫给她请劳什子安。
闫玲玲是死,可以说不明不白,蝶谷仙之后也有来奔过丧,闫素素严肃的问过他,当晚他有没有去找过闫玲玲,蝶谷仙的回答也是无比的严肃:“绝对没有。”
闫素素又道:“那她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前一天还和我说你要把她接回家,高兴得不得了。”
蝶谷仙眉心一皱:“接回家?什么接回家?”
“你们不是…不是已经那个了吗?”
蝶谷仙一头雾水:“哪个了?”
“就是做了夫
了吗?”非要问的这么清楚吗?
蝶谷仙大怔:“谁告诉你的?”
“大姐出事的前一天亲口告诉我的。”
蝶谷仙眉心一皱,道:“我可以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给她任何许诺过,我一直都当她是妹妹,是病人,至于那回事,更加的不可能,你明明知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我对那个人的爱,至死不渝,以前我不会喜欢你大姐,之后,我更不可能喜欢上她。”
也是,没有生病前的闫玲玲,温柔婉约,笑容甜美,浑身散发着一股仙女般的气息,这样的闫玲玲都不曾打动过蝶谷仙,生病后的大姐,形容枯槁,三魂七魄游离,这样的大姐,怎么可能虏获了蝶谷仙的心。
闫素素忽然明白了闫玲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一滴晶莹的泪珠,触不及防的自她的眼眶溢出:“她死在了自己的故事里。”
蝶谷仙顿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闫素素的意思,轻轻叹息一口,他无意识的抬起手,用指腹替闫素素揩去了那滴晶莹的泪珠:“是我的错,我不该天天去看她,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
蝶谷仙的指尖,很凉,已经是暖
了,他指尖的温度,却似依然停留在寒冬。
闫素素瑟缩了一下,这般亲昵的触碰,让她微微的错开了脸。
蝶谷仙的手指僵在了半空,随后,不动声
的收了回来,面色宁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闫素素也没有过多介意,只当是朋友之间的安慰。
“我也有错,我早该发现她有异常了。”
虽然当时怀疑过蝶谷仙怎么会忽然转变了对闫玲玲的态度,接受了闫玲玲,但是闫素素只把这归咎到了古代男人三
四妾见一个爱一个是常事这码子理由上来,没想到这尽然回事闫玲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入了梦,一个自己编织的美梦,虽然身体渐渐好转,但是精神却梦幻游离了。
综合这许多
的相处,闫素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闫玲玲其实早就不正常了。
那次逛街,成衣店里,蝶谷仙无非是随后说了句“玲玲,那件留仙裙很适合你”闫玲玲就一下子让掌柜的拿了五套一模一样的留仙裙出来,每天换一套,别的衣衫,都被她搁浅在了衣柜里,无论丫鬟怎么劝说,都不肯换。
后来闫素素看不下去了托蝶谷仙送了一堆衣服给闫玲玲,她又终
必须盖着这些一如才能入睡,听丫鬟汇报,每天她必须贴身穿着一套,又贴身盖着一套,再盖上被子,又在被子上
满这些衣衫才肯睡觉。
有一
,蝶谷仙送给了她一支翡翠荷花簪,她尽然睡觉都不肯松开发髻,非要戴着荷花簪睡。
又有一次…
这种种种种的迹象,都在说明闫玲玲其实老早就已经不正常了,只是她作息如常,她言谈如常,所以闫素素尽然也没有将这些往心里去,只当闫玲玲依赖心理太重了。
若是早知道闫玲玲是入了自己的梦,把蝶谷仙想象做了自己的爱人,闫素素断不可能放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现在这个地步,不仅仅是闫玲玲过世这么简单,更多的后遗症,接踵而来,一个个让闫素素应接不暇。
首先是闫丞相的质问,闫素素无言以对。
再次是大娘李氏娘家李大将军的声讨,闫素素依然无言以对。
再是太后皇后的揶揄,闫素素更是无言语对。
现在的她,虽然不至于处于风口
尖那般夸张,但是暗地里大家是怎么说她的,她清晰明了。
说她照顾不周算是好听。
更甚者则是传她派人害死了闫玲玲。
再过分的说她和俞氏王氏勾结,要弄绝大房一门,好让俞氏上位,王氏跟着进阶。
谣言猛于虎,闫素素纵然不想理会,但是却不可能全不往心里去,尤其是当谣言以讹传讹演变更恶劣后,闫素素当真是门都不想出了。
因为几乎只要她一出门,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头接耳。
闫素素无法去改变别人的思想,无法去赌住别人的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自己的耳朵,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短短一个月,闵王府藏书阁的所有书几乎都要被闫素素读了个遍了,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也应为当事人的不作回应以及元闵瑞亲书颁布的对闫素素的免责令,而渐渐平息下来,及至渐渐销声匿迹。
闫素素的日子,恢复如常,出了闫玲玲是死,在她心底深处,留下了一抹深深的遗憾和自责之外,别无异常。
而她和元闵翔的关系,也在不断升温,元闵翔对她的好,点点滴滴累积起来,已经在她心间盘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偶尔驻足那块地方,只觉得
暖花开,阳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