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风落霜,这下你满意了?
正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附在靖轩皇耳边低声道,
“皇上!懿贵妃在殿外求见!”
甫一听到懿贵妃的名字,靖轩皇脸色不由一怔。她在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而莲妃也隐隐听到了懿贵妃三个字!心想着懿贵妃一定是来给自己外甥女做挡箭牌的,担心风落霜出事,所以才选在这时候出面!
上次下毒没能害死懿贵妃,莲妃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当她听到懿贵妃的名字时,不由觉得这是她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正好趁此机会一并铲除了懿贵妃!
而莲妃眼底算计的
光悉数落入靖轩皇眼中,他一贯威严的面庞,隐隐闪过一抹烦躁和担忧。
落霜此时微微挑眉,看向对面的宗政苍熠,薄
轻启,用
语无声说了一句话,
“择
不如撞
。”
只有她和宗政苍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落霜和宗政苍熠
换了一下眼神,旋即转身站在了宗政苍熠身边。跪在地上的莲心眼神凄厉的瞪着落霜,下一刻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是差点撞在了走进来的懿贵妃身上。
“啊!皇上!”懿贵妃惊呼一声,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身子却是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莲心向前冲的冲击力将懿贵妃直直的朝靖轩皇那里撞去,靖轩皇向前一大步,抬手紧紧抓住了懿贵妃的肩膀,另一只手揽着她
身,将她稳稳地护在自己怀里。
这般举动的靖轩皇让懿贵妃眼眶蓦然一红,似乎是想起了曾经她受宠的一幕。
四目
织,靖轩皇盯着她的眼睛,嘴
有一丝颤抖,在她动容的眼神中,却是出口喊出了“绛雪。”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站在靖轩皇身边的几个人还是听到了。
懿贵妃眼底重燃的希望悉数幻灭,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所有的希望在此刻化作放弃,而莲妃却在听到绛雪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世家看向落霜!
很显然,莲妃知道绛雪这个名字!并且知道绛雪就是落霜的娘亲。
就连一贯沉稳内敛的左冷禅也因为这个名字表现出一分激动,他是因为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了绛盈。
落霜视线闪了闪,旋即不动声
的垂下眸子,正是这一眼低垂眸光的神态,让松开懿贵妃的靖轩皇捕捉到,他看向落霜的眼神一瞬变得咄咄耀目。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绛雪和风孤鸿的女儿!
曾经因为年少时的宽容而错过的那个女子,他一直以为会在她女儿身上看到她昔日的影子,可是这个风落霜却自小相貌丑陋,五岁那年还得了疯病!自此,靖轩皇不曾看过她一眼。
直到后来她一次次的引起宗政苍熠的注意,靖轩皇也不过是觉得她身上拥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特别和冷静。也不曾将她与绛雪联系在一起!
可就是刚刚落霜那低头的一眼芳华,让靖轩皇有种瞬间被击中心底最深处的感觉!他不曾细细看过的五官,为何会有如此触动他内心的感觉?
觉察到靖轩皇视线一直在落霜脸上停留,宗政苍熠不由上前一步挡在落霜身前,墨瞳如炬,冷声道,
“莲心假冒本世子擅自闯入世子府!还未经本世子同意擅自进入本世子的卧房!不管是谁同意她这么做的,本世子都会追究到底!”宗政苍熠说话的时候神情冷酷,不曾看跪在那里的莲心一眼。
莲心这会还沉浸在落霜提到的那个人中,她想知道,只想知道宗政苍熠心中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而莲妃这会迅速抹去脸上的不快,佯装大度的吩咐宫女太监给懿贵妃搬张凳子坐下来。懿贵妃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只那眼神,是死灰一般的平静。
莲妃走到莲心跟前,一脸嗔怪的看着她,
“妹妹。你这是作何?不要因为世妃威胁了你什么就不说话了?昨儿世子手下的无言亲自进宫接你去的世子府!本宫这里可是很多奴婢可以作证的。不是吗?”
莲妃说着就要宣自己的贴身宫女上前。
宗政苍熠看了一眼暗处的无言,无言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
“昨儿无言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不曾进宫!”
无言话音刚落,莲妃故作惊讶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无言进宫看到的可不只是本宫的人!其他各宫好几位娘娘可都看到了。难道说,有人胆敢假冒世子不成?可妹妹确实是在世子府被宠幸了…当时各宫其他娘娘还说,本宫的妹妹这才刚刚被封了郡主,正式的诏书还没下呢,说不定马上就要成为侧妃了。本宫还当几位娘娘开玩笑,后来得知妹妹真的被世子留宿世子府了!本宫…”
“不用说这么多废话!这件事情,本世子不会认!除了风落霜,谁都不能进宗政家大门!”
宗政苍熠冷冷的打断莲妃的话,无情寒彻的表情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一时间,让莲心有种寒气从下上涌到身体每一处的冰冻感觉。
莲妃先是一愣,继而一脸委屈的看向靖轩皇,
“皇上,这…这可如何是好?妹妹的清白可就…”
靖轩皇视线带着几许挣扎的从落霜脸上移开,以前不曾认真看过,也不觉得怎样,可今天…他细细的看着这张看似是平淡无奇的容颜,为何…为何会有种被深深吸引无法移开视线的感觉!
靖轩皇面色一沉,看了宗政苍熠一眼,沉沉道,
“这件事情不管真相如何,莲心都不能继续留在宫里,朕做主让她和莲妃宫里的几个西域城的宫女一同进入世子府,以女官的身份留在宗政苍熠身边帮他打理日常事务。朕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也算是给莲心一个安慰。”
靖轩皇说完,落霜冷笑着摇摇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世子不需要!”
“放肆!”靖轩皇没想到落霜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顶撞他,不由得大怒,低吼道,
“风落霜!难道朕的安排也不能让你满意吗?你别忘了,宗政赞现在都不承认你是宗政家的人!”
“那不一定!”随后响起的是宗政苍熠冷静无波的声音。他面上深沉冷酷,眼底却是自信傲然的神采!
左麒麟甫一听到宗政苍熠如此说,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大殿外!随后进来的人竟是宗政赞!
靖轩皇脸色一黑,大力拍着身下龙椅,怒吼道,
“反了你们了是不是?谁准许他不经通禀就擅自入宫!”
哗啦!地上顿时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其中靖轩皇的贴身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开口,
“皇上!宗政赞带了丹书玉牌进宫!有三次机会不经通禀就可入宫!”
“丹书玉牌?!他…”靖轩皇咬牙看向自信冷静的宗政苍熠,只觉得这一刻,
口那里郁结成殇,有一丝腥甜的味道在口腔内蔓延,若不是被他强行
下,只怕这会他已经当场吐血!
丹书玉牌是历代君王赏给宗政家的圣物!宗政岩活着的时候不曾用过一次,一直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镇远侯,而宗政苍熠却明显的不按牌理出牌!
如此重要的丹书玉牌竟然就这般轻易的用掉了!这分明是对靖轩王朝至高无上皇权的挑衅!
宗政赞进来后,低头就说了一句话“臣以前过于自私,轻易听信他人挑拨,方才做出在丞相府大闹出丑之事。臣万万不该阻拦宗政世子与风家大小姐的婚事!臣愿意为此向风大小姐赔礼道歉!从此定居深山,再不问世事!”
随着宗政赞话音落下,靖轩皇心底的怒气彻底的点燃。
一方面是宗政苍熠的布局,另一方面还有就是今天对于落霜的熟悉感,让他心里莫名的恐慌,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很多很多。
“风落霜!这下你满意了?!”这话隐隐还有另一层试探的意思。
落霜无所谓的眨眨眼睛,轻声道“落霜自问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只是帮世子拒绝送上门的别有用心的女人罢了!”落霜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莲心有一种近乎于崩溃的感觉!
莲妃觉察出莲心有些不对劲,心里隐隐担忧着,看来今天是不能指望这个妹妹开口说话了,莲妃咬咬牙,不满的看着落霜,
“世妃怎么说话呢!妹妹只是仰慕宗政世子,没有其他意思。什么叫别有用心主动送上门?世妃未免把人想的都太复杂了!”
落霜呵呵一笑,脸上尽是不以为意的傲然“既然是仰慕,我倒是觉得至今未婚年轻有为的宗政名扬更适合莲心,那去宗政名扬那里也一样!”
落霜此刻狠狠驳了莲妃的面子,就等于是驳了靖轩皇的面子。
靖轩皇今天本就有些失控,此刻,向前一步竟是抬手要打落霜!宗政苍熠快靖轩皇一步护在落霜身前,懿贵妃在靖轩皇身后幽幽开口,
“皇上不懂,满目山河空望远,何不怜取眼前人!”
听似平静安然的声音,却是在内里释放了所有的希望、眷恋,还有等待!
十五年芳华逝去,她相信潘离渊曾经对她动过情,但他后宫佳丽三千,动过情的又何止她一个?他目光因她停留,始终是因为姐姐的原因!
靖轩皇在此刻猛然回头,看向懿贵妃的眼神嗜血如杀,
“滚!”
“别以为你腹中怀了朕的骨
就可以为所
为!谁允许你擅自离开冷宫的!这里是你这种冷宫罪妃可以擅自进来的吗?!滚!立刻给朕滚出去!以后都不要让朕再看到你绛懿!”
冰冷无情的声音骇人决绝,只因懿贵妃刚才那句话戳中了靖轩皇心头最痛的一个秘密!
他何尝不知道怜取眼前人的道理!但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只不过是一个洗脚婢生的失宠皇子,他眼前的一切都渺茫阴暗,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
他会成为靖轩王朝的太子!继而,一步步登上皇帝宝座!
如果他此刻还是那个被遗落在边关无人问津的失宠皇子,或许,他早早的就会对身边的女子说出懿贵妃那句话…怜取眼前人!但他最终成了整个王朝的统治者!
于他,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放下!不能甘心!不能忘记!
这是作为帝王永远无法释怀的苦和痛!
懿贵妃苍然一笑,起身,一步步走过靖轩皇身边,低声咕哝出沙哑的声音,
她说“十五年前,绛懿入宫,身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无依无靠,家族没落,小小的宫女在宫里受尽了欺凌,直到皇上想起来绛雪还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于是…我用尽手段引起皇上注意,只为可以一辈子留在皇上身边。
我不惜在下雪的时候赤着脚穿着轻纱的裙子在雪地上起舞,不惜装作被其他妃嫔推倒,故意从高高的山坡上面滑下来,只为拖住皇上在身边,我学习模仿姐姐的一切动作,一切神态,只为皇上的视线再也无法从我身上移开…我变成了一个有心计,有目的的女人。
其实这些,皇上你都知道的…只因为我像极了姐姐,所以这些年你从不揭穿我所做过的一切,你也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皇上稳定后宫,让皇上可以安心的左右朝臣!我一直当自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真的这么想过…直到今天进来之前还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绛懿什么也不敢想了,我不再是后宫高高在上荣宠六宫的懿贵妃,而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绛懿。
直到现在我才看明白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曾经以姐姐为荣,模仿她只因为姐姐曾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敬重的人,也因为如此,我将落霜视作己出。而今我只愿落霜找到她的幸福,不要再为我牵挂担心…属于我绛懿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懿贵妃一步步的走出大殿…
落霜看着她缓慢离去的身影,眼底有酸涩翻涌闪烁。
她不会让懿贵妃一个人孤单的留在冷宫里面的!
她要告诉懿贵妃,既然想通了一切,决定放弃之前执着的一切,那为何不重新开始全新的人生!其实懿贵妃今天来这里,心底隐隐的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就是为了见一眼自己爱了十五年的这个男人最后一眼!
她不知,这波云诡谲的后宫是否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想连累落霜,如果冷宫是她唯一的去处,即使留在那里一辈子,又如何?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全都没有了,不是她主动放下的,而是被靖轩皇全都
走了,她还有什么呢?
…
就在众人都沉思于懿贵妃离去的那几句话时,一直沉默的左麒麟突然转动轮椅向前,冷笑着看了眼表情狰狞的莲心,旋即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皇上何必动怒呢!而落霜也无需如此激动!莲妃更不用觉得委屈!不就是几个无处
的宫女吗?送给我就是了!左家可是御赐第一皇商!难道还容不下几个小宫女吗?”
左麒麟话音落下,左冷禅忍不住
了
嘴角,他这个儿子啊…左麒麟转身又对落霜说道“以后…这不能要的,让你烦心的,全都
给我就是了,我帮你解决。”
此话一出,世子大人眼底的笑容让落霜想到了一个词…狞笑!
眼见落霜和宗政苍熠眉目传情,连心再也忍受不住如此被冷落和漠视,她不由得看向靖轩皇身后的龙椅,如果连藏在那里面的那个人也无法帮她,那她唯有孤注一掷!
她安平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让风落霜得到!
安平发狠的眼神看向龙椅下方,那里却是死一般的静谧!
安平一咬牙,看向落霜的眼神满是嫉妒和仇恨!
“风落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语毕,她抬脚朝龙椅那里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