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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武道之心
 寒意侵蚀淡金,层层累积,让孟奇仿佛回到了儿时,每逢冬日,必穿得臃肿不堪,行动随之迟缓,再无矫捷之感,而高手相争,胜负只在瞬息间,尚未摆寒冷和迟缓,他就看到这一拳濒临自身,于是,只能退,不得不退。

 身影变化,孟奇随拳而动,退得飞快,而吴季真不知何时已离开楼船,双脚踩在海水之上,蓝黑积冰,拖出两道透明痕迹,拳头没有半分迟缓,两者间的距离急速缩短。

 飞退之中,孟奇内景改变,演绎大,皮肤转的淡金光芒里有道道火光呈现,消融寒意,缓和迟钝,抵御着冰雪太的侵蚀。

 直到这个时候,孟奇才有余力拔刀。

 可他的右手刚刚触摸刀柄,吴季真拳头微沉,天、地、人、刀形成的整体之势顿时钻入了不速之客,被它占据了枢机,让孟奇升起无法拔刀,拔刀之中必遭雷霆一击的感觉。

 而吴季真内景天地已仿佛一方世界,这一拳带着“世界”而来,让人难以正面抗衡。

 孟奇周身窍打开,试图勾连天地,强行拔刀,但吴季真的拳头随之而变,似飘忽不定,天地之势再改,层层寒意化作无形坚冰,隔绝着孟奇与天地。

 不断变化,妙招连施,可吴季真的拳头总能提前试,掌控气机,让孟奇总是半途放弃,还是只能退,不得不退。

 真是虚实变化尽在他心!孟奇暗了口气,摒弃了侥幸,摒弃了隐瞒之情,元始端坐。内景一片混沌,再无虚实有无之分!

 最开始,因为是十招之约,不涉及生死,孟奇并不想暴自家“不灭元始相”领域的特殊。打算纯粹靠刀剑之道应付,然而“明月”照耀下,自己再无秘密可言,不现元始之域,混混沌沌。怕是连一招都挡不下来。

 混沌一现,吴季真拳头有了微小的游移,不再那么坚决,孟奇敏锐察觉,长刀出鞘。划出半个太极,侧击吴季真的拳头,避开锋芒,四两拨千斤。

 吴季真手腕一抖,拳头散开,仿佛捉蛇之人,灵活异常偏折,抓向孟奇刀背。重重爪影凝结,在飘落的冰雪之中如同海市蜃楼。

 孟奇长刀一挑,蹿出爪影。可吴季真掌指拳爪变化连连,丝毫不比孟奇的刀招变化慢,不存在跟不上的情况,一刀一手就像翩翩起舞的一双蝴蝶,演绎出了美妙灵动的画面,雷蛇与雪花起飞。冰洋共闪电一

 方圆几十里大海凝成了坚冰,不知蔓延往下多少丈。而半空雷霆闪耀,争辉明月。

 连过数招。双方还无刀与手的碰撞,这时,吴季真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猛然探出。

 孟奇顿觉白雪飘零,皑皑苍苍,远处海水“消失”,高空浮云“消失”,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徒留孤寂空旷的冰雪世界,给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的感觉。

 而吴季真傲立这方世界,仿佛天地的主宰,一拳一爪充满了每一处空间,让孟奇无法闪避无处闪避,处处皆实,再难避虚,似乎只有硬抗一种选择。

 孟奇深口气,身躯霍然大,法天象地,手中“天之伤”电芒浮动,汇于刀尖,一点漩涡般的针孔凸显,噼里啪啦,轰隆响,仿佛代天行罚的雷神降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刚猛霸烈的刀势,向那一拳一爪。

 行将碰撞之际,孟奇刀光忽地崩散,漫天尽是青紫雷电海洋,跳跃闪烁,掩盖住了长刀,混乱了拳爪。

 “海洋”分开,刀光恰似跃龙门之鱼,以电闪雷鸣之态穿过了拳与爪,直取吴季真面目。

 吴季真两臂手肘往内一拐,层层寒气凝结成幽蓝冰块,斩之不尽,拖延着长刀,得孟奇不得不变招。

 然后,他右手探回,五指张开,像是盛开的寒梅,以背面拂向孟奇,姿态优雅,给人无限美好的感觉。

 冰雪死寂,沧然单调,寒梅“鲜”,阐述着生命的浓烈。

 这一拂极尽死的可怕生的灿烂,带着对生命的热爱对死亡的思考,变化于莫名之间,让孟奇有种自家毫不设防的感觉,长刀与拳脚在这一拂下是如此多疏漏,就像用碗口大小的罗网捕十指细之鱼,给了对方康庄大

 孟奇再次退后,飞快退后,长刀往前一斩,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为八,没有强弱厚薄之分,结成了天罗地网,试图层层化解这一拂。

 当!生命的浓烈难以抵挡冰雪的死寂,吴季真这一拂让重重刀光诡异收敛,恰好击中刀背。

 一股酷烈的寒意袭来,天之伤表面浮动的紫电青雷凝结成冰,孟奇五指闪烁淡金,被冻在了刀柄之上,难以隔绝寒意。

 孟奇脸色一变,右手一抖,手掌齐腕而断,让寒意再无攀附之物,左掌则握住了斩玉刀,身影飞快挪动,在吴季真反应过来前,于左右前后连斩四刀,或快或重,或柔或刚,将毕生所学和领悟尽数融入了这四刀,开天辟地,电闪雷鸣,飘渺问心,沉重身,并且因为是左手刀,极尽偏门莫测之感。

 吴季真双手扣起,仿佛结印,冰魄寒光从体内涌出,将四道刀光尽数没,一片白茫。

 霍然之间,孟奇长刀收回,违背常理的收回,然后窥准枢机,一刀斩出。

 喀嚓,白茫分开,长刀斩中了吴季真的身体。

 冰雪破碎,寒气升腾,吴季真的身体仿佛冰雕般破碎了。

 孟奇背后,白雾凝聚,吴季真再现,右手拇指贴住食指与中指,长叹一声,满是黯然*之意,轻轻点向了孟奇。

 这一点别扭沉重,凝聚了无穷伤心与执着,孟奇心随之起伏,想到了六道的恶意,想到了命运于人手,想到了顾小桑所言亲朋好友之语,内心压抑,痛苦挣扎,只觉层层枷锁在身,只想拔刀而出,斩断这一切,得大自在大解大逍遥。

 不好!这时,金色巨佛出现,指天触地,孟奇恢复了清醒,刚才竟然被吴季真勾动了心灵积已久的情绪,出现了极大漏

 唯我独尊镇,孟奇正待出刀挡住这一点,可霍然之间,看到了吴季真满是眷念热忱和探索沉醉的双眼。

 黯然*者,唯别而已!

 这个瞬间,孟奇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吴季真所见的自己与自身的了解截然不同,这一点自己挡不下来!

 正常而言,双方手,所见无非法相、身、血脉、招式,以对天地之力的应用,对规律的掌握,可此时此刻,孟奇相信吴季真看到的不是这些,而是另外的东西,就像一盆鲜花,自己所见是花瓣、花蕊、系、泥土、花盆、阳光和脉络,从中找到枢机,吴季真看到的则是生机、死意、浓烈、依赖等完全不同的“势”

 若不能与他处在同样的“视线”,根本无法了解他这一点会击向哪里,也就无法抵御。

 孟奇再顾不得其他,元始相运转印,变化转生死,试图以此干扰,同时飞快退后,拉大距离,打算以范围攻击隔绝双方。

 “哎。”吴季真收回了手,没再出招,双脚踩在冻结的海洋上,神情满是萧瑟。

 “不用比了,你挡我十招有不小可能,但…”他摇了摇头,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但你没有武道之心,没意思。”

 他背负双手,缓步走向楼船。

 “武道之心?”孟奇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愕然问道。

 自己怎么会没有武道之心?

 吴季真没有转头,平静道:“你有变强的浓烈渴望,有付之实践的动力,有压抑和危险鞭策,在常人看来,这或许便是武道之心,可是,你没有对武道的热忱,没有对道的‘追求’,于你而言,它是工具,是兵刃,仅此而已。”

 他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大道何物?生命何物?”

 “如何窥破生与死,以刹那的灿烂打破永恒的死寂,了然天地的壮阔…”

 “所有的招式,所有的功法,除去表象,都在阐述与追寻这些…”

 孟奇微微皱眉,这些不都该理性思考?

 “不经历世事,不投入浓烈的感情,不会明白大道之美、生死之美、情恨之美,就像夏虫不可语冰…”吴季真摇了摇头“你到三仙岛等着,每隔段时,*道总会有事找本座帮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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