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最好不要碰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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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志着东南亚金融风暴来临的暹罗缴械投降,如同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泰铢崩溃后,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卢比、马来西亚令吉,随之成为国际炒家的攻击对象。
在这当中,之前和美元汇率大致为2。5:1的马来西亚令吉的抵抗,具有风向标意义。其一旦像泰铢那样失守,也就意味着,这个地区彻底沦陷、任人予取予夺了。
首富先生对诸如此类的胜负存亡不感兴趣,他想要的东西都在暹罗——而此时,暹罗媒体大亨林明达,正坐在对面谄媚地陪着笑。
塔辛这一代属于第四代暹罗华裔,林明达则属于暹罗第三代华裔——不过,这一点在同化做得卓有成效的暹罗,基本没有意义。
林明达的媒体王国,真正崛起于1992年的
血五月——当时由于1991年暹罗军事政变推翻的差猜·
哈旺政~府,贪腐严重,所以很多人乐见其成,可在军方不愿意恢复原来政制的真面目
出来后,民众和媒体开始极力反对,并举行了和平游~行,结果被军方定
为共产
员,并施以武力镇
,连不少医护人员都倒在了
口下,导致整个曼谷连续五天陷入一片混乱。
事后,军方推出来的总理苏钦达和示威人士领袖,双双跪在泰王面前,承诺平息风波,示威这才宣告结束,军方淡出政治舞台,新的选举和宪法得到恢复,并持续至今。
而在这个抗争过程里,林明达的报纸发挥了显著的作用,甚至差点被军人政~府强行关闭。
显而易见,自此以后,林明达的媒体事业凭借这个政~治正确的资本,一飞冲天地兴旺发达起来,到了去年,积累下了6亿美元的身家。
可惜,世事变幻,难以捉摸——在这一轮金融风暴打击下,暹罗众多频临破产的企业,也包括了林明达的媒体公司。而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莫过于得到贷款供血了。
事实上,林明达堪称目前暹罗商界一个典型的悲剧典范——之前抓住机会便不管不顾地扩张,结果赌错了大势,被金融风暴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现在差的就是周转救命的钱,可问题在于,没有过硬的关系,基本上就不要去指望自顾不暇的暹罗银行系统了。
林明达小心地观察着塔辛和首富先生的神色,以期从中找到突破口——其实,这位媒体大亨和前者并非没有存在过
集,之前暹罗股市行情大好的阶段,他便把将要上市的公司的一部分股份配股给了对方,只不过人家转手就高价卖出了,没有落下所期待的那种瓜葛。
经过此事,林明达琢磨明白了问题所在——塔辛这位电信大亨,家族企业拥有电视台等媒体,进而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价值。
瞄了一眼面色和善的全球首富,林明达继续想道——如果连这位财神爷也打动不了的话,那自己就不得不按照另外一套计划,将部分产业变卖给正大集团,以套现救急了。
唐焕这边也在暗中考察着林明达——他看得出来,塔辛不是很在意对方。
这也难怪,塔辛除了在暹罗国内贵为首富,曾经位居副总理一职外,还在外部有其它跟脚,比如,在全球拥有深厚官方背景的凯垒集团的亚洲顾问委员会成员——背景深厚程度根本不是林明达能比的。
可讽刺之处在于,原本时空里,暹罗相互对峙的黄衫军和红衫军,大名随着暹罗旅游品牌传出国外的那个时代,正是林明达这个曾经的有力拥护者,发起了对塔辛的声讨,并导致对方下台
亡。
首富先生由此想到的是——林明达绝对算得上一条敢冲敢咬的合格狗,在目前金融风暴给暹罗造成一片混乱的时局下,其只要被利用好了,应该是一个出色的喉舌。
等火候熬得差不多后,终于松了口风的唐焕,笑着说道:“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那就肯定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林明达,难掩喜
地连连点头,接着义愤填膺地抱怨道:“民~主~
领导的本届政~府,在对这场金融风暴的处置上,实在太无能了,应该马上退位让贤,如此才能拯救崩溃的暹罗经济。”
首富先生面带微笑地瞥了一眼塔辛,暗示对方道——看到没有,这个林明达,反应不是一般的快!
塔辛此时已经不在内阁,转而全心经营自己的
派,所以在听了林明达的表态后,正中下怀地颇为受用。
唐焕打趣了林明达一句“暹罗经济崩坏到这步田地,你觉得如何拯救才有效呢?”
林明达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就像现任政~府正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谈判那样,争取从外部得到援助吧。”
说到这里,林明达忽然福至心灵地来一个转折“不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条件向来都非常苛刻,而且从目前
传出来的谈判内容来看,堪称卖国——我觉得,争取外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不应该过分依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而是应该想办法拓宽外援的范围。”
林明达望着首富先生,缓缓地举例道:“比如,那条久拖未决的扶南至中国的铁路的暹罗段,就是一个极有价值的项目,首先便正好可以有效缓解金融、房地产和建筑行业大规模裁员所导致的,大量工人不得不回到他们的农村村庄的窘迫情况。”
“颂提果然是
有沟壑之人,把局势看得很清楚啊。”唐焕赞赏地恭维了几句后,顺着这个话题,进一步点明道:“本次金融风暴,反映出了暹罗经济结构中的一些问题,比如严重依赖出口,好像占据gdp的比例已经超过三分之二了吧。”
塔辛在一旁确认地点了点头“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数据。”
首富先生微微一笑,指着一副挂起来的地图,悠悠地说道:“所以,如果能实现长期以来许多有识之士所建议的,开通克拉地峡,建凿沟通太平洋及印度洋的运河的构想,肯定会真正拓展暹罗的经济格局。”
一听这话,林明达不由得瞠目结舌地半晌无言——这个构想也太宏伟了吧!
此时,他心中隐有所悟——面前这位全球首富,之所以和塔辛来往密切,恐怕就与此有关吧。
唐焕淡淡地问道:“颂提,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缓过神来的林明达,满脸钦佩地连连点头道:“还是唐高瞻远瞩,给暹罗经济开出了治本的药方。只是关于建凿克拉地峡运河的利与弊,长期争论不休…”
“所以…”首富先生接过话来“这就需要借助颂提的喉舌,在针砭时弊之余,也好好地在普罗大众范围内,讨论一番。”
明白自己价值所在的林明达,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也舒展开了脸上的褶子,朗声笑道:“有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我当然要尽上一份力。”
…
面对国际炒家们一
盖一
地攻击,马来西亚终于还是没顶住,放弃了保卫本国货币——令吉的努力。
不过,和邻国暹罗的政~府更迭、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助不同,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穆罕默德态度强硬地既不肯下台,也没接受副总理安瓦尔·易卜拉欣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治病药方”而是一边痛斥外汇投机客的无良,一边推行货币管制措施。
这个方案被经济专家认为会让外资对马来西亚就此望而却步,也使得马哈蒂尔·穆罕默德和安瓦尔·易卜拉欣之间的矛盾爆发,上演了又一轮龌蹉的政~治内斗。
首富先生正兴致
地看着好戏,突然接到乔治·索罗斯打来的一个咨询电话。
显而易见,拿下东南亚后,乔治·索罗斯意犹未尽地目光北移,盯上了国际金融中心——香江。
按照此人的说法,香江的经济泡沫已经足够多,是时候挤一挤了。
唐焕很明确地回复道:“乔治,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碰香江——得不偿失!”
乔治·索罗斯有些好奇地反问道:“唐,你是觉得,香江可以做到像新加坡那样防守得密不透风?”
“香江的体系当然不是完美无缺。”首富先生缓缓地解释道:“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香江已经回归,而且是刚刚回归没多久,别说刚刚举行了世界银行年会的香江,自己不愿意步人后尘,连燕京方面也不希望看到它倒下——我想,你给我打来这个电话,想要咨询的,也正是这一点,不是么?”
乔治·索罗斯哈哈一笑“我还猜想,唐是否对香江有维护之心。”
到了唐焕和乔治·索罗斯这样的层次,没谁能够避开政~治,而且自身也有政~治诉求,甚至政~治行动。
就拿出生于匈牙利的乔治·索罗斯来讲,发达之后,他便拿出慈善基金,在中欧及东欧地区,以社会开发研究组织及索罗斯国家基金的名义,发展势力。
所以,唐焕在亚洲的一些布局,也瞒不住有心之人,无非就是,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习以为常了。
对于乔治·索罗斯的试探,首富先生如其所愿地再次明确表态道:“我在香江确实存在不少利益,进而不希望它垮掉,但这不妨碍我客观地给你建议,况且,也不可能劝阻已经杀红了眼的国际资金。”
“唐,你还真说到核心所在了。”乔治·索罗斯心有所感地亮出底牌道:“不管你给出的建议是什么,香江这一战都是要开打的。”
首富先生无所谓地哼哈两声,然后打趣道:“乔治,现在你是不是很想说一句‘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乔治·索罗斯在电话里爆发出一阵狂笑,好不容易才忍住地说道:“唐,你的这个比喻太
妙了——我现在确实有一种感觉,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这也难怪,乔治·索罗斯掌控的包括量子资金在内的一系列工具,所能动用的资金规模,就算能高达成百上千亿美元,可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也不见得会对一个国家的经济体系造成致命打击。但问题在于,乔治·索罗斯的名头闯出来后,资本市场一有风吹草动,投资者们便以他马首是瞻。这种“默契”形成的羊群效应,才是摧枯拉朽地横扫一切的力量所在。甚至连顶在前面的乔治·索罗斯,都有些飘飘然地把“队友”刷在头上诸如“耐力”、“智力”、“力量”、“敏捷”之类的buff,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该说的话都点明了,唐焕才懒得理会乔治·索罗斯是否会因为个人膨
栽跟头,只是在挂断电话前补充道:“对香江一切操作所可能产生的任何损益,就不要记入我的账户了。”
乔治·索罗斯反过来打趣道:“唐,别怪我没提醒你,联系汇率机制已经让港元成为目前最有价值的货币,操作空间极大——你小心错失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就用最后的事实来证明吧。”首富先生毫不留恋地挂上了电话。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但谈不上出乎意料。
唐焕想了想,除了暹罗的特殊利益诉求需要他亲自出马之外,其它都是“常规战”自然会有唐氏王国的“帅”和“将”去应对,自己没有必要抢部下的功劳了。
于是乎,首富先生不再逗留,抛下亚洲这边硝烟弥漫的金融市场,启程返回美国的西海岸。
在即将到来的10月下旬,中国元首将在时隔12年后,再次访美,可谓意义重大,而且行程多样,其中就包括参观库比蒂诺。
由于可以预见到“噪声”会比较大,本来就需要认真准备接待事项的唐焕,就更需要格外小心了。
不过,一向注重收集情报的首富先生,还是被送到手上的一个消息,气得罕见地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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