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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站了好半晌,沉寂良久,曦月悠然开口:“我留下了,不是为了让你苦恼。”

 勾陈背对房门,右手耙进红发里,动一波凌乱。

 你已经让我很苦恼了!

 不想出声,但满腹不快,在心里吼得比谁都响。

 就算故意远离你、不看你,宁可四处寄居友人家,也不想留在有你的地方,可你像只鬼魅如影随形,夜夜——

 快快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我希望你快快乐乐,如大葵小葵所言,永远笑容满面,不再紧绷着脸,似乎…我害你失去了那些。”她为此深感抱歉。

 哼,妳有自知之明最好!

 “你打算呆在房内,直到一月期限到,才愿意出来是吗?…不肯吃、不肯喝,当做是…我伤害铃貅的惩罚?”她苦笑。

 若是,这惩罚太重。

 比起鞭笞她、锢她、不许她进食,还要更重。

 她承受不了。

 瞎猜什么?不吃,只是不饿,与惩不惩罚何干?

 再说,他不吃不喝,饿着的是自己,又不是她,他不会蠢到为难自己。

 “你毋须这么做,我今救走,把你的快乐、你的笑容,还你。”曦月做下决定。

 勾陈红眸微瞠,意外自己所听见的。

 “早在你每回走访冥府,却半次也不听留言,我就该知晓了,我的一厢情愿,是负担、是累赘、是自私。”

 曦月一直都明白,只是怯于去接受。

 “我想见你,不代表你亦然,你说‘断发,断情’,就真的是断了…是我死烂打,追逐着你,还妄想修仙,希望能靠你更近些…”

 只是不想承认,她早已失去。

 “一个月,对我,极短;对你,度如年。”

 她无声吁叹。

 道破事实,原来…一点都不困难。

 “抱歉让你痛苦了这些时,我不再坚持非留足月不可…等你用完膳,我洗完碗碟,我就会离开,永不再打扰你。”

 嗓音越发地小,说完,静默了片刻,她与他,谁都没有开口。

 “拜托你…吃一点,好吗?”她轻声说,话里的央求却好浓重:“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把托盘房门口,你趁热吃,我先下去了。”

 她搁下膳食,遵守所言,静静退下。

 方转身走,两扇门扉轰然开启,一只手探擒而出,将她狠狠扯向后方。

 背脊撞上门板,抵在上头,脖子间强大的握力,几乎断绝了呼吸。

 “以为我会心软?听完你的话,就该感动涕零,抱紧你,求你别走,与你恩仇尽泯?”

 勾陈清厉的声音,低图在她耳边,伴着嗤冷的笑。

 脖颈间钳制的力道,让她连想说声“不”,都无法办到。

 “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我现在掐死你,我也不会皱下眉头,你以为我会舍不得?!你以为,你有多少影响力?!你以为,你对我还拥有任何意义?!”

 有多少影响力?

 让我在此时此刻,竟还受你发际的气息,深深惑?!

 有任何意义?

 让我浑身叫嚣着,想要你?!

 勾陈克制不住自己,他的身体背叛了他,向她投诚。

 为她,火烫紧绷。

 他明明很恨她,为何还对她拥有渴望?

 颈上的钳制一松,新鲜气息大量灌入肺叶,曦月急促息着,下一瞬间,嘴又被堵上。

 勾陈吻住了她。

 狠狠地、横蛮地,进占她口中每一寸。

 咬破花瓣般的,卷丁香小舌,用着噬的力量、兽的狂野,侵略她。

 “就算我这样吻你,也不代表喜爱——”

 间,他只轻吐了这几句,说给她听,更说给自己听。

 言毕,又再度秘密封缄,吻得更深。

 她被带离了门板,压制在上。

 红利的指甲轻易撕开她的衣裳,迅速剥除一身束缚。

 肌肤暴在寒意之中,泛起小小绊瘩,随即是热且急迫的,带着尖凸的牙烙上来,吻去冷意。

 “就算拥抱,也只是我正好想有个女人抱,无关情爱,纯粹望,因为今夜月圆…不是非你不可。”

 笫间,没有甜言语,有的,是冰冷的切割。

 你不是狐吗?

 怎会像只狼,一遇月圆便失控?

 她竟还有…想调侃的好心情。

 耳边,听他反复说,再三强调——你什么都不是,这不是爱,我不爱你,我厌恶你,我对谁皆可以伸手拥抱,你只是恰巧方便…

 她仍是为他发烫,煨出一身粉,妖娆尽现。

 没关系的…

 她轻轻地,在心里说。

 不爱我、厌恶我,对我已无半分眷怜,真的,没关系的。

 只是月圆前的拥抱、只是望的纾解、只是某人的代替…

 对我而言,就是老天的恩赐。

 还能被你抱着,我,无比感激…

 曦月伸出手,抚摸他的发丝,指尖才触碰着了,立即遭到挥开。

 他不允许她碰他,却将她碰德彻彻底底。

 手掌抚编柔的肤,力道虽重,掐陷在柔软之间,细腻的触感像丝,由纸张间拟滑开来。

 摸起来异世如此舒服,吻进嘴里,又是怎生的滋味?

 他毫不迟疑,张开嘴将其尝入。

 白晰娇躯间,处处留下痕迹。

 咂着细腻的肤,咬着浅碧的脉络,攫入掌心的是女孩浑圆的丰盈,雪、软绵,轻轻一碰,便微微颤动。

 故意地,勾陈语带嘲讽,吻志她发鬓,低吐热息,字字似寒如冰:“被我这妖物碰,你不嫌脏?”

 为她好久好久以前,那句“你把我弄得好脏”,耿耿于怀。

 曦月的回答,是不顾再遭他挥开的可能,双手圈向他的颈。

 贴送上去吻他,吻住所有指控。

 怯怯着他,他的舌,以为他会嫌恶避开,未料他的反应,是还以更重、更贪婪的侵入,吻得她舌发痛、双微麻。

 勾陈的红眸在覆上一层薄炙,火般的泽,加倍浓烈、烫人。

 她倒映在热红瞳心间,如火焚身,烧出双腮丽。

 即便曾被勾陈拥抱过,那具初识人事的身体,早已成灰,勾陈伫留的痕迹,随其入土,遥远得…不复记忆。

 她这世的身躯,是生涩的、是稚的,不曾被谁吻过、爱过。

 “看来…你真的改变很多,在一只妖的碰触下,还这般有感觉。”

 他存心戏嘲,出墨红色狐耳,挠动几下,等着听她惊恐尖叫——

 她眯眸如丝,菱微开,吁吐着浅

 没有他想听的惊叫。

 他似极了不悦的顽童,倔强不甘,又唤出一条狐尾,在身后扫动,张扬。

 “勾陈…”

 她轻轻喊,一点也不怕。

 相碰他,手腕却遭他钳握左右,感觉锐长狐爪深陷肤间,还来不及呼疼,更鸷猛的痛,比起狐爪,侵占得加倍深。

 毫不留情,他撕裂了她的娇涩,再一次教会她,雄与雌,最深切、最强烈的纠

 她忘了要呼吸,浑身紧绷,微弱颤栗,几乎难以承受他。

 因为缺少了情爱,才会…这么疼吗?

 她已不是很有记忆,第一次被他拥抱,也经历如此痛楚吗?

 她只记得,那时,他好温柔,情话绵绵,甜吻不断,哄她、怜爱她…

 今,什么都没有。

 没有情话,没有甜吻。

 没有爱。

 对他而言,只是媾,图求个痛快。

 她却视其神圣,无所保留,以身为贡品,奉献给他。

 我爱你…

 无法说出口的话,在她心中呐喊,用着想落泪的嗓。

 不想,也不愿遭他践踏,她的声音全往内心藏。

 勾陈,我爱你…

 小手攀上他的肩,这一次没有被挥离,他眩在她温暖体内,追逐愉,享受快意,无暇留心其他。

 当她凑上来,吻他泛着薄汗的额际,他本能紧追,衔着,着,恣意深尝。

 他越是柔顺,他越是猛烈,尽情榨取,并不因而收敛、仁慈。

 是她太甜、太美,引他发狂一般,一再占领,贪得无厌。

 是她的错!

 不是他太沉

 垂落的红发披覆在两人身上,蜿蜒至凌乱褥上,随着烈的进犯,带动波波发,久久不曾止歇。

 发如火,在彼此身躯,燃烧。

 直至殆尽,由悦乐之极的顶端,飘然降下。

 息方休,所有的炙热逐渐平息。

 曦月睁着眼,未睡。

 好倦,可是不能任凭意识混沌。

 她慢慢坐起,一旁的勾陈侧偏着颜,呼吸匀平。

 连睡下,都不愿面向她。

 腿间羞人的痛,远远不及…这项小小发现,来得更疼。

 悄声下,拾衣披上,被撕裂的襟口勉强能遮,以带系上,不至于春光外

 她轻轻打开房门,光丝透入,同时带进一丝眩然,她眯起眼,缓慢地适应着芒。

 看见门外的早膳托盘,她低喃:“都冷掉了…再给他换上一份吧。”

 弯身端起托盘,走回厨房。

 大葵小葵躺在园子里晒光,瞟见她走来,叽叽喳喳围上前。

 “你怎去了那么久?一口都没吃呀?”大葵看着托盘,完好如初。

 “主人骂你了吗?还是…打你了?”小葵见她双眼红红的。

 曦月摇头,给了一抹笑。

 “我重新替他弄一点热食。”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午膳了。

 “何必自讨没趣呀?主人若饿,自会叫我们准备嘛。”大葵撅嘴。

 “他不擅照顾自己,你们两位要多费心,千万别由着他饿。”曦月叮嘱,也是请求。“以后多关怀他,照料他,拜托你们了。”

 “你干嘛说得像你不会待在这儿一样?照料主子,妳也有一份呀!”小葵听出一些些不对劲。

 “我今就离开。”

 曦月说着,脚步继续挪移,目标自然是厨房。

 闻言,大小葵愕然相视,立刻跟上她,一左一右忙问:

 “主人赶你出家门?!叫你别去讨骂,你看看,主人发怒了!”

 “我们去向主人求情,求他别赶你走呀…”小葵快哭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他的事,你们别去求情。”

 万一大小葵因她受牵连,她会过意不去。

 “你为什么要走?”

 “对呀,为什么为什么?”

 “总是要走,只是提前几,差不多的。”她明明也很想哭,却需先安慰两只花妖,因为他们的脸上已经挂满珠。

 “小葵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果酥…”

 结果只舍不得吃的吗?曦月失笑。

 “我会做完好多果酥再走。”她担保。

 小葵果然单纯,马上笑逐颜开。

 “大葵也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酿!”

 “好,酿,我同样做完了才走。”

 大葵也举手欢呼。容易足的小花妖,瞧了曦月淡笑。

 曦月有好多事要忙,着果酥的面团,细心烘烤,调着酿的材料,煮完一顿热膳,清扫完满园落叶、晾妥衣裳,拭净玉柜桌椅…

 若可以,她该要洗净被褥,洗去她所有留下的…

 顾及勾陈的睡眠,只能作罢。

 果酥,酿,饭菜香,整洁的庭院,风飞舞的衣衫,不沾尘埃的家具,样样俱全,逐一完成。

 然后,她走了。

 仿佛,她未曾到过此地。

 属于“曦月”的痕迹,半样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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