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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节 无声似有声,如临其境中
 宣庆帝和萧皇后因为朱载宥,催电影已经有日子,孟约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差。工学院能这么快做成,也有赖于他们的大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这方面来说,宣庆帝和萧皇后真是宠孩子的家长。

 电影之事,与帝后二人一谈,帝后二人便也等不及,直接就要去雨巷看。今天恰好罗院士他们为庆祝终于完成第二阶段任务,齐齐去赏江边赏梅去了,虽江边的梅花还未开,尚还只有零零星星刚冒出头的花骨朵。

 一路轻车简从驶至雨巷,院门上挂着锁,幸而离着不远,车夫迅速去取了趟钥匙,这才把门打开。院落里七八糟地这堆着几样零件,那里堆着报废不能用的杂物,还有偶尔用来烧烤热饭菜的炉子烤网桌椅凳,满地的零碎也不知有用没用。孟约小心翼翼避开,宣庆帝后萧皇后也就跟她一样小心避开,皆捡稍微宽敞点,周围没散落着零碎的椅子坐下。

 孟约左右一看,这才发现,昨天是学员们动的手,今天他们都不在,她得自己动手,在场除她,没人知道这套东西怎么用。孟约只得叹口气又站起来,小心翼翼挪着步子把发电机开起来,把胶卷盘安好打开放映机,然后将四周的帘子放下来遮住光线。

 “看着还很麻烦,得有专门的人手来做这事?”

 “刚开始自然得有,待后机器越做越轻便,越做越简单时,才是推行全民使用的时候。现在嘛,可以先弄电影院,就能跟戏堂子一样,买票就能进来看。偏远一些的地方,还可以三五人一队带着放映机下村镇去,待到黄昏之后再放,也一样可以。”虽然孟约没赶上时不时有放映队下乡放电影的时代,但她爸妈都是那时代的人,说起下乡放映的天电影,那叫一个怀念。

 “倒是比动一整个戏班子要来得轻省。”

 正这时,疾风令的片头缓缓在幕布上映出,下边还加了主创人员的名字,打鼓人依然放在放映后单独留一幕,所以这里是没打鼓人位置的。

 “真动起来了,哟,真有趣儿,不过,年年,怎么没你啊!”“我轴,最抂出场。”。

 萧皇后点头笑看孟约一眼,再回头看幕布时,幕布上是一间屋宇,花木深深,水声声,虽没有声音,却仿佛像是有声音一般。枝头的鸟活灵活现,树下的花影随风摇曳,花下有细细水,水里有游鱼,紧接着小小水曲桥上急匆匆走过,衣摆的风带得近旁花木摇落一地珠。

 很多孟约捕捉不到的细节,在梁礼光的镜头里却被一一刻画出来,叫人仿如身在其中一般。舒缓的节奏在珠洒落之后迅速变快,毕竟是正义第一杀,怎么也不可能一直拍得如同田园诗歌。

 直到疾风令第一场戏落幕,孟约的独幕“封底”出现后,宣庆帝和萧皇后才将视线从幕布上移开:“虽看起来像是有许多场景,但看这治景治园手艺,仿佛除公衙外,全是同一间园子?”

 “是。”公衙是弃置的衙署,还是通过应天府才借到的。

 萧皇后品咂片刻道:“仿佛是日常生活情景一般,并不如戏台子上那般演得那么用力,反倒更真实,更容易将人带入其中。且,虽则无声,画面一动,却似有声一般,使人如临其境中。”

 “可惜限于园林,若有朝一能不限于一物一景,可随人而行就更似是日常生活了。阿宥所说的拍给外洋人看的电影又该是什么样的,阿孟心里可有主张?”宣庆帝倒是想过了,一定要拍出大明军威来,其余的,拍拍风俗人文,山川地理。

 孟约遂又把昨天和王醴商谈时,想到的那种种同宣庆帝说:“我也只能提个大概,我说的这些,拿到内阁和翰林院面前不值一提,诸公必有更好更详尽的主张。”

 阅兵仪式怎么才能展现足够的威仪,展现出大明的风采,展现出令敌人观之丧胆又生出崇拜心的强大武力,宣传片里怎么拍,是否还有拍点其他的东西,这些都不是一个人一颗脑袋就能决定的。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孟约觉得,应该相信土著们在这方面的感度。

 这事,确实宣庆帝也不会当即便定计,自然要同内阁并六部九卿一同商议,此乃国家大计,还需众人拾柴方能火焰高。

 将急召集群臣商议的宣庆帝送走,孟约略微收拾一下,便又把门锁上。出雨巷的时候,忽想吃德麟班外的卤煮火烧:“先不回,去趟德麟班。”

 德麟班外,如今是虽无名却有实的美食一条街,合意楼也在这条街上,另还有几家南京有名的酒家,加上满街小摊小贩,自然而然就成了南京人心中的美食圣地。孟约本来只想吃个卤煮火烧,结果一下车满街飘香,忍不住就先吃了一碗豆花,再吃几个炸云,然后啃麻花踱到常吃的卤煮火烧摊前,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

 犹豫要不要来半份时同,孟约在一侧的遮雨棚下瞅见周文和,算来已经有几年没见面,周文和如今很不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当然了,这是周文和最消沉的一段时间,很快这位就要被弄回谯郡去“疗伤”等他疗伤完回来,就要进阶情诗圣手啦。

 周文和在正文里,一切就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之后三醮故事里,也只偶尔提到周文和又写了什么诗,引得满城诵。不过,抚长离那小妖要写“长长长长长的番外”天知道这小妖还能写出什么鬼来。

 “阿孟姑娘,你这是吃啊还是不吃啊?”

 正沉思着的孟约“哦”一声,暂时把周文和扔开,继续考虑吃不吃的问题:“我吃了一路,现在是既想吃,又不很吃得下,不然你看着给我装点,不要太多,免得浪费。”

 “那给你来半份?”

 孟约默默低头看肚子,感受了一下大约有个六成,遂道:“半份我都觉得我吃不完。”

 摊主:

 “行,我给你乘一勺,算三个铜钱。”这也就是打鼓人,换别人,摊主不是给一勺卤煮火烧,是直接给人脑袋上来一勺!

 这时,意志无比消沉的周文和坐一角,他人生中的一切早在去年秋天,荣意与叶慎章成婚时就已摔成深渊中的烂泥,而今自是满心忧愁悲郁。当他抬起头来,看到孟约在明媚春光里,为着到底是吃一勺还是两勺而烦恼着时,才惊觉他已蹉跎了许多大好华年。

 被他遗落在时光里的旧人,已淡扫娥眉为人妇为人母,而他却似反被时光抛弃了一般这,约摸是报应罢。

 #孟约:嗯,情诗圣手大大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正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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