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不在里面,跑出来做什么?”
“我逃跑了。”若薇娜坦白告诉他。
“真的?”
华瑞克的笑容,明显表示他不相信她的话。不信最好,她才有机会把话讲完。
她耸耸肩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去担当不是我的罪过。如果我不逃出来,现在恐怕还侍在你的土牢里。”
“哦,”他点点头。“你不是说那里满舒服的吗?啊?”
他非得记住她每一句话吗?她是说给伊莎贝拉小姐听,不是说给他听的。
“这一次绝对不会舒服,”她干涩地回答道,但很快恢复较理性的口吻。“老实告诉你好了,本来我不打算回来的,可是我被一位可怕的爵爷押回来,他想利用我进入福克赫斯堡,趁你不在的时候占领它。”
结果他竟然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她忍不住把事情说得更透彻一点。“所以,要不你就是回来发现走进一个圈套,要不我就只好想法子破坏那个人的计划。当他们埋伏在城堡外的树林里时,我告诉其中一名武士,他跟错了爵爷,他们应该回去服从明主。我还…抹黑了你的形象,把你说得恶形恶状。”
“谢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她咕哝道。
他咧嘴笑。“谈谈你的大逃亡。”
“那可不容易。”她很快告诉他,或许说得太快了,惹得他哈哈大笑,仍然认为这件事“很有趣”
“如果我认为那很容易,”他不在意地说道“我会亲自把你拖回土牢,好保证你不会再溜走——不过,我会常常去探监。”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救了你的城堡和家人。我本来会试试看,但你的手下未必会相信我的话——你知道,刚才落荒而逃的爵爷,根本不是国王派来的人。他进了城之后,打算半夜开门让他的军队进去。如果你再晚一步回来,会发现他被捕了——如果他们相信我。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你会发现令媛被抓起来当人质,你得拿你的头去换她们。”
等她一口气说完,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为什么我不觉得好笑了?”
“因为我不是在说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在东边的林子里找到大军待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军队本身的话。那个可怕的爵爷,他——他是我继兄。他来是为了报复你烧毁柯白恩堡。报复你总明白吧?啊?”
一言不发地,华瑞克弯下身抱起她,让她坐在马上——他腿上。“你要帮他的忙。”
“我要出卖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尖锐地质问道“你自己的哥哥?”
“他对我又不好,我恨不得杀了他。”
“让我为你效劳吧,”他的口气很冷,但合情合理地建议道“只要告诉我,他朝哪个方向跑去?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这是向他坦白的好时机吗?恐怕不是,他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她摇摇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皱眉头,甚至猛力摇晃了她一下,但她不肯说。他终于松开掐住她的手,让马继续前进。若薇娜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他很快会听别人说起——对她十分不利的指控。
“你没有问,为什么我可能被关进土牢里。”她提醒道。
“你的口供还没有招完?”
“这不是招口供,爵爷,”她说“只是把事实告诉你。昨天有人要诬陷我偷了一串极有价值的项链,它将被放在你卧室里,说是我藏的。因此我将被
供,问出其它罪行,等你回来时我已经不成人形,使你退避三舍——也
掉胎儿。我是清白的,不想白白受那种罪,所以我先逃出来了。”
“如果是你偷的,你是不打自招。”
“我没有偷,是美芷偷听到人家在计划,才事先警告我的。你可以去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当然会说谎来掩护你。你要证明自己无辜,最好想点别的法子。”
“你看吧,所以我非逃走不可,”她苦涩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法子自我辩解了,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觉得他浑身一僵。“该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那些小人?”
若薇娜的心情一振。他这么说,是相信她的话了?至少是想相信啰。
“我什么也没有做,”她告诉他。“她甚至不是想伤害我,是为了伤你的心。我不在了,她大概不会这么做,也许不再提起东西被偷。但如果我回去,她很可能还是决定照计划行事,好强迫你处罚我。”
大队人马在城堡高塔前停下来,四周
烘烘的,士兵下马,马被牵走,扈从和马僮跑来跑去。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要改变话题。告诉我是谁要籍着害你来伤害我?现在就说!”
她滑下马,他来不及阻止她,但她站在地上回头看他。“不要问我。如果她改变主意,不再做那么
恶的事,那么她救了自己,不该因为盛怒之下的胡言
语挨罚。要不然,你很快就会知道她是谁了。”
天空打雷闪电,在银白的光亮下,有他最黑暗的愤怒表情。她打了个寒颤,觉得他仍然在估量她。
“我会决定谁该罚,”他警告道“不要以为你可以逃过——”
“在我经过这一切之后,如果你胆敢威胁我,”她火大地打断他的话。“我发誓我会吐,我肚子里可是一些令人嗯心的军粮——就吐在你身上!你最好快点叫人守卫城堡——以防万一!我继兄的军队仍然可能偷袭的。”
她扭身走开,气得不在乎他怎么想。她没有看见他的嘴角正缓缓向上扬,也没有听见他后来哈哈大笑。
但他的手下听见了,想不通他们的爵爷怎么啦?吩咐加强戒备,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大厅传来的嘈杂声,表示晚餐正在进行中。若薇娜爬着阶梯,突然觉得腿软。她的火气消了些,而可能面对的状况又令她心寒。
她其实饿扁了,很想直接进厨房去大吃一顿,但那必须先经过大厅——去哪里都得经过大厅。那么,回外面去吗?不好,她一进来,外面就下起雨,豆大的两珠淅沥哗啦。她整天在避免淋
,现在绝对不想自投罗网。
华瑞克看见她坐在阶梯上,墙上的火炬照得她身上花花的影子。他挥手示意跟着他的几个侍卫先走,自己则停在她面前。她没有抬头看他,但他知道她感觉得到前面的人是他。她也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坐在这里。
他最后不得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去找东西吃了——比较不令你恶心的食物。”
她还是没有抬头,但耸了耸肩。“本来想啊,可是要经过大厅才能去厨房。”
“怎么样?”
“如果有人要指控我什么,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若薇娜想不通为什么这些话会使他吻她,不过他就是拎起她,给她一个热吻。他浑身都
透了,但她不在乎。她紧抱着他,注意到那个吻里没有多少**,倒是充满了温嗳和安全感,她
他的力量——和温柔。她差点要哭了,经过一整天的折磨,终于得到一点安慰。
当他放下她,手仍然模在她脸颊上,他连眼睛都在笑。“来吧,”他轻声说道,搂着她的
步上阶梯。“如果你又想吐,别再怪我——还是因为胎儿?”
“不——我觉得不是。”
“那去吃饭吧。”他轻轻把她往厨房的方向推。
“你呢?”
“我不用你帮忙,也可以设法吧。不过你吃
之后,带一瓶新酒过来——顺便叫人准备我们的洗澡水。”他告欣她。
他说“我们”的口气,使若薇娜红着脸进厨房。一旦回到那里,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里面的人忙进忙出,也没有特别注意到她,只有玛莉·布鲁特眼睛一亮,像一匹战马似地冲过来。
“我该揍你一顿,”她说,然后拖着若薇娜进储藏室,避开其它人的耳目。“你跑到哪里去了?整个城堡的人都在找你。”
“昨天——发生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事吗?”
“哦,你是为了这个躲起来。”玛莉说,随即皱眉头。“可是没出事之前,你就不见了呀。我一整个下午都在找你,然后就发生那件事,不过——呃,我没告诉任何人你不见了。
你很忙,我想你值得休息一下,结果贝翠丝小姐嚷嚷她丢了一串珍珠——难怪你躲着就不肯出来了呢。”
原来贝翠绿并不知道若薇娜失综了,所以她依计划行事只因为玛莉想让她休息。整件事说来很好笑,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珍珠找到了吗?”
“嗯,在华瑞克爵爷的卧房里找到的。说起来也真奇怪,那个警卫告诉大家,贝翠丝小姐好象早知道它在那里。不过贝翠丝小姐说是你拿的,因为她妹妹声称在晚餐之前,看见你在她们房间外徘徊。”
“什么时候?”
“晚餐前,”玛莉重复道。“她们就是那时候找不到项链的,还说在早一个小时前还看到它的。”
“意思是说,到了黄昏时珍珠才不见的啰?”若薇娜兴奋地问道。
“嗯,她们是那么说的。”
若薇娜笑起来,她甚至搂抱了玛莉。
“啧啧,”那姅女人咕哝,但并非真的不高兴。“这是干嘛?”
“谢谢你让我放假,而没有告诉任何人,使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是不懂为什么啦,但这样最好了,警卫还在找你咧,姑娘。真奇怪你没有被拦住,可以直接到厨房来哩。”
“或许因为华瑞克和我在一起,他们认为他会处理这件事吧。”
“他回来了?”
“嗯。”她咧嘴笑。“他叫我来吃饭,所以我要去吃啦。老天爷,我的胃口大开。我还得叫人准备洗澡水,和一瓶特尔斯堡的酒。”
“你去吃饭吧,我来叫人弄水,和替你拿一瓶酒来。”
“谢谢你,布鲁特太太。”
“玛莉,”那年长的妇人咧开嘴笑。“嗯,我想你可以叫我玛莉。”
当若薇娜进入大厅时,她把酒抱在怀里,脚步轻快,直接走到华瑞克身边,对他咧嘴笑。
他不像她这么开心。他听到那个故事了。事实上,贝翠丝不等他走到餐桌,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嘀嘀咕咕,让他一边擦干头发和
外衣,一边听她的控诉。
他挪到壁炉前,坐在他的宝座上。贝翠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米丽珊坐在她下方的凳子上。他点点头,示意若薇娜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那使贝翠丝倒
一口冷气,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自从她对她父亲提起有人偷了她的东西,他就一直对她皱眉头。她暗自欢喜,他越生气越好。她本来希望他回来发现那娼妇浑身伤疤,不再喜欢她。现在或许他可以打得她浑身是疤。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再带她上
,至少她的计划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的女儿,”华瑞克开口道“指控你偷了她的珍珠项链,你有什么话说?”
“她有没有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贝翠丝?”
“晚餐之前。”
“问她,爵爷,她怎么能肯定?”
“贝翠丝?”
那少女几乎要皱眉头了,她不懂这有什么关系?那珍珠不见了,而且在主卧房找到的,那娼妇总不会说是他拿的吧?
“我下午还看见它,心想晚餐时要戴。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它就不见了,而她——”她把食指朝向若薇娜。“米丽珊看见她在我房门外,就在那一段时间之内,走来走去。”
若微娜对华瑞克咧嘴笑。“我有没有告诉你,爵爷,”她问道“我是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逃出去?”贝翠丝叫起来。“你是说,你不是从昨天一直躲在城堡里。”
“不,小姐,你安排了这一切,我怎么能就躲在城堡里呢?”
贝翠丝两颊通红,她随即眼睛一亮。“你承认你逃走?你知不知道逃走的奴隶要受什么惩罚?”
“知道,贝翠丝小姐。我有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奴仆,在我父亲过世之前,也常帮他处理城堡里——”
“骗人!”那少女虚张声势道“你允许她这样扯谎吗?”
“她没有说谎,”她父亲说道“她和你一样是贵族,只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们把话题扯远了。你什么时候离开的,若薇娜?”
“中午。”
“她骗人!”贝翠丝发泼道“你千万不要听她胡——”
“闭嘴。”华瑞克沉声警告道。
“我离开的时间可以证明,”若薇娜告诉他。“布鲁特太太整个下午找不到我。而守门口的警卫会记得,美芷什么时候找他说话,以便我溜出去。希望你不要罚他,爵爷,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在土牢桌了——如果还活着的话。”她说,看了贝翠丝一眼。
“骗人!”那少女完全忘了她的淑女风度。“叫她说的那些人进来,要他们当我的面说清楚。”
“你想威吓他们不得开口吗?”他说,嘴角挂着一沫若薇娜最痛恨的
人笑容。“我看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是她偷了你的珍珠,她走的时候为什么没带去?”
“我怎么知道这娼妇是怎么想的?”
她的话使他整张脸阴沉得吓人,但贝翠丝在他的注视下仍不退缩。等他把眼光移向米丽珊,他小女儿“哇”地一声哭出来。
“是她
我说的!”那少女边哭边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打我耳光,又威胁要说是我偷了珍珠!对不起,爸爸,我不想伤害你的妇情,但贝翠丝很气你呀,爸——”
“嗯,气我,”华瑞克咕哝。“都是为了对付我。好,贝翠丝,你是自找的,不能怨我了。”
华瑞克就在大厅上鞭打他女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而且用他剑套的厚皮带。
若薇娜缩在她坐的椅子里,手抓着椅臂,紧闭着眼睛,但那声音仍然刺耳得很。贝翠丝哀号着。若薇娜咬着下
,才忍住阻止华瑞克的冲动。等他住手,他女儿是彻彻底底承认错了,而且也气焰全失,不再满口怒骂。
她被扶着离开大厅,华瑞克坐回他的宝座。“这应该够了,可是我仍然很气。”
“我不气了。”若薇娜赶快告诉他。
那种口气把他逗笑了。“你——”
“不,我多嘴,对不起。”她认真地说道“这不是假慈悲的时候。而且你仍然生气是正常的。想到自己的小孩要害你,当然令人受不了。不过你要记得,她还是孩子,她想报复纯是幼稚的孩子气行为。”
他对她抬起一道浓眉。“你在讽刺我吗?”
“老天,我连作梦也不敢哩。”
这一次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很高兴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她的心跳
了一拍。“真的?”她柔声问道。
“嗯,我可不想在这种雨夜出去追捕你。”
若薇娜意外地睨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有一抹笑意。他莫非在调侃她?
很难想象她现在和他在一起多么放松。他似乎不再是她的主人,而她也不是他的俘虏。
难道那一夜
绵,终止了他复仇的意念?
“关于我的偷窃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满意了吗?”
“嗯——这件事没有疑问了。”
她忍不住要往下问,因为他的表情仍十分平和。
“还有我——我溜住林子里闲逛的事?”
想到如果不是她继兄出现,她或许会就此消失,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要处罚我吗?”
“你以为我是个怪物吗?如果你不及时逃走,将会遇上多大的麻烦!我怎么能为了你自保而处罚你?”他反问道。
她咧嘴笑。“我以为——”
“不要讲出来。”他警告道。
“什么?”她放作无辜状。
他看着她。“我都判你无罪了,你要不要讨论一下你的继兄?”
若薇娜翻白眼,她有时实在很讨厌他的好记
。“我想迟一点再讨论——不久的将来。不过眼前有另一个问题。”
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她突然有些胆怯。虽然对他女儿很不满意,但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她实在不想惹他,又要面对他愤怒的吓人面孔。但她必须要了解,他对她到底要如何处置。
终于她
口道“你还是打算夺走我的婴儿吗?华瑞克。”
她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冷酷的表情、紧抿的嘴
、瞇起的眼睛、可怕的声调。
“你为什么认为我可能改变主意?”
“我——不是认为——只是——”
“你宁可把他养大成奴仆?”
“我可不是奴隶!”她怒道“我有我自己的领地,有我的身分地位——”
“除了我给你的,你什么也没有。”他低声对她咆哮。
“你打算把婴儿怎么样?”她质问道“你在外面东征西讨时,谁来照顾他?另外一名奴隶吗?还是你的夫人?”
他似乎不在意她尖锐的口气。“如果你生了儿子,我自己来带他。如果是女儿,私生女也有人抢着要的——我最近才知道。”
她气得想对他尖叫。但发脾气——像她刚才那样——在和男人讨论事情时起不了作用,特别是她所面对的这个男人。
深呼吸几次,她以比较平静的口气问道“关心、爱和适当的教导呢?”
一道浓眉扬起。“你认为我无法提供这些?”
“嗯,看贝翠丝就知道了。”
这是十分尖锐的回答,而且一针见血,他的脸上一时充满痛苦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感受到了,像一把刀刺在她
前,使她跳下椅子扑向他。“对不起!”她叫道,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
前。“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一带变得无法无天,不是你的错,而你必须要为保护你的领地而战,所以不能待在家里,这全都不是你的责任!要怪该死的史帝芬!因为他,家父一再出征,而你知道我变得多没有规矩,有家母约束我也没有用!你只是不凶了,我就一个劲儿胡说八道,你不要难过,是我——”
“闭…嘴!”
他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搂住她。她想后退一点看他的脸,但他抱得好紧,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华瑞克?”她难过得要命。“你——你不是在哭吧?”
他抖动得更厉害了,她疑惑地皱起眉头。他的手终于离开她的肩膀,但看一眼她的表情,他无声的笑变成哈哈大笑。她张大眼睛,开始捶打他的
部。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她,不过他还在笑,所以吻得她好
——那是一开始。她好生气,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
部
向他
前——他很快就不再吃吃笑了,而她过了一会儿,也不再生他的气。
当他们分开时,气氛已经完全不同。若薇娜懒洋洋地不想动,虽然他没有邀请她坐在腿上,要爬上去又得费一番工夫。他把她的脸颊按在他
前,算解决这个问题,他又用手抚摸她的背。
“你真是个傻呼呼的女人。连吵架都不能好好吵,就怕伤了对手的心。”
大厅还有别人,但大致而言,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他们。她也不在乎,这倒使她自己有些意外。几天之前,她还很讨厌他在别人面前这样抱着她。不过几天之前,他也不可能这样好好跟她说话。
她咧嘴笑。“女人大多比较心软,你在抱怨我太女
化吗?”
“我只是告诉你,有时需要理性,有时可以——女
化。现在,我倒不介意你的女
化。”
起身,她往他身上腻去。“这样够不够女
化呢?”
“你要我现在带你上
去吗?”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介意,但她仍然说“你忘了洗澡水的事吗?”
“洗澡水可以冷却我的热情吗?你忘了上一次洗澡连你一起。”
“没有,只是这桶洗澡水恐怕又要冷掉了。”她警告他。
他把脸埋在她粉颈间。“你介意吗?”
“我当时介意吗?”
笑着站起来,他拉她一把。“那就来吧,带着酒,这一次不会呛到了吧?”
“嗯。”若薇娜仍然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她的两颊飞红,但她的心跳也快得很。她毕竟仍是俘虏——**的俘虏。不过,或许华瑞克也一样啊。
“我事先派人去吉利坪,监视并清除场地。然后有回报来,说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在那之前,我已经收到情报,有大军向北走,似乎正逐渐接近福克赫斯。”
“这么说你早知道林子里有军队,你还让我说个不停——”
“你抱怨什么嘛?”华瑞克指出“你在说,我不是一直很认真听着吗?”
“你一直在笑。”
“不是一直。”
那提醒了她,他又问过她继兄是谁,以及她的领地在哪里。当她仍然不肯说时,他不高兴地闭上嘴。
虽然华瑞克醒来好几个小时了,但他们仍然待在他的卧房里。吉伯特的军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没有在半夜偷袭,看来是不会来了。但若薇娜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华瑞克提前回来?他本来在告诉她这件事——如果她聪明一点,能不
嘴的话。
他等了一下,确定她没别的好说了,才继续下去。“行军一天,敌踪不明,我决定回家比较安全。在我的估计中,应该是安博芮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没想到是你哥哥想渔翁得利。
或许安博芮也得到消息,知道有大军向北移,以为是我兵分两路,猜出他的计谋,所以没有动静——他这下会气死了。”
万一华瑞克知道她继兄和安博芮是同一个人,他才会真的很生气哩。
他应该很容易就猜出来的,她很讶异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但如果他知道在柯白恩堡逮住他的,是他的宿敌,他恐怕会受不了。
她继续梳她的头发,问道“你说安博芮会不会有其它的行动?”
华瑞克靠在
上,他一直在看她梳妆。“我不打算给他机会了,我明天就挥军攻打他的城堡。”
“哪一——呃,他有不止一座城堡吗?”
“嗯,他手上本来有不止一座,但我的目标是他的
安博芮城堡。我如果猜得不错,他现在应该是待在那里。”
就算吉伯特不在,若薇娜的母亲也在。安妮夫人终于要
离魔掌恢复自由了——或在战争中受伤?如果吉伯特拚战到底,或战争打到城内。
“你和你的人——杀不杀老弱妇孺?我是说攻城的时候。”
“在柯白恩堡,你看见谁被杀了吗?”
“柯白恩堡没有抵抗,但安博芮则不同。”
“任何战后死的都是男人,为什么要伤害老弱妇孺?你问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连不认识的人也担心,否则我——”
“拜托你,不要一大早就威胁我,”她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到妇女和孩子——这位领主有没有家人?老婆或——妈妈?”
“他父亲死了,应该没有…呃,不对,他父亲的寡妇和她女儿,她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我听说,你追杀敌人时,通常是灭族式的报复。”
他咧嘴笑。“他们说了一大堆我的事,恐怕连一半的真实
也没有。”
这都不足以使她安心,她不得不直截了当问道“你是说你不杀女人,即使她们和安博芮有姻亲关系,是不是?”
“如果我这么爱杀人,”他终于对她皱眉头。“你就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喋喋不休,问一些蠢问题了,若薇娜。”
她转身不再看他,但他已经看到她睑上的表情。低声诅咒了一句,他跳下
,走到她身后,双手绕到前面抱住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自己想想看嘛,”他说“你也相信那些谣言,把我想得那么可怕,我以为你不再怕我了。”
“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她转身抬头看他,但突然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脸。用低低的声音,她说“因为你不残忍,就算你有充分的理由,你也不杀女人。对不起,华瑞克,我不该胡思
想,不过——不过我不喜欢你去打仗。”
“我是一名武士——”
“我知道,而武士总是一仗接一仗,不管女人喜不喜欢。你——你会不会去很久?”
他把她拉近些。“嗯,可能要几个月。你会不会想我?”
“你一走我就轻松了,没什么事做。”
他捏她的
部一下。“这不是你的爵爷爱听的回答,娼妇。”
“这答案是说给那个奴役我的男人听的。对那个爱我一整夜的男人,我还有别的答案。”
“什么?”
“我会想着他,念着他,天天数着日子等他回来——”
华瑞克搂紧了她,低头深情地吻她。
在她融化在他的热情中之前,她猜想他大概对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
至于她自己,她只希望那不要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