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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憩了一会儿,纪采璃想起自己应允母亲要回家吃晚饭,见天色已晚,她匆匆要着衣返家,才发现衣服都被猴急的楚戬给撕烂了。

 纪采璃没好气的娇睨着笑嘻嘻的楚戬“这样我怎么回家啦!”

 “那就别回去了,干脆住在我这。”楚戬一脸得意的笑容,完全找不到一丝悔悟。

 “不行啦,人家得回去吃晚饭。”纪采璃也有一点点的不舍得,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每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他身边啊!

 楚戬有一些失望,但随即扫过。

 他起身套上衣“我去帮你买一套回来好了。”

 “可以吗?”纪采璃怀疑的问。

 “当然可以。”楚戬扬起坏坏的笑“你全身上下每个地方的尺寸我都了若指掌,有什么不行?”

 纪采璃一张小脸红透了“你讨厌!”

 楚戬不再戏弄纪采璃,省得她头部充血到爆血管。

 他自衣橱里拿了T恤短递给她“你先穿著,我去去就回来。”

 待楚戬出门后,纪采璃套上他拿给她的衣服,才发现实在是大得离了谱,好好的一件T恤穿在她身上简直变成连身裙,短也变八分了。

 没办法,谁教他们身高相差太悬殊了呢?

 穿著过大的衣,纪采璃随手帮楚戬整理屋内,单身的男独居,住处难免会有些杂乱,虽有钟点女佣固定来清扫,但仍有疏漏之处。

 大约整理了一下,她才想坐下来喝杯水,电铃就响了。

 纪采璃漾起笑颜,开了门,嘴巴却叨念着:“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你…纪采璃?!”

 纪采璃微戚着眉,想了想,终于忆起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是谁了。“林依婷?”

 这四年来,纪采璃外貌几乎没什么变,反倒是林依婷变了很多,她瘦得连眼窝都凹陷,从前秀丽的姿不复见,憔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像是具活骷髅。

 林依婷打量着她身上大得可笑的衣,轻而易举的确定那一定是楚戬的衫,她不妒火中烧,恼怒的咄咄人质问道:“你为什么在戬家?为什么偷穿他的衣服?”

 纪采璃沉默了一会儿“把你的爪子收起来吧,我不是他老婆,他也不可能会娶我。”

 林依婷闻言愣了愣,才消下气焰“对不起…”

 纪采璃径自进屋坐下,喝着刚才还没机会喝的冰水,林依婷也跟了进来,坐在另一张单人座的牛皮沙发。

 “你回来多久了?”林依婷似是随口问问。

 “一个半月。”纪采璃老实的回答,根本没想过她有心机。

 “难怪…”

 难怪那时楚戬会突然不理她,消失无踪找不到人,原来是她回来了。

 “什么?”

 “没什么。”

 林依婷有股强烈的怨气闷在口,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让楚戬注意到她的存在,终于两人在一起,上过一次,失去‮女处‬身分后,他就不见了,原来,是因为纪采璃…

 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传来,高大的楚戬回来了。

 “小璃,快去换一换,我送你回去。”他晃了晃手中的纸袋嚷着。

 纪采璃接过纸袋“你有客人来。”语毕,她钻回房内将身上的衣服换下。

 楚戬这才注意到客厅内还有另一个人,原有的好心情也随之消散。

 “戬…”才唤一声,林依婷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谁要你来的?”楚戬冷言。

 “我…我…”找了这么久才终于找到了楚戬,他却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她,林依婷更是哭哭啼啼的厉害。

 “小璃,好了没?”楚戬无视于她的存在,反正她本来也就不存在他心中,不过是个伴罢了。

 “嗯。”纪采璃抓起包包走出。

 换上楚戬为她买的裙装,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把她的尺寸抓得非常好,合身到达她自己去买都还不见得会这样适当。

 “我们走。”

 纪采璃为难的看着哭得唏哩哗啦的林依婷“,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陪她吧。”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她要哭就让她哭个够。”楚戬抓起钥匙。

 闻言,林依婷心一纠结,顿时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打电话叫出租车就行了。”

 “小璃,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家。”楚戬语气中满是爱宠。

 见楚戬坚持,纪采璃也就不再同他争,歉疚的走至林依婷身旁“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林依婷缓缓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望向纪采璃,倏地扯住她的长发,从皮包中拿出准备好的水果刀,架上她的脖子。

 纪采璃脖颈因抵住的水果刀而伤了,一缕鲜血往下,粉白的连身裙渐渐染红,竟像是一只彩蝶在她口展翅。

 “你在做什么?”楚戬半瞇起眼,凶恶的瞪着林依婷,绿眸熠熠闪烁着忿怒刺芒。

 她竟然伤了他的小璃!

 林依婷蓦然苍凉的大笑着“凭什么我不值得你爱?我哪一点比纪采璃差?为什么你就只喜欢她一个?”

 纪采璃吓傻了,慌乱的看着脸色狰狞的林依婷“婷婷…”

 楚戬朝她们近几步“林依婷,你竟伤了我的小璃…我说过,只要她少了,我都唯你是问。”

 林依婷手中的刀子再用了点力,一道明显的伤痕汨汨溢出血,她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只关心纪采璃。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你爱她是不是?哈…我偏不让你得到她!”

 纪采璃痛得拧起了细眉“,你别管我,你快走。”

 楚戬近几步,命令道:“放开她。”

 “我不会放的。”林依婷揪着纪采璃往落地窗移动“要死…大家一起死!”

 楚戬心一紧“小璃!”

 “你快走!”纪采璃大嚷着。

 “哈…你别想拋下我,自己过得逍遥自在的…哈…”林依婷已失心疯了,宁可选择玉石俱焚,也不让任何一人快活。

 “!你快走啊!”纪采璃使出吃的力气吶喊着。

 “小璃,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陪你。”楚戬再走近一大步,漾起诡谲难辩的笑意,直望着林依婷。

 林依婷也被楚戬给震慑住,她揪着纪采璃靠上原开启用来透气的气密窗,威胁道:“你别再靠近!否则,我就推她下去!”

 “你不敢的。”楚戬提起下巴,挑着眉,再上前一步。

 “,你别管我了,快走啊!”纪采璃紧张的催促着,要死她一个人就够了,不用拖着他下水。

 “小璃,她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你放心,她什么都不敢做。”楚戬微笑的安慰着。

 “谁说我不敢?!”林依婷恼羞成怒的将纪采璃上半身后仰,刀子卡在她的喉头,又是一道伤。

 纪采璃轻轻的闭上眼,握上了林依婷拿刀的手,朝自己的脖子用力,林依婷一惊,直觉的反作力,两人跌坐了下来。

 “你做什么?!”林依婷尖嚷着。

 楚戬冲上前抱住纪采璃“你还好吗?”

 纪采璃却侧过头问:“婷婷,你还好吗?”

 林依婷看着楚戬连瞄都不屑瞄她一眼,她静静的抓起地面的刀,狠狠的朝他刺去。

 “!”纪采璃惊喊,什么也没多想,飞扑上前替楚戬挡下了那一刀。

 “小璃!”楚戬瞪大了眼。

 她为什么这么傻?他能躲的啊!

 林依婷楞愣的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她竟刺伤了纪采璃!一刀直进她的间,穿透了她!

 “小璃…”楚戬的视线移向她间源源不绝出的血口窒痛得无法言语。

 大量失血令纪采璃有些晕眩,但她却轻轻的微笑着。为他挡这一刀,她心甘情愿。

 林依婷看着纪采璃身下满地的血,惊慌失措的猛然站起倒退,拚命摇着头“不…不…”

 楚戬也站,起来,绿眸散发出刺眼的强光,直朝着林依婷近。

 林依婷惶恐的退着,慌乱的脑袋满是方才一刀刺进纪采璃间的画面,再加上楚戬愤怒的身影,得她几乎连心跳都停止,就像回到当年她掴了纪采璃一个耳光后遭遇的恐怖时刻,她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纪采璃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爬向林依婷,扶抓着她的腿站起来,靠在窗边“,让她走…”

 盛怒席卷了楚戬的理智,他的绿眸泛出更强的光泽,恶狠狠的瞪向林依婷,恍若是地狱的魔王,整个人洋溢着危险的浓雾。

 林依婷了方寸,不住的向后退,腿肚撞上了窗框,整个人向后倾斜,她反的想要抓住蚌凭恃,挥动的手抓住了纪采璃的长发,纪采璃吃痛,本能的朝她移去,手胡乱挥舞挣扎着,想要拉回长发,离这锥心的疼痛。

 但林依停死抓着不放,甚至还勾勒住她的脖子,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找一个救生圈般,紧揪着纪采璃不放。

 纪采璃一口气不过来,亦抗拒不了林依婷的重量,踉跄了下,仅及膝的窗台制止不住她跌靠,小腿重重撞上突出的窗棂,她痛得大叫一声,匆促想抓住窗户却因手心的汗水而抓不牢,身子猛一摇晃。

 林依婷恐慌的环紧她的颈项,纪采璃整张脸因缺氧而泛紫,她支撑不住,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和着汗滑开了窗,足下一踬,瞬间倒栽出窗外,跟着林依婷一起落下。

 “小璃——”楚戬惊恐的吼了着。

 画面彷佛一格一格的变成了慢动作,林依婷紧抓着纪采璃的发,两人一上一下的跌落,她不住的发出尖细的叫声,眼看下方突出的台越来越近,她突然用力拉着已缺氧昏厥的纪采璃,让她在下当垫背,而她在上,纪采璃重重的摔落,尚未弹起,林依婷又趺在她之上倒她,扯下了一大束红发,接着又朝旁翻滚去,滚离了台,自二十二层楼高之处,直直落下地面,当场血溅飞,头颅也应声破碎了…

 一个星期了,楚戬怎么也忘不了纪采璃坠楼的景象,他亲眼看着她掉下,却无能为力。

 生平第一次,他希望自己有特别的能力足以改变这个事实,若可以重头来过,他绝不与她相爱。宁愿闷闷不乐到老,也不要她昏不醒像个植物人。

 她曾经是那么朝气蓬的女孩啊!

 然而,再多的懊悔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

 不过,比起当场惨死的林依婷,纪采璃也算幸运了。

 纪采璃那天从二十七楼坠落至二十二楼的台,不知该谢还是该气林依婷抓她当垫底,因而才没跟着摔下地面。但五层楼高的距离,外加先前已替楚戬挡了一刀,纪采璃的伤势亦不轻,初孕育未满一个月的孩子产,一手一脚骨折,五脏六腑受了重度震,颅骨也撞裂了。

 楚戬从楼梯间的窗户爬出台,紧急的将纪采璃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一连十个小时的救护,只能暂时稳定住出血与内外伤,送入加护病房观察。

 在加护病房住了七,纪采璃却还未醒过来,全身包裹着纱布,身上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连美丽的红发都因头部的重伤而剃除了。

 看在楚戬眼底,他几乎痛不生。

 她要他放林依婷走时,他为什么不听她的?为什么?

 隔着玻璃窗,楚戬这七来均站在同样的位置望着无菌室中与死亡拔河的纪采璃,他要陪着她渡过这个难关。

 短短一周,纪父整个人都憔悴显老态了,他与楚戬比邻而站,低声哭泣着“采璃…如果不是我要你堕胎出国,你今天也就不会…”戀戀風情

 纪母哭倒在丈夫的肩膀上,三个女儿中,她最疼的就是采璃啊!

 楚戬一双绿眸泛着泪光,他认真而诚恳的对纪父道:“不管她会不会醒,我希望你们同意把她嫁给我,让我用一生的时间保护她、爱她。”

 纪母含泪望向楚戬“可是医生说…采璃以后可能没办法生育了啊!”楚戬沉重的颔首“我知道。我希望你们同意让小璃嫁给我,让我爱她一辈子。”

 纪父已不敢想女儿究竟会不会醒“只要她愿意,我什么都不管了。”

 “谢谢你们。”

 楚戬直啾着纪采璃苍白无血的小脸,在医生的默许下消毒穿上隔离衣,坐到她身旁,万分怜爱的握着她黑青瘀血的手,拔下他尾指上的绿攒戒指,轻柔的替她戴上。

 他温柔的低语道:“小璃,我刚才向你爸爸提亲了,他没有反对。恭喜你要变成楚太太了!”

 “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在一起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我问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你甜甜的笑着说,你喜欢我的眼睛。当时,没有机会告诉你,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把我的眼睛给你。

 “之后,我们分别了四年,才终于再相遇。我不能违抗父亲,不能给你个名正言顺的婚姻,但,只要你还喜欢,我依然愿意把我的眼睛给你。

 “小璃…你现在还喜欢我的眼睛吗?如果我给你我的眼睛,你可不可以醒着接受?可不可以?”

 但,纪采璃仍是无反应的昏着,唯有心跳在平稳中灾然猛然跳动了一下,又恢复为平缓。

 楚戬脆弱的哭了起来“小璃…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我的眼睛吗?我把眼睛给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别再睡了…别再贪睡了啊…小璃…你快醒过来…”

 纪采璃依然昏着,但眼角微微的润了,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楚戬趴在她身侧痛哭失声“小璃…你醒一醒…你快醒过来啊…”玻璃窗外的纪父与纪母相拥而泣,三人哀伤的大哭着,然而…纪采璃还是没有醒来。

 只是,她的嘴角彷佛漾起了喜悦的弧度。

 彷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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