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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电台举办的听众票选排行榜出炉了。

 沉佩桦的“真心”紧跟在一位香港天王、台湾小天王之后高踞第三,方卿的“昨情深”则落到十五名。两个女人的战绩又成了众人比较的话题。

 方卿知道后,忍不住又讥讽了。“『真心』?她全身上下有哪一部份是真的?双眼皮、酒窝、鼻子、嘴…”

 “够了!”皓伦喝阻她“不要再说了,方卿,你嫉妒的模样太难看了!”

 方卿杏眼圆睁,手一挥“嫉妒她?嫉妒她的宣传们用明信片攻势造假的第三名纪录?”

 皓伦无奈地说:“对!如果你要生气,也该气你的公司对你的新专辑宣传不力,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

 方卿的眼神迸出火花“我不是怨天尤人!要怪也只能怪我所遇非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令歌厌弃!”

 她的箭头转向皓伦,情急之下,他以最原始迅速的方法堵住了方卿的嘴。

 绵深吻罢不能。良久,皓伦才恢复平静“方卿,不要再折磨你自己,回复你乐观开朗的天好吗?我相信这些尖酸刻薄的言词绝不是你的本意。”

 方卿努力扫除心中的阴影,点头答应。“我会改。真的!演艺圈的是非纠葛令我生厌,你说的没错,再继续下去,我不是疯了,就是变成老巫婆!”

 “我没有!”皓伦矢口否认。

 “你有,我听到你的心里这么说。”方卿合泪微笑地自嘲。

 “方卿!”皓伦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年底我们就宣布结婚,让所有人都知道,尹方卿明年要下嫁给陆皓伦。”

 方卿微微点头。他连她最近的泼妇行径都能包容,自己幡然醒悟,亡羊补牢犹未晚吧?

 就在方卿下定决心收敛自己的利爪时,筑霓又带来一份惊奇的礼物。那是半个月前,皓伦与沉佩桦在半岛酒店投宿,共进晚餐。这原本无可厚非,问题是沉佩桦在这一天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香港——莫非她是刻意接近皓伦?如果真是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沉佩桦是蓄意向方卿挑衅。

 她对皓伦发难“东窗事发了!”

 看着扔在矮几上的报纸,皓伦的脸色开始发白,太阳隐隐作痛。对方卿的牙尖嘴利,他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

 有照片为证无处抵赖,更何况皓伦也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对沉佩桦突然降临的“关爱眼神”他自身也感觉别扭;可是,他能告诉别人,沉佩桦对他“似乎”有意吗?

 嘘寒问暖、递茶送汤,俨然一派大姊照顾小弟的态度令皓伦不安,却又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好意。

 “她只是去香港采购服饰。”皓伦急于撇清。

 “然后就『碰巧』住到你的隔壁房?”方卿讥刺道。

 这个理由牵强得连皓伦自己都听不下去。方卿好整以暇地跟他玩起语言艺术,得他节节败退。

 “或者是她想改变风格,以恶女姿态闹绯闻,顺便拉你一把,一起打打知名度?”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对你耍花招。”皓伦闷闷地说。

 他径自起身,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下。

 “我知道。”方卿收敛起嬉笑神态,严肃正经地说:“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诚实正直,只是——”她停顿片刻,一语道破“在我目前正处于下坡阶段,她会很乐意藉由你推我一把,给我最后一击。”

 皓伦心领神会“我明白了。”

 虽然有心避免,奈何沉佩桦实在做得太高杆,她对皓伦还是一样保持着和蔼亲切、未语先笑的好风度,言谈大方、举止从容,丝毫没有狎昵轻浮的迹象落人话柄。

 宇宙买下皓伦创作的十几首词曲,并了几首给沉佩桦录音。坊间报导顿时变成:

 陆皓伦为师姊沈佩桦跨刀作曲…

 公司安排到明山拍MTV外景,也被扭曲为:

 陆皓伦、沉佩桦同游速明山赏花…

 方卿的不悦,使皓伦努力辩白,费尽口舌说明的结果,反而使她怒火更炽。

 “公事?”她冷笑着说:“看来我的确不该怪沉佩桦,要怪也应该是怪对她言听计从的忠心老板,竟咽得下这口气,撮合自己的旧宠和旗下新星大谈恋爱!”

 皓伦汗倒竖,这种恶毒的言词居然是出自方卿口中?!

 “谣言止于智者。方卿!”

 方卿瞇起双眼“是谣言吗?谁不知道沉佩桦在宇宙中一言九鼎,俨然是宇宙的老板娘。”

 皓伦又惊又怕“方卿,你一向聪明过人,但是只要有关于沉佩桦的事,你就失去理智。”

 “我是凭空杜撰的吗?”方卿厉声反问:“她当全天下人都是瞎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方卿!”皓伦吼道:“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不能阻止她主动接近我,或者别的女人追求我,那不是我的错!”

 “是不愿,非不能!”她反相稽。

 皓伦握拳用力捶向桌子“砰!”地一声巨响。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是不是要我和宇宙解约,一了百了?还是退出演艺界不再唱歌,这样你才满意?”

 “你舍得吗?洪老板慧眼识英雄,连地下夫人都双手奉上了,你能说走就走?”

 “老天!不要再说了!方卿,魔鬼占据了你的心!”皓伦震惊并厌恶地开口“你怎么能这样恶地批评他人的罪愆?你和陈景风之间又何尝不是…”他倏然打住。

 方卿脸色铁青“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皓伦避开她咄咄人的目光,沉默不语,脸上有痛苦的表情。

 方卿奔上前捉住他的衣袖,不敢置信地问:“你不相信我?”

 “就像你相信我一样,”皓伦低声回答:“却老是质疑我的用心。”

 方卿的身体僵硬,心情冰冷,手指不自觉地掐痛了皓伦。

 她提高声量,嘶哑地问:“你不相信我?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我想相信你,即使没有证据…”

 一语未罢,方卿狂怒地出手,掴了他一巴掌,她开始后退,眼中的怒气被哀伤与绝望逐渐取代。方卿瞪视着他,喃喃而道:“你不信任我!”

 自悔失言的皓伦试着上前安抚方卿,换来的是另一记使尽力气重掴的巴掌,火热而疼痛——“方卿!”

 她疯狂挣脱皓伦的手臂,嘶声咒笃:“别碰我!卑鄙、下、伪君子!”

 皓伦抚着脸颊,他第一次看见方卿这种受伤顽抗的模样。

 老天!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吗?皓伦狂地想。

 “方卿!我是无心的…”

 “陆胜平,你狠!”方卿的眼泪奔而下,转身奔出家门,她的感情世界在瞬间分崩离析。

 方卿不记得她是怎样回到李家的,只是抱着母亲痛哭失声。她完全崩溃,退缩到无人能触及的蜗牛壳中;皓伦的电话、数次登门请罪,都被拒于千里之外。

 方卿这次所受的创伤太重。

 张玉菁登门探访后,语重心长地向陈景风报告“方卿这次真的完了——或许再过一、两个月她能重新站起来,但是,以前开朗丰沛的活力已经消失殆尽。”

 方卿目前的专辑宣传完全停摆,长鸿的损失不小。

 陈景风面无表情,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解除合约。”

 进退维谷的李家夫妇毫无意见地替方卿签下解除合约的同意书。

 媒体的报导指出长鸿因尹方卿近两张专辑销售量欠佳,借口尹方卿工作不力,片面解约有失厚道…

 长鸿内部三缄其口,不予置评。

 雯华着泪向祖安后悔地说:“我们错了!做一对开明的父母反而害了女儿…”

 她哽咽道:“如果当初我们坚持方卿上补习班或重考大学,她就不会去唱歌,如果她刚认识陆皓伦,我们就止她进一步交往,方卿一定会听我们的话…她一向很乖…也不会订婚、同居和…”雯华说不下去,眼泪扑簌簌落下。

 祖安无语问苍天。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后悔,后侮自己为什么不在紧要关头时做一个不通人情、顽固肤浅的父亲,而让涉世未深的女儿跌得头破血、伤得体无完肤!

 原本,李家夫妇对两人复合的可能还抱着一丝希望,结果却在方仁、方义前往收拾方卿衣物时,目睹了仙缇在场而破灭。

 皓伦烂醉如泥,气的仙缇俨若新的女主人,惶恐不安的解释、澄清反而更令人起疑。

 “才半个月而已,他就不甘寂寞!”

 “大姊真是瞎了眼!”

 方仁、方义悲愤不已。

 “是爸看走了眼!”祖安自责。

 家人的关切护卫令方卿更加退缩在安全封闭的壳中,雯华的照料使她的双颊逐渐丰腴,恢复蔷薇般红润的脸色,黛眉云鬓,黑玉般的眸子有浓郁的哀痛,愁眉不展的方卿像是一尊美丽的洋娃娃。

 哀莫大于心死。然而,在镇定剂帮忙下,方卿每夜安睡无梦,饮食起居慢慢恢复正常后,她讶然发现,原来,心死了也不过如此,只要有人照料,吃好,睡好也会慢慢复苏的。

 她闷声而笑,笑得眼泪都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死,不然,口不会如此酸楚。

 接到用包裹退回的婚戒,皓伦在仙缇的面前哭了。

 “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我知道!”若不是爱她,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伤了彼此的心。仙缇喃喃抚慰着他,这段日子来,皓伦表现失常大为走样,宇宙唱片的宣传、经理都头痛不已。

 只要能为他尽一点心力…抱着一丝希望,仙缇咬牙拨了李家的电话。“我找尹方卿小姐。”

 “你打错电话了!”清朗的男声是那天来拿方卿衣物的男孩子之一。

 仙缇再试一次,得到的是语气凶悍的一句“告诉你打错了!”

 这晚,花店送来一大束蔷薇,红、白、黄、粉红、紫红,色彩缤纷,还附上一张未署名的卡片。卡片上只有七个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地由左自右横写两行:

 卿须怜我——

 我怜卿

 方卿先是一怔,认出了熟悉的笔迹,然后反复咀嚼这七个字的含意。

 袒安、雯华、方仁、方义围在旁边屏息而待,看着不可恩议的事情发生—方卿原本黯澹无光的双眸慢慢亮起神采,热泪盈眶。

 那绝对不是悲伤的泪水。方卿锾绶拭去眼泪,站起身来。

 “爸、妈,方仁、方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她的声音注入了力量,不再空无神。

 “是谁?”祖安轻声问。

 “是一个…”方卿的微笑仍带哀伤“我对不起的人。”

 方卿坚强的意志力似乎又开始萌芽,因此当仙缇锲而不舍的电话攻势被她接到后,她慨然应允见面。

 仙缇开门见山地“解释”她和皓伦之间的关系绝非众人所想的那样。

 “他爱的人是你,尹小姐。”

 “我本姓李,”方卿停顿了数秒“你曾和他同居?”

 仙缇惊惶地摇头“你误会了。”

 “这不是误会吧?”方卿陈述事实“至少这个月内不是。”

 仙缇羞惭,讷讷而言“他…是因为你的关系而沮丧,我只是想帮助他,李小姐,他真的很需要你。”

 方卿不愠不火地说:“没有谁是不能被取代的。”

 “请你原谅他吧!他真的很爱你。”仙缇恳求着。

 “有比你爱他更深吗?”方卿问。

 仙缇惊呆了。虽然,她早有承受羞辱的心理准备,可是方卿的反应太出人意表。

 “我…不懂你的意思。”仙缇怯怯地说。

 “我曾经鄙视过你。”方卿冷冷地叙述:“因为,我自认高人一等,瞧不起你的…一切。皓伦对你另眼相看时,我也曾忿忿不平,你凭什么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啜饮一口温热的玫瑰花荼后,方卿继续说:“现在我才明白,你胜过我太多,爱得比任何人还慷慨。为了他,你甚至可以向我低声下气,皓伦他亏欠你太多。”

 仙缇手足无措,隐约有不祥之感。

 “不!我不配,我的职业只是供男人发的…玩物,李小姐——”

 方卿打断了她“别妄自菲薄!”

 仙缇急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你和皓伦才是相配的一对。更何况,你和他彼此相爱啊!”“相配?或许吧!”方卿低头沉思“相爱则还不够。”

 话声乍落,皓伦黯然出现在她面前,满脸落寞憔悴。她适才所说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

 方卿自言自语,将心中的感慨传递给眼前人。“我们只是为爱而爱,既不成又不坦诚,像两只刺猬靠得近,也伤得深;撕下了对方的血,犹口口声声谈情说爱——”

 她站起身来,举步要走之际转头又言:“我们缺少的不是爱,而是时间与智能,才能让彼此幼稚的感情升华、成。”

 方卿的一席话,解放了皓伦深受痛苦锢的心灵。

 彷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方卿容光焕发。略加思索,她主动联络数年不见的小怡,要求她提供海外大学的资料。

 小怡兴高采烈。“真难得!你还会想到老朋友…”

 当初,小怡怕考不上国内的大学,搜集了英、美、、澳各国的大学资料,三教九都有,洋洋洒洒一大叠,打算出国混一张野文凭,后来顺利过关,一些资料便束之高阁。

 方卿琢磨了一番,决定先到澳洲语言学校,摸清了风土人情再报考短期大学。雯华、祖安欣然同意。

 方卿多年前的豪语“男儿志在四方”又被她重新提起。

 “当做观光散心,也可以增长见识。”

 “多收人文信息,现在是地球村时代了。”

 “对!迸人说得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爸、妈、方仁、方义纷纷附和。方卿微微一笑,她要像凤凰浴火般重生,绝不垮在失恋的关卡上。

 出国前夕,方卿开车经过仁爱路四段林荫大道,停下车子打公用电话,这是她许久未曾拨过的号码。

 “喂?找哪位?”筑霓娇悦耳的声音传来,方卿有点意外。

 “我要找陈景风陈大哥。”

 筑霓有短暂沉默,冷淡回答:“你稍候。”

 “方卿。”陈景风浑厚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她耳中。

 “谢谢你,陈大哥。”

 陈景风不做表示,温和地问:“听说你要出国进修?”

 “是。”方卿对他的灵通不感惊讶。

 “你现在人在外面吧?”听到车辆呼啸而过及鸣喇叭的声音,陈景风猜道。

 “在仁爱路四段。”离他的住处甚近。

 “公共电话不太方便吧!”陈景风问。

 方卿磊落大方“想向你辞行,又怕打扰你。”

 “哪里话?上来吧!”

 踏入陈景风位于十二楼华宅的玄关,筑霓正准备离去,脸色僵硬犹有怒容,昂首阔步从方卿身旁走出大门时,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方卿不以为意,看着陈景风,话到舌尖又咽回肚里。她迟疑的原因是,陈景风为她所做的,又岂是一个谢字可了?

 “气好多了。咖啡?”陈景风问。

 “好。”

 研磨、蒸馏,式煮法的蓝山咖啡绝非快餐咖啡粉可相比拟。

 “谢谢你的花。”方卿垂首低语。

 “那不算什么。”陈景风摆手。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陈景风淡然一笑“哪来这么多可谢之事。”

 多着呢!方卿心想,蔷薇、咖啡,还有主动解除合约…

 没有半句怨言地收拾她的烂摊子,轻轻放手,让方卿的父母不必担心违约金。任媒体批评长鸿狠心解约,保留方卿仅存的一丝自尊。

 呵!卿须怜我——我怜卿。

 方卿轻声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陈景风淡然地说:“保重。”

 咖啡余韵甘醇,齿颊留香,伴着方卿步出楼下。

 筑霓守株待兔,看一眼手腕上的伯爵表冷冷地说:“二十五分钟,你们谈了些什么?”

 方卿不诧异,筑霓以前居然能将敌意隐藏得那么好。

 “只是辞行而已,别担心,不会碍着你的。”

 筑霓目光灼灼“当初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现在才玩这种走还留的把戏,不嫌太迟了吗?”

 方卿哑然失笑“的确。再见了,筑霓。”

 翌,中正机场。

 方卿轻装简行,方仁他们帮她检查行李、查对机票确定座位,忙碌中有一丝喜气。候机楼中熙来攘往,每一个旅人都是天地间的过客。

 不远处一个手持随身听的男子正在收听范云灵主持的广播节目,被访问的人正是筑霓。她正斩钉截铁地告诉听众朋友“我在演艺圈中没有朋友!”

 云灵迭声抗议“那我呢?”

 筑霓轻笑“你不同,你是师姊嘛!我们算是手足。”

 这个答复令云灵满意,将她轻轻放过。

 登机的广播以中、英文响起,离别迫在眉睫。

 “护照呢?”雯华问。

 “在我这里。”方仁连忙递出。

 穿著一袭白色棉质洋装的方卿,清丽脱俗、引人侧目。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轻盈地走到方卿面前,绽开笑容甜甜地问:“李小姐吗?”她的国语略带广东腔。

 “嗯?”方卿讶异不会是歌吧?

 她从容地递出藏在背后的一朵玫瑰,粉红色的花蕊合苞待放,花梗上系着一张小纸条和…一只钻戒。

 少女穿著苹果绿T恤、橘,洋溢着青春气息,笑靥人。“有人叫我送来给你的。”

 在她单纯的想法中,这是一个罗曼蒂克的举动,受托于人的她与有荣焉。

 方卿勉强道谢,并询问:“那位先生呢?”

 少女咧着嘴笑,指向左侧信道“在那里!”

 方卿抬头望进皓伦深邃的双眸中,感慨万千,对他的憔悴心有不忍。

 “姊!”方义出声催促她。

 她移回视线,坚定地踏入出境室门内,手里仍握着那朵玫瑰。

 皓伦有一分释然,伫立在角落良久,痴痴想,方卿会收下戒指吧?不一定戴在手上,也许只是顺手丢进皮包或口袋…

 在飞机上,方卿或许会展信一读吧?他无法写出气势磅礡、感人肺腑的情书,苦思甚久,也只有几句歌词似的心声:

 我愿接受时间试练,

 只希望你与我约定,

 不做那遥远的晨星,

 卿须怜我

 我怜卿——

 也许天可垂怜,他能感动方卿?!

 飞机升降起落的轰隆巨响,是情人离去的跫音。

 银色的大鸟划破天际,刺眼的光线人眼眸,皓伦感到眼眶一热,掏出太阳眼镜戴上。

 突然,一股强烈的第六感,如静电般窜至全身,他缓缓转过身来,望进方卿幽怨惆怅的双眸中。

 “卿…”他的身体颤抖,嘶声而唤。

 卿须怜我

 我怜卿。

 方卿在飞机上被这句话所震撼,豁然开悟,她与皓伦,都辜负了深爱他们的人;那又怎么能够一误再误,连彼此的情感都辜负了?

 皓伦伸出双手拥住方卿,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深的情要诉。

 方卿闭上双眼,分不清脸上纵横的泪水是谁滴落的。也许,她还有豪情壮志,也许,她仍会追求成长,不过不是现在。

 此刻,她要追求奇迹…

 追求爱的真谛!

 捉住那颗晨星,不再让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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