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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恩恩怨怨(一)
 林黛玉笑道:“满京城谁还不知道,朝凰公主一回宫就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皇上听,皇上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赏了宝姐姐好些东西,说宝姐姐平劝导公主有功,薛姨妈这两来府里都是高高兴兴地。”

 又悄悄道:“我怎么听薛姨妈说,姨娘开始办你的婚事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嫁呀?”

 林宛如红着脸嗔道:“哪里是我,是姨娘突然说要办,可别赖在我身上。”

 贾母一如既往的是个富贵闲人,探两个孙女并凤姐在旁边凑趣,贾母见了林宛如也是和和气气的,很是热情,林黛玉笑道:“老祖宗,我想把宛如安置在凹晶溪馆,她原来不就住在那儿么。”

 贾母笑道:“都凭你做主,你看哪一处好叫人去收拾了便是。”

 看的出来,贾母对林黛玉已经从疼爱外孙女变成疼爱孙媳妇了,凤姐也有些靠后站的意思了。

 探拉扯着林宛如往园子里玩去,笑道:“你不知道,自打你们的拂云社出名后,京城都时兴起什么诗社,我们也商议着,来一次附庸风雅,你要不要参加?”

 林宛如赶忙讨饶:“快饶了我吧,我可不会作诗,别人都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

 探笑道:“谁叫你作诗了呀,原想请你做个监社,起诗社的时候帮着拟拟题目罢了。”

 林宛如笑道:“都有谁参加呀?”

 探笑道:“除了你我还有湘云,琏二嫂子,还有林姐姐。”

 林宛如听她叫林姐姐,笑道:“你们怎么不叫宝二嫂子呀?”

 探嘻嘻笑道:“我们和林姐姐一起长大的,叫惯了姐姐,哪里习惯叫嫂子,老祖宗也说叫林姐姐很好。”

 林宛如道:“既是起诗社。(mht。la 无弹窗广告)湘云怎么不见,还有呢,是谁的东道?定了什么日子?做什么诗?什么头绪都没有,叫了我来做什么?”

 惜也笑道:“不正是想请你帮着参谋参谋?”

 三个人聚在探的秋斋叽叽咕咕一下午,到了晚上,林黛玉这才过来,在设宴,给林宛如接风。

 探和惜想着她们姐妹说说私房话,便没有凑这个热闹。

 一如既往的雕梁画栋,镶金琢玉的。只不过多了两架书,一看便知是林黛玉的东西。

 屋子里伺候的除了袭人,晴雯。麝月几个,还多了紫鹃,雪雁,她们和林宛如都是极熟悉的,见了都笑呵呵的跑过来请安问好。

 贾宝玉不在。林黛玉便命人抬了小炕桌来,放在东间的炕上,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都是林宛如爱吃的菜,炕边也摆了两张桌子,坐着袭人紫鹃诸人,也算一起凑个热闹了。

 贾宝玉回来。便听到一屋子声笑语,很是高兴:“宛如妹妹来了,可是为着诗社的事把你叫来的?”

 林宛如笑道:“原来姐夫也知道诗社的事情呀。”

 这一声姐夫。林宛如叫的自然,贾宝玉傻兮兮的摸着头傻笑,林黛玉却是红了脸,丫头们更是笑成一团。

 林黛玉便打发晴雯去侍候贾宝玉更衣,袭人也跟了上去。林宛如看在眼里,等吃了饭两个人一处说话的时候。便问林黛玉:“袭人原是老太太拨过来伺候姐夫的,如今有了姐姐,袭人怎么还在这伺候?”

 林黛玉道:“总归是老太太给的人,太太说她稳重,叫她依旧留下来。”林宛如便不说话了。

 林宛如回了凹晶溪馆歇下,贾宝玉却和林黛玉说起了白天的见闻:“从北静王府回来,经过东大街的时候正巧就遇见瑞文兄了,带着四五个管事围在卖海鲜干货的铺子门口,我觉得奇怪,上前问了,谁知瑞文兄定了那么多干货,我问是不是要置办酒席,他笑着没说话,你可知道陈家是谁要办喜事了?”

 林黛玉道:“他就是陈家的嫡长孙,他不办亲事,谁也不敢赶在他前头呀,前两姨妈见了我还说呢,沈家大请她做媒人,说陈瑞文和宛如的亲事,只怕是真的了。”

 贾宝玉也觉得快了:“咱们俩的婚事才办了没多久,怎么着也要过了年再说吧。”

 林黛玉也是闷闷不乐,对猴急的陈瑞文很是不满。

 第二一早,林宛如便被探拉着商议起了起社的事情,又央求着贾母把湘云也接了来,湘云一来更是热闹,一群人唧唧喳喳的不停,贾母瞧着也热闹。

 就这么过了几,诗社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却还没有起社名,林宛如被沈姨娘接了回去。

 沈姨娘和沈氏把婚事的事情大致都定了,婚期也定在了十月底,这样沈悦明等人参加了婚礼也有时间赶回苏州过年。

 沈氏怕管氏知道了闹腾,硬生生瞒着沈家老宅那边的人,只悄悄告诉了庄氏,庄氏也说好:“早早定下来,也叫她死了这条心,蔓姐儿这孩子倒是不错,温柔细心,早就该定下来,不能这么耽搁了。”

 沈氏道:“这几瑞文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他对宛如倒是真心实意的。”

 庄氏道:“说起来这个,我之前见瑞文常去莲花胡同,想着两个人婚事没定,就没说什么,以后可就不成了,得避嫌才是。”

 沈氏笑道:“您放心,我绝不会叫瑞文坏了规矩的。”

 莲花胡同这边,林宛如摸着手上大红色织锦的面料,有些不可置信,怎么这么快,她也要绣嫁衣,也要嫁人了。

 沈姨娘看着大红色的料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她是姨娘,可从没穿过大红色,见着自己的女儿能凤冠霞帔,她比谁都高兴,因此细细的嘱咐林宛如:“以后就安生在家里绣嫁衣,也别跑了,省的叫人笑话。”

 林宛如屋里的丫头沈姨娘也一一的嘱咐了:“好生伺候姑娘绣嫁妆,等姑娘出嫁了,红包少不了你们的。”

 自此,林宛如便被关到了院子里绣嫁妆,说是绣嫁妆,主要还是绣嫁衣,其余的东西都有丫头帮着动手,累倒是不累,就是闷得慌,可闷也没用,照沈姨娘说的,你见哪家快出嫁的姑娘还东家串们,西家走亲戚的?

 陈瑞文照着沈氏的吩咐,也没再来过莲花胡同,他现在人逢喜事精神,见了谁都是高高兴兴地,脸上也带了点笑容,二皇子见了笑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陈瑞文还是个闷葫芦,摇摇头没回答,却问二皇子:“邓兰芝真的挨骂了?”

 二皇子提起这个就想笑,道:“邓师傅气的要命,说还不如几个姑娘,叫他在家闭门读书,不许再出去丢脸。”

 陈瑞文笑起来,邓师傅师从卫君子,沈爱萧和沈悦明兄弟俩却是跟着外祖父曾老先生读书的,读书人也分派别,卫君子在江西自成一派,而曾老先生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占据苏州又是一派。

 叶家则在金陵又是一派,读书人跟着谁念书,就归哪一派管,别看学子们赴京赶考,就是结伴住客栈也要先问问,师从哪一家,是谁的弟子,要是一派的,自然是亲亲热热的,若不是一派的,那肯定说不到一块去。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做学问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读书人的脾气又倔,比朝堂上大臣勾心斗角还厉害呢。

 要说京城里学问好的人多了,邓兰芝的文会连五皇子都要了,却没要叶家的几个子弟,就是因为师门不同的缘故。

 即便是沈家的子弟,因为曾老先生去世,一时间没个领头人,又有陈家的情在里头,邓师傅这才答应收下沈诚沈语读书,不过也只是留下读书而已,叫一声先生便罢了,可和嫡系弟子是大不相同的。

 陈瑞文对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和二皇子讨论了几件公务便出宫了。

 陈瑞文前脚一走,后脚二皇子就去了皇上那儿报信:“瞧瑞文的样子,倒是和林宛如的婚事有眉目了。”

 皇上很感兴趣,道:“可准么?”

 二皇子笑道:“父皇,我和瑞文一起长大,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除了婚事,还有什么能叫他这么高兴?这下子江道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等林宛如嫁过去,他还能上门抢亲不成?”

 皇上饶有兴趣的抚了抚胡须,道:“南边的消息送过来了,卫君子和江文明一起启程来了京城,这下子京城可热闹了。”

 二皇子有些疑惑:“父皇,儿臣不明白,您为何要手这件事呢?”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道:“亏你跟着邓园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却还不明白文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说着拿了一张纸给二皇子瞧:“朝中大臣共计二百三十四名,其中四品以上的有九十五人,这九十五人里头,有七十人都是卫君子门下弟子,剩下的二十五人,五个人是叶家的门生,十个保持中立,十个是曾老先生门下,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二皇子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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