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碎了(明路番外)
两年前的那一晚。
灯火辉煌,衣衫鬓影的夜宴中,水晶般的珠帘被偶然间
起,她恰巧侧首向帘外望来,眉眼之间光彩照人,举止娴雅,自然
着洒
的灵动。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而后,那一晚他一直心不在焉,始终期待着多看她几眼,却再也没有机会看见。
索阁拒婚了,意料之中,众人依旧谈笑风生,但他却知道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在幸灾乐祸,因索阁没有娶到京城第一美人,且得罪了田大人和太后。
之后,背地里也有人
笑索阁,说他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唯有他知道,索阁拒婚的真正缘由。
索阁的性格他算不上了解,但也知道几分,此人与他年龄相仿,但却比他更加自以为是。傅津近
里因为一座宅子的事吃了索阁的暗亏,提起索阁很是不满,说他:“不过打了几场胜仗便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他听在耳中只是笑,但却认为有那么几分道理。
索阁与他不同,倒与禧恩有些类似之处,同样出身军旅,同样果断狠辣,有种军人独有的戾气。但相对禧恩,索阁不同的是,他善用自己看似儒雅贵气的外表掩饰内心真正的张狂傲气(这是明路个人对索阁的看法)。
他不喜欢索阁,见到他时就不喜欢。
纳兰曾笑调侃过他:“自索阁回京以来,众人谈论的话题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些一天只知道找个好夫君的傻女人们。明路你是有些嫉妒他吧。”
他笑,没承认但也不否认。有时候,一些人,一些事常围绕着你,令你生烦,但若那些人,那些事忽然不来烦你了,难免有些…
那一晚,当他知道田惜
要配给索阁时,他内心几乎发了狂,控制不住的要遏制这场婚姻,幸运的是,那一晚,索阁比他先到宫里,他留意到索阁的近身随从收到了许多女子的信笺,以他以往的经验,很清楚那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他立刻也写了一封信笺,落上了田惜
的闺名,嘱咐随从找了个新进宫的婢女送了过去。
索阁十三岁从军,十五岁因立下战功被封为前锋参领,后守边疆三年,近
才被调回京城,赐封为护军统领职,一时间门庭若市,巴结奉承者众,但他毕竟刚回京城,对京城的一切并不了解,今晚也是他第一次参加宫廷夜宴,所以,当这许多带着各种熏香的信笺被拿到他面前时,也只有苦笑,正不知该如何处理。
明路此时,借机与索阁攀谈,看着索阁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信笺,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封信笺,惊讶道:“没想到索阁兄当真
福不浅,连田大人之女,京城第一美人田小姐都给你送来了信笺,索阁兄,你可不能辜负美人恩,快打开来瞧瞧。”
索阁听明路如是说,心下不
好奇,京城第一美女田惜
,他虽回京不久但也听朋友提起过,当下并没多想,就打开来看了。
明路亲眼看到索阁看过信笺后,随
的笑意一下子在凝在脸上,眉头微蹙,目光变得冷暗,不屑的把信笺扔回了一旁抱着一叠信笺侍从的怀中,明路一笑,戏谑的指责索阁不识趣情。索阁却道:“这种女人,不识也罢。”
明路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随意聊了几句别的,又有其他人上来与索阁攀谈,他才淡笑着离开。
索阁拒婚后,出乎明路意料的,京城关于田惜
的谣言四起,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说田惜
的坏话,那些无知妇孺是嫉妒和碎嘴的,或许是田惜
树大招风,索阁的拒婚又成了源头,一时之间,京城谣言满天飞,对她很不利。
他几番查证,得知散播谣言者竟然是田惜
的妹妹田惜云。
一方面因为是她的胞妹田惜云散播的谣言,另一方面,明路发觉田惜
因为这个谣言从炙手可热变得乏人问津,这一点对他很有利,所以他只做壁上观。
过了一个月后,他觉得时机到了便进宫见了皇上,请皇上作主为他和田惜
赐婚。
皇上去问了皇太后的意思,但没想到皇太后竟回绝了。理由是以田惜
娘亲病重,此时不宜谈儿女私事为由,暂缓。
田惜
的娘亲半年后过世了,田惜
为母守孝。此时,他自然不能去提婚约之事。
他只有等,但他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两年。
期间,母亲几次让他娶正室,他都无意,后来母亲知道了他的心思,虽然不喜,却也不特别反对,毕竟田惜
的身份足以与他相配。这也是巩固家族的一次好机会,只是,他家三代单传,百年来,子嗣不昌,所以祖上都是很早便娶
娶妾了,他如今已十八岁,虽有了几房
室,但仍就无子,自然颇多受到母亲的叨念。
时间匆匆而过。
等待,渐渐让他不自觉的想着她,念着她,偶尔画出她的样子,那一晚的嫣然一笑,那一晚珠帘后的绝
之姿。
他一直在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年,期间,偶然间,办差时遇到了出身商贾之家的女子如研,一见,便觉举止很像田惜
(他想象中的),便下了聘娶回府中。
不久之后,又在禧恩阿玛的六十大寿上,认识了舞伎兰儿,乍见时,觉得兰儿的身姿尤像惜
(他想象中的),便又纳了她为妾氏。
但始终,他都无法
足,因为他一直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人儿完全属于他。
终于,两年后,母亲先入宫面见了太后,闲聊时有意提起了他的婚事,两
后,明路亲自进宫面见太后,郑重重提娶田惜
为
之事,太后审视他许久,问道:“明路,你为何
娶田惜
为
?”
他答:“情之所钟,至死不悔。”话一出口,他亦一怔。
太后沉默,她没想到明路会说出‘至死不悔’这个词,太重了。
在太后心里,明路和惜
有些相像,明路为人处事圆滑,惜
待人接物灵活,明路深藏不
,惜
聪明慧诘,都是人
。但她喜欢聪明懂事的孩子,索阁、明路、惜
,这三个少年,她都喜欢。罢了,索阁拒婚之事已害了惜
那丫头,既然明路真心喜欢惜
,那么何不成人之美?她最终点下了头,应允了这门婚事。
而他,彼时才知对她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
两年后,十香楼。
小香梅以前是傅津府中的名伶,近来,被他安排在十香楼登台唱戏,
引出大罗山贼的二当家张归一,张归一
喜男
,喜欢听戏,也喜欢听琴,尤其喜欢男生女像的男伶,这一久,明路放出风声,每
来捧戏子小香梅的场,令新人小香梅的名声如
中天,可几
下来,仍就不见张归一出现。
小香梅唱到高
处,他向台上扔了一锭银子,却蓦然看到随他之后,另一锭银子是他扔的一倍大,心中忽感不悦,待抬头去看,才发现二楼那个刚刚扔银子的男子正凝神听着戏,而他长得,竟然貌似田惜
!
那一刻,他忍不住看了再看,越发觉得那男子有七八分貌似田惜
。而那男子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大庭广众盯着一个男人看,有失身份,而且他没有龙
之癖,虽然京中高官贵人家里盛养男宠,但他不屑为之。
他压抑住心中的好奇,继续听戏。
直到戏结束,众人散了场,他与纳兰等人刚好走到楼梯口,恰好碰到了自称李瑜的男子。
傅津说道:“怎样?这位公子长得俊吧?刚刚远看着就觉得
红齿白眉清目秀,这近处一看,怕还要比盈盈更胜几分呢。”
纳兰在旁万分感慨:“是啊,可惜了,就是个男的,你看他的喉结,啧,要是没这特征,我还真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喉结?明路向李瑜的喉结看去,果然。
李瑜抱拳笑道:“几位公子过谦了,小弟初次来到京城,人生地不
的,刚刚若有冒犯,还请担待。”一开口,声音低沉带了些苏州口音。
纳兰笑道:“原来是外地人,难怪会不识得我们几个。”
几番客套,李瑜说话很中听,纳兰,傅津二人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李瑜似乎颇有好感。那李瑜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看他们正在兴头上,便提出要请他们喝酒。
而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冷眼旁观面前的这一切。
借故想攀附他们四人的人很多,并不足为奇。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竟然貌似田惜
!这一点令他不得不暗中戒备。但若说面前这李瑜是女扮男装却又不像,因为他没有耳
,还有喉结,声音也是十足的男
。
但,他下意识的仍存有疑虑,暗中观察着李瑜的一举一动,想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待到了万花楼,明路有意地注意着李瑜的神色。
可那一晚,刚进万花楼时,李瑜进门时险些跌倒,他下意识回身去搀扶,不料李瑜竟跌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一刻,怀中感觉到的是一副柔软的身躯,他忍不住的心神微
。
那一晚,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这个看似青涩的李瑜明显是第一次进青楼,但性格却很是
朗,喝酒不输于他和禧恩,待看到她因亲吻身侧的女子而面
羞涩时,明路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想,这李瑜应该只是貌似田惜
吧…田惜
这样的大家闺秀定不会是这样,也决不会作出这些事情的。
那一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李瑜貌似田惜
的缘故,他渐渐地心醉神
,竟然真的醉了,他许久都不曾这般醉过,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似乎在梦里见到了田惜
,只是…田惜
却把他的脸踩在脚下…
醒来后,他甚觉头疼,
迷糊糊的坐起身子就看见站在门边有点惊惶失措的李瑜,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却听他傻笑着回道:“明郡王醒了,我去叫丫头打洗脚水来。”
洗脚水?明路捂住因宿醉而疼痛不已的额头,
迷糊糊的想道: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还在做梦?唔…再次倒在了
上。
回去的路上,他和李瑜同路,一路上,头痛仍旧持续,他无心多话,默默的走着。身旁貌似田惜
的李瑜似一种提醒,令他越发想见田惜
,如今他们之间已有婚约,要见一面并不是难事,既然如此,当下心里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忽然很想立刻就见到田惜
。在府门门口一看到管家,就立刻吩咐他派人去田府送拜贴。
而那一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明路一辈子也不能忘。
他终于见到了田惜
,她果然和李瑜长得很像,而除了这一点,其他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一天,他多年的梦,轰然破碎。
但他不相信,那会是真实的田惜
,他仍就怀疑!
他暗中命小香梅去试探李瑜,他就在屏风后面看着小香梅和李瑜的一举一动,但毫无收获,李瑜没有任何破绽,难道是他多疑了?
直至下午纳兰约他们一同下水洗澡,李瑜见到纳兰
衣,尴尬的别过头去,脸竟然红了,李瑜的神色令他再次生疑。让他一同下水洗澡也被他找理由拒绝了。令他疑惑愈深。
当晚,当傅津提议去偷看田惜
时,他看着李瑜,忽然也很想确定。
他想确定,再一次确定,这个李瑜会不会是…
而这一次,最终的结果,是他带着一颗残破不堪的心逃离了田府。
梦彻底的碎了…
他又一次喝醉了,几乎不省人事,恍惚间察觉身旁有人让他依靠,鼻端闻到了淡淡的幽香,和梦里的她一样,他忽然紧紧抓住了梦里边的人,不让她逃开,不让她躲避…可下一秒,梦却碎裂了,她不见了,他徒然地放开了抓住虚无的手指…
第二天,午时过后他才清醒,又是一夜的宿醉,醒来时头痛
裂,喝了一碗解酒茶,疼痛稍解,管家向他禀告,因为一些意外,没有跟踪到李瑜的住处,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因为已没必要,因为李瑜不会是田惜
,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一天,他独自喝着闷酒,忘记了和纳兰他们约好的时辰。
酒入愁肠愁更长。田惜
,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田惜
,他的梦碎了,只剩下失落和苦涩。
待他想起与纳兰、傅津之约,匆忙赶到翠峰楼时已经迟了,一进门他就看到李瑜站在台上与人比赛,只见李瑜正直直盯着在他之前进入的一名公子,神情复杂惊恐,就向是见到了他最怕见到的人一样,他心中疑惑,快步走至那人面前,回首一望,蓦然,也是一怔,天下间竟然有这么俊美非凡的男人,甚至比瑜弟还要俊美几分。
那人叫龙茗,上台与瑜弟比试琴技。
瑜弟先开始弹琴,琴声悠扬,他忽然全身都沸腾了,几乎疯狂,这琴音正是当
大佛寺他听到的,难道当
大佛寺抚琴的不是田惜
而是李瑜?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竟然是李瑜而不是田惜
,一切都弄错了,就因为李瑜和田惜
长得太像?!
看到台上龙茗情难自
的触摸和李瑜的羞涩,那一刻,他忽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或许瑜弟正是怕此人与他比赛吧,此人当真厉害,只用口哨声就让大家如痴如醉,就连他听到那样的口哨声都似看到了李瑜变成了田惜
,李瑜就是田惜
,在那一刻,田惜
与李瑜重合,所以,之后,他看到李瑜当场要
衣送给龙茗时,他失态的上台制止,却不料李瑜的手劲也很大,争扯间李瑜的衣衫破了,入眼的是一副货真价实的男
身体…,那一刻,他的心真的凉了。
一怒之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