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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结发夫妻
 “这是什么时候?”

 谢芳华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秦铮。

 秦铮声音也极低“你走后的第三年。”

 “那么久远啊…”谢芳华想着她离开京城去无名山的第三年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的确做了一件大事儿,和言宸达成了协议,在无名山发动了一场祸。言宸带了轻歌七星等一批人离开了无名山,她则留了下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受到了重用,从此在无名山横着走,打通了与外界的消息,才敢往忠勇侯府给爷爷和哥哥传递只言片语。

 “是啊,那么久远。”秦铮目光飘远,看向西北方向。

 谢芳华回头,便看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落梅居的围墙,一下子望去了无名山。她心口揪得疼起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他是否都如今这般望着无名山的方向,在想着她?

 谢芳华在原地蹲了片刻,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又蹲下身,墙跟下依旧有匕首划出的图。她看了半响,又向前一幅一幅地看下去。

 这些幅图都记录着他经历的或重要或有趣的事儿。每隔几幅图后,都会有一行字。

 “谢芳华,你不会死在了无名山吧?”

 “谢芳华,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

 “谢芳华,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谢芳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芳华,你说,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

 后面围墙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字迹,或深或浅。

 最后是几行字迹排列在一处。

 “谢芳华,八年了呢”

 “谢芳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忍不住去找你了。”

 “谢芳华,你终于回来了。”

 “谢芳华,你让我等这八年,等得好辛苦,你回来后,我一定,一定,一定…算了,只要你嫁给我就好了。”

 …

 谢芳华看到最后一行字,伸手捂住脸,在眼眶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崩塌,泪满面。

 秦铮

 秦铮

 秦铮

 在无名山那些年,她踩着鲜血白骨挣扎求生的日子里,心里没有他的日子里,原来,他竟是这样,这样的念着她。可是,她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比爷爷和哥哥更盼着她回来。

 随着无名山被她筹谋多年引天雷毁掉,她回京后,最不愿意回忆的便是那些每里不见血不能活的日子。那些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不知道踏进踏出几遭的日子。那些肩负着重任辛苦酸楚执念等等,想来如一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可是如今,看着这些,她忽然觉得,那八年轻若云烟,这里才藏着她的重中之重。

 她虽然一直知道秦铮对她的心,可是到今方才明白,他的心比她知道的深得多得多。

 有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

 她何其有幸

 秦铮站在谢芳华身后,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无声的人儿,并没有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哄,也并没有让她不哭。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哭。

 这一刻,她出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他

 他八年夜夜的等待煎熬思念入骨几番挣扎想离京去无名山,那些压抑的几乎发狂的日子。她这些眼泪,都全部地弥补了回来。

 不,她义无反顾的嫁给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他觉得,这么多年是值得的。

 谢芳华蹲在地上哭了许久,直到腿麻了,她蹲不住,一股坐在了地上时。秦铮才伸手拉起她,低声问“哭够了?”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的,将自己偎进他的怀里,哽咽地摇头“还没有。”

 “没有也不准再哭了。”秦铮伸手给她试眼泪“你再哭下去,该把院墙哭塌了。”

 谢芳华伸手捶他,哭得太久,嗓子哑,断断续续地哽咽“我这么一点儿眼泪,怎么会哭塌院墙…”

 秦铮叹了口气“哭不塌院墙,也会哭塌我的心。”

 谢芳华闻言眼泪又汹涌而出,尽数都蹭到他前,蹭到他衣服上。

 “看来不能让你在这里待着了。”秦铮拦抱起她,抱着她向房间走去。

 谢芳华拽住他衣襟,将头埋在他怀里,眼泪依旧止不住。

 回到房间,秦铮将谢芳华放在上,低头吻她的眼泪。

 谢芳华伸手去挡。

 秦铮拿掉她的手,直到将她的眼泪都吻干,她眼睛不再流泪,他才放开她,看着她,低声问“不哭了?”

 谢芳华伸手打他“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哭?”

 秦铮任她打,低头吻住她的,将她按在褥上。

 谢芳华轻轻息“我们都没好好散步…”

 “明天一早起来再散步。”秦铮伸手解她衣服“现在先做要紧的。”

 谢芳华脸发红,抬眼,见天已经黑了,她小声说“窗帘。”

 秦铮挥手,窗前挂起的帘幕刷地落了下来,室内顿时黑暗一片,他又挥手落下帷幔,低声说“如今好了?”

 谢芳华不再说话。

 秦铮扯开她丝带,任**淹没他,他的火将谢芳华席卷燃烧。

 情天幻海,海深深。

 今的谢芳华比往日动情,因为情动,她紧紧地抱住秦铮,软软绵绵地偎着他,将她自己悉数交给他。

 月上中天,帷幔情才歇。

 谢芳华浑身香汗淋淋,虽然累到极致,却没有困意,软软地窝在秦铮怀里,小声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回来?万一我回不来呢?”

 秦铮通体舒畅,懒洋洋地抓着他的手把玩“头三年我不敢确定,后来,便确定你能够回来了。”

 谢芳华仰脸“为什么?”

 秦铮伸手点她额头“你怎么变笨了呢。”

 谢芳华不解。

 秦铮叹了口气“你走后,三年内,你爷爷和哥哥都愁眉不展,无名山封闭,无声无息。但是三年后,忽然有一,就像是拨开了云雾,你爷爷和哥哥脸上的愁云没了,而我知道忠勇侯府在那一没什么喜事儿。后来,皇叔得到密报,无名山数前发生了动,几乎折损了一半基业。皇叔责令无名山三位宗师,三位宗师念着天高皇帝远,只说密报有误,出了点儿小事儿而已,已经掌控住,不妨大碍。皇叔只能作罢。”

 谢芳华看着他“这些年你一直盯着爷爷和哥哥的动静了?”

 秦铮“嗯”了一声“后来,我将青岩派去了一趟漠北,他得回的消息是无名山确实发生了一次大,但的确是控制住了。不过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就是江湖上突然新兴起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十分之隐秘,武功隐秘路数酷似皇室隐卫。但绝不是皇室隐卫。”

 “他说的是天机阁?”谢芳华问。

 秦铮点点头“后来,我便肯定你一定活着,只要你活着,自然会回京的。”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伸手搂紧他“只是没想到,让我等了这么多年。算到如今的话,九年了。”

 谢芳华想了想,小声说“我去无名山的第三年,和言宸达成协议,助他下山,他助我创立天机阁,为我以后所用。所以,制造了动。他带着一批人趁机走了。我则留在了无名山。”

 “你为何当时不下山?”秦铮有些郁郁。

 “该学的东西没学会,只学了个半吊子,我怎么能下山?”谢芳华往他怀里靠了靠,蹭了蹭他的身子,玩笑似地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等着我啊,若是我知道,没准就下山了。”

 秦铮好笑“忠勇侯府重若你的性命,就算你知道我等你,也不会回来。我在你心里还排不上号。”

 谢芳华伸手捂住他的嘴,想反驳,却觉得他说的是事实,可是这般说出来,让她心里更难受,她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以前忠勇侯府的确重若我的性命,你排不上号,可是从今以后不会了。哥哥身上的病已经好了,我虽然不会不管忠勇侯府,但是我回京这么长时间,该做的我都做的。以后就走一步看一步,看忠勇侯府的运数了。”

 “你相信运数?”秦铮拿掉她的手。

 谢芳华点点头“自然要相信,我能重新活一回,就是运数。”

 秦铮闻言不再说话。

 谢芳华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除了新婚之夜,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再度谈心,平静坦然。

 “睡吧”过了半响,秦铮拍拍她“明要进宫。”

 谢芳华不想进宫,嘟起嘴“听秦钰的做什么?不进宫不行吗?”

 秦铮拍拍她的脸“你若是不想进宫,我一个人去就是了。以前,我没承袭小王爷的爵位,可以任无所顾忌。可是如今我承袭了爵位,又大婚成人了。便不能再让人诟病。”顿了顿,他冷笑“好话和名声不能全被他占了,天下也不是只有他太子会做人。”

 谢芳华闻言闭上眼睛“既然非进宫不可,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秦铮“嗯”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睡。

 第二一早,天刚微亮,喜顺便来到了落梅居,林七和玉灼都刚刚醒,一个正准备去小厨房做早饭,一个拿扫把扫院子。见他来了,玉灼上前。

 “宫里刚刚派人来传话,请小王爷和小王妃今进宫。”喜顺小声说。

 玉灼点点头,刚要说话,正屋的房门打开了,秦铮从里面走出来,身子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口说“去告诉来传话的人,我们吃过早饭后就进宫。”

 “是,小王爷。”喜顺立即应声,转身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随后从内室走出来,懒洋洋地靠着秦铮的身子看着满院落梅。

 “练会儿剑?”秦铮回头问。

 “好啊”谢芳华点头。

 “看你这副样子,剑还会拿吗?”秦铮瞅着她软绵绵的,想着昨夜的温香软玉在怀,眸光渐渐地又染上了颜色。

 谢芳华嗔他“一会儿让你试试我的厉害。”

 秦铮轻笑“好啊,你可别舍不得打我。”

 谢芳华闻言挑眉,须臾,伸手出袖剑,对着他斜刺过去。

 秦铮顷刻间便退去了院中,堪堪避过。

 谢芳华一招不得手,随后追到了院中,秦铮随手折了一株梅枝,转眼间,二人便围着梅树之间的空隙间隔打了起来。

 侍画侍墨等八人被惊动,都齐齐地出来观看。

 一时间剑影翻花,衣袂纷飞,二人招式都极快,令人眼花缭

 八人看的目不转睛。

 玉灼早已经扔了扫把,看到精彩处,大声叫“好”

 林七也在小厨房待不住了,拿着菜刀站在门口看。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的袖剑割掉了秦铮一缕青丝,刚要得意地收手,秦铮丢了梅枝,抬手用气劲也销断了她一缕青丝,握在了手中。

 谢芳华瞪眼“你耍诈”

 “兵不厌诈。”秦铮气定神闲。

 “你输了。”谢芳华指着地上被她袖剑销断的梅枝。

 “输了就输了,输给自己媳妇儿,也不丢人。”秦铮扬了扬手中的一缕青丝。

 谢芳华伸手去摸耳旁半截青丝,不满地蹙眉“被你这样销断,我这一缕头发还怎么梳?我销断你的可没有这么多。”

 “我给你梳。”秦铮道。

 谢芳华还是不满,轻轻哼了一声,收了袖剑,扭头往里屋走。

 秦铮跟在她身后,来到门口,他还没进门,谢芳华“碰”地将门关上了,将他挡在了门外,他讶然片刻,伸手推门,推不动,门从里面上了,他失笑“你将我关在外面,谁来帮你梳头?”

 谢芳华在门内不吭声。

 秦铮又道“我销断你的头发是有目的的,稍后我们把你销掉的我的头发和我消掉的你的头发结发在一起,你做两个荷包,一个我挂着,一个你挂着…”

 他话音未落,谢芳华伸手打开房门,看着他“怎么不是你来做荷包?”

 秦铮伸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头吻她“男人绣荷包像什么样子?”

 谢芳华脑中想象他若是绣荷包,拿着针线,刚一想,顿时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捶他“可是你也太欺负人了。”

 秦铮将头发散开,全部放在她手里“你要是要的话,都给你消掉了做荷包。”

 谢芳华甩开,又气又笑“我才不要一个秃子丈夫,怪难看的。”

 秦铮伸手拉起她,向内室走去“消气了吗?那我给你绾发。”

 谢芳华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的早上,安静和美好。

 侍画悄声道“若是小王爷手里拿的不是梅枝,而是剑的话,小姐赢不了小王爷。”

 侍墨点点头“小王爷的剑法花样虽然比较多,但是繁而不杂,任人看不出深浅,正好是能克制小姐的剑招。”

 “他对小姐的招式实在是太熟悉了。”品竹道。

 品妍欷歔“我们的剑招在小王爷的手里,怕是过不了十招。”

 “十招都是抬举我们了。”品萱说。

 几人听罢,无奈地叹息,武功剑术一道,贵在悟性,她们没有那个天赋。不过今天看二人过招,真是觉得酣畅淋漓,受益匪浅。

 几人悄声谈论时,玉灼仰脸望天地看了片刻,忽然拿起扔在地上的扫把,在院中耍起来。

 他弄出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惊动了侍画等人,八人都看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惊叹。

 侍画说“玉灼比我们八人的悟性好多了。”

 品竹笑着说“人比人气死人。不过我们也不用羡慕他,他是什么身份?自小就得王卿媚和玉启言培养。一个是王氏家族的人,一个是玉家的人。”

 既然齐齐点了点头。

 秦铮忽然在室内说“玉灼,你把我落梅居的梅花都扫没了的话,我就把你在枝头当梅花。”

 玉灼正耍的过瘾,大大的扫把一扫把扫过去,一片梅花飘落,实在太忘情。听到秦铮突然的喊声,他立即停住手,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立即扔了扫把,须臾,又拾起扫把,对着正屋方向吐吐舌头,默默地扫院子。

 谢芳华从屋内看着院外,失笑“玉灼悟性真高。”

 “从到我身边,他时常趁我不注意,去找隐卫过招,何止是悟性高?”秦铮给她绾好发,又画眉,漫不经心地道“心思深着呢。”

 谢芳华“嗯?”了一声。

 “玉家和王家将来求他,他都不去的。”秦铮又道“我总不能护他一辈子,他自己若是有了本事,何惧玉家和王家的人找来?受制于人和凌驾于人上,他懂得很。”

 谢芳华笑着点头“这没什么不好。听言就被你曾经保护的太好了。”

 秦铮不置可否。

 梳洗妥当,林七端来饭菜,谢芳华蹙眉“怎么又是汤?”

 侍画笑着说“王妃吩咐的。”

 谢芳华无奈。

 吃过早饭,二人一起出了房门,先去了正院。

 英亲王妃早已经收拾妥当,见二人来到,笑着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今跟你们一起进宫。皇上给了我一个好儿媳妇儿,我不去谢谢怎么行?”

 谢芳华知道她是不放心他和秦铮进宫,心里一暖,上前挽住她。

 秦铮微微哼了一声,三人一起出了英亲王府。

 ------题外话------

 结发为夫,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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