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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苏晖明,你这孬种,还是个男人就站出来与我单挑,我让你三拳,保证不打死你。”顶多手残脚断,脸歪一半。

 “大…大人,你是父母官,你要保护我…”苏晖明是个没用的,一见兰泊宁像个杀神走来,立刻吓得两腿发软,赶紧向他的靠山温道江求援。

 前前后后拿了人家不少银子,紧要关头,温道江只得干笑的出面圆场。“大家一个城里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能有多大的仇恨,卖本府一个面子,别闹开了。”

 温道江心想自己都出来说情,他们也该罢手了,没料到他的面子不够大,兰泊宁得理不饶人的情一旦上来,十匹马也拉不走。

 “他对拙荆的羞辱不能就这么算了,草民若不割了他胡乱道是非的舌,草民有负子的一片深情。”不马上严加制止,后必会不间断的传出对子不利的流言,这点必须从根本杜绝。

 兰泊宁为了维护子页名,打定主意要拿苏晖明杀儆猴,把这只大老鼠给铲除了,流言蜚语自是烟消云散。

 “你…”温道江的脸色十分难看。

 “出来,不要让我去找你,否则…”

 那个“否则”多骇人呀!没人敢承担之后的下场,缩头缩尾的苏晖明在兰泊宁冷厉的低喝声下,一脸惧意地走了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水云纹锦衣掠近,下颚蓦地承受一记重击,他整张脸一偏,连同身子往后飞去,正巧温道江就在他后头,两人就这么撞个正着。

 刹那间,所有的叫嚷声全静止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贴脸,眼对眼,鼻碰鼻,嘴巴…呃,靠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

 画面很是惊悚。

 蓦地,两管鲜红的鼻血从温道江脸上下,一滴一滴的滴在石青色绣翎雀衣衫上,苏晖明怕被温道江秋后算帐,坏主意来得快,高声一呼——

 “打人了,打人了!兰大少爷打了知府大人,快把他捉起来治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呀…”

 被男人亲了的温道江呆若木,许久才回过神,一众衙役见他没回应,便以为是认同,纷纷一拥而上,将万夫莫敌的可怕男人围在正中央。

 由于顾忌子安危,兰泊宁没有反抗,还笑笑地对子说:“没事,我到知府衙门泡泡茶便归来。”

 其实他也晓得痛殴苏晖明的罪不重,只要人不死,再笔银子给温道江,打人一事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温道江的贪财众所皆知,他是看银子办事,有钱什么都好说。

 可是和官差起冲突那是犯了重罪,都在江苏城里讨生活的,官府要治他多得是机会,为免惹祸,因此他选择束手就擒。

 只是谁也没料到,兰泊宁最后是满身是血的被抬出来,伤痕累累,手、脚、背后被打得皮开绽,伤口跟干掉的血及衣服粘在一块,让蒲恩静差点哭得没厥过去。

 原来他一下狱就遭苏晖明收买的狱卒下了软筋散,而后一群苏家下人拿了进了地牢,劈头就是一阵狠打猛,把兰泊宁打得不成人形才罢手,只留他一口气苟延残

 是鱼思渊又送钱又卖人情的,才让温道江的惊堂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轻判,三后再去牢里接人时,兰泊宁已昏不醒,高烧不退,全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兰府

 “还…还哭,我不是没…没事了吗?瞧你变成小爱…爱哭包…”看得他好心疼。

 “我哭我的你别管,少说点话,苏家那恶人太可恨了,居然敢在牢里下黑手,还有纵容他的知府也该死…”此仇不能不报!

 蒲恩静以为她是在心里默想,殊不知她太过气愤竟不知不觉说出口了。

 “好,等我好…好了,一起去报…报仇…”他想伸手安慰她,却牵动了其他伤口,顿时吃痛地闷哼。

 蒲恩静泪眼婆娑的瞪人,没有半丝杀气反而多了小女人的娇媚。“你不许去,我去就好,你待在屋里养伤。”

 一听子要一个人去为他报仇,他好笑地看看她的细胳臂、细腿,柔弱似柳的小身板。“你要拿针去戳人吗?”

 “不要瞧不起女人,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她们不是不敢,而是还没被到临界点。

 他想笑,却痛得直呼。“先把你的眼泪擦了再来说服人吧。”

 “我不敢杀人,但我敢炸人。”她才不管历史会不会产生偏差,伤了她的男人她还能闷声不吭的当哑巴吗?一味的忍气声只会让小人得寸进尺。

 “炸人…”炸成干吗?他想。

 兰泊宁心里想的是下锅油炸,而蒲恩静的炸是…炸弹。

 “伤口好了点吗,还会不会痛?男人掉几块皮嘛,吐两口唾沫抹抹就好了。”

 一直沉默的兰夫人忽然道。

 原来某人的土霸王的性格是跟这位学的,母子俩的气势都好草莽。蒲恩静暗暗咋舌,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教好孩子。

 “娘,你都快哭满三缸泪水了。”少话的兰瑞杰捧着一迭画册,画里画的是十八层地狱,每一层地狱的受刑人都有一张苏晖明的脸孔。

 “妹妹,把这猴崽仔带出去,老是拆我的台。”兰夫人面上带着笑,却是用帕子抹着不断落下的泪珠。

 白姨娘只是笑着摸摸儿子的头,没把她的话当真。

 兰夫人原就是洒性格,丧夫后为撑起一个家,更是不拘小节,外人以为夫人生得温婉,个性也定是如此,实则并非如此。

 “娘,夫君的伤口好多了,我刚替他上完药,开始结痂了,再过个三、五就能下走动了。”只要他不闹着要擦澡就好。

 “好,好媳妇儿,有你照顾着娘也安心。你呀,伤好了别忘记到鱼家道谢,这回多亏了思渊那孩子…”

 兰夫人强忍哽咽地代,一双眼不住地看着儿子,慈母心是永远也放不下孩子的,不管儿子几岁,永远是当初抱在怀里那个软乎乎的娃儿。

 经过这件事后,夫俩的感情更深,如鱼缺不了水般,兰家人也更齐心了,因讨厌苏晖明,十岁的兰瑞杰还主动提出要为兰家绣坊画绣样好击败苏家。

 “阿…阿琳…”

 耳边忽然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低唤,熟悉的是唤人的腔调,尾音带勾唤着连她也遗忘的小名,陌生的是那娇软的女声,蒲秀琳肯定从未听过,但蒲恩静却万分的熟悉。

 她像电贯穿了全身,震惊万分的转过身,双手颤栗地看着眼前身着宫装的明黥女子,不停地在她脸上搜寻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手是冰凉的,心跳加速。

 可是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仅从对方面容上看出宫装美人的眉眼像蒲青青,嘴型和下巴与董氏相似,浅浅一笑的神情…“呃,姊姊,是你吗?”

 她知道这是她的大姊,原主的长姊蒲裕馨,可…她可以抱持一点点希望吗?

 不敢相信千万分之一的巧合,她屏息试探。“秀…秀珍姊姊?”

 蒲恩静结结巴巴的唤出“秀珍姊姊”时,那名一身沉静气质的宫装女子突然泪如雨下的抱住她,痛哭得不能自已。

 “阿琳!是我,不要怀疑,姊姊来陪你了,不怕不怕,姊姊保护你,没人可以伤害我的妹妹。”蒲裕馨紧抱着蒲恩静不放,仿佛一松手,妹妹就没了。

 初时她进了宫没跟家里连络,是因为对她来说蒲家人就像陌生人,对她们并无特殊感情,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应该,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该承担该负的责任,这才派人送信送礼回去,直到发现阿琳可能在这里后,她更是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回来。

 “真…真的是…不是作梦…你…怎…么可能,你死了,把手松开,我一直往下沉,看你浮…浮上去…”是梦,一定是梦,老天爷不可能厚待她至此。

 蒲裕馨笑着替妹妹擦泪,但眼泪越越多,她索不擦了。“傻阿琳,我跟你一样…来了,只是不知谁先谁后,我来的那一天刚好被选中入宫,就迷糊糊跟着走了。”

 “姊姊,姊姊,我好想你…”蒲恩静第一次哭得像孩子,不安的心终于有了依靠,踏实了。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姊姊做伴。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我一直想着放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最怕黑,又怕寂寞,妈死了,爸也走了,若是我再丢下你一人,你夜里躲在厕所里哭时有谁能安慰你。”她每每思及此就好心疼,很后悔没能把妹妹从海里拉上来。

 她哭着,哽咽着。“我很好,没事,你看我嫁人了,婆婆人很好,待我如亲女儿,小叔很腼腆,他是天才,有绘画的天分,我教他画山水、画鸟兽,他就是不肯画高楼大厦,好一解我的思乡之情。”

 “我看到他的画了,因为他的画里有你爱作怪的画风,我初时一瞧惊得三天没阖眼,心里不断地想着是不是你,是不是我妹妹?是不是我那个受了伤却只会独自伤口的妹妹?我好怕你不是她。”她反反复覆地想着,背地里不知了多少眼泪。

 “我好了,没受伤,‮腿双‬能走了。”她羞赧地抹泪,拍拍跟寻常人一样健步如飞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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