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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待舞叶一走远,巴律才掸了掸被她踢黑的袍角。“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她的兄长,亲生的大哥?一点规矩都没有,这种妹妹走到外面我哪敢跟人家说她是我妹妹,对不?”

 于丫儿只是抿漾着笑,喜欢看他们兄妹斗嘴,是说她今儿个有件事想要私下请教他,才会先把舞叶调到一旁。

 “说吧,丫儿,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还思索着该怎么问的于丫儿吓得瞠圆了眼,呐呐地道:“巴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你?”

 “因为我有潘安的外貌,诸葛孔明的脑袋。”他潇洒地拨开刘海,朝她眨动俊眸。

 于丫儿本是隐忍笑意,最后还是破功地笑编贝,甚至放声大笑。

 “我不是在说笑话。”巴律很认真地强调着,面无表情地威胁她。“再笑我走了。”

 “巴哥哥,别走,我真的有要紧事要问你。”于丫儿赶忙抓着他。

 “什么事?”基于刚才被笑,巴律的自尊受损,态度有点不

 “那个…”她咬了咬下,斟酌着字眼“巴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娶,可是你的子有残缺,你介意吗?”

 巴律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得要看我喜欢得够不够深。”虽说她的脚还不能走,得靠双叶和舞叶抱着她到外头透气,但她应该已经知道就算她的脚治好了,也肯定会跛着脚行走。

 听说,那是她为了救爷,硬使用伤脚,毁了筋络所致。真是个傻丫头,要说她对爷一点心意都无,又怎会做到这种地步?

 于丫儿低头思忖。其实,她觉得爷不会在意,舞姊和双姊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已经很不讨喜了,又身带残缺,怎配站在他的身边?

 “爷要不是真爱惨了你,又怎会随你坠崖呢?”

 于丫儿直瞅着他,小脸微皱着。“可是,我不讨喜…”哪怕她从现在开始改变,也抹不去先前她待他的冷漠。

 “什么讨喜不讨喜来着?姑娘家的杀手锏就是撒娇嘛,你只要对着爷撒娇,还有什么不讨喜的。”

 “巴哥哥,你知道要怎么跟人撒娇吗?”她没经验耶,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没机会对人撒娇。

 兄长不疼她,她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而上一世初入周府,她忙着学习,哪里懂得撒娇,哪怕与爷相许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撒娇,觉得只要天天能和他见上一面就已经很好了。

 巴律无言看着,忍不住摇头叹气。“撒娇是一种本能,不需要天分,这很简单的,要是你俩坐在一块时,你就偷偷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偶尔耍点小子,我要买这,我要买那,我好想你,我要你陪等等,要不就蹲在地上画圈圈,说我好可怜,你都不理我…会不会?”

 他示范完毕,就见于丫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喔,不,说是面无表情客气了,其实好像有一点点的嫌恶或者是鄙夷之类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髓,是最上乘的招式,我愿意传授给你,你却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都快碎了!”有没有搞错,他已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了,她还嫌弃!

 “…所以,现在说的这一段也算是在撒娇吗?”太恶心了,她肯定学不来。

 巴律用力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骂她孺子不可教也。“你只要学这一招就好。”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然后什么话都不要说,无声胜有声,懂不?”

 “喔。”这就简单多了。

 要是她真学巴哥哥的撒娇方式,她还真怕爷会笑翻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先试这一招好了。

 “你们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周奉言沉而无波的嗓音,巴律二话不说跳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而于丫儿则是一回头就漾开大大的笑。

 “爷,你回来了。”

 于丫儿那打自内心的喜悦暂融了周奉言心底的不快,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轻声问:“脚还疼不疼?”

 “不疼,爷进宫去怎么这么早回府?”她记得他曾经进宫整个月都没回府,平常总是直到掌灯时分才得以回府。

 “皇上体恤我伤势初愈,所以让我早点回府歇息。”他噙着有些飘忽的笑问:“你方才和巴律在做什么?”

 “就…”

 “增进兄妹情感。”巴律二话不说地替她接话。

 于丫儿想了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周奉言微抬眼,那平静的目光无端端地教巴律心头爆开恶寒,立刻找了个说词回牙行。

 “外头起风了,我抱你回房。”说着,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她赶忙环住他的颈项,有些羞涩地垂下脸。“往后我在宫中的时间可能会较长,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他们说,别忘了你是周府半个主人。”

 “…爷,御医说我的脚跛了。”

 “都是我的错。”他语带愧疚地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带残了,配不上爷。”

 周奉言蓦地停下脚步,垂眼瞅着她。“丫儿,这一世,我的子只有你,不会再有任何人,等我将一些杂事处理完,咱们就成亲。”宫中那些烦人且可能牵扯上她的人事物,他会全数铲除,不计代价!

 “…喔。”她一张脸微微泛红,想了下,偷偷地把头靠在他肩头上。

 这个时候稍稍撒娇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周奉言顿了下,眉头拢起,语气着急地问:“丫儿,你身子不适吗?”

 咦?爷的反应怎会是如此?她、她是在撒娇耶…

 “丫儿?”她不吭声,周奉言立即决定将她抱进他的房,只因这圜子离他的寝房较近。他将她搁在上观察她的气,那专注又担忧的目光教她无言以对。

 讨厌,巴哥哥骗人!现在要她怎么敢承认自己是在撒娇。

 “嗯?”周奉言耐心地等着下文。

 “我、我月事来了,所以、所以肚子有些闷…”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她说得期期艾艾。

 不能说撒娇,还得把月事端出来说…她真的是羞到没脸见人了。

 周奉言轻呀了声。“双叶和舞叶没替你注意着?”

 “有,姊姊们替我熬老姜汁了,还搁在炉上温着呢。”

 “我让拾藏给你取来。”

 她还能怎样呢,早上喝过了,现在再喝一碗也无妨,反正多多益善。看着他走到门外,像是吩咐拾藏添加乌糖的比例,她垂眼看着被,突然想起这是他就寝的,不知怎地,一股热冒上来。

 眼一瞥她看见尾处的被夹层里似乎藏着一点红,费力地挪了过去,拾起一瞧“丫儿,再忍会,拾藏一会就将老姜汁取来。”

 于丫儿一惊,作贼似的将手中物藏进袖里,和他闲聊。

 喝过了老姜汁,确定她身子好了些,他才又将她抱回她的寝房歇息。

 等着房里没人了,她才将袖里的东西取出。

 那是一把钗,只是钗身已变形,钗头的穗更是断裂得只剩一颗,但因为钗头上残余的火树缀穗,教她想起上一世爷送给她,最终了结她生命的火树钗。

 是同一把吗?她忍不住想。火树是大丹的稀世珍物,价格不菲,要是满,雕工精美,迭价而上时可喊到千两,价值更胜黄金,若非达官显贵,连要收藏一小块都没本事。

 但这钗却被毁了。

 这时门板被大剌剌地推开,就见舞叶又端了碗老姜汁入内,她不有点反胃。

 “爷吩咐了,入睡前再喝一碗。”舞叶将老姜汁搁在头花架上,垂眼就见她拿在手上的火树钗。“这…不会是火树吧?”

 “舞姊也知道火树?”

 舞叶二话不说地赏她一个白眼。“我好歹也在牙行待上一阵子,什么珍奇古玩没瞧过。是说咱们府上没有啊,你上哪拿的?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在壁角挖一挖就能找到的。”

 “咱们府上没有?”她诧问。

 “嗯,爷说过,牙行里不经手火树买卖,以往曾有大丹的商贾想托卖,但爷一见其中有一批火树首饰,便辞对方,不接那笔生意。”

 “为什么?”这跟她记得的南辕北辙。

 她喜欢火树,所以府里总有火树的摆饰,只要牙行适巧接洽上火树的生意,爷会买下整批火树,就为了让她开心。仔细再想,她发觉这一世里,牙行里没有火树易的纪录,府里也没有火树,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爷发话,牙行不经手火树的生意,府里也不会有火树,大伙猜也许是跟什么五行还是忌讳有关,爷视其为不祥,所以就不准有火树的买卖易,经手托卖都不允。”

 不祥?于丫儿张着小嘴,惊讶到忘了合上。

 火树是佛典七宝,祛保平安的,哪来的不祥?上一世,因为她喜欢,爷也为保她平安,所以一见火树就收购,一见到那把火树穗钗时,爷一入手就带回府里替她簪上,可惜最终它刺进她的喉头…一道灵光蓦地闪过脑际,教她不由得猜想,难道爷视为不祥,是因为它夺了她的命?

 假设她的重生是因为爷,那么爷自然清楚上一世发生的事,所以这一世他要避开所有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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