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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就是嫁人吗?
 刑剑天相信世上没几个女人听到要嫁连克三女的刑克男能不惊不惧,就连这些女子的家人也不可能让她们嫁,况且已经有三个女人因他而死,他不可能不在意,所以在还不确定佟若善对于这桩婚事是什么反应时,他感到很不安,如今知晓她亲口应允了,他真的难掩惊喜,她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他也暗自在心里发誓,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周全。

 “你答应了?”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忽略的喜悦。

 看着那一闪而入的黑影,佟若善的气不打一处来,窝得心疼,她明明一再警告他别再来了,可他哪一回听进耳里了?依旧把她的屋子当另一处落脚地,想来就来。

 今晚守夜的应该是青芽,她还指望青芽有武功能看紧门户,让她能睡个好觉,没想到一看到前主子,问都不问她这个现任主子就放行了,她这些日子的信任全白费了。

 “你可不可以稍微自重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出入女子闺阁,我好歹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你怎么有脸夜探香闺?”幸好她是个胆大的,不然被他多吓几回,胆子都吓没了。

 “快了。”她快要是他的子了。

 一想到他的子是她,向来冷静的刑剑天咧开一张嘴,那股由心底透出的欢喜洋溢在瞳眸。

 “快了表示尚未,我和你还没有一丁点关系,你不要八字还没一撇就来占便宜,我们佟家的姑娘最规矩守礼了。”她的意思是,本小姐不像你这么不要脸,无法无天横着来。

 佟若善说到最规矩守礼时,屋外的槐树上似乎传来哧笑声,风一吹过便散开了。其实认识她的都晓得,她根本不管规矩是什么,她就是规矩,视礼法为无物,端看心情好坏决定要不要守。

 “聘礼正在准备,七天后到府上下聘。”刑剑天有点急了,就怕她跑了,据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做得出来。

 “很多?”她抬起头问道。

 “不少。”他想让她永生难忘。

 “聘礼送来时,多派几个人守着,我要原封不动的当嫁妆扛走。”这些都是她的私房。

 “怕那女人私下扣住?”提到梅氏,刑剑天的语气有着浓浓的不屑,谁敢对他女人动手脚,谁就该死,他很护短的。

 “这是其一,她不贪就不是梅仙瑶,其二,她不会替我准备太好的嫁妆,顶多表面做做样子,把台数凑合就是了,可是嫁到你家的人是我,到时丢脸的人也是我。”

 大弘国有亮嫁妆的习俗,嫁妆先行,一到夫家便要将箱笼打开,让众亲友看看新娘娘家对女儿有多疼爱。

 “好。”他绝对会给足她面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谈完了,慢走不送。

 没想到她会突然送客,刑剑天先是错愕,随即面色一沉。“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样,衣服一单吗?”佟若善纤指一仲,往他口戳去,瞋目一喝“想得美,我没一子将你打出去已经是我仁善了,你别想得寸进尺!”

 “你不问我吗?”他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细抚。

 “问什么?”她试着把手回来,但敌不过他的力气。

 其实何必问了,圣旨都下了还由得她说?不,要是大哥不是世子,也许她真会不顾一府死活,径自离去,反正她对武宁侯府没有感情,府中人也不是她该关心的家人。

 对她来说,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过得好,自己好过了,别人好坏又与她何关?就连嫁人,也不过是由一座院子移到另一座院子,丈夫待她好,她便待他好,反之,若是相看两厌便析产别产,她手上有银子,不怕养不活自己。

 佟若善是理智过了头的人,她不会被爱情这玩意花了眼,尤其在三四妾的时代,男人的爱何等薄弱,他只有一颗心,要分给多少女人,她需要去求几分之几的爱吗?

 “问我先前娶过的三个子。”此话一说,刑剑天自己也有些惊愕,他现在居然能谈论此事了,而非如以往避而不谈。

 “人不在了,何必去打扰她们,人的一生很长,不用留在过去。”佟若善说得潇洒。

 和男人谈旧爱是一件非常蠢的事,人家都忘了还一直提起,得他一再回想,最后怀念,然后发现旧爱还是最美,这样真的比较好吗?还有,也不要问男人爱的是自己还是以前的女人,如今待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你们会有更多的回忆和更多的爱,过去的人,就让她安稳尘封吧。

 “阿善…”她豁达的心,让他也跟着豁然开朗,原来是他自己被愧疚感紧紧住,才会一直放不下。

 “你有几个小妾?”

 他一怔。“没有。”

 “几个通房?”

 “没有。”

 “侍寝?”

 “没有。”

 “相好的?”

 “没有。”

 “外室?”

 “没有。”

 “红颜知己?”

 “没有。”

 “水鸳鸯?”

 “没有。”

 侍若善沉了好久好久,久到让人以为她睡觉了,她才一脸凝重的又道:“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吗?我不是大夫,但能替你扎两针,让你重振雄风。”

 突地一阵风吹过稀落的枝桠,一片落叶凋零。

 许久许久…

 屋外一人抱着的槐树竟然抖动了一下,闷雷声响了好几下。

 “我没有那方面的困扰。”黑眸一眯,刑剑天的声音如古剑的铁铸声,低沉又寒例。

 “那你怎么会一个女人也没有?我听说憋久了会憋出病来。”她很含蓄的暗示他,若是有不举的毛病,早看大夫早治疗,在现代,这种病人可不少,泌科医生有看不完的门诊。

 “你要亲自试试吗?阿善,若是成不了事,我自请退婚。”他大步一跨,将她柔弱无骨的娇躯搂入怀中,瓣贴近她的香软耳垂,轻轻含住,一,双手托着她的后背和**。

 “你…你不要冲动,打住,是我错了,我不该随意臆测你…呃!不行,我说过我不是大夫嘛,难免会看走眼…刑剑天!”佟若善忽地冷了口气,恼怒地喊他的名字“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别仗着你力气大就欺负人…”突地,她没了声音,原来人小口被封住了。

 被怀疑那话儿不带劲的刑剑天像一头闻到血味的孤狼,咬着就不放口。

 “好软。”他第一次尝到这么香软的东西。

 “不要脸!”她一啐。

 “要脸做什么,在闺房内只有鱼水之。”刑剑天迫不及待要娶她过门,好品尝她全身极致的美味。

 轰地,佟若善脸红了,这男人比她想的还大胆,是头驯不了的野兽。“我还不是你的子,谨记。”

 “遗憾。”他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发烫的身子冷下来。

 他是自找罪受,下身的肿疯他了。

 “一点也不。”看他受罪她很乐,还很殷勤地送上凉茶一杯,换来他不快的一瞥。

 他的自制力很强,她想。

 佟若善觉得嫁他也不错,军人的意志力强过寻常百姓甚多,他们有纪律,重情义,护家人,虽然有些放纵和兵痞习,但优多于劣,只要不短命都能择良为婿,夫唱妇随。

 “我带了些东西要给你。”平静下来后,刑剑天朝外一弹石,两道黑影倏地从窗外飞了进来,他稳稳的接住,放到桌上。

 佟若善定睛一看,是两口镶贝黑檀匣子。

 她打开一看,一口是各尚未镶嵌的宝石,有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黑的共七,另一口则是满满的珍珠,浑圆满,泽光亮,每一颗都有鸽卵大小。

 没有女人不爱宝石,她也不例外,简直就是爱死了,只是她表面上还装矜持,只看了几眼便收起。

 “我不懂首饰,你看喜欢什么款式就拿到首饰铺子让师傅替你打,这里头的足够你打几副头面。”他一拿到这两口匣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他肯定她会喜爱。

 “哪来的?”佟若善满意一笑,他的确投其所好。

 “抢来的。”刑剑天咧嘴一笑,一口白牙衬得他更加俊美。

 “北契军?”

 “皇宫。”南洋商人的进贡品,他厚着脸皮跟皇上求来的。

 “皇宫?”果然是胆大的兵痞子,连皇上的东西也敢动。

 “婚期定在你及笄后的第七,你有时间多打造几套头面当陪嫁,不够你再提。”

 银山、金山他没有,倒是有不少收纳来的宝贝,价值连城,就是不好手,摆在库房里发霉生虫。

 “这么赶?”他是有多怕娶不到老婆?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来得及备嫁吗?

 刑剑天眼泛柔意的望着她,轻抚着她柔滑的发丝。“怕边关有变,我不能离开太久,过几我会先过去一趟,娶前再回来。”

 “你要走了?”莫名地,佟若善感到有些不舍,随即她不免自嘲自己真是矛盾。

 他人在眼前她觉得烦,巴不得他滚得越远越好,少来招惹,但是听到他要离开一些时,她又顿时觉得心里空的。

 “我让莫不破留下,他负责筹划婚礼的一切事宜,你若遇到难事尽管找他,他定会二话不说替你办妥。”刑剑天也想留下来,可是年关一至,那些蛮子又蠢蠢动,他得先布置好以防万一,不能轻视北蛮的狡猾。

 “嫂子,我是不破,有事大可使唤我,小弟愿鞍前马后为你跑腿。”一道嘻笑话语从屋外传入。

 “他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佟若善整张小脸瞬间涨红,又羞又恼的瞪着对她手脚不干净的男人。

 莫不破笑得更开心了,他可是一直在屋外的树上听着房里的动静呢,而且未来嫂子也太迟钝了,方才那两只匣子也是他丢进来的。

 “他…有人来了,我先避一避。”正想解释的刑剑天听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他一闪身便躲得无影无踪。

 皂角鞋的声响清楚传来,眼眶下方微黑的佟仲出现在内室门口,他焦虑地扯着发,说道:“妹妹,你不能嫁,太可怕了,那个男人简直是天煞星,嫁一个,死一个,都死了三个了,大哥不能让你成为第四个。”

 他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谁也不能先走一步。

 躲在暗处的刑剑天不知是否阴影的缘故,脸黑了一半,眼神一黯。

 “大哥,你就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他也真是太闲了,没事可以看看书、练练字,累积多一点出仕的资本嘛。

 “善姐儿,此事不可以等闲视之,你想想看她们为什么会死,一个叫意外,两个是巧合,那三个呢?一连串的巧合便是离奇,其中没有谲秘谁相信。”他夜里一沾,越想越不安,传闻也许有误,但是事实不容狡辩,三个人三种死法,而且都在成为或即将为新妇时丧命,内情肯定不单纯。

 佟仲只是长期被梅氏箝制住,无法广泛的学习,但他本身并不是个蠢人,有着灵活的脑力和对时事的烛,一旦给他机会,他会有如苍鹰一飞冲天,翱翔千里。

 他思虑的便是众人所忽略的,大家只注意到亡者可怜,为她们的香魂骤逝感到惋惜,可是谁会想到她们为什么会死,死时在想什么,会不会挣扎,有没有痛苦…

 也只有心疼妹妹的哥哥才会设想良多,夜不能眠的愁白了发,唯恐妹妹遭遇不幸而寝食难安。

 佟若善想了想也对,连续三个,真有点猫腻了,于是她道:“大哥,你进来,快告诉我她们是怎么死的。”

 隐身暗处的刑剑天黑沉着脸,感到有些不快,那些女人怎么死的问他最清楚,问她大哥干什么?大舅子会有他这个当事人明了吗?她也真是的,他想说时她不听,偏要道听涂说,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

 “第一个是溺水身亡,听说半夜里不睡跑到烟波湖畔赏月,一时失足掉入湖里…”

 “等一下,她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呢,怎么没人去救?”堂堂将军府的夫人,身后总会跟着一串小尾巴吧。

 佟仲出欣喜的表情,有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欢喜。“问题是她是一个人,你说,一个女人半夜赏什么月,要穿过乌漆抹黑的林子她不怕吗?谁给她的胆子,还有人说…呃!不是很好听…”

 “说什么?”佟若善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偷人。”

 “偷人?!”她惊讶的睁大眼。

 “有人说她是去私会男人,才会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这个传言最可靠,言之凿凿。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成亲第三天被陪嫁的丫鬟发现陈尸在上,根据太医的说法是死于心疾突发,因为发现得太晚,回天乏术,而第三个…”

 佟若善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第二个有心疾不晓得,还没有随身带着药?至于第三个更夸张了,外放岭南仍混得风生水起的四品官,他所养的女儿可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听说还是地方一霸,长得尚可却凶名在外,年过二十还未婚配,十分愁嫁。

 一个想嫁人的悍妇怎会寻死?她的嬷嬷说她前一还欢迎喜喜的备嫁,幻想着婚后的美好生活,谁知当晚就悬了梁,尸体一解下来都僵硬了,也不知吊死了多久。

 “三个人三种死法,但死时身边都没有人未免太奇怪了,你们姑娘家的寝室不都是有丫鬟、婆子守夜吗?当她们死的时候,这些人去了哪里?”佟仲越说越心惊,自个儿也怕了起来,他感觉到什么却一时捉不到,只觉得这桩婚事不太妙。

 果然处处透险,死因离…佟若善轻飘飘地朝刑剑天藏身处看了一眼。“大哥,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小心有什么用,他会克死你,不知何时他的煞气便会冲向你身上,你…”能不嫁是最好。

 “放心,我命硬,谁克谁还不知道呢!天悬寺的云空大师替我看过相,他说我天庭满,灵台有仙气,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逢凶化吉,子孙绵延。”这种鬼话用来骗人最佳。

 “真的?!”他面,原来妹妹是个有福之人。

 “我没必要骗大哥,不信你遣人去建康城问问,我可是少数能与大师交谈的有缘人,常常到庙里听他讲道。”听经是假,溜出去玩才是真,她十次有九次拿云空大师当幌子蒙骗人。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佟仲离开后,若有所思的刑剑天眉头深锁的走了出来。

 “听见了没,旁观者清,你多派几个人在我四周守着,我可不想才成亲便死得不明不白。”她大哥是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当事人却浑浑噩噩。

 他一颔首,想必把大舅兄的猜测听进去了。“我会派八个人夜轮,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不能透出去。”佟若善叮嘱道,要秘密进行。

 “嗯。”若是人为,必定是他身边极亲近的人。

 “好了,你真的该走了,我明还得早起向人请安。”老妖妇能折腾她的也只剩下立规矩了,她熬得住。

 刑剑天忽地紧紧抱住她,承诺道:“我会护着你的,阿善,没有人能够伤你一分毫。”说完,他才放开她,快速闪身离去。

 佟若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勾,口涌上一股有些陌生的暖意。

 “去查。”刑剑天冷肃的命令暗卫。

 “将军是怀疑…”有人谋害?

 “不管是不是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死人一个代。

 “是。”

 黑影隐去,只留下刑剑天孤冷的身影。

 他前后有过三任子,但谁能料得到他仍是童子之身呢!

 头一次成亲,两人衣服都了准备房,谁晓得到了关键时候居然响起紧急敲门声,边关告急,他的两位兄长已穿戴完毕,就等他一人,于是他丢下子赶往边疆。

 好巧不巧地,第二次刚好遇到新妇来,他忍了两天与子分房而居,等到第三天再合房,可是她一早便死得无声无息,喜事变丧事。

 而第三位根本还未入门便死在娘家,但他们依礼娶,是为鬼,三座冥牌并排在刑府祠堂。

 “老大,你不会真信了佟家大哥的话吧?她们三人与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想害了她们?”也在当场的莫不破当然也听到佟仲的那番话,他也不免有所动摇,可是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

 “他说的不无道理,的确离奇,有值得探究的必要。”刑剑天面色沉凝的道,有时外人看得比他还清楚。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现在想来他也忍不住心里发寒,究竟是谁这般居心叵测,居然都朝弱女子下手,真要有仇,冲着男人来,刀对刀、拳头对拳头,何必牵连内眷。

 至于刑克不刑克的他一点也不相信,他们都是血里拚出来的,讲求的是实力,男人没点血气还打什么仗,干脆回乡下种地去,省得丢脸。

 “你当初没处理好吗?”莫不破记得他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

 刑剑天表情冷肃的道:“我把府里的事托给大嫂,丧礼的事由她一手打理。”

 当时正要突袭北契粮草的他带队出去了,等顺利劫粮回来后,他才收到府里的来信,那时他的第一位子已下葬多,坟土已干,对于连圆房都没有的子,他哪来的感情,他不觉得伤心,继续作战,战争的无情麻痹他的知觉,他已完全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很羞怯。

 第二个子又死,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管内宅的事,于是又当了甩手掌柜,除了在灵堂前出现过几回外,所有治丧事宜还是由大嫂陆婉柔处理,那时她已是孀居之人,长年茹素。

 接着是第三个,那是冥婚,他也不懂要怎么做,便由大嫂去安排,他只要娶那现身就好。

 大嫂就是漠北将军府的定海神针,有她在什么也不必担心,他十分放心的将内务交给她。

 可是现在想来,他却品出一丝不妥,丧夫的妇人实在不宜接掌偌大的府邸,寡妇的身分不方便与人走动。

 “那很好呀,只是我觉得…是兄弟别翻脸,我说的是我的感觉,你大嫂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有时我都觉得她殷勤太过。”莫不破没说的是,他觉得陆婉柔将权力捉得太牢,甚至以当家主母自居。

 府里没辈分大的女人掌家,由寡嫂暂代理家无可厚非,庶出旁支的确得很,要有个人来,但是陆婉柔那个女人他看不透,太过谦和,太过温婉,太过逆来顺受了,身为南侯嫡长女,一切都太过便是反常,而且她对小叔的关心更甚于丈夫。

 以前他就感到不对劲,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刑府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大嫂照顾小叔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很自然的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可现在他得提点提点老大才行。

 “大概是嫡长的一房只剩下我和她了,她难免担心我步上大哥、二哥的后尘。”刀剑无眼,谁也不能确保下一刻会怎样。

 “也许吧,你自己不胡思想就好,不过新嫂子会不会介意就不知道了,我想她不会乐意见到有人夜深人静时分给你送蔘汤,还是大补的人蔘汤。”是人都会想歪。

 “我会避免。”一想到那个恼人的小东西,刑剑天的脸上不自觉泛出柔意,柔化了他无俦美颜。

 “你真的陷下去了。”莫不破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牵肠挂肚,一有好玩意儿就往她那儿送,可见铁汉也有柔情。

 刑剑天嘴角一弯。“她值得。”

 “因为她会医术?”莫不破想得直接。

 “因为她特别招人恨。”刑剑天说得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一丝宠溺。

 闻言,莫不破仰头哈哈大笑,还渗出泪来了。“对了,你要的人我找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他们?”

 “越快越好,立即上任,以防夜长梦多。”若真是有心人所为,那人怕是越来越没耐,只怕会提早动手。

 “那太子和温庆王之间…”三皇子受封温庆王,温州是他的封地,如今三皇子的动作越见频繁,朝中大臣有不少人偏向他,一径地为他说话。

 “咱们不掺和,只做直臣。”刑剑天已经预想到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虽然他是偏太子一方,但从龙之功一向不易,他刑府已经受勋一品,历三代的将军府,功高盖主,一向为上位者所忌讳。

 刑府众儿郎立下不世功勋,历仕帝王有意封赏公侯等爵位,但刑剑天的祖父辞了一回,他父亲再辞,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拒不受封,只愿保留祖先留下来的“漠北将军”名号。

 因为封公后便再无可封了,他们手中五十万军权对皇上而言是极大的威胁,若是哪一天再无封赏了,有功将领会不会领兵造反,打到皇城把皇上拉下来,自个登位着实难说,皇上怕刑家军壮大,又要他们守城,刑家领头人也怕君心难测,鸟尽杯藏,所以他们不要世袭爵位,宁可用一身血去拚出前途,用一腔热血来告诉皇上他们的忠心。

 “可是他们两个都找上我,教我非常为难。”拒了一个又来一个,莫不破觉得自己比接客的花娘还忙。

 他在军中的职位是四品的中郎将,可他另一个身分是宁长公主之子,他喊龙座上的那位皇舅舅,靖王是他的皇叔公,因此他和刑剑天是表兄弟,两人皆有皇室血统。

 “不用理会,你只管埋首在我的婚事上,以采买和布置为由避开,我走后就由你接手新房的布置,不必再经由大嫂的手,若有不确定的就去问问阿善,以她想要的为主。”毕竟她才是住在里面的人,她住得舒心最重要。

 “你要避嫌…”他和他大嫂走得太密切了。

 刑剑天把手一抬,要他慎言。“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不用事事让人操劳,长嫂如母,也让她休息休息。”

 “我懂、我懂,总要为小嫂子开路,等她一入门便好上手,接管将军府琐事。”莫不破了然的一点头。

 其实过得最快的就是时间了,刑剑天离去不久,一晃眼就过了个年,吃了元宵汤圆后,二月二的龙抬头又到了,家家户户准备祭拜,欢迎喜喜的接新年过去。

 二月初八是佟若善的生辰,同样也是她的及笄

 一大清早就有人催促她起、梳洗、换装、装扮,打扮得出水芙蓉般娇,回眸处顾盼生姿,增添了几许,身姿若柳,摇曳浮翩,恰是那小荷初绽,浓时反清净。

 “今月吉,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两景福…”笄。

 行及笄礼时,梅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原本有意刁难,想让佟若善在行礼中丢脸,随便找了个脸形刻薄的七品官夫人来当正宾,教人笑话她礼不成礼,一场闹剧。

 没想到仪式正要开始时,一位不请自来的福态夫人自荐其身,居然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而后的有司是莫不破的妹妹宁雅郡主,智者则是佟明珠,出人意料地,来了很多请帖上未有名字的夫人、小姐,出身都极为尊贵,她们一一送上贺礼,为侯府千金祝贺。

 应该冷清的场面变得非常热闹,把梅氏母女俩气得牙都酸了,期间佟明珠还故意要佯装不慎摔了钗子,被眼尖的青芽察觉,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扶着她的手协助行礼。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耆无疆,受天之庆…”

 戴完冠后是敬酒,然后是父母教诲。

 梅氏很想出面说两句埋伏人的话,可是不想妹妹再受她糟蹋的佟仲请出他们的父亲。

 “你、你长得好像素娘…”真像,那眉眼,那浅浅一笑,无一不似那早逝之人。

 因为死得早,所以程素娘的面容停留在繁花开尽、最美的一刻,早忘旧人的佟子非一瞧见女儿宛若花的娇颜,不免想起那在桃花树下初见的少女,那一身浅淡的粉彷佛是桃花仙子的化身,一片片桃红花瓣落在她身上。

 一瞬间,很多美好的回忆涌了上来,他既怀念又愧疚的蒙了双眼,泪光闪动。

 “父亲。”佟若善樱轻启。

 “好,很好,爹的小善儿长大了,快要嫁人了…”日子过得真快,当初小猫似的娃儿,如今都成大姑娘了。

 “再过七就要过门了。”原来这是她的父亲呀,果然长得风度翩翩,难怪她娘一见就钟情,只许一人。

 “嗯,好,望其心为德,在外为行贤良端方,一生怡然平乐,夫人,再给善姐儿一万两添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她和她娘。”佟子非觉得自己没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只能以银钱补偿。

 “可是我已经给了五千两当箱银。”说到银子,梅氏就像割一样的疼,这败家的一回来,前前后后讹了她快五万两,还要给?

 佟子非沉下脸,端起一家之主的威仪。“我说给就给,你啰唆个什么劲!我的女儿,难道我不能多给她一些花用吗?”

 梅氏心疼得都快哭了,表面上还得强颜欢笑。“是,侯爷别生气,妾身哪有说不敢,总要问清楚嘛。”

 “你再拨两千两给仲那孩子,如今他都大了,也该独当一面,用钱的地方也多了,不要再拘着他,还有,善姐儿快出阁了,仲的婚事也要提一提,不要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就放任不理,我把这个家交给你,是要你一碗水端平。”

 直到女儿要嫁人了,佟子非才惊觉长子已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九了,梅氏却迟迟不为儿子说亲,她这样明显的偏心,让他由衷生出厌恶,再加上他最近上一名花魁,有意纳入府为妾,他看继室更是越看越不顺眼。

 一听丈夫的警告,梅氏心里暗惊。“侯爷可冤枉妾身了,哪能不用心,你没瞧见一屋子颜色鲜绿的小姑娘,那便是我为哥儿挑的媳妇人选,得先掌掌眼。”

 她捏了把冷汗,心想好险,要不是有这些不请自来的女客,她还没说法自圆其说,看着丈夫满意的走开,她才敢松口气,打量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妖,困惑的想着她们到底是谁请来的。

 “老夫人,今天要谢谢你了。”佟若善感谢的道。

 老夫人便是何太傅的子,佟若善晓得梅氏定会在她的及笄礼动手脚,她便修书一封致何老夫人,她能来帮忙是最好,若是不能来也无妨,人情往来也是一门学问,她先学着点,后好派上用场。

 没想到何老夫人会让她的儿媳妇来当正宾,还请来有头有脸的人帮忙撑场面,让她感到意外又惊喜。

 若非何老夫人的倾力相助,她人生唯一的一次及笄礼就要留下永生难忘的败笔。

 穿着青色斗霜白百菊纹袄子的何老夫人笑得像一朵‮花菊‬,恍若自家长辈的拍了拍佟若善细白的手背。“要不是你救了我家老头子,他坟上的草就要过膝了,是我该感谢你。”

 “哪儿的话,我也是救救急,真让我救人我还手抖呢!那一天也是急了,把心一横豁出去。”

 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何老夫人对她的喜爱又加深了几分。“你那个继母呀,真不象话,什么日子了,还给你下绊子,你丢脸不就等于侯府丢脸,她能得到什么便宜。”

 “母亲是好的,只是有时候比较想不开。”佟若善没说梅氏的一句不是,却明显点出她性格上的缺陷。

 “唉,难为你了。”何老夫人有些心疼的道。不是亲生的哪能全心全意。

 佟若善笑了笑,故意有些委屈的道:“何老夫人,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帮我,没有你,我一个人做不到。”

 “快说,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帮!”何老夫人马上笑道。

 佟若善带着何老夫人来到梅氏面前,一开始几人还相谈甚,但是谈到某件事情时,梅氏的脸色丕变,嗓音也带着浓浓的防备。

 “什么嫁妆,不是都给你了?”

 “我说的是我娘的嫁妆,和公中给的不同。”梅氏以为她会忘了这码子事吗?!真是太天真了。

 “哪有什么你娘的嫁妆,当年不是全让你带到你外祖母家了吗?”少了那些东西,梅氏心头可恨着呢!

 “我拿的只是一些首饰和小对象,锁在库房的花梨木柜、紫檀梳妆台、花瓶香料、字画古董,还有绝版书册我一样也没拿。”当时这些东西佟若善也带不走,太笨重了。

 “佟夫人,那是人家的娘留给他们兄妹俩的,你这样霸着不太好吧,我得让我儿子找你家侯爷说说礼了…”

 梅氏一听,差点又被出一口血来,她愤恨的瞪着佟若善,好啊,这个小蹄子,用自己那张利嘴气她还不够,现在还知道要找靠山了,偏偏她形势没人强,能怎么着?她要她娘的嫁妆,她给她就是了,哼!哎呀,她的心还是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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