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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十五章】

 南安廉在畔坐下,轻柔的握着她的手。“那咱们立刻离开空鸣。”

 “可是你得要等右都御史前来,不得擅离。”

 “那就先送你到南方。”

 “然后呢?你以为皇上会放过咱们?你忘了是皇上让咱们成为父女的吗?你以为这事不会闹到皇上面前,你认为我还能逃到哪去?”她紧握着他的手,泪水淌落。“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能留下。”

 “你不想替我添家人了?”他哑声问着。

 “不是!”她呜咽着,紧抓着他。“我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如果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害死你,我宁可不要这个孩子!”

 黑暗的崖边,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们粉身碎骨,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她会选择能舍弃的全舍弃,只为保住他。

 只要没有孩子,在皇上面前两人否认到底,又能拿他们如何?

 南安廉笑了笑,轻抹去她的泪。“丫头,你可知道照你这说法,我待会还得想法子除去大夫呢。”

 “为什么?”

 “因为是他诊出你有喜,要是右都御史前来是奉皇上旨意,也许会押咱们回京,他知晓你身上有伤,会在咱们临行前再把大夫找来替你诊治,难道大夫就不会道出你的事?”

 “…那只是你猜的,右都御史不见得会这么做。”

 “他会。”易宽衡在旁冷声开口。

 “为什么?”

 “因为安廉打残了他的独子,他一定会和辜正亮连成一气,一旦知道你俩有染,要查的必定是有无喜事,好掌握确凿证据。”

 “打残了?”她颤声道。

 她不知道原来司徒佑企图轻薄她,竟被南安廉打残了…她恼他行事怎会如此莽撞,却又不能怪他,因为他都是为了她。

 为她,打残了右都御史的儿子;为她,杀了首辅的儿子…她应该是来报恩的,可为何她觉得她的存在竟是破坏了他的人生?是她踏过边界,不顾一切的爱上他,明知他有顾忌,可她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硬他点头。

 啊,原来,她才是定他死罪的始作俑者。

 “丫头,不关你的事。”南安廉柔声安抚着。

 南茗棻颓丧得像是被走魂魄的木偶,闭上的双眼不断滚落泪水。

 是她太天真,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两人低调行事,就能瞒天过海,可事实上天不从人愿时,一个深埋多年的未爆弹都会在瞬间引爆。

 如果不是她,当初他就不会在北方大郡杠上辜胜决,不会因而得罪辜正亮,不会在十年后再次狭路相逢;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打残司徒佑,那么就算是司徒重前来,也许会看易宽衡几分薄面,大事化小。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本来可以继续当将军当总督,仕途平顺,百官巴结,可如今却要因为她而背负yin污名,逆伦死罪…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怎么会把他的人生搞成这样?如果她不存在了,是不是可以还他原本的人生?思忖着,她脑中闪过一念,如果她不在这人世间,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控诉他,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丫头…”南安廉被她的泪水吓得不知所措。

 南茗棻缓缓张眼,微颤的角挤出笑意。“没事,我只是累了,歇一会就没事。”

 易宽衡在旁注视她良久,叹了口气道:“我去探点消息。”

 南安廉应了声,扶着她在上趴睡,坐在畔不语,未觉她暗下决心。

 南茗棻迷糊糊醒来之际,听见包中说易宽衡要南安廉到正堂一趟,待她张眼时,南安廉已经离开,房内只剩白芍,简俐儿正端着药走进来。

 “小姐,你醒了,正巧喝帖药再睡。”白芍瞧她张眼,随即扬笑走到边。

 南茗棻点了点头,在白芍的搀扶下坐起身,简俐儿端着药轻轻吹凉,才递到她手中。

 南茗薬端着药,感觉两人都看着自己,不抬眼笑问:“在看什么?”

 “茗棻,你要坚强,总会有法子的。”简俐儿沉声说着。“我和白芍一直在思索能怎么帮你,我想要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陆秀才的,这不就没事了?我可以和陆秀才谈这事,他肯定愿意帮你。”

 南茗棻怔愣的看着她,泪水无预警的滑落。她想,也许是因为怀孕了,泪腺松了,才会让她动不动就哭。

 “怎么哭了?”简俐儿赶紧出手绢替她拭泪。“要是这法子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咱们这么多人,总会想出一个好法子的。”

 “是啊,小姐,一定有法子的。”白芍也劝着她,看她掉泪,她跟着落泪。

 “我还以为你们会看不起我呢。”她哭着却咧嘴笑开。

 “怎会?事实上你们又不是真父女。”简俐儿安慰她。“只是老天太会捉弄人,特别爱捉弄有情人,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咱们不放弃,总会有法子的。”

 “是啊,小姐,你得要放宽心,不要胡思想。”

 南茗棻抿着笑垂敛长睫,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道:“白芍,这药味好浓,去厨房帮我拿块核桃糕好不?”

 “好啊,小姐,你等我一会。”白芍见她似有食欲,整个人放松许多。

 待白芍一走,她又道:“俐儿,我有点冷,再去帮我拿个火盆,好不?”

 “好,等我一下。”简俐儿没有防备的离去。

 待门一关,南茗棻将药碗一搁,费劲的下了,每走一步,肩胛上的伤就像是要扯裂似的,痛得她冷汗直,可她没有时间停下脚步,她不给自己犹豫反悔的机会——想要救安廉,只能拿她的命去换。

 她记得主屋西边有湖泊,这么冷的天气,待在湖中,肯定是救不了的,她必须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丫头,上哪?”

 背后突地响起南安廉的低沉嗓音,南茗棻吓了一跳,不敢回头,拖着脚步直往前而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跨过去,他就不会有事了!

 “丫头,你上哪,我就去哪,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真要再往前走?”南安廉的嗓音已近在背后,他伸手,将她环抱入怀。“回去了,丫头。”

 南茗棻颤着,嚎啕大哭。她也想回去,打来到这,她的记忆就从他的怀抱开始,可是她会连累了他…

 易宽衡从她前方的回廊转角走出,桃花脸没了以往的笑意,目哀伤的望着她,道:“回去了,丫头。”

 南安廉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她一声泣,便教他脚步沉重一分。

 回房后,易宽衡打发着南安廉去差人弄膳食,独自留下来陪南茗棻。

 沉默良久后,他才轻声启口。“丫头,你可知道安廉罢官是为了你?”

 她缓缓抬眼,听着他继续说:“为了不让你有机会被选秀进宫,为了不让你离开身边,所以他辞官回故里。”

 像是想到什么,他突地笑了“你从小他就宠你,你怕喝药,他上厨房强伙夫头做糕饼,你说他臭,他就非得要沐浴吧净才进房,只要是你说的,他都会做到,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宠你宠到动情…他是个寡言的人,可是从他的举措中就看得出端倪,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而你,怎能不为了他而珍惜自己?”

 她傻愣的望着他,从不知道南安廉的怪癖是因为她而起…她知道安廉一直很疼惜自己,她也很清楚他在爱与不爱之间犹豫挣扎许久,怕的不是自己背负罪名,而是怕伤害她,他很爱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我怕我会…”

 “有我在,怕什么?皇上是我表哥,当年辜胜决的事我都能摆平了,眼前这点事交给我,我处理。”易宽衡一见她的泪,哪怕是不能为之,他也非得为之。

 “不会害了你?”

 “我娘会帮我求情。”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南茗棻见状,不破涕为笑,可最终眉头一皱,无声的啜泣。“我真的不想害了身边的人,可是我真的想留下来…”

 “那就尽管留下来,没事。”易宽衡轻轻将她圈抱住。“安廉是我最重视的兄弟,你是我最疼的丫头,有什么事,我担了。”

 适巧,南安廉踏进房,撞见这一幕,魅眸微眯。

 “瞧什么?这是长辈在安慰晚辈,你那是什么眼神?”

 南安廉端着膳食,无法接受他的举措,哪怕他明知他半点异心皆无。

 他是个善妒的男人,尽管他不愿承认。

 易宽衡与他相识太久,实是太了解他,所以乖乖的放了手,导入正题道:“这孩子留着无妨,大不了就说是我的。”

 南安廉瞪他一眼。“时间不对。”他弄着膳食,一口口的喂着南茗棻。

 易宽衡撇了撇,就不信谁能从那刚成形的胎儿推出是哪时有的。

 “那干脆就说是小的的。”端着药进房的包中闻言,立刻为主身而出。

 “别让白芍不开心。”南茗棻由衷道。

 “我…”包中面色微赧的垂下脸,没想到他和白芍的事她竟看在眼里。

 “是我的,就是我的。”南安廉没好气的道。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

 南安廉一口粥硬是进她嘴里,不让她有异议。“你别再胡思想,说好了去哪都一起走,哪怕是黄泉路上,咱们也互相扶持。”

 南茗棻嘴一扁,泪在眸底打转。

 “爷,不好了,简爷夫妇带着通判和右都御史大人来了。”白芍气吁吁的跑进来。

 南茗棻闻言,紧握着南安廉的手,不住的微颤着。他们竟会来得这么快,简直要把人往死里

 “没事,别怕。”南安廉噙笑安抚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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