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十四章】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打从南茗棻被请到府衙的偏厅后,就有种说不出的
迫感,甚至感觉芒刺在背,彷佛有谁躲在暗处注视自己,教她坐立难安。
望向厅外漫天大雪,寒风不断地刮进厅内,教她冻得直打颤。
她已经坐了一会,可至今还是不见知府大人,更不见半个衙役经过,彷佛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除了风雪肆
的声响,再无其它声音。
她起身走动,活动筋骨顺便暖和发僵的身体,走到厅外张望,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教她直想离开算了,可人都已经进了府衙,要是擅自离开,岂不是给了借口刁难自己。
一番思索,她决定再等一会,然就在她转身入厅时,却无预警的撞上一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把力道给紧搂住,吓得她不住的挣扎。
“果真是长大了呀,丑东西。”
那缓而无波的冷沉嗓音恍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脑门,教她猛地抬眼,瞪着那张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
“你…”“和十年前相比,你现在倒是像个女人了,南安廉肯定是尝过你的味道了,对不?”辜胜决笑眯细长的眸,
热的舌
过她细
的颊。
南茗棻作呕
吐,可偏偏被他擒得死紧。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曾听易宽衡提过,他根本就已经被
放到边疆,而空鸣城离南境还远得很,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说,我该要怎么报答你?”他一个天之骄子竟然栽在这对假父女手中,竟被
放到南境长达十年,永无回京之
,教他怎能忘记这份仇恨?数月前接获父亲来信,让他知晓南安廉辞官回空鸣,他就想绝对不能放过这绝佳的时机。
“你!”她知道这当头不该
怒他,可是要她容忍却又是那般的难。
“你在发抖呢,怕吗?”
“是冷。”她扬起不屈服的笑。
“不冷,待会我就会温暖你。”
他一脸猥琐的笑,教她直想吐,更令她恐惧,可是正因为害怕,她要自己沉着应对,不能自
阵脚。
安廉教过她,必须先试探威
,如果不行再放软姿态寻找出路,只要她不放弃,她绝对可以逃出生天。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绝不允许毁在这个混蛋变态手中!
“辜胜决,难道发放到边疆还不够,你想要换条死罪不成?”
“错了,真正会犯上死罪的是南安廉。”
南茗棻顿了下,问:“什么意思?”
“假冒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他好心提点她。
她张口无言,这话意味他已经知道安廉假扮御史,可是——“你只是个边境总兵,这事…”
“我是无权处置,但空鸣知府总有权吧。”
南茗棻怔愣的瞪着他。这么说来,府衙里空无一人,难道是前去擒拿安廉了?
安廉说易宽衡会随行,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化解危机。
“别提他了,咱们到里头去,让我好好温暖你。”辜胜决圈抱住她,打算将她扛起。
“放手!你这个变态!”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可惜的是她的力道远不及他,双手被他轻而易举的反擒在后。
“我变态?变态的是南安廉!”
“我爹又不像你!”
“是吗?难道你敢说你没有被他带上
,没让他尝过你的滋味?当你在他身下呻
时,你是否一样喊他爹?”他俯近她,作势要吻她。
“混蛋!”她猛地以额撞向他的头,趁他吃痛微松手的瞬间,抬腿再踹他胫骨,见他嚎叫出声放开手,她立刻转身就跑。
“跑!我看你能跑多远!”
南茗棻拔腿狂奔,跳下回廊,往园林里跑,突地一支箭从耳边呼啸而过,吓得她直瞪着前方,心颤的回头,惊见站在回廊上的辜胜决竟再次拉弓。
她不敢停下,不敢跑直线,往大树的旁边跑,但园林里没有灯火,黑暗中她跑不快,地上满是雪,教她一踩脚就陷入雪里,几次差点滑倒。
好冷,雪落在她身上,冻得她不住发颤,可她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箭,从身旁凌空而至,吓得她心脏快要停住,举步的瞬间,整个人往前滑去,浸在雪堆里,她浑身抖得厉害。
想要起身,一支箭瞬间钉住她的袖角,吓出她一身冷汗,回头望去,辜胜决就站在林边小径上,手上的弓还搭着箭。
“南茗棻,我已经写了封信派人送到京里给我爹,皇上很快就会派人查办你和南安廉之间的逆伦私情,到时候你们一样逃不过一死。”辜胜决轻笑着“我让你瞧瞧我的本事。”
南茗棻颤着身坐起,恐惧与绝望
出她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样…她才刚得到幸福,她的人生因为安廉而充满快乐,可是竟有人以破坏他人幸福为乐…混蛋,太可恶,太可恶了!
在昏暗之间,她只看见箭翎直朝自己而来,吓得只能闭上眼,头发却突地被什么扯着,
着她往后倒。
“瞧,我这好本事,当年要不是南安廉恶整了我,我早已得到更高的官衔,而不是被下放到南境那蛮荒地带!”话落的瞬间,箭矢再次
出,
往她脚边的裙摆,吓得她瑟缩起全身。
变态!她无声骂着,泪眼直瞪着依旧拿着弓箭对着自己的辜胜决。
“南茗棻,快点跑,否则接下来这一箭可就要往你身上招呼过去了!”辜胜决咧嘴大笑着。
南茗棻心头惊颤着,不管冰寒的雪冻得她浑身僵硬,扯裂袖角和裙摆,试着要站起身,但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时,却突地听见——
“丫头!”
南安廉
嗄的叫唤教她猛地抬眼,她分不清方向,大雪打
她的人,她本想要回应他,却想起辜胜决就站在林边小径上。
不知道打哪生出的力气,她硬撑着站起来。
她好冷,浑身好痛,可是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必须比辜胜决还快找到安全地。
“丫头!”南安廉嘶哑的嗓音透
他失去往日的从容,声响近得像是就在前方。
南茗棻咬着牙往前跑,不住的往后望,从林叶
隙里察看辜胜决在哪,惊见他站在回廊下,像是已锁定目标的拉满了弓——
“安廉!”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奋力跑出园林外。
“丫头!”南安廉一见到她,便直朝她奔来。
南茗棻挡在南安廉的面前,就在手触及他的瞬间——她听见啵的一声,看见南安廉瞠圆了黑眸。
“来人,将辜胜决拿下!”正好从回廊另一头跑来的易宽衡撞见这一幕,放声吼着。
“易宽衡!”辜胜决像是意外易宽衡竟会出现在这,
了支箭瞄准他。
就在一名卫兵奔过南安廉身边时,南安廉一把
出卫兵的配剑,抬手朝辜胜决
去——长剑凌空而去,贯穿辜胜决的喉间,教他松手
出软弱无力的箭,随即倒卧在血泊里。
易宽衡见状,拧紧了浓眉,但暂且不管,先跑到南安廉身边。
“安廉,你没事吧,没事吧…”南茗棻颤着手抚着他的脸。
“我没事,你…忍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马上就去。”南安廉颤着声,避开她中箭的肩胛处,轻柔将她抱起。
易宽衡一见她的伤势,心都拧紧了,就连后来赶到的包中也错愕得不知所措。
南茗棻把脸贴在南安廉颊边,泪水不住落下。“好扎人…不是要你刮干净嘛…”
“好,回去你再帮我刮个干净,你想怎么刮就怎么刮…”
“可是,我好冷…”她冷到浑身
搐着。“雪…好冷…”
血染红了他的袖管,染红了银白大地,他抱着她加快脚步,哑声叮咛“丫头,撑住,你要撑住…”
“嗯,我没事…不痛,可是好冷…”这是她生命中最冷的时刻,再没有比这一刻还要寒冻。
她…要离开他了吗?她泪
满面。
她舍不得、舍不得…她想要和他继续往下走,哪怕眼前只有荆棘之道,哪怕身负逆伦之罪,她也不想放开他…
“如果当年不是南家出手相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周家,那一份恩情大似天,没有南家就没有周家,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意识
离之际,她彷佛听到祖
的声音。
“该还的,终究还是得还,知道吗?”
还?南茗棻意识混乱着,还…难道说,她替他挡死,还了恩情,所以现在要带她回家了?
不!她不要回去,她要待在安廉身边!
他不怕寂寞,但他很孤独,他连悲伤都深藏着不让人发现…他其实很后悔当年不告而别,未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他比谁都还想要家人,所以她要留下来当他的家人。
别带她走、别带她走!
“丫头!”
他的声音犹如是指引她方向的光,教她贪恋的暖,教她甘心忘却一切,只为他而活。
请呼唤她,请继续呼喊她,指引她回到他的身边。
“丫头!”
彷佛瞬间浮出水面,她大口
了口气,拥有了力气张开眼,恍惚的直睇着眼前的男人。
“丫头…”他笑了,声音却微微哽咽,紧握住她的手,贴着颊。
南茗棻注视他良久,突地嫌弃的扯着
道:“胡子好扎人…”他的落腮胡浓密得教她以为她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一年。
“等你好了再慢慢替我刮。”他笑着,泪水却淌落在她手上。
“好…”她虚弱的应着。
“先喝药再睡。”
“好…记得不要让我睡太沉…要叫醒我,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
“当然。”
那是南茗棻初醒的记忆,那个总是淡漠的男人为她掉了泪,再后来,她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破碎难拼凑的,一如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
等到她的脑袋真正清醒时,她才知道原来早已过了十几天了。
“表哥,咱们要替茗棻换衣擦身,就算你是茗棻的爹也一样不能进房。”
听着门外简俐儿的声音,她不
叹了口气。
她时时刻刻想与安廉在一块,可偏偏俐儿老是从中作梗,不过又怪不了她,毕竟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也可以防止两人情事被发现。
于是,白天只要简俐儿在,南安廉甚少踏进南茗棻的房,待入夜时,简俐儿回家了,他才趁着夜
进房,俨然像是私会偷情的男女。
“记不记得以往我总是趴在你身上睡?”她说着,想起身上曾有伤的那段时光。
“嗯。”他动了动,抱着她趴在他的
膛上。
“我重不重?”
“不重。”
她笑了笑,把脸贴在他的
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安心得令她昏昏
睡。“易宽衡还没打算回京吗?”
“他已经上书给皇上,等着京里派人接掌空鸣知府一职,他在这儿等着,是为了处理辜胜决的事。”
想到辜胜决,她的眉头不
微皱,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眼前更重要的是——“辜胜决的爹是当朝首辅,他会就此善罢干休吗?”
她从易宽衡口中知道辜胜决被安廉给杀了。在那情状里,要是不杀了他,只会落得被杀的下场,所以安廉只能算是自卫杀人,但问题是辜胜决的背景显赫,就怕会节外生枝。
“不知道,不重要。”他的双手在她身后
握着。“睡了,大夫说你得要多睡点,伤势会复原得较快。”
她抿了抿
,知道他不想多谈,再者也许这一回真是伤得极重,她老是处在昏睡状态,只要她双眼一闭,肯定都是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