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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七章】

 “姑娘,不是奴婢爱念你,都几岁的人了还玩水,你连七岁的渊哥儿都不如…”

 哈——啾。

 哈啾!炳啾!炳啾!

 裹在毯里的梁寒玉猛打嚏,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轻轻啜飮,她盯着茶水的袅袅白雾,懒得理会爱叨念的丫头。

 虽然换了一身干的衣服,可是她仍有答答的感觉,好似还泡在水里,水滑过她的四肢和头发,她闻到河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水草味,裹着毯子仍有些凉意。

 好在五月五的气候炎热,不致于让人一下子染上风寒,不过她还是受到小小的教训,鼻子略微不通,有点阻

 “姑娘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调养了几年才面色红润些,记得奴婢刚来那一年,才入秋而已,姑娘的手就怎么捂也捂不热,冷冰冰的像腊月的冰岩…”

 香草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和梁寒玉同年,只比她大一个月,她是因为家乡水患才被卖的,也算苦过来的她感触特别深,对她家姑娘的感情也不一般,习惯性的照顾她。

 “要不是喝了普惠大师开的药才好了些,奴婢都不晓得姑娘一到了冬天要怎么过,姑娘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让奴婢好生担心,你这一落水又不知要落下什么病症…”

 “她的身子很差?”

 一道冷沉的男声打断香草的喋喋不休,她瑟缩了一下,呐呐的抖着发白的瓣回答。

 “姑…姑娘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常有一顿没一顿,大师说她伤了根本,要用药和食补养着,过个三年五载没再生大病就能养好了。”可是姑娘常常不吃药,嫌药苦。

 他们此时正坐在回铺子的马车里,马车是某个土匪似的男人抢来的,人家还不敢不给。

 这马车正是造成人群推挤的凶手,它的主人是正六品的知州大人,车上坐的原本是知州大人的女眷,她们仗着官威在街上横冲直撞,造成推挤事件。

 战铁衣没有出面,他只抢马车,其它事是侯千户出面解决,军人的威仪一摆,自以为官大死民的知州大人及其家眷灰溜溜的认赔道歉,并在城内施粥三以赎其过。

 梁寒玉和战铁衣的衣服是临时在布庄买的,有些不合身,可事急从权,能蔽体就成,总好过受寒。

 “有买不到的药吗?”药材将军府多的是,皇上御赐。

 “姑娘她…”自己种药草,在城外的山脚下。

 “聊够了没有,两位,要不要我给你们泡壷茶,再送上一盘干果,好聊得愉快。”她人在呢!你一句、我一句当她死了呀!要问不会问她吗?!梁寒玉很不想被战铁衣无视。

 “姑娘,少将军是关心你。”香草怕自家姑娘得罪权贵,轻扯姑娘的衣袖,希望她别争一时口舌。

 “不用,若不是他将我拉下水,我也不会一身淋淋,他根本就是个心黑的,见不得别人快活。”一个大男人的心眼居然那么小,开个小玩笑也当真,真叫人不齿。

 事实是战铁衣真当她要落水,长臂一伸已握住纤纤雪腕,梁寒玉这一推他便往下倒,只是他手一扯也将她拉下河,两人同时入河,溅起一大片令人无言的水花。

 她这叫现世报,害人不成反害己。

 靠在车壁闭目养神的战铁衣闻言,嘴角往上一勾。“心不正,天地有眼,诚不欺我。”

 “最好是不欺,分明是你欺负我,你自己掉下河也就罢了,干么拖着我一起受罪,你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袒背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可我是柔弱的纤纤女子,身子给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你知不知道我的名节差点毁于一曰一。”这年头给男人看到手脚都得下嫁那个人为,若是被很多男人瞧见了,那只有沉塘和绞了头发当姑子两条路。

 “我会负责。”他很认真。

 梁寒玉怒气冲冲的戳他没受伤的右侧口。“谁要你负责了,侯门深似海,将军府的水也不浅,我才不要嫁进你那暗无天的府里活生生溺毙,你没害死我誓不罢休是吧!”他们之间一定有仇,从上辈结下的深仇大恨。

 “我说过了,接不接受由你。”一说完,他又闭上双眼,靠着车壁调息,脸色有些微白。

 战铁衣内伤未愈,如今那形成疤的伤口隐隐生疼,他用内力**内翻腾的真气才稍微好些。

 “哼!没有诚意,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其实你也是勉勉强强,用话我,由我单方面的拒绝,你就不用承受来自他人的指责,当我好骗呀!轻易上你的当。”他就是个狡猾的,没一点担当。

 “那你是同意了?”他嘴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纹。

 “不同意。”她大吼。怒吼之后的梁寒玉觉得喉咙疼,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放温的红枣茶。

 “既然我们意见不同,一切就由你做决定。”他不手,她认为怎么做满意就怎么做。

 “听听,多不负责任的说法,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们不要再替他说好话了,我不会为了一个三文钱都不值的名节把自己随便嫁掉。”她有志气,不为无理之事而折,大不了搬家,另起炉灶。

 梁寒玉对住了多年的县城有几分留恋,她的棺材铺是在这儿发展起来的,透过新颖的推销术她结下不少人脉,她舍不得放弃。

 铺子刚开张那几个月也过得很惨淡,初来乍到不认识半个人,又是个稚的小姑娘当家,人家全不当一回事,她一口棺材都卖不出去,哥哥们也劝她收手不要做了。

 但有舍才有得,后来她免费送了一名小气的仕绅一口棺材,安葬他老迈的祖母,不仅不用钱还做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法事,这才打响名号,渐渐的有人上门询问。

 棺材铺是她的,她的心血所在,她乐在其中的事业,除非发生万不得已的天灾人祸,她是不可能舍下。

 梁寒玉对她的铺子有很深的感情,一如亲人。

 “姑娘,是你自己不肯嫁,怎么能怪在人家头上…”她家姑娘分明是无理取闹,借机找麻烦。

 “香草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吃里扒外,胳臂肘往外拐。”

 说得难听点,她就是在拿乔,她把不嫁的理由推给别人,免得一堆人嫁,扰得她不得安宁。

 “姑娘,奴婢站在你这一边。”满小声的说着,眼神有些害怕的盯着假寐的男子。孰是孰非她不懂,她只知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姑娘说谁坏谁就是坏人,姑娘喊打她就打。

 “看,真不容易呀!还有一名忠婢,回去打赏你,工钱涨十文。”她有赏有罚,绝对公正。

 “好咧、好咧!多谢姑娘。”满喜孜孜的咧开嘴,十文对她来说可是意外之财,她能多买三个包子。“咦!怎么有烟味,是不是哪里走水了…”

 满有个狗鼻子,嗅觉灵敏,她一提起,马车内的人也彷佛闻到一阵一阵浓呛的烟味。

 “是哪里起火了,别烧到我们的棺材铺…”梁寒玉并不心急,她防火设备做得十分完善,若非人为纵火否则是烧不起来的,她很安心。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放心得太早了,马车越驶越近,冲天的火势也越凶猛,那窜起的方位是…

 “姑娘,是我们的铺子,铺子着火了!”开车帘瞧的香草大叫。

 “什么?!”她打个灵坐正,跟着往外一看,往上窜的烈焰高十几丈,源头不就是她的铺子。

 棺材铺旁的葬仪社也陷入火海中,当时为了防止火灾祸延两侧的店面,梁寒玉特意辟开两条防火巷,用厚厚的一层土墙隔开,以减少损失,没想到…

 大火焚烧着,不只她的铺子遭了殃,连同后头的二进院子也没了,全在火里头,肯定烧个光。

 “我的铺子…”她好几年的心血…全毁了。

 梁寒玉小脸煞白,跳下车拚命的朝店铺奔去,不想放弃。

 “别去。”铁战衣追了出去。

 一双铁臂从后擅住朝火场奔去的人儿,不管她又踢又踹的大吼大叫,仍牢牢的将她锢在怀里。

 “姑娘,我们的家不在了。”香草噙着泪,眼眶泛红。

 “人在就好,其它不重要…”红着眼,她也想哭,但是她硬生生的忍住,怕一哭就停不住。

 “瞧瞧铺子里的伙计都出来了没。”看着六神无主的怀中人,面色冷肃的战铁衣心口揪疼。

 “平叔、阿山、林掌柜、老温,你…你们都在吗?应我一声,我…你们不能有事…”钱财散去了不打紧,人命最重要,她背负不起几条亡魂,以及他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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