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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儿子低着头不话, 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安康长公主温言道：“阿宁先前派人来找过你，我你还没有回来，他让你回来告诉他一声，你这会儿要是没事, 干脆过去找他好了。”



　“阿宁找我什么事？他知道我今出去的事啊…”姜源声嘀咕了句，扯着安康长公主的袖子撒娇道：“马上就到饭点了，我突然跑去阿宁家里, 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由于安康长公主和安乐长公主的感情特别好, 姜源和姬宁从没少在对方家里吃饭睡觉, 饭点过去也不稀奇, 就在姬家用晚膳就好了，不过姜源很怀疑，他娘是故意要打发他出门的。



　“饭点怎么了？得好像你没在姬家吃过饭似的。行了, 源儿你别贫了, 快点过去, 别让阿宁等急了。”安康长公主着就把儿子往外赶, 她似乎并不担心姜源会多想什么。



　姜源从安康长公主嘴里套不出话, 只好磨磨蹭蹭转身走了。别看安康长公主是家里最疼他的人，从到大, 一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 可她下定决心的时候, 他所有撒娇的手段都不管用。



　姜源到了长宁王府，径直就往姬宁的书房走去，他不用问就知道姬宁在那里。



　果然，姬宁正在书房看书，看到姜源来了才放下手里已经看到一半的书了。



　“阿宁，你今是怎么回事？那是你跟我的，有机会约朋友们出来玩，我把人给你约到了，你干嘛突然放我鸽子？”姬宁早上只有事不去了，具体什么事，姜源也不清楚。



　事实上，姜源和姬宁那在李记豆腐脑碰上君律君微并不是全然的巧合。原本，两位世子的目的就是去找君家的两位公子，只是他们运气比较好，提前就遇上了，不用再刻意制造偶遇。



　姬宁对君微有意，姜源身为他最好的朋友和最铁的哥们，肯定是要两肋刀拔刀相助的。



　所以那到了乾陵，姜源直接就把君律给走了，好给姬宁创造更多的机会。之后，姜源意外地发现君律和自己很投缘，这才有了后来的上林之约，那会儿他儿没有想起姬宁和君微。



　只是后来起这件事，姜源不可能不给自己邀功，否则岂不显得他很重轻友。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去么？”姬宁转过头来，让姜源看他明显又红又肿的右脸。



　姜源见状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家可是一株桃花也没有的。”姬宁对桃花粉过敏，皮肤一接触就会变得红肿，喝药扎针也没用，只能等它慢慢消散，大约需要两三。



　姬宁无奈地摇头，片刻方道：“阿微昨给我寄了封信，信里有一枝他院子里的桃花。”



　姜源汗颜，他还以为姬宁中了谁的暗算：“你都看见是桃花了，你还伸手去拿？”



　“阿微那是他亲手养的花，我一时就给忘了…”姬宁平时很难得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姜源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己。他和姬宁明明只差一岁，可两家的长辈起来，总姬宁稳重成，他孩子气不懂事，姜源很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今看到姬宁犯傻，姜源莫名感到开心。



　笑过以后，姜源低声音问道：“阿宁，我今去清凉寺了，圆慧大师对我了些很奇怪的话。”姜源着把今发生的事如数告诉了姬宁，希望他能帮着自己分析分析。



　听完姜源一席话，姬宁微微蹙眉，沉声道：“阿源，你可知道圆慧大师曾经对姨母过什么？”



　姜源茫然地摇摇头，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别的事都好商量，唯独就是这件事，瞒我瞒得死死的。我知道她和圆慧大师的事肯定和我有关，可我探不出来，他们究竟了什么。”



　姬宁的眉头因此蹙得更深了，似乎是在思索，自己该不该。



　“阿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察觉到姬宁神色有异，姜源立即追问。



　姬宁不肯，迟疑道：“我只听到一点点，也不知道前因后果，要是理解不对误导了你，岂不是更不妙。既然那个人出现了，你等姨父姨母商量好了，他们总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爹我娘平时多严肃的人，泰山崩于前而不惊，雷霆起于侧而不动。如今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势，真的是蛮吓人的，我怀疑我今晚上要睡不着了。阿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错了也不要紧，我现在半点头绪都没有，想做点心理准备也做不成。你给我了，我心里好歹有点底，不然我自己吓自己，真会吓出毛病的。阿宁，拜托了…”



　经不住姜源的软磨硬泡，姬宁终于松动了：“我只告诉你我听到的原话，是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没法保证了。”安康长公主告诉姜源真相只是时间问题，他提前了应该关系不大。



　“你快你快，可别再卖关子了。”大功告成，姜源暗自松了口气。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听到我娘和姨母话。我娘问姨母，如果大师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你还能舍得源儿嫁了，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姨母就了，如果那个人不出现，明圆慧大师不过是信口开河愚弄世人，他的话不听也罢。可那个人要是出现了，就证明了大师的话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他怎么我们当然要照做了。”姬宁一字不错地复述了两位长公主的对话。



　姜源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自己更要睡不着了。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上官皇后的人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她出身开国八公之一的越国公府上官家，她的生母安宁大长公主是睿宗皇帝的独生女儿。



　上官皇后十二岁那年，先帝亲自做主，把她指婚给了当时还是普通皇子的今上。



　三个月后，先帝正式册封五皇子为皇太子。先帝的做法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下人，上官家肯定是要出皇后的，不管入主东宫的是哪位皇子。



　先帝的做法无可非议，他不是睿宗皇帝的亲子，而是侄子过继过去的。让自己的太子娶了睿宗皇帝的外孙女，对先帝来是最好的笼络人心的做法，他没有丝毫不这么做的理由。



　十五岁那年，上官皇后进宫当了太子妃。



　三年后，先帝驾崩今上登基，她也顺理成章当了皇后。



　上官皇后和神佑皇帝的感情不上很好，可也没有不好，颇有点相敬如宾的味道。



　神佑三年，太子卫益出生，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孩子未来会有登不上皇位的可能。



　嫡长俱全不，还同时兼有两枝的血统，卫益后继承大统简直就是众望所归。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没有等到卫益十岁元服，就在他满过周岁不久正式册封了他为皇太子。



　大衍惯例，皇子皇女年满十岁，行过元服礼方可封王、封公主。破例的情况也有，但是非常罕见，那代表着帝王绝对的信任和偏爱。



　卫益之前，大衍皇朝落地即封太孙的先例有两位，那就是成宗皇帝的嫡长孙卫怡和中宗皇帝的嫡长孙卫谦。后来随着英宗皇帝和成祖皇帝的登基，两位太孙也都顺利地晋封为了太子。



　再后来，卫怡和卫谦都不负众望地登上了帝位，尽管他们的结局不尽相同。



　可卫益登上皇位的希望在他九岁那年就彻底破灭了。



　神佑十二年，皇太后圣寿节，太子意外中毒，险些丢了性命。



　经过太医们的集体努力，卫益的命保住了，可他的身体经过这一遭，也是彻底毁了。



　倘若她的儿子好好的，下面的卫盛卫盏等人，还有什么资格蠢蠢动，上官皇后每每想到这里，就对后宫的所有嫔妃和他们的子女都充满了不满。



　也许是下毒的人手段太高明，也有可能是多人协作共同所为，造成卫益中毒的幕后真凶并未找到，被震怒的帝后二人处理的，都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神佑皇帝儿子多，卫益虽然是嫡长子，可也不是他最疼爱的，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卫益的性命也保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对这件事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上官皇后则不然，她的儿子被人毁了，就算还保留着太子的名号，可一个连詹事府都没配置，也从来不涉足朝政的太子，那还是真正的太子吗，他就是个摆着好看的吉祥物。



　早些年上官皇后还曾想过，就算儿子没有指望了，她还能寄望于孙子。只要卫益能熬过皇帝的寿数，太孙继位就有可能，齐怀王和睿宗皇帝就是很好的先例。



　然而上官皇后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太医委婉地告诉她，太子在子嗣上…会很艰难。



　宫里的太医话一向都是留有余地的，他们的很艰难，几乎可以等于没有可能。



　果然，卫益大婚十几年，东宫姬妾数十人，就是没有一个传出好消息的。



　眼下，年近六旬的神佑皇帝活得精神奕奕，时不时还能添个皇子皇女，刚过而立的太子却是病得要死不活，膝下还是儿女全无，上官皇后的心里如何平衡得起来。



　“不是侍卫隔了会儿才下水的，怎么那个崽子一点事都没有？”上官皇后似是自言自语地低低问道，眼中闪过只有最熟悉她的人才能见到的阴沉和漠然。



　“回娘娘的话，二殿下那时已经得到消息赶来了，总不能让他见着没有侍卫下水救人。”常嬷嬷低眉顺眼地回道，平静的语调毫无起伏。



　常嬷嬷跟随上官皇后很多年了，见证了她从越国公府大姑娘到太子妃再到皇后的全部过程。曾经有人过，上官皇后酷肖其母，颇有几分安宁大长公主的神丨韵。



　可常嬷嬷觉得，年轻时候的上官皇后还真有几分大长公主的气度，太子中毒之后，上官皇后开始变得偏执，她似乎看后宫的所有人都不顺眼。



　二皇子卫盛是上官皇后最不喜欢的人，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找机会给他添堵。



　“你们下次心点。”上官皇后低声了句，语气相当平和。



　“奴婢明白。”常嬷嬷轻声应道，神情和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虽然不是整寿，不会大肆庆贺，可皇后的千秋节宫里照例要举行宫宴，各家皇亲国戚也要进宫请安。



　君律原是不想进宫的，一来他不是必须进宫的人，不去也没谁会他的不是；二就是卫盈了，他正找机会跟他偶遇呢，他要是进宫去了，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谁知姜源却，宫里会有好戏发生，让君律跟他一起去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从哪里得到消息了？”自从发现姜源道消息特别多，君律和他更有得聊了。



　“你陪我进宫，我就告诉你。”姜源挑挑眉，笑着卖起了关子。



　安康长公主做事太有效率了，姜源还没彻底回过神，就已经是君律名义上的未婚夫了。



　姜源在家郁闷了好几，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君朋友多可爱，从来不嫌他烦，人家都不介意跟他“订婚”，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要知道，君律完全是有理由拒绝安康长公主的，可他没有。他才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人，按照圆慧大师的法，不和君律成亲，他早晚死于非命。



　可自从两家换了庚帖，姜源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好了不少，起码不会动不动就撞鬼了。



　“你…”君律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需要姜源的信息来源渠道。



　此时的君律不会想到，宫里的“好戏”超出了姜源预知的剧本，也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想临要出门的时候，姬宁派人来他家中有事，今便不去了。君微听姬宁不去，也不想去了，还狩猎还是人多才热闹，要不他们干脆改期，等姬宁有空了再。



　君律被君微的话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姬宁不去他也不去，他们有那么吗。尽管君律清楚，前世的君微和姬宁之间有点什么，可那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他们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还是君微单纯是嫌姜源太烦了，尤其是没有姬宁在，就更不想和他打交道了。



　姜源是最早知道姬宁今没法出门的人，可他还是如约来了君家。听君微也不去了，姜源也不意外，他笑着对君律道：“朋友，我们上林苑是去不成了，就在城里逛一逛如何？”



　君律无所谓地点点头：“我没关系，你决定就好。”不去上林苑也好，就在城里逛逛，他还能顺便看看自己的产业，细雨那边刚起步，他不定能给他帮点忙。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清凉寺好了，那里的斋饭味道不错，白玉佛手鲜可口，糖醋苦瓜口味地道，我时候最不喜欢陪我娘吃斋念佛，就是清凉寺的斋饭好吃，我娘才把我硬给哄了去，结果就吃上瘾了，一个月不去吃上两回，心里就跟缺了点什么似的。朋友，你以前去过清凉寺没有，我记得谢王妃不爱礼佛，估计也没有怎么带你们去。我告诉你，你只要去了清凉寺一次，就会上他们家的斋饭了，保证你去了还想去，吃了还想吃。哦，对了，我忘了你不吃醋，糖醋苦瓜你看来是无缘了，不过他家招牌菜不少，你去了慢慢再挑好了…”



　君律明明是吃了早饭才出门的，可听姜源得眉飞舞，硬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在姜源的口中，清凉寺哪里像个寺庙，倒像是家美味的食肆，不知道和尚们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料姜源介绍完了清凉寺的美食，突然话锋一转，居然起正事来了：“清凉寺的住持圆慧大师有个师弟名叫圆通，算命解厄颇为灵验，我最近几实在是太倒霉了，得找他化解化解。”



　听到姜源起圆通大师，君律的神情猛然一僵，他知道圆通大师，可不是因为他精通佛法擅长教化，而是卫盈将君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是他出面给君家全家收了尸，又进行了超度。



　当时，卫盈对圆通大师的做法很不满，还要将他抓起来问罪。



　结果被圆通大师痛骂一顿，他倒行逆施不尊法统，还大衍皇朝气数已尽。



　卫盈盛怒至极，用火刑活活将圆通大师烧死了。但在圆通大师死后，他过的话全部都应验了。



　君律略微走了走神，回过头发现姜源正盯着自己看，不想被他看出什么异端，就忙问道：“你怎么倒霉了？”一个去庙里就是为了吃斋饭的家伙要请圆通大师解厄，他得是倒霉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