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加拿大锡尔斯酒庄
傍晚,一望无际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绚烂橙橘,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与葡萄酒香。
天还没完全暗下,葡萄园里的工人早已收工齐聚一堂,准备享用由酒庄提供的户外晚餐。
感觉到空气里喧腾鼓噪的气氛,聂彦淮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享受着完全不同于台湾的悠闲时光。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扰了他。
“聂哥,怎么不到前面和大家一起喝酒、吃东西?”
没在庭院前看到聂彦淮,罗思颖疑惑到了极点,通常搞孤僻不是她亲爱的“前”老板兼学长会做的事。
哪儿热闹往哪儿钻是他的本
,若是场中有美女,聂彦淮更是丝毫不浪费与生俱来的天赋,会将身上
人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聂彦淮抬眸瞟了眼面前有着一身健康小麦肤
的学妹,懒懒地开口。“没心情。”
闻言,罗思颖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还真不像聂哥你的个性呢!看来弥弥把你管教得很好。”
她隐隐约约知道,她最亲爱的万人
学长不愿结婚、放
形骸的原因,是因为年少轻狂时那一段深刻的恋情。
因此在得知聂彦淮娶了与他一起长大的世
小妹妹辛雨弥后,罗思颖讶异不已,也忧心不已,好奇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结婚。
“弥弥…”想起她,聂彦淮忍不住大叹了一口气。
早几年,店里锡尔斯酒庄的酒进的量不多,但几年下来,锡尔斯酒庄的酒后势看涨,他原本就有意签下合作契约,再加上罗思颖嫁进锡尔斯酒庄,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却不料,这段日子由世界各地冒出的买家与他有相同的打算,也就是因为如此,在接到罗思颖的电话后,他不假思索地决定亲自走一趟加拿大。
枉费他好不容易拿到钢琴演奏会的门票,定下了与
子第一次约会的
期,却只能
约。
如果时间不是那么赶,如果有多一点思考的时间,他会带着辛雨弥一起飞过来的。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罗思颖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聂哥,你真的陷进去了喔?”
“什么叫做我真的陷进去了?”她夸张的反应得到他一记白眼。
没把他不悦的反应放在眼里,罗思颖热络地问:“婚礼时我没办法回去,这次要来,你怎么没把雨弥顺便带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十万火急要我赶快飞过来的。”
因为离开得仓促,来到加拿大后他试着联络
子,却怎么也联络不上她。
他担心、不安,数度想打电话回家旁敲侧击地问问
子的状况,却又怕惊动老人家而作罢,到最后只有祈求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顺利进行。
在这一段等待的期间,他赫然发现,他满脑子都想着
子,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她身边。
这样的心情,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偏偏当她出现在脑海,便让他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的行为,让他无法否认,自己已经爱上她的事实。
“没办法,世界各地有许多买家财力比你雄厚,店的规模也比“泊•微醺”大上十倍,竞争这么
烈,你说若不是我捎消息给你,我婆婆会把今年的新酒代理权给谁?”
因为罗思颖说的是实话,所以他仅能以叹气做结尾。
罗思颖玩味地看着俨然陷入恋爱中的男人,好奇辛雨弥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收服他的?
强烈感觉到她用一种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夸张反应看着他,聂彦淮没好气地轻拍她的额,推开她的脸。“借我电话,我得再打一通电话回台湾。”
“聂哥,你惨了,弥弥生你的气了。”她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沉下脸,他压抑心中想掐死她的冲动,微眯着眼警告。“如果弥弥真的生我的气,你要负全责!”
“关我什么事?”想与酒庄签下代理权的又不是她。
“我就爱迁怒,怎样!”他语气恶劣地开口:心里暗暗祈祷,这一次电话可以接通,他希望辛雨弥不要生他的气呀!
如果她知道,任
淋雨的下场会让她得到重感冒,辛雨弥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做出淋雨的傻事。
在她心爱的丈夫没知会一声便飞到异地,又无消无息地消失了几天后,她全身的力气像被
光似的,完全失去了活力。
看过医生后,她连动都不想动地赖在
上,除了哭,就是哭到
迷糊糊的睡着。
醒后她昏沉沉,思绪浑浑噩噩,饿了勉强
了几块苏打饼,之后耳边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手机铃声吵得她头痛,因此她索
拔掉电话
头、关上手机,又继续躺回
上睡。
这当中,好几次半夜醒来,冷清的屋子,身边少了他的落寞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房中昏黄的夜灯中,她和聂彦淮的婚纱照蒙上一层淡黄光晕,灰暗的
泽,一如她的心情。
相片中那个幸福洋溢的新娘,仿佛不是她,像是在嘲讽她此时凄凉的状况。
她哀伤地想着,自己可能会这么病死而没人发现。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怜得想哭,但只要一想到丈夫无视她的存在,她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陷在完全灰暗的思绪当中,辛雨弥竟然悲观地觉得,如果能这么死去或许也不错。
至少她不用在每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刻想到,她是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不用去期待他什么时候回家。
或许,这样会比较好…一签定与锡尔斯酒庄当季新酒产量的合作代理权后,聂彦淮买了最快出发的航班机票,迅速飞回台湾。
不过再怎么快,当他回到家时,也已经是隔天半夜了。
一进屋子里,他因为乌漆抹黑、没开半盏灯,感觉一股强烈的恐慌袭上心头。
子一直没回家吗?所以家里的电话才会没人接?
这样的想法让他无来由地发起慌,他放下简单的行李,匆匆上楼察看才知道,王卧室是亮着的,那昏黄的光线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由不明的光线中,他隐隐辨出,
上有一抹侧身剪影,玲珑起伏的柔软线条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她还在…聂彦淮暗松了一口气,视线不经意落在
头柜上的纸袋上头,让他的心猛然一揪。
那是他费尽吧辛万苦利用关系拿到的票,因为他失约,所以她没去听吗?
聂彦淮充满愧疚地放轻脚步来到她身边,却发现
子蜷抱着棉被,睡得深沉,眼角、长睫残悬着泪珠,显示她睡前哭过的痕迹。
一想到她曾经哭过,他立即被心疼、不舍与愧疚的情绪淹没,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何伤心,为何伤心落泪。
顿时,他想掐死惹她伤心的自己!
聂彦淮悄悄地爬上
,和衣躺在她身边,张臂抱住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
突然被抱住,感觉身后温暖结实的怀抱,辛雨弥心一促,转过身,以为自己作梦了。
应该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那个忘记她的存在、把她狠心抛下的男人才会突然出现,给她渴望的温暖。
伸手轻抚眼前那张依旧睡眼惺忪的恍惚小脸,聂彦淮愧疚地哑声开口。“弥弥,我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两道浓眉因为看清她的模样而紧蹙。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她就有办法让自己变得这么憔悴苍白?
若真是生他的气,也没必要折腾自己呀!
听到他略哑的嗓音,温柔醉人的语调,辛雨弥顿时想起他在现实中做出的可恶行径,不
心酸又愤怒地推了他一把。“走开!”
在现实中他根本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梦中制造自欺欺人的假象?
没料到她会突然推他,聂彦淮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给推下
。“呃啊——”
听到那一声痛呼,辛雨弥由惊愕中回过神。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她扑到
边察看,眼底映入的是丈夫哀怨的神情。
“弥弥,你真的生气了吗?”他
着不小心撞上
头柜的肩头,不确定地开口问。
辛雨弥诧异地望着他,强
住想要上前看看他撞得怎样的冲动,却想起他恶劣的行径,心中一
,喉头干涩得吐不出半个字。
她该好好地一吐心中委屈、该质问他,但偏偏一见到他,所有的情绪就一溜烟地跑掉。
这会儿,涨满在
口的情绪被浓浓的思念给取代,她无法违背心里真正的感觉,无法生他的气。
她气这样不平气的自己,气自己是如此爱他,爱到就算一再被他欺负也愿意不断的包容、原谅他。
意识到这一点,她紧紧咬着
、红着眼眶,重新躺回
上,用薄被由头蒙住自己,索
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要不看就好了吧?看不见那一张让她思念的脸,她就不会心软、不顾一切地投进他的怀里,期待得到他的怜宠。
看着她不同以往的反应,聂彦淮心里暗自叫苦,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气得不轻,才会横下心来不理他。
强忍着肩头传来的痛意,他急急地爬上
,无赖地将那一团被薄被子蒙住的身子强带进怀里。
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辛雨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抗拒的声音由被子里传出。“放、放开我!”
“弥弥…对不起…对不起…”
他学她手脚并用,手
住她的双臂、脚夹
住她的下半身,让她动弹不得地困在他的怀中。
被他强悍的力道困在怀里,辛雨弥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微薄,纵使她的力气再大,但毕竟是女人,若他有心制住她,她根本没有半点可以反抗的空间。
像被猎人抓着的小兔,她沮丧地放弃挣扎,一静下,千头万绪瞬间涌上心头,委屈的泪水失去控制地不断滚落。
听着她压抑的啜泣由被子里传来,聂彦淮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想拉下她蒙住脸的被子,但她却死命拽拉住,不让他得逞。
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染
薄被,他慌了手脚。“嘿,怎么哭了?你…你别哭啊!”知道再不把话说清楚,她会继续陷在哀伤的情绪当中,聂彦淮不管她愿不愿意,在她毫无防备的状况下,拉下盖住她整个人的薄被。
一看到她哭得两眼通红,一双眼像核桃似的,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脸,
她正视自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而是——”
被他箝制着,辛雨弥不得不用哭红的眼看着他,语音微微发颤,吶吶地问:“为什么你喜欢
希雅,胜过喜欢我?”
心里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猜、去在乎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她取代不了孙乐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连
希雅或其他女人都比不上,她输得真彻底啊…聂彦淮愈听愈糊涂,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你什么时候见过
希雅?”
仿佛没听见他的疑问,辛雨弥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喃喃轻语。“
希雅在你心中的地位胜过我,所以你才会想让她陪你一块儿出国,是吗?”
聂彦淮还没弄清楚她上一句话的意思,却又马上被她扯进下一个沮丧灰暗的情绪之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是谁说
希雅陪我一块儿出国的?”
“小美。”
心口瑟缩了一下,聂彦淮马上就明白,辛雨弥会如此伤心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萨失粒。
“弥弥,我和
希雅之间真的没什么。那天我接到小颖的电话,当时
希雅也在店里,一听到我要飞加拿大,她就兴致
地想与我同行,顺便参观锡尔斯酒庄附近的葡萄园、酿造厂与酒庄。
“她想参观酒庄我没理由阻止她去,但一到机场我就立即与她分道扬镳,只想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若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误会,我怎么都不会同意让小美顺便替
希雅订机票的!”
听着他的解释,辛雨弥的心还是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一想到这些,浓浓的疲惫伴随着酸楚涌上,她无力地咽着嗓,小声地说:“我知道了。我累了,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