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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雨浙浙沥沥地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歇,雨后的清晨空气微凉。

 晨光透过窗格子洒落在屋内相拥的男女身上。

 女子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颈子上点点红痕昭示着昨夜某人的禽兽行径,而禽兽此时正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帐,目光唯有“呆滞”二字足以形容。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店小二。

 “客官,起来了吗?”

 羽昶皱眉“没呢,再住一天,没事别来打扰。”说着,他轻轻为身边人掖了掖被角。

 邬亦菲似乎被惊扰了梦境,羽睫轻轻颤动两下,最终还是败给了疲惫与困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累坏了吧…羽昶让她舒适地躺在自己怀里,轻柔地在她眉间印下一吻,然后——

 继续望向头顶的帐,恢复呆滞的表情。

 羽昶啊羽昶,这下你真的死定了。

 邬亦菲醒来时已经几近晌午,事实上,她是被饿醒的。

 “饿了吧?”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声,也不特别去注意那说话的人。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他。

 “什么时辰了?”她惺忪的睡眼。

 “午时了,你先梳洗一下,我叫店小二买了香葱酥。”

 邬亦菲一怔。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她偷偷瞄了瞄似是很忙碌的背影,有种奇怪的感觉。

 “昶?”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他回过头,视线在落到她光luo的肩膀时,瞳孔中又有金色闪动。“该不是还要本座服侍你大小姐穿衣吧?”当然,如果她不介意,他是乐意得很。

 邬亦菲这才想起自己的情况,昨夜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不窘迫与气恼加。怎么会以为他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真是妄想。

 “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麻烦转过身去。”

 羽昶欢笑问:“你确定?反正那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我、确、定。”她咬牙道。

 他耸肩“女人起的时候果然很暴躁。”

 “那是因为她面对的人总是说讨厌的话。”她冷哼一声,背过身穿戴好贴身衣物,可是外衣…

 她淡定地钻回被窝“羽昶,我蔽体的衣物被禽兽毁了。”而禽兽此刻还悠哉地靠在窗边赏景。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

 屋内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突然,羽昶转身解开自己的外衫,在她一脸诧异中丢到上。

 “先穿上,等我回来。”

 邬亦菲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又望着自己手中的外衫。其实她还裹在被子里,穿不穿都无所谓的,而且外面刚下完雨,也很冷呢,他就这样出去了…

 想着,她粉微勾。

 为什么不像买香葱酥时一样差遣店小二去呢?

 无论是哪个羽昶,这种时刻都可爱得让人想笑啊。

 羽昶动作很快,在站到邬亦菲眼前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套款式简单的衣衫,依旧是绿色的。

 “谢谢。”

 邬亦菲披着他的外衫,曲线毕,羽昶喉咙一干,别过头去。“只能找到这种,将就一下吧。”

 “这很好啊。”是她平常的款式,她不在侯府长住,所以家里的那些华服反而穿不惯。

 听着身后衣衫摩擦声,羽昶认真地在心底默念“不要心猿意马”十遍。

 “可以转过来了。”

 邬亦菲注意到虽然依旧冷言冷语,但今的羽昶似乎平静许多,代表情绪波动的金眸也相对黯淡。

 “收拾好了就走吧。”将香葱酥到她手里,羽昶若无其事地拉着她出门。

 咦?她诧异“去哪儿?”

 他却不回答,只道:“侯府那边我已经差人捎信回去了,你不必担心。”

 邬亦菲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羽昶揽着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你这女人,跟着我走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语气欠扁依旧,可不知道为什么,邬亦菲却觉得他与之前的样子有点不同,狂妄中似乎欠了一点什么。

 罢了,就看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两人出了京城后便一路南下,无人时便招出小羽代步,大大加快了行程。

 邬亦菲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就两个人,这么天南海北的云游,就算羽昶永远恢复不了记忆也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她看来,他对她不曾变过。

 即使失去记忆,他在市集上还是会始终牵着她的手;即使入魔失了心智,他还是会在她崩溃时停止杀戮选择带她离开;即使在耳鬓厮磨的那一晚,他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望,不想伤害她,这样的男人,她是傻了才会放弃;像这样的傻瓜,天底下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了。所以要抓牢,一定要抓牢…

 “你不舒服?”感觉到手中的柔荑骤然施力,羽昶皱眉。

 “没有。”她摇摇头“我们走了半个月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这一次,羽昶出奇地没有冷言冷语,怔怔看了她一眼后,别过头道:“快到了。”

 三天后,他们进入了苗地。

 “你要带我回火凤教?”看着已经完全回异中原的风土民情,邬亦菲暗骂自己的后知后觉。

 羽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反应好平淡呐…

 “为什么?跟小羽有关?”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羽昶摇头“圣鸟在不在教内无所谓,我依旧可以随时控制它。”

 就是说他同意小羽继续跟着她喽?

 “是因为玄衣苗人的关系?”

 “那是臭丫头的责任,他们不惹我,我也懒得找麻烦。”不过,他猜那些余孽如今也已被卞如月清得差不多了。

 这也不是,那还有什么?

 邬亦菲不解“到底为什么?”不猜了,直接问。

 “火凤教有个习俗,”他停顿一下,似乎在思考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才好。

 “就是…大婚的仪式有一部份一定要在教内进行。”

 噢,原来是大婚啊,早说嘛…停!邬亦菲头脑刹那一片清明。

 “谁要大婚?”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

 邬亦菲皱眉“跟谁?”

 羽昶眼中有金色火焰在跳动“你以为呢?”她问得真是该死的淡定啊。

 “我怎么知道?”又没有人通知她。

 “你这女人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就是你,没有别人!”羽昶冷然的语气显然不容拒绝。

 “可你没跟我说过…”

 话一出口,邬亦菲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将自己包围。

 “你、不、愿、意?”

 四道目光烈地对峙,空气中几乎要迸出火花。

 半晌,邬亦菲叹气“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虽然她也认定了他,可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决定。

 “那是什么?那仪式简单得很。”

 “你…谁在跟你说那个!”邬亦菲怒火中烧“这么简单你干么不随便找只猫狗办了,何必大老远的把我带回来?”

 他皱眉“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他知道她不讨厌他。

 “我闹脾气?”邬亦菲用见鬼一样的眼光瞪他,半晌后终于挫败地摇头。

 冷静、冷静…她在心里叮嘱自己要拿出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这个禽兽讲道理,好半晌,她抬起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娶我,你想起什么了吗?”

 羽昶怔忡了一下,随即快速地摇头,然后又有些苦恼地问:“想不起来过去的事就不能成亲?”

 邬亦菲挥挥手“问题在于,你凭什么确定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的女人是我?难道只因为…只因为那一晚…”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那以后,羽昶变得很君子,未再对她有任何不轨,她还为此以为他转了。

 “你在说什么?要娶谁我当然可以确定。”他才不像中原人那么迂腐,认为上了就一定要为此负责到底。他唯想负责的人是她,那种事做与不做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当然…咳!

 做了更好。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邬亦菲一怔,随即脸颊不受控制的有些发热“我、我是说你想好了吗?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面对那坚定的目光,邬亦菲的心不有些动摇,叹息,她再退一步“至少,我要个理由。”

 她当然不会反对这门婚事,但是,就算他不能恢复记忆,她也依然希望他对她的感情依然如昔。

 该死的,为什么她总是要问他理由?

 若是从前,他可以大方的倾诉爱慕,有那么多的思念可以传达,可如今——

 一旦他那么做,就要面对那个自己所恐惧的事实…羽昶内心纠结不已。

 “有这么为难吗?”难道向他要一个娶她的理由是很过份的事?失忆前的羽昶很直白,失忆后的羽昶直白到嚣张,为什么现在会为难成这个样子?

 邬亦菲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

 半晌,羽昶终于开口了。“你…非要听吗?”

 她直视他,郑重地点头。

 这很重要。

 沉默半晌,就在邬亦菲准备转身离开时他说了——

 “我又爱上你一次,这个理由行吗?”

 没有撒谎,这是真的。

 于是,邬亦菲笑容漾开来,如水涟漪、美丽至极。

 火凤教上下对羽昶这个大祭司果然相当敬重,连带做为祭司的贵客邬亦菲,自然也受到高规格的礼遇。尤其在他正式宣布了她的“身份”之后,全教上下更是报以热情与,让她不有些受宠若惊。

 羽昶没有骗她,仪式真的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大长老在殿上递来两杯圣水,她与他各饮半杯,然后换,饮下另外半杯。

 礼成。

 真的是很简单,比起中原不知道要简单多少。但是后来羽昶才告诉她,这只是订婚仪式。

 邬亦菲无语。

 “就是这个仪式让你大老远的折腾回来?”这个仪式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

 羽昶看了她一眼,仪式过后的他似乎轻松不少,语气也不再那么冷硬。

 “我其实不怎么在乎。”

 订婚与否,他们都注定要相守一世,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只是…该死,这种情况,后面的话又没有办法说了。

 邬亦菲好奇地看着言又止的他“你到底怎么了?”不是错觉,最近他真的怪怪的。在路上时就这样,她时常发现他在偷看她,她一回头,他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那眼神真是心虚极了。

 意外的,羽昶竟然叹息了,他轻柔地拉起她的手“亦菲,现在,我们是夫一体。”

 熟悉的称呼让她一怔,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又为“夫”两字心中一动“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带你去个地方。”

 邬亦菲见他神色平和,索就任由他牵着,她也想看看这些日子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火凤教并不小,他们绕了半天才来到后山,邬亦菲为眼前美景一怔。

 一汪碧湖,衬着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群山环抱,俨然一片世外桃源。

 “美吗?”

 她的眼神已回答了一切,羽昶自身后拥她入怀,贪婪地取她发顶的幽香。

 邬亦菲按住间的大掌,放心地偎向身后,体贴地分担他的不安。

 “现在可以说你最近到底为什么变得奇怪了吗?”

 “如月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吗?”

 “一点点,”不过卞如月聪明的点到即止“剩下的,我想听你说。”

 羽昶望着遥远的天际,思绪仿佛也越飞越远,然后,像怕破坏了这片宁静,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柔。

 “我和如月的爹娘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年,我们才七岁,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程,但却从不小心撞见那一幕的如月口中得知所有事情,我们的爹娘是如何被暗算,又被残忍的毁尸灭迹!”

 说到这里,他手中力道加紧,邬亦菲轻柔地覆住他的手,无言地传递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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