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谈判破裂,宙斯怒极而去。
珀瑟芬咬住下
,哭了。
原来,母亲还在寻找她,从未放弃,而她却…
从那一
开始,珀瑟芬不再进食。
“放我走,求求你放我走!”她哀求黑帝斯。
“不可能!”他暴怒回应。
于是两人陷入长期的冷战。
对待黑帝靳,珀瑟芬开始变得尖锐而苛刻。
“我已经是你的
脔,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你掠夺了我,为什么我还必须给你我的心甘情愿?”
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让黑帝斯终于疲惫。
某一
,女仆送上一颗石榴。
“王后,陛下
代,吃完石榴后,您就可以回去与狄
特女神团聚了。”
珀瑟芬一愕。
他终于…放手了。
她望着银盘上剖成两半的石榴,那鲜红的秆实,如同一颗颗的血泪——那不知是谁的血泪?
她吃了其中的一半。
奥林帕斯来的信使,在
光兰之境等候她,与她一起渡过冥河,穿过开满彼岸花的妖异平原,当她终于再度见到阳光,她明白,她已离开幽冥。
“珀瑟芬…”狄
特就站在阳光下,她嘴上带着笑,却满脸是泪。
为了她,她受尽了思念之苦,看上去消瘦而憔悴。
“母亲!”她呼喊着,奔过去,投入母亲的怀里。
再睁开眼睛,恬恩泪
两腮。
“孩子?”狄
特俯近她,那是一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母亲。”她低唤。
“你…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是谁,为什么而来,为什么离开,为了什么伤心…所有的记忆都回归了,如同昨
般鲜明。
还有黑帝斯。
她也忆起了与他有关的一切。
恬恩坐起身,望住身旁的花房;花房里,蓝月玫瑰轻轻摇曳。
原来,蓝月玫瑰真是她亲手所植,来自她的眼泪,难怪在人间无法培育出来。
不过,无论是在冥府,或是在人间,黑帝斯都带在身边,尽心照看…
“我选择了转世,他竟也来到人间了。”
只是,她是真正的凡胎,而他却是幻化为人身。
提起黑帝靳,狄
特眉目问清冷了许多。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让我拥有你半年。”她扯
一笑“虽然你是冥后,但你从未起誓要与他在一起,他以为来到人间寻你,在婚礼上取得你的誓言,我就会甘心退让。梦非斯欠我一个人情,我要他透过梦境,将你带回我身边,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但他却追入梦境里破坏一切…那个执拗的男人!”
恬恩涩然一笑,转头望向母亲。
“放心吧!既然我已忆起一切,我和黑帝斯不会有婚礼了。”
于归
“去找!人就在庄园里面,不可能不见!”
暴怒的吼声,回
在肃穆的庄园里。
“但是…四处都找遍了,连花房也去了好几次,真的没看见恬恩小姐——”
仆人紧张的声音,被一记暴响打断。
“再去找!就算把整个庄园翻过来,也要将恬恩找出来!”
黑爝杀气腾腾的咆哮,几乎震垮屋顶,仆人们全都挤成一团,缩着头瑟瑟发抖。
“汪!”杵在他脚边的小黑,看见走进门来的纤影,立刻快乐地奔过去。
所有人闻声望去,当他们发现来者是谁,都松了一口气,脸上
出得救的笑容。
“恬恩小姐回来了!”
黑爝转身,看见被那只笨狗
人大厅里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
“你到哪去了?我担心死了!”他大步上前,急着审视她的周身,确定她毫发无伤,然后又转向一旁呆傻的仆人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去准备开饭!”
小黑在恬恩身边兴奋地
窜,猛摇着尾巴,一下咬她的裙摆,一下从黑爝与恬恩中间穿过,搞得黑爝火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只笨狗!”真想把它丢出去。
恬恩拍了拍它的大头“到旁边去玩,赛
斯。”
刹那问,黑爝的血
冻结。
他震惊的眼眸对上恬恩的视线。
“你…”她微微一笑,却不是恬恩的笑,而是珀瑟芬的笑。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黑帝斯。”
这句话,令他的心脏犹如沉入冰窖里。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却没想到来得这般令人措手不及。
仿佛被什么给掐住,黑帝斯的喉头泛着苦涩。
“什么时候知道的?”
珀瑟芬沉默了下“今天下午,我见到我母亲了。”
他先是一怔,然后苦笑。
“原来如此。”
这么说,恬恩已经从狄
特那里得知了一切。
狄
特不屑他,厌恶他,所以她绝不会涉足幽冥,但这一次,她却破了例——
他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却忘了对狄
特设防。
他怎么会忘了,她是世上最痛恨他的人?因为他夺走了她的爱女,让她们母女
两隔,为此,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在空旷的大厅里,恬思如同初次前来一样,违巡眼前的一切。
“这庄园,是仿造冥府而建的吧?”这里的布局,与冥府完全相同。
黑帝斯扬了扬
,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是建的,这庄园就是冥府,你所踩的这块土地,仍是幽冥。”
只是,在他所设的结界里,她看不见亡灵。
她惊讶地望住黑帝斯。
“那…为什么会有
月星辰?”
“那只是虚像。”他淡然回答。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舞台。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他扯了下
角,看起来像是笑,却带着自嘲。
“难道你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珀瑟芬转头望住他,目光清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我的誓言。你要我在神的面前发誓,心甘情愿的嫁于你为
…”
她冷漠的目光,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地
入他的心脏。
黑帝斯深
一口气,咬牙忍住那心坎上的痛。
“你真的觉得,那就是我所图谋的?”他反问她。
“难道不是吗?”
“不是,那并不是我真正的目的。”
“你费心搭出的布景与舞台,不就是为了要我在神的面前发誓,答应嫁给你为
吗?”
面对她近乎尖锐的质问,黑帝斯只是沉默——一种萧索的沉默。
“珀瑟芬…直到现在,你仍然如此恨我吗?”
她应是恨他的!但不知为什么,面对着他,珀瑟芬却说不出口。
“你期望我回答什么?”
“珀瑟芬…”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触她的脸庞,带着痛楚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她“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或许我做错了,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爱你。”
珀瑟芬却猛地退开,不让他碰她。
“你剥夺一个人的意愿,并且加以掠夺,那能称之为爱吗?”
她摇摇头“不,那不是爱,那只是自私!”
黑帝斯脸色一白。
他从没爱过,也不曾被爱过。
对于想要的东西,他唯一知道的方式,就只有掠夺。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的母亲像游魂一样走遍世界,就只为了寻我…你怎么忍心这样夺人所爱?”
黑帝斯哑口无言。
不能否认,从他有生以来,他从未在意过别人。
他只知道,他想要她,想要得近乎疯狂,于是他便出手掠夺。
过去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他只是不想要一个人永生永世的活着,做个寂寞的神祗。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回头。我省悟得太晚,或许我的方式错了,难道这个错误永远都不能被原谅吗?”
珀瑟芬抬头望住他,那双眼眸里盛满了痛楚。
“黑帝斯,如果我原谅你,我该如何面对我的母亲?她所受的苦,又有谁来还她一个公道?”
黑帝斯痛苦地闭了闭眸。
“我对你的感情,难道没有任何意义吗?”
他的话,几乎击溃了所有的武装防御,令她心酸落泪。
忽然间,她忆起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远古,到近
为了救回几乎在冥河里溺死的她,他是如何力抗亡灵。
当她被梦非斯带走时,他几乎是赌上性命般的冲入梦境里。
当她作恶梦时,他耐心地陪着她,哄着她。
以及,那些
情
绵的夜晚…不,她不能想,也不该想!
“珀瑟芬,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你的母亲,这是我犯的错,我全都承认…但我有心要弥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曾犯下的过错。”
得知她为了躲避他而转世,他痛醉好几
。
他心疼她必须舍弃无病无痛的本相,去屈就那身脆弱的皮囊,经历生老病死的折磨。
他本也想追随她转世,却被波赛顿拉住,用吼的将道理吼进他脑中,要他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尽什么本分。
于是,他退让了一步,幻化成人,保留三分神力,以及所有的记忆。
从她出生开始,他便守护着她。
他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家庭与喜好,甚至是大学时那段来不及萌芽的暗恋。
在狄
特有意的阻挠下,他甚至无法踏上凡间的土地,他想见她,唯有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下手——让王大常在他的钻石谷赌场输光了身家,由他亲自带着恬恩前来。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为了蓝月玫瑰,那株由她的眼泪凝聚而成的
魄,将牵引她来到他的面前。
黑帝斯握起她的手,放到
边印下一吻,然后放在自己的
口。
“我曾以为爱是占有,但是我错了。这段日子与你在一起,我才明白爱情勉强不来,是你教会了我,爱是心甘情愿的给予,不求任何形式的回报。”
“别说了,黑帝斯…”泪珠在珀瑟芬的睫
上摇摇
坠。
黑帝斯托起她的脸,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勾回她的耳边,那姿态是那么怜惜,那么轻柔,仿佛她是一个轻轻一碰就会受伤的水晶娃娃。
“我无法让那个错误不存在,甚至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只希望你给我们一次机会,这一次将会很不同。”
“我叫你别说了…”
“你知道我从不求人,但我求你,不要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看在爱情的份上,至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不!”她用力
回手,背过身,掩面而泣。
他蓦地由背后抱住她,紧得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糙的下颚,紧贴在她泪
的颊畔,像是守财奴抱着最心爱的珍宝。
“我爱你,珀瑟芬,没有你的冥界我待不下去,没有了你,无尽的生命对我而言只是无尽的绝望…”他的声音震颤,在此时此刻,尊严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还有,你说错了一件事,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誓言,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那是我唯一的愿望…”
背对着黑帝斯,她几乎哭得力竭,但仍死命的咬住下
不许自己哭出声音。
当她终于止住泪水,她用力地挣开他的拥抱。
“我该走了,我的母亲在等我。”
在这一刻,那深沉的绝望,甚至让他掉不出眼泪。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像是被
空了。
“天啊,珀瑟芬!”他的声音破碎。
“保重。”珀瑟芬离开了。
她连一次,也不曾回头。
恬恩回家了。
两个星期前,两眼红肿,一脸憔悴的恬恩返回台湾,
接她的,是家人们的锭呼与拥抱。
“恬恩!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姑妈见到她回来,立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恬恩,黑爝他真的让你回来看我们啊?没想到他人还满不错的啊!呵呵!”
王大常也高兴得不知所措。
“我们才正要开始打包行李,准备过两天飞去看你。”大姐琦愚笑道。
“你是回来看我们的吧?没想到你会决定和蓝月玫瑰的主人结婚,好像童话故事哦!”二姐欣愚一脸梦幻地说。
面对家人们热切的
,她再度红了眼眶。
“对不起…没有婚礼了!”
就这样,家人们不曾再提起结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