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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批发的
 牛莎莎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到醉仙楼去吃古董羹却碰到了永平帝。

 她可不认为那是“刚好”碰到的。至少,永平帝也说了是特意要请她坐坐的。

 但,这个“特意”就让牛莎莎很难消化了。

 皇上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饭,就那么笑着,笑得牛莎莎心里发寒。

 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永平帝的这顿饭不好吃。

 在永平帝满带笑意的目光注视下吃着饭,却食不知味。因为那道目光就像X线光一样,似乎能穿透她,能将她内心的一切都剖析出来。

 要说昨晚大闹东宫,牛莎莎其实也没多大的胆,她也知道捣毁太子府会是什么样的罪过,但她是仗着有“牛叉叉”这层外衣才敢这么干的。若真是让她直接报牛莎莎的大名,你觉得她还敢那么干么?

 在这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她敢保证,永平帝没那么快知道她就是“牛叉叉”

 可永平帝就那么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碗里放着的菜已全部下肚,牛莎莎想伸手去夹菜,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永平帝,见他依然还是那样笑眯眯的看着她,她赶紧又低下头去。

 那样的笑没有杀意,看着甚至很温和,但就是因为太温和才让牛莎莎觉得冰凉刺骨让人难以揣测。

 端了他儿子的老窝,他却对着她温和的笑,这能不让人头皮觉得头皮发麻吗?

 什么样的可能都猜测过了,就抬头瞄了那一眼,牛莎莎脑子豁然开朗,终于冒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来——难道永平帝是看上她了?

 天啊——

 若真是那样,父子同争一个女人,她岂不是要步杨玉环的后尘?

 就在牛莎莎飞速运转的脑袋绷得快要断弦的时候,永平帝终于幽幽地说道:“这些饭菜好吃吗?可还合你的口味?”

 来了!果然来了!

 她没听错吧?

 皇上这是在关心她?

 单独请吃饭,对着她笑,问她饭菜合口味吗,还要单独与她聊聊——

 如此种种,除了后宫妃嫔和自己的女儿,她想不出其他的任何理由能让一个帝王如此对待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想着,牛莎莎背脊上汗倒竖,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地答道:“呵呵,好吃。”

 永平帝点了点头,又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经历过冷战的的人都知道,冷战的杀伤力就在于那个“冷”字,战争一天不爆发出来,你就一天不得安宁,满脑子的胡思想。而真正当战争爆发出来了,你才知道该怎样去应付,就像现在一样。

 所以,永平帝一开口说话,牛莎莎脑子里立马就开始搜索应对的方法。心里暗自祈祷着皇上千万不要说出要纳她为妃的‘胡言语’来。

 那样的话让她情何以堪啊!还不如直接就从这二楼跳下去摔死她算了。

 “牛小姐说朕看得起你,其实不然。”永平帝嚼了一筷子菜又说道:“像牛小姐这般能将天雷引为己用的奇人,理所当然能与朕的天儿站在一起。”

 此话一出,牛莎莎猛地被一口菜噎住。

 难道,是她想多了?皇上不是要纳她为妃?

 艰难地咽下卡在喉咙的食物,牛莎莎才着嘴角错愕的问道:“将天雷引为己用?什么意思?”

 还奇人呢!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牛叉了?

 “难道不是吗?”永平帝那与百里擎天长得极像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牛莎莎觉得他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呵呵,皇上。您到底在说什么?”牛莎莎苦着脸问道。

 拜托,别再她了好不好。不就是吃你一顿饭么?至于弄得她像坐过山车似的,抓不住魂好吗?

 “昨晚东宫传出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难道不正是牛小姐所为吗?”永平帝脸上的笑意敛去,忽地站起来向前够着身子看着她,那眼睛睁得更大了,仿佛是要凑近了看清牛莎莎的脸上有几颗雀斑似的。

 牛莎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仰了仰头。

 但永平帝的话她是一字不漏地听清楚了。

 皇上这句话无疑比“天雷”还骇人。

 她刚刚还在暗自想着皇上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是她所为,没想到转眼就破功了。这让她怎么回答?看皇上那副似乎早已看穿她的眼神,她能回答不是吗?

 特战队员出身的牛莎莎自认为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可面对眼前的情形,她似乎也傻眼了。

 刚刚才经历了“纳妃”的折磨,现在又要面对“天雷”的考验,牛莎莎的神经今天就没有放松下来过。

 永平帝的问话,在包间外屏息凝神的百里擎天也听到了。

 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时候,他的掌心就早已汗,这会儿,心更是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出他所料,父皇果然是为了这事出宫来的。

 门口有近卫守着,没有父皇的宣召他不能进去。只能停住来回走动的脚步,更加小心地留意着里面的情况。

 包间里。

 “牛小姐别误会。”见牛莎莎本能地往后仰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永平帝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太激动了,逐缓缓坐下,说道:“朕爱才心切,吓到牛小姐了。”

 听到九五之尊的皇上居然给她道歉,牛莎莎很不文雅地打了一个嗝,这样一惊一吓的用餐方式真的不利于消化啊。

 牛莎莎大起胆子试着问道:“皇上,什么爱财心切,您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对不起,是朕太急切了。”永平帝的面上又出现了少许的笑容“昨深夜,东宫那声异响惊天动地,有侍卫来禀报说是遭天雷所击。”

 这一下,牛莎莎终于明白一点了,继续试探道:“既然是遭天雷所击,皇上为何又认为与臣女有关呢?”

 “后来朕传唤了当值的太监,太监说天雷击中东宫之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太子殿下,今这个礼物只是给你的警告,若以后再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我牛莎莎一定会让你太子变成太监。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那道天雷是牛小姐引下来的吗?”

 牛莎莎愕然地瞪大了眼。

 不是吧,那句话是她说的不假,可她明明昨晚上喊的是牛叉叉,怎么到了皇上这里就变成牛莎莎了?

 看来,她不承认都不行了。

 不过,她又觉得这些古人真的可爱,竟然以为那是天雷。

 “呵呵呵…”牛莎莎咬努力地憋着笑,但还是有些许的笑声溢出来。

 之所以还笑得出来,是因为她发现皇上这会儿的表情似乎并无恶意,那言语中更满是求才若渴的样子。

 “牛小姐为何发笑?”永平帝面上虽然诧异,但心里却是一喜。

 看来,他真的是找对人了。否则,那丫头笑什么?

 东宫被毁,那罪名是人都避之不及,若不是她自己所为,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呵呵…哈哈哈…”牛莎莎越笑越夸张,最后甚至放下了碗筷捧腹大笑起来。

 “大胆。”高邑实在看不下去突然尖声尖气地一声大喝“牛小姐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牛莎莎鸟都不鸟他,依然笑得前俯后仰。

 她这样的笑一方面是在笑这些古人的可爱,另一方面是对自己神经的放松。

 开玩笑,她的神经都快绷断弦了。

 她甚至连皇上会纳她为妃都想出来了,就是没想到皇上请她吃饭的目的是为了“天雷”这么一个乌龙的缘由,还害她刚才险些就吓了。

 这丫头真是什么规矩都不懂,竟然赶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

 高邑怒了,正要再出声喝斥,却被永平帝抬手制止了。

 永平帝一脸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牛莎莎到底在笑什么。

 不过,他想了想,没有再出言相问,而是坐在位子上看着牛莎莎大笑不止。

 永平帝在耐心地等着牛莎莎笑完。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但凡是奇人异士都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那些举动在常人看来根本就无法理解,就像面前的牛大小姐一样。

 从她退了轩王的婚约开始,到宫宴上技全场的表演,处处都透着神秘,处处都让人看不懂。

 牛莎莎放肆中透着开心的笑声传到包间外,百里擎天受折磨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他大口地呼着气,就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马拉松赛事一样。

 武钢兄弟俩和竹韵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回到了原位。

 一睹墙壁一扇门将麒麟包间里外隔开,也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们在外面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听那如银铃般轻松自在的笑声,以他们对牛莎莎的了解,他们也知道那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逢凶化吉了。

 包间里。

 牛莎莎眼泪都笑出来了,努力的憋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皇上。我不想笑的,可我忍不住,呵呵…”永平帝微笑着看着她,一副没事,等你笑够了我们在慢慢聊的表情。

 老实说,他很喜欢这位牛小姐随不怕事的子,就如现在一样,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她就是敢在他这个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笑。光这一点,就足够他佩服。

 过了好一会,牛莎莎才终于收住了笑,坐直身子准备和这位大庆王朝的皇帝好好的聊聊。

 永平帝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牛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朕究竟为何发笑了吗?”

 噗——

 牛莎莎险些又忍俊不,那小脸上的表情憋的有些怪异,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呃,不,臣女只是想说,炸毁东宫的不是什么天雷,而是手雷。简易的手雷。”

 “手雷?手雷为何物?”永平帝像一个好奇宝宝般的问道。

 “手雷就是…”

 牛莎莎正要解释,才发现好像不对啊,她端了他儿子的老窝,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抓起来呢?甚至连责怪她都没有。

 不会是要等着她自己招供以后再跟她秋后算账吧?

 好险,她差点就上当了。

 皇上对新生事物好奇她可以理解,但她也得先为自己讨点什么保险或护身符之类的才行,否则,到时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皇上连她到这里来吃古董羹都能找来与她“巧遇”证明这个皇上也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主,她必须得小心一点为好。

 想到此,牛莎莎话锋一转,说道:“呃…皇上。臣女可不可以斗胆问一句?”

 “嗯,你问。”永平帝点头。

 “皇上今与臣女在这醉仙楼共进午膳,请问皇上您是以帝王的身份呢还是以臣女未来公爹的身份呢?亦或是以朋友的身份呢?”牛莎莎大眼眨动,目光清澈,一脸可爱不知世事的样子。

 “哦?”永平帝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逐被勾起了兴致,好心情地问道:“帝王如何,公爹如何?朋友又如何?”

 “如果是以帝王的身份,臣女会告诉你那就是天雷。若是公爹的身份,臣女会告诉您那天雷是臣女引下来的。但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那就另当别论了,臣女会告诉您其中的奥妙所在。”

 “为何要区别对待呢?”永平帝有些搞不懂了。难道他堂堂九五之尊在这丫头的眼里还不如公爹和朋友?

 牛莎莎嘿嘿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么。皇上乃九五至尊,您听到的话大多都是打批发来的,就如‘皇上万岁万万岁’这类的话,说着顺口,皇上听着也舒坦啊。所以,臣女也就只能打批发了。”

 呃——

 永平帝还是第一次被话噎住,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一阵见血地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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