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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出游
 雷嬷嬷来汴梁的事没过多久就传到了荣筝的耳朵里。

 趁着雷波下午过来送账本的功夫,荣筝和雷波道:“我明天派人去接嬷嬷来这里坐坐,可好?”

 雷波自然没有二话,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雷嬷嬷。

 雷嬷嬷听说雷波东家的小姐要见她,有些激动道:“她见我做什么。我渐渐有了年纪,有时候脑袋有些糊涂,怕不会说话惹得那位小姐不高兴。”

 雷波道:“娘想那么多干嘛,您来汴梁后成天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哪里也没去。我也没功夫陪您。再说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小姐的地盘,您进去陪小姐说说话就好。难不成小姐还要为难您?我们小姐又最是和气的一个人。”

 雷嬷嬷便沉默了,良久才道:“好啊,我就去给这位小姐请安。她对你有恩,我不好避着不见。”

 雷波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果然有车子来接雷嬷嬷去荣家。雷嬷嬷坐上了车子便来了。

 这边荣筝正抚琴,郑娘子如今已经散了馆,她许久没有摸琴,都快生疏了。等到她抚完一支《水》,梅芬便来禀报:“小姐,雷嬷嬷来了。”

 荣筝起身道:“请进来吧。”

 雷嬷嬷被个仆妇领了进来。她一跨进门槛,就嗅得一股好闻的香气,这香气她觉得熟悉,甜甜的幽香,让人精神一振。

 她看见了榻上坐着的一个年轻小姐,便跪拜道:“老妇给小姐请安。”

 荣筝忙抬手说:“嬷嬷别拜我,快快请起。”

 当下红螺替雷嬷嬷搬了张绣墩来,荣筝请雷嬷嬷坐了。

 雷嬷嬷见琴桌上还摆着一张琴,博山炉里青烟袅袅。焚着上等的香料。难怪她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当初先王妃也喜欢抚琴,抚琴的时候必定要焚香。这香气也一模一样。她又忍不住暗地里打量起荣筝来。心道倒是个年轻的小姐,看样子还没有及笄,乌黑的头发,挽着纂儿,戴着珍珠串。簪了一朵粉的蔷薇花。脖子上戴着镶银嵌宝的璎珞圈。淡绿色的绣花褙子。白色的褶子裙子,并不怎么见浮华,反而十分的低调。

 “我听雷波说您来汴梁了。早就想请您老人家过来串串门。您来汴梁住得可还习惯,吃得可还习惯?”

 雷嬷嬷含笑道:“老奴以前也在汴梁住过五六年的光景,要说习惯肯定也习惯。没想到还给小姐添了麻烦。”

 荣筝笑着点头:“不要紧,反正那处也空着。就槐子母子在那里。我也不常过去的,嬷嬷随便住多久都使得。更何况我也是受人所托。”

 几番下来。雷嬷嬷倒真觉得荣筝是个个性很随和的人,不像以前她每次去见先王妃的时候那般的战战兢兢。

 “老奴以前听儿子提起过,说小姐救了他一命。老奴一直惦记着,十分感激。也是这个孩子有造化。当初就怕他走上歪路。多亏了小姐帮忙。”

 荣筝莞尔道:“机缘巧合罢了。”荣筝又问:“雷波他今年十九了吧?”

 “是啊,十九岁了。”

 荣筝又笑道:“是不小了,我看他做事还算踏实。人很能干。值得信赖,想着给他说门亲事。趁着您老人家还在汴梁给他定下来就好了。”

 雷嬷嬷一听。荣筝正好说中了她这些年来的一件心事,十分欢喜道:“要是能蒙小姐做主,实在是他的荣幸。不知小姐可有人选呢?”

 荣筝茫然的摇头:“不,还没想到合适的人。就是觉得此事该和嬷嬷您商量商量,您也回去和雷波说说,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他有中意的人不妨来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衬一二。”

 雷嬷嬷十分感激。

 雷嬷嬷当晚就和雷波说起了荣筝的意思,雷波听后沉默了。他心里倒是有一个人,只是目前怕是不成。

 雷嬷嬷在一旁说道:“我倒觉得这个荣小姐说得再理,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这样我也好放心。”

 雷波却道:“我现在功不成,名不就。手里又没几个闲钱,说成亲太早了。母亲不用跟着起哄,等到时机到了,我会和小姐说。”

 “马上都要二十了,你是一点也不着急。别人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娃都几个了。”

 雷波却不以为然,甚至说:“那沐大爷比我还要长几岁呢,人家不也孤家寡人一个。”

 “你和他比什么。”

 此事只好暂时搁置。

 三月初九,白胜托了人来请荣筝去庄上游玩,荣筝想到前些日子请她看桃花她没有去,这次再不去怕不大好。心想梅芬这小丫头只怕十分的想家了吧。

 于是答应下来去芦塘。她也没有去马氏那里报备,定了第二出发,吩咐管车轿的人预备下车子。

 马氏听说荣筝要出门的事,问也没有问。她以为和沐家能顺利的联姻,没想到荣江居然不答应。这样说来,荣筝的亲事又被搁置了。只要荣江还在任上,那么荣筝的亲事她还能拿来做一下文章,前提是怎么能把这事顺利的捏到自己手里!

 第二荣筝带了红螺和梅芬往芦塘而去。

 三月的汴梁正是一片生机的景象,花红柳绿,欣欣向荣。白胜家的带着梨花从田地里挖了不少的野菜,白胜又从河沟里捞了些小鱼小虾,泥鳅之类的东西。白胜家的便决定请荣筝来庄上游玩一天,用地里的这些野味招待她。

 荣筝带着丫鬟们来到了庄上,她看见了已经在有人家育小秧了,不用等到端午秧苗就能下田。

 梨花见姐姐回来了,显得比别人都高兴。一进门,两个小姑娘就关在房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红螺也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没多久就和白家的姐妹混了。红螺很想跟梨花去河沟边捞鱼虾,便怂恿荣筝也去。

 荣筝身子虽然还是小姑娘,可心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摆手道:“你们去玩吧。不过得当心,别掉到水里去了。”

 梨花笑道:“小姐放心,我会游水呢。”

 梅芬自觉的留下来,不是帮母亲做事,就是在跟前服侍荣筝。

 白胜家的见女儿长大了不少,也很是欣慰了。

 这里梅芬帮着烧火,白胜家的忙着清洗野菜。白胜家的和梅芬说:“你去问问小姐。看还缺不缺人。把你妹妹也送进去吧。她在家也成天淘气。”

 梅芬想了想却说:“我一人在做丫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还是让她在家帮爹娘吧。”

 “你不同意呀?”

 梅芬道:“自家的妹妹我很清楚,她又是怕拘束的人。做丫鬟可比不得在家这么潇洒自在。将来以后说亲她也容易些。我看就算了吧。”

 白胜家的细想小女儿实在是不好管教。要真进去接着做丫鬟,怕要惹事,只好作罢。

 “你进去都快一年了,小姐没有给你分派别的差事么?”

 梅芬道:“别的都有人做。”

 “我说你呀。有时候太老实了,可没用。难道你想做一辈子的三等丫鬟不成?要不我一会儿给小姐说说。让她给你分派些别的事。”

 梅芬头摇得像拨鼓似的,急忙阻止说:“娘好歹给我留着点脸面吧,您这样急匆匆的说,小姐会怎么想我。肯定以为我自己抱怨活累。必定认为我挑三拣四的该怎样小姐会安排。”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怪不得没出息!”白胜家的觉得女儿没出息,只有一辈子被上面丫鬟着的命。

 母女俩因为此事闹得有些不愉快。

 灶上的事荣筝一点也不知晓。她找了叶林来问话。

 叶林来庄上已经半年的光景了,之前有雷波带他。如今只有靠自己来处理这些事。刚来的那阵他以为是被荣筝放逐在此,因此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现在却觉得这里好,潇洒自在,没人管他。就是白家也对他十分的客气。

 “你记的账都在这里呢?”

 叶林应着是。

 荣筝匆匆翻了一遍,还保留着雷波当初留下来的习惯,每一笔都记载得十分详细,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账本记录得倒还周详,并无遗漏的地方。

 “不错,做事比以前踏实些了。你好好的干吧,再过阵子,你把通许那边的事也接过来。千万别出什么错啊。”

 叶林忙道:“请小姐放心。”

 “好,你好好做事我就放心。你妹妹还担心你呢。我瞧着她比你小两岁,却比你还稳重。”

 叶林红着脸说:“妹妹从小就懂事,再加上在小姐跟前这些年了也学了不少。”

 荣筝笑道:“比以前会说话了。”目前她只得留叶林在庄上帮她,暂时还不能挪到其他地方去。等过一两年再看。

 什么灰灰菜、马头兰、荠菜、婆婆丁、水芹菜、香椿芽、猪菜之类的白胜家的收拾了一桌子,又用自家腌的豇豆干炖了一大碗的泥鳅,还有油炸的小虾,小鱼干。

 虽然都是些乡村野味,不过对于吃惯了大鱼大的荣筝来说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白胜家的厨艺十分不错,能将略带些苦涩味的野菜也能料理得如此美味。荣筝觉得她比家里的厨娘们还厉害。

 每次来芦塘,她总是愿意留下来吃一顿饭,且比在家的时候吃得还多。

 吃喝足后,荣筝无不满意道:“白大娘的手艺足够开家自己的饭馆了。”

 “当真?”得到这样的赞誉白胜家的有些受宠若惊。

 荣筝笑道:“我可没说假。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自家开家馆子?”

 之前白家想也没想过,他们在芦塘呆了十几年,早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白胜家的想了一会子才道:“不成,城里的饭馆酒楼还少了不成。那些大菜我又不大会做。只会弄这些小菜。偏生又不值几个钱。”

 荣筝笑说:“小菜只要味道好同样能吸引不少的食客,我倒觉得风味别具。”

 白家现在可没能耐自己把饭馆开起来,一没钱,二没人。

 不过倒是给荣筝提了个醒,将来手上有余钱了,说不定真能自己开家酒楼,不卖那些鸭鱼,专门卖这些有特色的食物,只要经营得当说不定也是个来钱的路子。

 白胜又和荣筝商议了些今年栽种些什么作物,荣筝道:“不如我们自己养点螃蟹吧。反正有的是地。集市上又有卖蟹苗的,只要养好了,这螃蟹可比鱼虾有价钱。”

 白胜笑道:“倒是,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的,只是还没想小姐提起。小姐既然开了口,那我让人去打听打听螃蟹该怎么养。”

 快到申末的时候,荣筝才离开芦塘。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西边一带的云彩渐渐的染成了云霞,有鸽群飞过,留下了寂寥的影子。

 车子行到了半路,红螺突然说肚子疼,想要方便。

 荣筝只好叫住了车,让梅芬陪红螺去方便。她坐在车内等她们回来。

 然而就在荣筝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却出了事。当时她坐在车内,分明的听见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来听得有陌生的声音在喊:“车上的人给我下来!”

 荣筝几时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动也不敢动。她不免有些后悔,心道这条路是走惯了的,从未出过事。加上肖禄家里有事,前几天就没来,她也并没有带其他的护院出来。赶车的只是个三十几岁的婆子,一车子的女人,遇着了歹人一点反击也没有。

 荣筝坐着未动,就在这时,有一柄剑突然到了车内,距离荣筝不过咫尺。她惊出了一身汗,不免瑟瑟发抖。

 “没听见嘛,车上的人给我下来!”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对面来了三个大汉,都蒙着面。她再一看,负责赶车的张婆子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荣筝吓得面如死

 她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对上这几个人好比是以卵击石。她不能死在这里,这一辈子她什么都还没做,不能就这样死了。

 荣筝心道,不管这些歹人要做什么,只好暂且依了他们,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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