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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邪灵


 “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请受敏儿一拜。”赵敏不顾宰相之女的身份,望着石韦便叩起首来。

 “小姐这是何苦,韦愧不敢当,小姐快快起来。”石韦赶紧将赵敏扶了起来。

 当他扶着赵敏起身时,方才得以近距离的,认真的端详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憔悴的容颜,显然是受尽了苦痛与折磨。

 但石韦却看得出来,那憔悴之下,隐藏着一张俏丽的容颜。

 石韦相信,曾经的这位赵小姐,必然也是位清秀丽的美人。

 微微失神过后,石韦忙道:“小姐且躺下吧,容下官给小姐诊视一下,看看小姐这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

 赵敏乖乖的躺下

 石韦坐于榻边,指搭其腕,这一回细细的为替号了一番脉。

 赵普肃立其旁,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许久之后,石韦紧皱之眉微微展开。

 他松开手指,睁开了眼睛,待想问赵敏一些问题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石韦转身赵普,笑道:“赵相,下官有一些话想问小姐,赵相在场的话,可是不太方便,不知赵相可否回避一下。”

 赵普愣了一下,忙道:“好好,石医使尽管问便是,老夫去外边候着。”

 赵普退至外堂,这闺房之中便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问道:“赵小姐,下官想知道,你最近几月的月水如何?”

 听得石韦问及如此私密问题,赵敏苍白的脸畔顿时掠过几丝绯

 石韦知她是大害羞,便郑重道:“下官乃是郎中,问此私密之事别无他意,只为给小姐确诊,还望小姐莫要介意。”

 赵敏咬了咬嘴方低声道:“我原先的月水都是按期而下,自打这肚子开始起来时,月水每月便点滴不见。”

 她说话之际,目光转向一边墙上,却不敢和石韦对视。

 石韦听罢微微点头,眉宇之中那自信,似乎已有了底。

 斟酌半晌后,石韦又问道:“小姐我还想问一下,你发病的前后,可曾做过什么奇异的梦吗?”

 这莫名其妙瑕的一问,赵敏听之,脸色顿时绯红,低眉咬闭口不答。

 赵敏的这般神态,更加让石韦确信了他的猜测,他便正道:“下官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关系到小姐的病是否能治,如果小姐不想再受此病折磨的话,就请如实告诉我。”

 她的神情愈发的局促,犹豫了良久,却还是无奈一叹。

 她便低垂着头,小声道:“我若如实说了还望石医使莫要告诉旁人,不然我只怕羞于见人。”

 看她那娇羞之状,显然是有什么不之事不方便与外人知。

 石韦坦然笑道:“小姐放心,身为医者,岂能轻易透病人的隐私与外人,小姐但说无妨。”

 赵敏又扭捏了一会,这才吐吐的如实相告。

 原来今夏某黄昏,她在庙里的廊屋纳凉薄暮之时,偶然经过木制的神像面前不知为何,看着那神像竟是怦然心动。

 于是,就在当晚,她便做得一梦。

 梦境中,赵敏梦见一男子,长得酷似暮间所见的神像,更梦见那男子与她同共枕,‮摩抚‬亲近。

 …,

 梦醒之后,赵敏就犯上了这肚如孕之症。

 诉说罢时,赵敏已是一脸羞红,难为情道:“我做过这梦之后,自觉羞惭,便一直没敢将这夜梦透给任何人,不想竟给石御医猜测到,还望石御医替我保密才是。”

 “小姐放心,我方才已说过,绝不会说与别人。”石韦再次承诺,却又欣然道:“而且,下官也已经诊明小姐的因何而患病。”

 赵敏花容大喜,急自己所患何病。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小姐的脉相一会大一会儿,观小姐面相,再听小姐方才所说之梦,下官以为小姐此病乃鬼灵附体气致。”

 “鬼灵附体?”赵敏面,又仿佛恍惚一般,喃喃道:“怪不得我总觉我这病与那晚的梦有关,果然是被鬼灵上了身。”

 石韦却在暗笑。

 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灵,有的只是人心的自我暗示而已。

 赵敏的那一场梦,既可视为一种精神异常,又可看作是体龘内疾病在大脑皮层的刺反应。

 而石韦之所以问她有无做梦,就是想通过看她是否有异常的精神反应,来映证他对内在病疾的推断。

 石韦这是骗赵敏说是鬼灵附体,不过是看她对那梦本就怀有疑心,索将计就计,让她安心而已。

 “小姐这病,下官已拟好了方子,小姐暂且休息吧,下官与令尊说一下。”

 石韦安慰了一番,便即告辞。当他正要离去时,身后的赵敏忽然轻叫了一声:“石御医。”

 “小姐还有何吩咐?”石韦转过身来。

 赵敏眸中闪烁着感激之,苍白的脸庞泛起浅浅之笑,轻声道了一句:“石御医,谢谢你。”

 说这话时,她本是憔悴的容颜,竟也难得有几分神采。

 石韦笑了一笑,转身而去。

 一出外堂,踱步已久,焦虑不安的赵普便了上来,忙问道:“石医使,敏儿的病到底怎样?”

 石韦将药箱放下,不紧不慢道:“小姐是因为热入里,与血搏结,而蓄下焦。或又宿有瘀血,与热相结,因此而生的蓄血症。”

 “蓄血症?”赵普口奇道。

 “令千金经停、腹等妊娠假象,正是血与结,滞而生瘀的结果,所以下官可以确定,赵小姐所患的,定是蓄血症。”

 看着石韦那一脸有成竹之状,赵普深信,石韦的诊断必然无错。

 这位前宰相不欣喜,忙道:“石御医既是诊出小姐所患何病,心中必然已有治之方,老夫真是感激不尽呀。”

 石韦却抬手道:“赵相,你先别急着感谢。”

 赵普一怔,一时不解其意。

 “赵小姐这病,下官确实能治,不过,赵相若想让下官出手,怕是还得答应下官一个条件。”石韦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赵普似乎已猜到了几分,脸色又了下来,扁着嘴问道:“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赵相即刻前赴洛,接受陛下的征召,复任宰相之职。”石韦坦然的开出了他的条件。

 石韦这般做,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实际上不但与赵普无怨无仇,而且在对付晋王这件事上,甚至还有共同的立场,而治病救人乃医者本份,他本该以之作为要胁筹码的。…,

 只是眼下赵普端起了架子,执着不肯还京,石韦别无选择,也只好出此下策。

 赵普的表情立时一沉,显然对石韦的“要胁”相当的不满。

 他负手而立,冷哼一声:“我不过一老朽无用之人而已,即使还朝怕也未能为陛下分忧,石医使你如此相,又是何苦呢。”

 赵普似乎并未为石韦的要胁所动。

 石韦心中略一盘算,却是冷笑道:“洛正在进行之事,不仅仅是关乎到天下的气运,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更关乎到赵相你的前途命运,赵相想独善其身,置身于事外,下官觉得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

 赵普神色微微一变,目光如刃一般回视石韦。

 石韦却淡然自若,接着道:“以赵相超人一等的谋略,想必不难看出,陛下的此番迁都之议,目的不仅只是迁都那么简单,内在的深一层用意,赵相当是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赵普眉头虽凝,但语气却又不以为然。

 石韦笑了笑,接着道:“赵相不要忘了,当初你在朝为宰相时,最大的政敌即是晋王。晋王被你压制了那么多年,想必心中一定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倘若将来发生兄终弟及这种事,赵相试想一下,以晋王的襟肚量,他会让甘心让赵相你安渡晚年吗?”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击在赵普头顶。

 这位前宰相,原本冷漠的神情,陡然间闪过惊惧之

 政龘治斗争有多残酷,智如赵普这般,又岂会不知道。

 只是,当局者,旁观者清,身陷其中的赵普,却反而不如石韦看得透彻。

 而今石韦的话,便如一盏明灯一亮,一瞬间点亮赵普漆黑的视野。

 “没错,这小子说得一点没错,赵光义为人阴险毒辣,我跟他斗了那么多年,将来若是给他当了皇帝,他能放过我才怪!”

 须臾之间,赵普的思想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石韦观察细腻,自看得出赵普心理的变化,他知道,赵普已然动心了。

 他便趁机又道:“赵普从陈桥兵变时起,一手将陛下扶上帝位,为相十载,一手为大宋制定了诸般国策,大宋社稷万世长存,可谓赵相一手缔造。既是如此,赵相何不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再帮着陛下把这储君之事也搞定了,这样也就堪称功德圆满,省得后事史书之上,对赵相的功过写上几笔缺憾,赵相以为呢。”

 石韦大帽子一扣,只将赵普听得心澎湃而起。

 沉默良久之后,赵普忽然哈哈大笑,指着石韦,意味深长的说道:“石远志,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当真非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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